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千秋 > 第129章 番外1

第129章 番外1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看到狐鹿估倒下的那一刻,玉生烟先是狂喜,而后骇然。

    因为他很清楚,狐鹿估不是常人,他武功盖世,几乎称得上天下第一人,师尊再厉害,能将狐鹿估放倒,他自己必然不会毫发无伤。

    这个念头冒出来,他迫不及待想过去看看师尊,但应悔峰与此处的距离,却是他无论如何也跨越不了的。

    当玉生烟正准备下山时,一道人影却比他更快。

    是沈峤。

    玉生烟张大嘴巴看着沈峤直接从此处腾空而起,掠至对峰,御风而行,与神仙仿佛。

    几欲喷薄而出的叫喊被生生扼杀在喉咙里,他如在场众人一般,只能瞠目结舌地目送沈峤飘向对面的应悔峰。

    确切地说,还真是用飘的。

    山峰顶上罡风凛冽,饶是站着不动,他们都被吹得衣袍猎猎作响,若非身有武功,换作寻常人在这里,若不紧紧攀住树干,怕早就被风吹跑了,但像王氏兄弟这样的,身处一群高手之中,也不得不时时刻刻都暗自运起内力,稳固身形,以免一不小心真被风吹跑了。

    然而狂烈风势之中,沈峤衣袂飘扬,一步步朝对峰飘去,看似极慢,实则又很快,从这头到那头,竟生生跨越了常人无法逾越的距离!

    单就这份轻功而言,怕是天下已经少有人能及了罢,恐怕比师尊还要略胜一筹啊。

    玉生烟如是想道,下一刻,他猛地醒神,忆起自己的初衷,便要往山下而去。

    这时又有一人抢在他前面,动作比他还要快上三分,那么陡峭的山路,对方却如履平地,很快就消失在视线之内。

    方才上来的时候,玉生烟就已经看见段文鸯,但双方师父在交手,两人也无心冲突,此时段文鸯眼见狐鹿估倒下,自然心急如焚,赶着过去。

    玉生烟曾听说,段文鸯幼时在突厥备受轻视,因被狐鹿估相中,拜入对方门下,境遇方才大为改观,所以段氏虽野心勃勃,却事师甚孝,但玉生烟此刻的心情,其实也没比段文鸯平静多少,两人一前一后下了山,又到了应悔峰山脚,正要继续往上,便见沈峤背着晏无师遥遥下来了。

    “沈道长!”玉生烟喊了一声,赶忙迎上去。

    他看见趴在沈峤背上的晏无师,后者紧闭双目,面色透着一股死灰,玉生烟愀然变色:“师尊!”

    “回去再说。”沈峤只说了四个字。

    “沈道长!”段文鸯喊住他,“敢问我师尊如何了?”

    沈峤看了他一眼:“我方才只顾着将晏宗主带下来,一时未来得及关照令师,并不太清楚。”

    段文鸯无话可说,那一瞬间,他甚至疑心沈峤会不会趁人之危直接将自己师父置于死地,反正当时应悔峰上只有他们三人,谁也不会知道真相,但这个念头才刚刚闪过,就被段文鸯否决了,虽然大家立场各异,然而连段文鸯也不能不承认,以沈峤的人品,不会做出这样的事。

    有些人虽然注定无法成为朋友,但他的品行,却连敌人都无法指摘,这也许说的就是沈峤。

    所以他最终没有出声,而是望着沈峤他们的身影远去,转身掠向山上。

    玉生烟无暇去注意对方,他紧紧跟在沈峤后面,直至回到别庄。

    晏无师在旁人眼中,素来是厉害无比的,管家何曾见过他这般模样,原本欢天喜地地迎出来,此时也吓得不轻。

    玉生烟大着胆子摸了摸晏无师的手,差点魂飞魄散:“怎、怎么是凉的?!”

