22用人不疑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送走蓝楹。

    夏嬷嬷带来的两个侍女,其中一个眉心间长了颗痣,瓜子脸,柳叶眉名叫寸心的小丫鬟,转身走到门边,四处飞快的扫了一眼,确见周遭没人后,这才转身又随手将门给轻轻掩上,方开口说道。

    “嬷嬷,您看到了吗?真的像紫伊姐姐说的那样,貌美如花比那画上的人还要……”

    夏嬷嬷目光淡淡的看向神色雀跃的寸心。

    明明只是一道再简单不过的目光,但寸心却是被那一眼睃看得,当即大气也不敢出。不但如此,更是头顶一麻,连后背都僵了。

    另一侧,长得身量略高,脸盘圆圆,面相中等看起来比寸心明显要大上几岁的侍女,眉目一垂,下一刻,笑着倒了杯水,递到夏嬷嬷手里,轻声说道:“嬷嬷,喝口水吧。”

    夏嬷嬷这才收了目光,接过才雀递来的茶盏,浅浅啜了口后,这才放了茶盏,轻声哼了哼,方开口说道:“我来时,是怎么叮嘱你的?”

    寸心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嬷嬷说,凡事多听多看少说,不管当面还是背后都不能议论是非。”

    心里却道:她只不是问下那位“大小姐”的长相,这难道也算是非吗?

    “当初郡主说要让你跟来,我就不同意……你也跟着你听雪姐姐学了快一年的规矩了,出门前我又再三叮嘱过,你这脑子莫不是那榆木疙瘩,开不了窍的?”

    夏嬷嬷说得不紧不慢,但寸心却是听得脸色惨白,很快额头上便布满了汗。

    “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下去,“嬷嬷,奴婢错了,请嬷嬷责罚。”

    夏嬷嬷垂目,睃了眼地上跪着的寸心,摇了摇头。

    “好了,你起来吧。”才雀上前扶起寸心,轻声说道:“可记住了,下回再不敢犯了。”

    寸心不敢起来,只拿眼去瞄座上的夏嬷嬷。

    夏嬷嬷皱了眉头摆手道:“还竖在这干什么?赶紧下去,看得我眼睛痛。”

    寸心连忙磕了个头,就着才雀的手起了身,急急忙忙的退了下去。

    她一退下,才雀便走到夏嬷嬷身后,一边伸手替她按着肩膀,一边压低了声音,轻声说道:“人是郡主亲自点名要带来的,嬷嬷您也劝过了,左右我们在这也没几天,回头我仔细看看着她就是,您也老也别生气了。”

    夏嬷嬷抬手拍了拍才雀的替她揉着肩膀的手,微垂的眉眼间绽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好了,你也坐下喝口水吧,连日里的赶路,这骨头都快散架了。”

    “我不累,嬷嬷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我再替您按按。”才雀说道。

    夏嬷嬷也不勉强,由着才雀替她按,她则眼眸微合,脑海里一遍遍的过着之前与容锦相见的情形。

    良久。

    便在才雀揉得膀子都酸了时,一直闭着眼睛的夏嬷嬷抬手按住了才雀的手,示意她在身边坐下,等才雀坐下后,她才以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问道:“才雀,你还记得,当日大殿下托你转交王妃的那幅画吗?”

    才雀点了点头。

    她是王妃身边的一等侍女,大殿下对郡主有心,有些事嬷嬷不方便出头,找的都是她!包括当日大殿下将“大小姐”的画像让紫伊送进府的事,那是她亲自经手的,她怎么会忘了呢?

    “怎么了,嬷嬷?”才雀轻声问道。

    夏嬷嬷叹了口气,眉头紧紧的蹙了蹙,轻声说道:“人比画像要好看百倍千倍!”

    才雀闻言不由便怔了怔。

    当时看到那画像时,她还在心里腹诽着,画里的人虽美,但比起她们郡主来,却是差了不少。现在嬷嬷却说,人比画像要好看百倍千倍。那是不是说,大殿下当日为了讨好王妃和郡主,故意放了水?

