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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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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是春晓的师父,论起来,也算得上你的长辈。”秦夫子一句话就说红了杨苗的眼,他有些手足无措,可既然都开了头,硬着头皮也得说完不是?

    “回县衙的车上有小童和春晓陪着,旁人断说不出什么闲话。即便到了衙门,我醉的不省人事,你和衣枯坐一晚,也断不敢有人乱嚼舌头根儿。”眼看着杨苗眼泪都流出来了,秦夫子赶忙别开头去,硬着心肠道:“你不用担心名节受损,谁要是乱说,我饶不得他。”

    “你什么意思?昨天在车上还拉着我的手看,让我叫你子墨。昨天那样的情深义重,骗得我义无反顾。到了今天,你和我说你是长辈,说不会有人坏我名节?”

    杨苗睁大了眼睛看他,眼泪珠子般的往下滚,怎么都断不了头:“我是傻子吗?是你喝醉了酒,就能随便戏耍的小猴子?我真心待你,一心好生侍奉你了,到最后你一句醉了就推脱得干干净净?你是醉了,不是傻了秦夫子。”

    秦夫子觉得理亏,低了头不知道怎么接话。

    见他如此,杨苗更觉得委屈:“你说话啊,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的意图那么明显,你要是没有那意思,一开始就将我推开的。你拉着我的手不放算什么,留着我过夜喝退了春晓又算什么?”

    “或者,在你眼里,我就是可以随便轻薄,随便轻贱的女子?”

    秦夫子惊骇:“我竟然还做过那等混账事?”

    本是太过惊骇后的下意识一问,却如惊雷滚滚炸响在秧苗的心上。

    尤其那惊骇到不肯相信的表情,让杨苗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杨家家教还是严格的,豁出脸面如先前那般劝酒,跟上马车想要伺候茶水点心也便是她能豁出去的极限。

    要不是秦夫子表现出了爱慕的意思,杨苗其实没有勇气帮着更衣,更抹不下脸皮赖在男人房里过夜。

    是秦夫子给了她勇气,然后又告诉她那不过是个误会。这,谁能受得了?

    杨苗颓然跌坐在凳子上,红着眼睛哭得凄凉,嘴里来来回回只念叨着一句:“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

    秦夫子狠狠抽自己耳光,诚挚的看着杨苗道歉:“对不起,我真不是有意的,我喝多了乱发酒疯。咱们往常也没来往,我没理由无故动心。你又是春晓和杨桃的姐姐,我便再不是东西,也不会平白就轻薄了你。这就是个误会,我……”

    看杨苗哭得越发伤心,秦夫子实在说不下去。他停了好久,最终长叹一声道:“总之是我对不起你,往后我补偿你好吗?”

    “怎么补偿?给我银子?”杨苗一下就崩溃了,她抬头恨恨的瞪着秦夫子,咬牙切齿的问:“那你要给我多少?按丫鬟的价钱,还是怡红院的价钱?”

    一个女孩子,怎么动不动就怡红院?况且这样看轻自己,是不是也太过不妥?

    秦夫子皱了眉头,想要提点她两句:“女孩子还是要多顾惜着自己才是,你看看杨桃,她虽说也替男人诊脉看病,可却从不给人低贱不守妇道的……”

    原是好心,却踩到了杨苗的痛脚。

    “她好,她什么都好,就连她放的屁都是香的。”杨苗吼完,抓狂的奔了出去。

    中间遇到小童,她脸上火烧火燎的烫,觉得一张脸皮都被人揭下来了。再出门的时候和杨春晓撞个正着,哭红了眼睛的她恨不得将自己撕碎,落入成泥化为尘埃,她就这么消失了,也好过被他那样看轻,那样侮辱。

    回想下杨春晓对她的态度,说过的话,她简直无地自容。

    可杨春晓实际是没有恶意的,看她哭得伤心,心了跟着抽疼了一下:“你怎么了?夫子欺负你了?”

    杨苗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就跑:“你没资格看我笑话,你休想看我笑话。”

    她一口气冲出去好远,出了县衙大门才有些发懵:她穿着夹衣热得不行,哭花了妆的脸像个大染缸,惹得路人频频侧目。

    她害怕遇见认识她的人,却连个能躲的地方都没有。想租了马车先回家,摸遍了全身却找不到一个铜板。

    对了,她还很饿,昨晚上光顾着照顾秦夫子,一口饭都没顾上吃。今天一起身就遇到这样的事,别说吃饭连一口水都没顾上喝。

    这时候的杨苗崩溃得很是绝望。

    再她最绝望的时候,二丫朝她递过来一顶帷帽:“挡挡吧,别让人看了笑话。”

    见到二丫的那一刻,杨苗其实很难为情。可当对方将带着沙巾的帽子戴在她头上,瞬间挡住她所有难堪。杨苗对她的感激,难以言表。

    “饿了吧,咱们先去吃饭。”

    杨苗不动,二丫便拉着她的手拖着她走:“我昨晚也住在县衙,你的事我都听春晓说了。我知道你难受,可再难受也该顾好自己的身体。你将自己折腾得不成样子,难受的是谁,高兴的又是谁?”