    沈峤道:“他受伤太重,我写个方子,你马上去抓三幅药过来,小火慢煎,四碗水煮作一碗,每日两次。”

    玉生烟连忙应下,他知道玄都山传承几百年,总有些不外传的救命方子,这是皇宫大内都比不上的。

    沈峤背着晏无师进屋,小心翼翼将他放下,把脉,写方子,喂药,一切不假他人之手。

    或许是沈峤开的方子起了作用,或许是晏无师体内运转的心法起了作用,三天之后,他终于醒了过来。

    “师尊!”玉生烟正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药进来,见状不由大喜出声。

    顺带令旁边撑着额头小憩的沈峤也惊醒过来。

    晏无师睁开眼,见徒弟要扶起自己喂药,便道:“你出去。”

    玉生烟:“啊?”

    他反应不算慢,忙看了沈峤一眼。

    沈峤颔首:“你出去罢,我来。”

    玉生烟又看了自家师尊一眼。

    后者打从醒来,视线几乎就黏在沈峤身上,没分半点给他。

    玉生烟忽然冒出一丝近似于“无根小草凄风苦雨”的心酸,将碗递给沈峤,便默默退下了。

    沈峤没注意到他的心情,他舀了一勺汤药递向晏无师,这个动作做了三天,已经非常熟悉。

    “你觉得如何?”沈峤问道。

    “还好。”晏无师懒懒道,若非脸色有些差,从他的姿势神情来看,完全不似一个伤患。

    沈峤:“你的脉象已经渐趋平稳,不过还有些虚弱,得慢慢调理,看来你的魔心破绽的确已经悉数修复了,否则……”

    他摇摇头,没再说下去。

    否则只怕现在能够下山的就不是晏无师,而是狐鹿估了。

    二十年前的狐鹿估险险败于祁凤阁之手,二十年后的他实力只会更强,晏无师与之决战,其实是抱着很大的风险的,就算最后时刻他看破对方破绽,但两人内力相差仿佛,硬碰硬只能有一个结果:你死我亡。

    若沈峤不从应悔峰直接过去,而是先下山再上另一座山,这中间耗去的工夫,差之毫厘谬以千里,也许晏无师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晏无师朝他柔柔一笑:“阿峤,你还记不记得你之前说过的话?你说只要我醒过来,你做什么都可以的。”

    沈峤伸过去的手在半空顿住:“那只是我情急之下说的话……”

    晏无师凉凉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沈峤无可奈何:“那你想如何?”

    晏无师:“药太苦了。”

    可怜沈道长心性纯良,还未反应过来:“那我去要些蜜糖?”

    晏无师摇摇头,忽然伸手接过碗,仰头一饮而尽,然后直接抓住沈峤的衣襟扯过来,精准无误印上对方的唇。

    沈峤睁大眼,下意识就要推开他,但晏无师搂得很紧,如果要出力,难免会伤到对方……

    就是这么一会儿犹豫的工夫,晏无师已将久违而念念不忘的唇舌味道都品尝了一遍。

    “唔嗯——”

    带了些药味的苦涩津液强迫性地侵入口腔,沈峤一时心软以致领地尽失,此刻被捉住双手,重心后倾,对方则得寸进尺压上来,因为腰肢无法承受两人的重量,沈峤不能不微微挺腰,下巴上抬,承接不住的津液顺着嘴角溢出来,顺着白皙漂亮的颈子蜿蜒而下。

    等沈峤回过神推开对方的时候,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的形容已经很是狼狈。

    鬓发因厮磨而微乱,双目含水湿润,宛若一潭碧泉,双颊红晕未退,嘴唇也明显红肿,再加上这样的容貌——

    活生生就是被登徒子轻薄之后的情景。

    但苦主没能找登徒子算账,因为登徒子正捂着胸口紧皱眉头,低低呻、吟:“好痛……”

    沈峤:“……”

    晏无师叹了口气:“方才用气过度,一提气就胸口疼,看来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恢复了。”

    这简直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又可称为恬不知耻!