    这么一想,才雀便抬头看了夏嬷嬷轻声劝道:“好看百倍千倍,那又怎样?殿下看重的是郡主,她不随我们去王府则罢,若是随了我们去王府……”

    才雀的话没有说完,收宇间的那抹戾色却是将她的意思表达的淋漓尽致。

    夏嬷嬷摇了摇头。

    才雀不由拧眉道:“嬷嬷,什么意思?”

    “你想得太简单了。”夏嬷嬷叹了口气,末了,却又哂笑一声,轻声说道:“也不怪你,你必竟没在宫里呆过,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

    才雀没有听到夏嬷嬷继续往下说,但她却又隐约有些明白。

    临潢府,勋贵之家,除了她们王爷,只有王妃一个,哪家的老爷不是妻妾成群?这年头,别说这些达官显贵,就是那些商贾之家,府里也是乱得很!

    嬷嬷她担心的怕是大殿下对这位“大小姐”并不是他说的那样,而是另有用心吧?

    可是,这样的担心,又有什么用呢?

    大殿下是将来要问鼎宝座的人,注定了他的身边,不可能只有郡主一人!只要郡主能稳占后位不就行了吗?

    才雀懵懂的看向抿紧了嘴唇,神色晦暗不明的夏嬷嬷,硬着头皮说道:“嬷嬷,若真是如你所想,其实对郡主也不是没有好处的,不是吗?”

    才雀的言下之意,夏嬷嬷自是明白。

    肥水不流外人田,娥黄女瑛自也是一段佳话!可是……夏嬷嬷摇头,轻声说道:“你可别忘了,她连王爷都不认,再说了,只怕,她的眼里也放不下大皇子这个人!”

    “为什么?”才雀不解的问道:“大皇子丰神俊雅又是人中龙凤,一旦事成,她不过便是屈居郡主之下,却也是掌一宫之主!这样的荣华富贵,旁人八辈子也求不来。她……”

    夏嬷嬷摇头,不意再深谈。

    有些事,只有当你看过,接触过,才能明白。多说,也不过是浪费口舌罢了!

    才雀能做到燕文素身边一等大丫鬟这个位置,自是能力不凡,当下见夏嬷嬷不欲再说,便话峰一转,笑了道:“嬷嬷,我去打水,你洗洗歇歇吧。”

    夏嬷嬷点头,抬头看了内室一眼,皱了眉头对才雀说道:“寸心那,你再叮嘱一遍,告诉她,要是惹出什么事,我可是护不住她!”

    才雀点头,先去打了水来,待夏嬷嬷洗漱过后,进内室歇了。

    她这才转身去寻了躲在屋里掉眼泪的寸心。

    “才雀姐姐。”见了才雀,寸心连忙擦了把脸上的泪水,站了起来,拾脚迎上前,轻声说道:“你怎么来了?可是嬷嬷那有什么吩咐?”

    才雀摇了摇头,携了寸心的手,在一侧的椅子里坐定,又抽了随身的帕子,替她拭了把脸上的残留的泪,这才轻声说道:“别哭了,嬷嬷是为你好,你也知道这里不是王府。嬷嬷是怕你有些话说顺嘴了,便没个边,回头被人抓了把柄就不好了!”

    “可是,我,我也没说什么啊?”寸心低了头,满腹委屈的说道:“我不过就是问了一句,大小姐长得如何!”

    才雀笑着点头道:“是啊,这话在我们跟前说说确实没什么,可若是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几传,话便不是原来的话了,是不是?”

