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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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go-->    因是晌午时候,村人们都准备吃饭了,凝香几人回家路上都没有碰到村民。

    很快就到了徐家门前。

    凝香大伯父徐守梁是徐家长子,成亲时在老房旁边盖了新房,等凝香父亲也到了娶妻的年纪,就把老房翻盖了,所以兄弟俩住隔壁。为了方便走动也是省事,两家左右搭了墙,院子中间没再搭,有事直接从院子里过去就行,不用绕大门了。

    现在凝香在侯府当丫鬟,阿木住在大伯父家,自家大门就是锁着的。没有人走动,门口积雪自然不必费事清扫,一条街四户人家,就那一处大门前积雪皑皑,显得格格不入,又有几分凄凉。

    想到过世的父母,凝香有点伤感,一边往大伯父家里走,一边摸了摸弟弟脑袋,暗暗盼望小家伙快点长大,娶妻生子,让自家再次恢复热闹。

    院子里,徐守梁正在劈柴,见孩子们回来了,再看看一月未见花骨朵似的侄女,他立即就笑了,放下斧子跟侄女打招呼,“香儿回来了啊,怎么好像瘦了?”

    “正月府里事情多,可能累到了吧。”凝香笑着敷衍道,不想让家人担心。

    “姐姐给我买栗子了,还有大酸梨!”对于阿木来说,姐姐回来就相当于过年那么高兴,举起手里的油纸包给大伯父看,还想炫耀大酸梨,低头瞅瞅才想起酸梨在堂兄手里呢,于是就示意大伯父看堂兄。

    都不是乡下人轻易会吃的东西,徐守梁自己肯定不会买,但钱是侄女的,她疼弟弟妹妹,徐守梁就没管。

    在灶房准备做菜的李氏听了可不高兴了,放下菜刀,走到门口一瞧,见两个小姑娘一人拿着个梨,儿子手里更是拿着俩,加起来怎么也得二十几文钱,不由皱眉数落凝香,“买栗子就买栗子,干啥还买这玩意?有那闲钱攒着给阿木娶媳妇比什么不强?”

    徐秋儿知道自家娘是个一文钱恨不得掰成两半花的人,赶紧笑着解释道:“娘,姐姐等车时遇到东林镇的陆大哥探亲回来,搭了顺路车,这酸梨是陆大哥送我们的,姐姐非但没花钱买酸梨,还省了四文钱车钱呢。”

    “就你瞎操心。”徐守梁立即瞪了妻子一眼。

    被父女俩一起扫了面子,李氏抿抿嘴,转身继续切菜去了。

    徐守梁拍拍手上的土,热络地喊侄女,“外面冷,快进屋上炕待着去。”

    凝香哎了声,瞅瞅旁边自家布满积雪的院子,同徐秋儿跟在阿木身后往里走。

    农家房屋都差不多,三间房,中间南北开门的是灶房,供主人家进出前后院,灶房里面再开侧门进东西屋。靠近南门两侧都搭了锅灶,底下与东西屋的大炕相通,这边烧火做饭,那边炕就渐渐热乎了。

    “晌午吃苞谷饽饽!”阿木指着东锅已经往外冒香气的锅盖,兴奋地告诉姐姐。

    苞谷磨成渣后可以做粥吃,把这种细渣磨得更细,就能和面当皮了,里面包上白菜或菠菜为馅儿,压扁贴在锅上,锅底放水,用不上一刻钟就能蒸成香喷喷的饽饽。因为磨细了费事,一般都是家里待客或是有什么喜事时才吃。

    而在徐家,每次凝香回来,都是一家人改善伙食的日子。

    这种饭食完全没法与侯府精细的米饭鸡鸭鱼肉比,凝香却吃得更满足。

    切菜板搭在水缸上面,李氏正站在那里切萝卜丝,圆圆的红萝卜,今天才从地窖里拿出来的。灶房里挤了这么多人,她嫌心窄,头也不抬地撵他们,“快进屋,别在这儿给我添乱。”