    “春晓告诉你的?他说了什么?”

    “从你上马车到今早上被秦夫子赶出来,能说的他都说了。他生气你丢了杨家的脸面,怕连累了自己和杨桃的名声,所以急着向我澄清,怕传回村里对三房影响不好。”

    杨苗的心哇凉,冷气从心坎里冒出,浸得骨头缝都冒着冷气。

    她泪眼婆娑的看着二丫,心里多少不敢相信:“我们是至亲啊,血管里流着相同的血?便是吵嘴使气,何至于如此落井下石?”

    二丫不屑,音调里都带着嘲讽:“杨翠和杨桃那才是人家的至亲!你,算得了什么?要真拿你当阿姐,能这么快就将你做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给我听?能连你没避讳秦夫子更衣的事情也毫不犹豫的说出来?

    你想想杨翠出事的时候杨春晓的姿态,再想想杨桃遭难的时候杨春晓的模样。谁亲谁疏你还不明白?”

    杨苗身子发抖,差点站不稳摔在地上,还是二丫拉了她一把她才勉强站住。

    “真论起来,杨翠和杨桃那个不是放浪的,哪个又有好名声?可如今,谁敢说人家一句不好?论原因,也不过勾住了几个厉害的男人,找了个好靠山。”

    这一点,杨苗却是赞同,她点头道:“乔安肯对她那么死心塌地,秦夫子肯赏脸帮衬,连三皇子都对她另眼相待。这么多厉害人物护着她,谁还敢多吭句难听的?”

    “可那些男人为什么要对她另眼相待呢?她一个女人,一个会医死人的大夫,能靠的也不过是狐媚和脸蛋。”

    二丫这样说杨桃,杨苗心里还是不爽快的。她就是再嫉妒,再看不上杨桃,那也是她妹妹。她想法子压她一头能行,背地里咒她两句坏她两句可以,可旁人无凭无据的这样作贱人,她还是不肯依。

    于是,她对着二丫黑了脸,喝道:“乱说什么?桃儿要真是那样的人,乔安怎么肯那样死心塌地?你也是女孩子,无凭无据的莫要坏人名节!”

    二丫碰了一鼻子灰,也有些难为情。

    可她也没恼,依旧带了杨苗去吃饭,完了还带坐车回去。在车上,她叹息一声后道:“疏不间亲,我和你说杨春晓和杨桃你必然觉得我是挑拨。可等你冷静下来后自己再好生想想,秦夫子护着你的时候,都是什么时候?”

    她转头打探杨苗神色,将她果然上套深思,不禁继续引导:“是不是每次都是在出现了杨桃的名字之后?是不是每次都和杨桃有些关联?

    你仔细想一想,还不明白秦夫子将你当成了谁吗?你仔细想一想,还不明白杨桃为什么能得秦夫子青眼吗?

    杨桃是什么人我不方便评价,看我见过她将秦夫子的腿脚搂在怀里,整整搂了大半夜。换做是你,你做得出来吗?”

    二丫满意的看着二丫瞬间炸裂的表情,而后将身子靠在车壁上,闭目假寐:“我能知道得这么详细,拜谁说赐?你自己多想想吧,这事儿我不会给你传出去,我要是传了一个字,天打雷劈。”

    “可你也真够可怜的,不就是喜欢秦夫子嘛,不就是靠近了一下嘛,怎么就落得了这个下场。三房那两姐妹不要脸得多,怎么一个个都成了女子典范?”

    说完这些,二丫就再不肯说话。

    杨苗前思后想,而后全身发冷,牙齿大颤。

    等马车晃晃悠悠的到了村里,杨苗感激的拉着二丫的手道:“今儿个真是谢谢了你,你的恩德我一定会好生报答。”

    二丫亲昵的拍了她的手背,笑道:“哪里有什么恩德不恩德的?我不过是看不惯他们欺人太甚罢了。你回去好生歇着,要不想吃了这个暗亏,就自己想想法子。便不为别的,也不能让三房人这样作贱了自己不是?”

    杨苗点了点头,神色厌厌的走了。

    杨桃近来挑灯夜战,恨不得钻进书本里不出来。叶氏心疼她又是揪头发、又是扯眉毛的钻研劲,抢了书撵她出去放松:“光苦着脸想也不是办法,出去走走看看,脑袋一清醒说不定想不通的就都明白了呢?”

    杨桃拗不过,也领阿娘的情,于是便摇着头出了门。、

    也是赶巧,她一出门就撞见了杨苗。帷帽没挡住她的伤心,杨桃一见就皱了眉:“二姐这是怎么了,有谁欺负了你?”

    杨苗满心都生着杨桃的气,猛然撞见便是撒气:“谁欺负我?在县衙里除了你的好弟弟,你的好夫子,还有谁能欺负得了我?你可真行啊杨桃,这边引得乔安对你死心塌地,那边还吊着个秦夫子对你情有独钟,你很得意,觉得自己很了不起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