    寸心嘴唇翕翕,才要再说,才雀却是拍了拍她的手,轻声道:“好了,你也别难过了,好好将郡主交待你的事做好,回头,回了王府,我替你向王妃请赏。”

    “姐姐快别这样说,替郡主做事原就是应该,赏不赏的全是主子的恩典。”寸心一边说着,一边表着忠心,“姐姐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才雀点了点头,又与寸心说道了几句,这才转身退了出去,她先是去了趟夏嬷嬷屋里,见夏嬷嬷已经睡着,仔细把屋子里检查了一遍,这才回了自已屋里。

    坐了几天的马车,她其实也累得够呛,刚才不过是强打着精神,现下身子一挨着床,原还想把事情放心里理理,不想,眼睛一闭,却是沉沉睡了过去。

    很快,屋子里便静了下来。

    过了又一刻钟的样子,静谧的屋子里,一抹人影如鬼魅般不知道从哪闪了出来。

    人影如幽灵般在夏嬷嬷的床前顿了顿,目光冷冷的扫了眼床榻上即便入睡也眉头紧锁的夏嬷嬷,唇角翘起一抹冷笑,下一瞬,又是一闪,离了屋子。

    缀锦楼,容锦正与杏雨轻声的说着话,耳边响起杏花的声音。

    “姑娘,琳琅姐姐来了。”

    容锦便收了话声,抬头朝门外看去。

    琳琅大步走了进来,一进屋子,便往容锦跟前的椅子里一屁股坐下,啧啧说道:“容姑娘,果真如你所料,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呢!”

    一边的柳念夏听了,笑着插话说道:“琳琅,这黄鼠狼我知道是谁,可这鸡,你指的又是谁啊?”

    呃!

    琳琅瞪大眼看着逮着机会补刀的柳念夏,末了,又扫了眼忍笑忍得辛苦的杏雨等人,好半响,她深吸了口气,嘴唇翕翕,想要解释下,却又觉得还真没法解释!

    “你别理她,”容锦适时的帮琳琅解围,说道:“说吧,是怎么回事?”

    琳琅把她藏在客院听到的夏嬷嬷和才雀的那一番话,逐字逐句的与容锦说了一遍,末了,轻声说道:“搞半天,接你去那什么破战王府是假,来挖我们少主的墙角才是真的!”

    夏嬷嬷和才雀那番话虽然说得隐密,但前后推断一番,便也不难理解。

    说白了,可不就是来挖燕离墙角的!

    容锦笑了笑,她到是不关心燕文素的目的,原也就是意料中的事。她反而好奇,那位未曾谋面的荣安郡主,派了个小丫鬟来打听她什么?

    这么一想,容锦便对琳琅说道:“吩咐下去,留意那个叫寸心的小丫鬟。”

    琳琅闻言,不由便有些许的不解,“容姑娘,为什么是那个小丫鬟?不是那个老婆子?”

    “夏嬷嬷想做什么,我们已经知道了,可是,依你所说,寸心是荣安郡主的人,荣安郡主让她做事,做的是什么事呢?”容锦看向琳琅,问道。

    “还能有什么好事?左右不过就是怕着姑娘生得花容月貌,抢了她心上人的欢喜,想办法给姑娘使绊子呗!”琳琅挑了眉头,没好气的说道:“我看啊,说不得那个郡主给了小丫鬟什么厉害不得的药,让她找机会毁了姑娘你的容呢!”

    琳琅话声一落,容锦“扑哧”一声便笑了,抬手指了琳琅的脑袋,打趣道:“什么时候这里面也变成了一包草了!”

    杏雨等人听了容锦打趣的话,也跟着笑了起来。

    “哎,我说的是真的!”琳琅忿忿打断众人的笑声,大声说道:“你们别把人想得太复杂,我们公主从前就说过,有些人,脑子构造与常人不同,她们做事,简单直接粗暴,只求结果不问过程,更不讲究合不合情,合不合理!”

    “那看样子,你就是公主说的那种人了!”容锦笑着看向琳琅说道。

    琳琅摇头,极为不屑的说道:“切,我怎么会是这种人,姑奶奶我要害人,讲究的是润物无声,于不动声色间夺人性命……”

    “有句话叫,人以群分,物以类聚。”容锦打断琳琅的话,忍笑说道:“你如果不是公主所说的那种人,怎么就能想到寸心会有那样的目的呢?所以说,你啊,脑子构造与常人不同的那种人!”