    徐秋儿笑嘻嘻地推着凝香进了东屋。

    这是徐守梁夫妻的屋子,也是家里来客时招待客人的地方。两个被团整整齐齐叠在炕头,炕上铺着厚厚的炕褥,红底黑边绣富贵牡丹的褥面虽然用了三四年了,却依然干干净净的,再看炕下老旧的衣橱同样干净整齐,就知道李氏是个勤快的媳妇。

    眼看阿木小坏蛋要把油纸包往炕上放,凝香及时将栗子抢了过来,绷着脸训他,“今天不许再吃了,先把手洗干净才能上炕。”

    阿木看看自己因为剥栗子黏糊糊的小脏手,再看看姐姐,知道这事不能再商量了,就期待地问道:“那我洗完手吃酸梨行吗?”

    弟弟懂事,凝香就笑了,柔声哄道:“阿木现在吃梨一会儿就吃不了饽饽了,酸梨留着,晚上姐姐做冰糖雪梨给你吃。”

    “啥叫冰糖雪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东西,阿木还是咽了咽口水。

    “晚上就知道了,先去洗手吧。”凝香摸了摸弟弟脑袋。

    阿木立即跑了出去。

    门帘挑起时,外面切菜的李氏与徐秋儿几乎异口同声问道:“你今天不用回去了?”

    凝香笑着点头,看着李氏解释素月将假让给她的事。

    李氏愣了愣,过了会儿才道:“那个素月人挺不错的……秋儿,快去给你姐姐晒……算了,反正就一晚,今晚香儿跟阿木睡一个被窝吧,挤挤更暖和。”

    阿木蹲在北门前洗手呢,闻言兴奋地嚷嚷要跟姐姐睡。

    凝香本来就是这么打算的,放好包袱,她出来道:“我给大伯母烧火吧。”

    说着就要去西锅那边,锅已经刷好了。

    侄女勤快,但李氏连亲女儿都很少使唤她做事,更不可能让才回家的侄女帮忙,立即就将她往里撵,“不用你,快进去歇着吧,就炒个萝卜丝,我忙的过来。”

    屋里徐守粱也劝侄女,徐秋儿更是直接出来拉人了。

    凝香无奈,只得从灶台前的小板凳上站了起来,才要进去,余光瞥见大门口转过来一个……男娃,同样五岁,同样穿着一身厚棉袄,却比阿木高小半脑袋胖两圈,正是上辈子撺掇阿木去北河打冰出溜的邻家孩子大壮。

    这会儿男娃一边往里走一边大声问道:“阿木在家吗?”

    凝香没有回答。

    她心情复杂地看着男娃越走越近。

    恨吗?事情发生时,大壮也只是个小孩子,他怕被大人骂,所以不敢告诉大人,说他是故意见死不救或是存心要害阿木,那绝不可能。

    可是不恨,弟弟又是因他而死。

    李氏可没管侄女心里是什么想法,拿着菜刀走到灶房中间,对着即将走到跟前的男娃问道:“你们家吃完饭了?”

    大壮记得娘亲的叮嘱,违心地点头,娘说了,阿木姐姐今天回来,家里肯定做了好饭,他只要在旁边待着,她们就会分他好饭吃。

    阿木刚洗完手,看到好伙伴来了,美滋滋跟他炫耀,“姐姐给我买……”

    话没说完,被李氏狠狠剜了一眼。

    阿木吓得赶紧闭上嘴巴。

    傻侄子老实了,李氏这才没好脸地撵大壮,“我们家还没吃饭呢,你先回去,阿木吃完了我让他去找你。”

    大壮娘是村里有名的懒女人,又懒又喜欢占旁人便宜,那点小心思李氏一清二楚。

    锅里苞谷饽饽的香气飘了出来,大壮咽咽口水,一来怕回去被娘亲骂,二来真的馋,虽然也挺怕李氏的,还是往前走了两步,盯着站在姐姐旁边的阿木道,“我,我在这儿等阿木。”说完一屁股坐到房檐下的小板凳上,低下脑袋,假装抠鞋玩。

    李氏气得肝疼!