    沈峤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你怎么受了伤还不知自重!”

    还不如像前几日那样昏迷不醒的好。

    晏无师意味深长:“是你说只要我醒过来,做什么都可以的,怎么亲一亲就不行了?你是道门中人,最重诺言,既然什么都做得,这件事又不违背你的侠义,自然也是可以的,对不对?”

    论辩才,一百个沈峤加起来也不会是晏无师的对手。

    “……我看你也好得差不多了,药也可以不用喝了,就这么静养着罢!”

    美人嗔怒也别有一番风情,晏无师笑吟吟地欣赏,只觉对方全身上下无处不好看。

    沈峤吃了一回亏,再不肯近身喂药,不让对方找到任何借口机会,之后每天也只是站在门口看上几眼就走。

    如此又是几日过去,外面的消息陆陆续续传了回来。

    狐鹿估的确是死了,段文鸯将人带回突厥安葬,但江湖传闻,晏无师其实在那一战里也伤重而死了,只因一早被沈峤带走,所以才死不见尸。

    别庄里的人自然知道,晏无师并没有死,虽说下山的时候只有一口气,但因为他自己能耐大,加上沈峤的倾力救助,原本踩进阴阳界奈何桥的那一只脚又缩了回来。

    但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一群守在半步峰下等结果的人,眼看着沈峤将人背下来,又眼看着玉生烟的脸色如丧考妣,又久等不到浣月宗的人出面澄清,都理所当然地认为晏无师也一命呜呼了。

    有些不信邪的,还跑去询问当时有幸在场观战的高手,像汝鄢克惠与易辟尘这种等级的宗师的意见,自然更为人看重。

    但听说汝鄢克惠并未对两人生死发表什么意见,只道狐鹿估与晏无师俱为当今天下有数的高手,自己很佩服云云。

    而易辟尘的答复则比较明确,他认为双方势均力敌,两败俱伤,恐怕谁也落不到好。

    许多人受其引导,越发确信晏无师已经死了。

    那么,既然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都死了,那么现在江湖上最厉害的是谁?

    更重要的是,赌坊里的那些盘口,到底要怎么个开法?

    先前也不是没有押两败俱伤,双双送命的,可那毕竟是另辟蹊径,一般人都不会想到要押这个,赔率高达三十七,也就是说,若押上一两,最后就能得三十七两。

    据说抚宁县不少赌坊因此元气大伤,纷纷倒闭,其中有个叫洗星客的,却发了大财,一夜之间成了富翁。

    洗星客是谁?无人得知。

    “师尊。”玉生烟进了屋子,将手中账目双手奉上。“这是我们这次赢来的钱,共计五万余两。”

    这五万余两,几乎是将抚宁县所有赌坊的底子都掏空了,恐怕一年之内,没人再敢在抚宁县开赌坊了。

    玉生烟笑道:“外头都在猜洗星客是谁,这其实有什么难猜的,浣月洗星,不是一想就知道了吗?只是等您以后再露面,那些人怕是要气死了!”

    气死也没用,盘口是他们自己开的,注也是他们自己下的,难不成还敢上门来找浣月宗的麻烦,岂不是活腻了?

    晏无师嗯了一声,并没有太将这个数目放在心上:“阿峤呢?”

    玉生烟:“沈道长在院子里练剑,他好像想去长安。”

    晏无师向他招手:“无妨,你过来。”

    对着附耳过来的徒弟如此这般交代了一番,玉生烟连连点头:“弟子这就去办!”

    晏无师:“还有,从这五万两里拿出一万两,给纯阳观送去。”

    玉生烟会意:“是!”

    易辟尘那句话岂是胡乱开口的?再不食人间烟火的道观也要生存,易辟尘只不过含糊其辞,说了句引人遐想的话,就帮晏无师赢了赌局,顺带给自家道观赚了一万两,此乃皆大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