    容锦的话声一落,杏雨几人越发忍俊不禁,齐齐哈哈大笑出去。

    “什么事,笑得这么开心?老远就听到了。”

    话声一落,燕离从外面走了进来。

    见是燕离进来,屋子里原本笑成一团的几人,连忙止了笑,行礼的行礼,沏茶沏茶的,忙完这一切后,便又依次退了下去,各自忙各自的活。

    到是琳琅没有像众人一样,而是等燕离坐下后,迫不及待的将她偷听来的消息,说与燕离听,末了,又将容锦打趣她的话学了一遍,最后,一脸委屈的对燕离说道:“少主,你来评评理,你说,我猜得对不对?你再说说我是那种简单粗暴没脑子的人吗?”

    燕离好笑的看了眼一脸气愤的琳琅,又看了眼身侧忍笑,忍得不行的容锦,末了,点头道:“从前不是,不过现在好像是了!”

    “少主!”

    琳琅已经是气得跺脚了。

    燕离却是一脸风轻云淡的摆了摆手,“你下去吧,我跟锦儿有话要说。”

    就算是燕离不赶,琳琅这会子也不愿意呆在这,丢人现眼了。当下,得了燕离的话,哼了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

    容锦便也使了个眼色给屋里候着的杏雨,杏雨了然,带着杏花几人退了出去。

    “什么事?”容锦看向燕离,问道。

    燕离自袖笼里取了一封信出来,信封用火漆封着,仔细看还能看清火漆上有若隐若现的字痕。燕离将那封信朝容锦递了过去,“你看看吧。”

    容锦狐疑的接过燕离递来的信,这才发现,信封已经拆开,她抽出信封里薄薄的一张信纸,一目十行看过后,将信纸重新放好,这才抬头看向燕离。

    “睿王逃出京都,有可能会逃向营州,由他外祖拥护起兵造反,这事,你怎么看?”

    燕离接过容锦递还人他的信,唇角翘起一抹玩味的笑,冷声说道:“营州是他外祖家,这些年仗着元贵妃得宠,元家将营州经营得滴水不漏,他如果能顺利逃至营州,自是好,我就怕在李熙布下的天罗地网中,他逃不到营州。”

    容锦点头。

    李熙本就是东宫储君,虽然不得永昌帝宠爱,但却是名正言顺继承大统的人。更别说,他还有一个很给力的岳家,手握兵权的江城候!李恺要想跟他分庭抗礼,只怕还真不是那么容易。

    “我的意思是,想办法让我们的人给李恺行个方便,让他顺利到达营州。”容锦看向燕离说道:“只有他们两人斗起来了,我们才有更多的时间去安排。”

    燕离点头,“我已经通知下去了,会有人暗中保护李恺,只至他到达营州境内!”

    容锦这才知道,燕离已经安排好,只是来与她说道一声,让她心里有个数的。

    燕离将手里的信随手放到一边,便又与容锦说道夏嬷嬷的来意,末了,轻声问道:“那个小丫鬟的事,你是怎么想的?”

    “小丫鬟也好,夏嬷嬷也好,都不足为惧。”容锦翘了翘嘴角,淡淡一笑,说道:“你来了也好,我原本也正打算让人去请你来,有件事我拿不定主意,你帮我想一想。”

    燕离看向容锦,“什么事?”

    “我想从念夏四人里选个人回京都主持京都的事宜,人选想不好,你觉得让谁去更合适?”容锦问道。

    “让人回京都?”燕离不解的看向容锦。

    容锦点头,“我们当时离开的匆忙,吴叔那边现在怎么样也不知道。还有外祖母留下的那些产业,也需要有人统管,最重要的是,福娃还小,天香楼那边必须有人主持大局,才能将它发挥起作用来,不然……”

    燕离打断容锦的话,问道:“你心里的人选是谁?”