    偏偏她能对大壮娘破口大骂,可看着大壮虽然厚脸皮却可怜巴巴的样,又骂不出口了。

    阿木悄悄扯了扯姐姐袖子。

    凝香低头,对上弟弟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知道弟弟其实很喜欢这个玩伴,她犹豫片刻,还是像以前回家一样,去屋里拿了五个糖炒栗子出来,递给大壮道:“大壮听话,先回家去吧,吃完饭再来找阿木。”

    大壮立即伸出手接栗子,想走了,还是有点不甘心,瞅瞅东锅道:“你们晌午吃啥啊?”

    “吃啥也不用你管!”李氏见臭小子还想得寸进尺,又吼了一句。

    大壮吓得赶紧跑了。

    撵走故意过来蹭饭的,李氏张口就要数落侄女,徐秋儿眼疾手快拉着凝香跑进了屋,嘴上催促母亲,“娘你快点做饭,我都饿得前胸贴后背了!”

    李氏重重地哼了声,切菜切得梆梆响,边切边翻跟大壮娘的旧账。

    絮絮叨叨的,凝香却觉得十分亲切。

    苞谷饽饽要出锅前,凝香将李嬷嬷给她的白菜肉馅儿包子放了进去,热了给阿木吃。

    阿木人小倒挺能吃,吃了个大包子,还要吃饽饽。饽饽烙得非常大,快盖住小家伙的脸了,李氏怕侄子吃不了要给他切一块儿,阿木不乐意,非要吃一整个。李氏气得夹起一个饽饽放他碗里,“今儿个你吃不完看我不打你!”

    阿木咧着嘴笑,然后把一整个饽饽……里的白菜馅儿都吃了。

    有了白面包子皮对比,苞谷面皮立即就不馋人了。

    李氏作势要打他,徐守梁笑呵呵拦住,将侄子吃剩的夹到自己碗里。

    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饭,饭后大壮没来找阿木,阿木也没想起他,大人们坐在炕头说话,他躺在姐姐大腿上,听着姐姐柔柔的声音,每隔一会儿还温柔地摸摸他脑袋,小家伙舒服极了,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众人再说话时,都放低了声音。

    徐守梁道:“香儿,咱们村刘全小儿子要娶媳妇了,女方家里要五两聘金,连带着请客等其他花销,刘全家没钱了,想把他家在村西的两亩地卖了,卖八两银子。这三年你给我们的钱,我们花了点,剩下的都给你攒着呢,一共三两多,你看你能凑够八两不?咱们买下来,记在阿木名下。”

    村里人都靠地吃饭,地比什么都重要,除了实在过不下去,只有买地的,没有想卖的。他与刘全关系不错,刘全知道凝香手里可能有点钱,才先问他们要不要。徐守梁真心想买,有了地,侄子将来才好娶媳妇。

    凝香同样心动了,迅速在脑海里算了一遍。

    她手里现有十一两银子,买完地剩六两,距离明年裴景寒出征还有一年半,能攒够赎身钱。

    “好啊,那大伯父问问刘叔,下个月我再给他银子行不行?”凝香压抑着兴奋道。

    说实话,当年她卖了自己,都没有卖地的时候心疼……

    而就在他们商量买地时,隔壁村子,陆成也在跟弟弟妹妹算账。

    “刘叔说了,如果他们村没有人买,就把地卖给咱们。”两家地挨着,每年种地收庄稼都会打交道,陆成哥仨忙完自家的总会帮刘家一把,因此关系处得很是不错。

    老二陆言、老三陆定都听大哥的。

    七岁的阿桃抱着钱罐子,数了数,很是不舍,“好不容易攒了十两,买完地就没了!”

    大哥在地主老爷家果园做事,一点点攒了很多钱,上次娶嫂子花光后,再挣点,给嫂子看病然后办丧事又花光了,还把答应给她买镯子的钱换了一头母山羊喂小侄子。那些都是该花的,阿桃知道,但现在家里有地,她就舍不得大哥一下子将钱罐掏空。

    陆成笑着摸摸妹妹脑顶,“没事,钱花了还能再赚,地多了,我们才容易给你娶嫂子们。”

    说这话时,笑得一脸意味深长。<!--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