    “我其实觉得杏雨最合适,只是,我用习惯她了,换个人未必有她那么懂我。”容锦苦笑着对燕离说道,“杏花是肯定不行的,她那性子,还跟个孩子一样。”

    那接下来的人里面,其实就只有柳念夏和棉絮两人。

    照说柳念夏到是挺合适,必竟出身摆在那,懂得人与人之间官与官之间的弯弯道道。但因着她们接下来是打算去北齐的,以柳念夏的端庄大方配上杏雨的乖巧伶俐,容锦在战王府能轻松不少!

    她能想到的,燕离自然也能想到,当下便想也不想的说道:“让棉絮去吧。”

    容锦看向燕离,“我也想过让她去,只是,她一直沉湎在兰心和云珠之死的自责中,再加上,她出身民间,我有点担心,她能不能处理得过来那些事。”

    “眼下也没有更合适的人,不管行不行,暂且先让她去试试,我让夜璃带着龙卫跟她一起去。”燕离说道。

    “这怎么行?”容锦当即反对道:“不行,北齐那边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形,我们一点底都没有,龙卫……”

    “龙卫我不放心用!”燕离坦然的看着容锦,说道:“李远憨直有余,应变不足!北齐眼下局势未明,他跟着去,起不了作用,反而可能会深受其乱。不如让他去东夏,专司防卫之责。再则……”

    燕离没有往下说,但容锦知道,燕离怕是对龙已经起了隔阂之心。只是,这份隔阂还不至于叫他下了杀心,灭掉龙卫,但放在身边,却已然是不可能的!

    “那就这样吧。”容锦最终拍板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已经不能再信任他们,只能弃而不用。”

    燕离闻言,对容锦笑了笑。

    容锦回以一笑,“我去把人叫进来,有些事还是要叮嘱一遍,让她早些做好准备。”

    燕离点头。

    容锦便高声喊了候在门外的杏雨等人进来。

    等杏雨几人进了屋子,容锦示意她们四人在身边坐下,目光淡淡的在几人脸上扫了一遍后,将她和燕离商量的结果说了出来,末了,看向一脸怔忡的棉絮,问道:“棉絮你怎么说?”

    棉絮脸上一瞬间绽起一抹苍白,但很快的,她却又是唇角微扯,脸上绽起一抹僵硬的笑,稍倾,轻声说道:“我一切听从姑娘的吩咐。”

    容锦见她没有反对,想了想,说道:“行,既然你不反对,那你等回回屋后,就好生收拾一番,什么时候启程,安排好了,我再通知你。”

    “是,姑娘。”

    棉絮站了起来,屈膝对容锦福了一福,转身便退了下去。

    走到门槛时,也不知道是走得急了,还是一时没留心,脚重重的踢在门槛上,她却如同没有察觉一般,匆匆的退了下去。

    这一幕看得容锦不由便拧了眉头,她若有所思的朝杏雨看去。

    杏雨对上容锦的目光,顿了顿后,轻声说道:“姑娘,我去帮棉絮收拾下东西吧?”

    容锦点头。

    杏雨转身追着棉絮退了下去。

    “姑娘,姐妹一场,这一别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我也想……”柳念夏看向容锦。

    “去吧,”容锦摆手道:“我总觉得她好似情绪不对,你去看看她是怎么了!”

    柳念夏也跟着退了下去。

    容锦见杏花瞪圆了眼睛看着她,有话想说又不敢说的样子,不由好笑的问道:“杏花,你这是怎么了?”

    杏花才要张嘴,燕离却是对容锦说道:“你这边定夺好了,我也去跟蓝楹说一声,让她跟夜璃说一声,好早作安排。”

    容锦便起身送了燕离出去。

    等回了头,见杏花正缩手缩脚想要往门边走,不由好笑的问道:“杏花,你去哪里?”

    “姑娘,我也想去跟棉絮说道几句。”杏花僵着身子对容锦说道。

    容锦却是对她招了招手,“你先来与我说道几句,回头再去看你棉絮姐姐。”

    “可是,姑娘……”杏花讪讪的看了容锦摇头道:“姑娘,我没话跟你说道啊!”

    容锦轻声一笑,淡淡道:“没关系,我有话跟你说道。”

    眼见逃不掉,杏花只得硬着头皮上前,一脸愁苦的看了容锦,“姑娘,您想说什么?”

    “说吧,你棉絮姐姐是怎么回事?”容锦抬头,看了杏花问道。

    杏花抬便紧紧的捂了自已的嘴,然后,头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

    容锦看着她这副做贼心虚的样子,又是好笑又是好气的说道:“你这是不敢说呢,还是不能说?”

    杏花只顾摇头。

    开玩笑,她可不敢知说话,回头让姐姐知道了,还不得把她耳朵揪下来。

    “你不说,那我就让你跟棉絮一起回京都。”容锦身子往后靠了靠,神色淡淡的说道。

    杏花捂着嘴的手,立时松了开来,急切的说道:“姑娘,我跟姐姐是不能分开的!”

    “嗯,我也不想你们分开,不过你太不懂事了,有你姐姐在你身边,你就学不会懂事。想想,还是分开你和她的好!”容锦说道。

    杏花这会子一张脸顿时皱成了苦瓜。

    姑娘,你这就是赤(和谐)裸裸的威胁啊,你知不知道?

    容锦好笑的看着杏花,她当然知道这是威胁,可是,就算是威胁,那又怎么样?你可以选择接受,也可以选择不接受啊!

    杏花对上容锦含笑的眸子,好半响,耷拉着脑袋轻声说道:“棉絮姐姐知道姑娘怀疑,兰心和云珠的死也许不是意外后,以为姑娘你怀疑她是奸细,已经暗自哭过好几回了。现在,你又让她回京都,她……”

    杏花大声的替棉絮辩白道:“姑娘,棉絮姐姐她肯定不是奸细,你不知道,那天为了找到云珠和兰心,她十个手指都磨破了,指甲都掉了两个!”

    容锦却是一脸怔怔的看向杏花,好半响,才明白过来,她说了什么。

    “谁说,我怀疑她是奸细了?”容锦问道。

    杏花咬了咬嘴唇,稍倾,闷声说道:“那天姑娘你跟少主说话的时候,我们就在离你和少主不远的地方,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句,棉絮姐姐当时脸就白了。”

    容锦摇头,她还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

    说她根本就没有怀疑?

    这种睁着眼睛说瞎话的话,她说不出来。

    但说她怀疑的是棉絮?

    这……容锦叹了口气,对杏花说道:“走吧,我们去看看你棉絮姐姐。”

    杏花顿时踌躇不前,一脸便秘似的看着容锦,“姑娘,我能不能不去啊,回头要是让我姐姐知道,我跟你说了这番话,她非得打死我不可!”

    “那你不去,她就不知道是你说的了?”容锦看向杏花问道。

    杏花顿时愁得如同吞了几斤黄莲一般。

    容锦却是没有给她再多想的时间,转身,大步了走出去。

    杏花略一顿后,立刻拾脚跟上前。

    容锦住着缀锦楼的主院,东西两边的厢房便空出来给了杏雨等人住。

    杏雨姐妹俩住了东厢房,棉絮和柳念夏住着西厢房。

    容锦才走到窗下,便听到一阵细碎的压抑的哭声在屋子里响起。

    杏雨温婉相劝的声音有一句没一句的传了出来。

    “你真的想多了,姑娘不是说了吗?是因为京都城没有人主事,这才让你回去的。哪里就是因为怀疑你,不相信你,才要将你打发走?”

    “是啊,”柳念夏接着说道:“杏雨说得对,你想一想,若是姑娘真的怀疑你,又怎么会让你去接手那么重要的事呢?那可是姑娘所有的产业和人马!”

    棉絮的哭声顿了顿,似是准备开口说话。

    走在容锦身后的杏花便要开口,被容锦一个淡淡的眼神给阻止了。

    屋子里,响起棉絮略显暗哑的声音。

    “我知道,是我想多了,你们别劝我了,左右日子还长,也不争在这一朝一夕,总有一天,我能向姑娘证明,我是清白的!”

    言语之间,还是觉得容锦并不信任她。

    这到也不怪她,必竟四个人里,她并不是最适合回去主持大局的人,但偏偏回去的就是她!

    容锦这才使了个眼色给杏花。

    “棉絮姐姐,姑娘来了。”

    屋子里听到杏花声音的三人,同时脸色齐齐一变,下一刻,三人仓促起身,急急跑了出来,在门口迎了容锦。

    棉絮眼眶红红的上前行礼,强扯了抹笑,问道:“姑娘,你怎么来了?”

    容锦详作并没有看见她发红的眼眶,轻声说道:“想起些事还没交待你,便过来了。走,进去说吧!”

    棉絮应了一声,退到一边,拿眼睛去看杏花。

    杏花轻轻的点了点头,一脸涩然的跟在容锦身后走了进去。

    棉絮看到杏花那微微的一个颌首后,先始还僵了僵,但很快,便又释然。

    有些事,藏着掖着总不如放开来说好!当下,一咬牙,毅然转身,但就在这时,一只手握住了她的手,棉絮抬头看去。

    “你放心,回头姑娘若是问起,当日的事,是因我而起,我会与姑娘说明白的。”柳念夏强笑着对棉絮说道。

    棉絮才要开口,耳边响起容锦的声音。

    “都进来吧。”

    柳念夏放了棉絮的手,率先走了进去,不待容锦开口,柳念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念夏!”

    棉絮惊呼着上前要去扶柳念夏,却被柳念夏摇头制止了。棉絮想了想,撩了裙摆在柳念夏身边缓缓跟着跪了下去。一侧的杏雨看到了,抬头看了眼容锦,对上容锦无波无澜的目光后,她一咬牙,跪在了棉絮身边。

    杏花傻傻的看了跪着的三人,才要抬脚她姐姐看齐,容锦却在这时开口了。

    “为什么要下跪?”

    “姑娘!”柳念夏紧紧按住了棉絮的手,抬头目光真切的看向容锦,言词恳切的说道:“当日的事,都是因奴婢而起,你要怪,就怪我吧,跟棉絮她没有关系!”

    “不是的,是……”

    棉絮急切抬头,但却在对上容锦朝她看来的目光后,到了嘴边的话重新咽了回去。算了,她就是舌若莲花,又怎么样?兰心死了,云珠也死了,虽然她没有害她们,可她们却是因她而死!说再多,就能挽回她们的命吗?

    见棉絮眸子里的光芳,好似遇风的炭子一般,渐渐熄灭。

    容锦长长的叹了口气,轻声说道:“都起来吧,我知道你们想什么,那我也不防把话与你们说清楚。”

    三人齐齐抬头看向容锦。

    容锦目光落在棉絮身上,缓缓开口说道:“棉絮,你觉得我怀疑你,不相信你,才把你打发京都,是不是?”

    棉絮想要摇头,但最终,她却是什么也没说,只是黯然的垂下了眸子。

    “你这样想,也没想错。”容锦说道。

    “姑娘……”杏雨失声看向容锦。

    容锦摆手,打断杏雨未说完的话,轻声说道:“实话说,我怀疑并不止是你一人!”

    柳念夏和杏雨听了,当即脸色跟着齐齐一白,欲言又止的看向容锦。

    “姑娘,你怎么可以怀疑我?”杏花自容锦身后站了出来,一脸忿然的瞪了她,大声说道:“我可以向天发誓,我要是有出卖姑娘的心思,叫我天打五雷轰,不得好死!”

    “杏花,你别胡闹!”

    杏雨涨红了脸对杏花喝道。

    “我没有胡闹。”杏花不服气的瞪了杏雨,委屈的说道:“我说的是真的,姑娘对我们有那么大的恩德,我要是还背叛姑娘,做别人的奸细,那我还是人吗?养狗都知道报恩,我不是连狗都不如吗?”

    杏雨讷讷的看着情绪激动的妹妹,想说什么,却是觉得嘴巴里苦得好似吃了几斤黄莲,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杏花见姐姐再不骂她,她转身看了容锦,“姑娘,你为什么要怀疑我?”

    话落,眼泪大滴大滴的掉了下来,却被她咬了嘴唇,死死的忍住。

    容锦叹了口气,四个人里,杏花最是孩子气,心性也最单纯,她自是不会相信她是奸细,但有些话,说偏颇了,却是对她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当下,她只冷冷的盯了杏花一眼,淡淡的道:“我是你们的主子,我相信谁,不相信谁,只是凭自已的判断来做决定,而不是凭着你们谁是谁!”

    杏花气极,还待张嘴,却是被跪在身后的杏雨,狠狠的拽了一把。

    “扑通”一声,杏花跌坐在杏雨边上,转身抱着杏雨,生气的哭了起来。

    杏雨抱着哭得伤心的杏花,叹了口气,轻声说道:“别哭了,姑娘不是那种不讲理的人,她这样说自有她的道理,你听姑娘怎么说。”

    杏花哭声一顿,泪眼迷朦的看向容锦。

    而柳念夏和棉絮也同样看着容锦,等着容锦说出她的理由。

    她们必竟不是一般的下人,是容锦身边侍候的,如果得不到容锦的信任,对容锦也好,对她们也罢,这其实是一个两败的局面。

    见所有人都看着她,容锦这才垂了眼睫,继续说道:“而当日,不止是你们四人,其实凤卫也在我和燕少主的怀疑之内。”

    容锦的话一出口,便是连杏花都忘了哭。

    连凤卫都被怀疑,那她还有什么好伤心的?

    “我明白了!”

    容锦看向说话的柳念夏,眉梢轻扬,问道:“你明白什么?”

    “百丈崖是我们来京山必经之路,那里进可攻,退可守。要想对我们不利,其实只需要埋伏在前后两端,把我们给围了,用箭弩便成。可是,因为一路都有凤卫探路,想打埋伏自是不行!也许便有人在山上的山石上做了手脚。只要我们中间有内应,当时给出一个暗示,那人推倒山石,杀了我们,便不费吹灰之力!”柳念夏说道。

    容锦赞许的点头,“没错,出事的当时,我就是这样想的。所以,燕少主才会派了夜璃检查过后,又怕了蓝姨去查看。目的,就是想知道这到底是一场意外,还是一场人为的意外!”

    “那结果呢?”杏花看向容锦,问道。

    结果?

    容锦笑了笑,轻声说道:“只是一场意外!”

    既然只是一场意外,又哪来容锦的怀疑呢?

    棉絮一瞬间,脸涨红如血,她抬头看向容锦,“姑娘,都是奴婢小心眼,你,你罚我吧。”

    容锦叹了口气,摇头道:“我怎么罚你?云珠和兰心死了,你比谁都伤心。我为什么让你回京都,并不是因为,你是最适合的那个,可适合的念夏和杏雨要陪我去北齐。杏花回去,不闯祸都好,哪里还能让她主事!再则,却是是因为我想着,也许你更愿意让云珠和兰心魂归故里。所以这才定了你!”

    棉絮闻言,一张脸红得便似能滴出血来。

    “姑娘,是我不对,我不该胡思乱想,伤了姑娘的心。”棉絮自责的说道。

    容锦摇头,“我没有伤心,我只是希望,你们以后有事,不要放在心里瞎想,有什么都当面来问我。我早就说过,你们四人是我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们彼此的信任很重要!”

    棉絮还待再说,容锦抬手阻止了她欲要出口的话。而是目光一睃,看向跪着的四人,神色郑重的一字一句道:“记住,这样的事情,我不希望还有下一次。”

    “姑娘,您放心,我们再也不敢了!”

    四人齐齐说道。

    ------题外话------

    内奸是哪一个?猜中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