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孟女被辱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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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昏睡中的洛俪不知道,祖父祖母对她的未来几年已经给盘算好了,正计划着要把她送走,其原因是,彭老郎中那句“令孙思虑过重,恐成心疾”直接把洛瑞夫妇给吓住了。

    洛廉与姜权商议后,二人各派其嫡长子押送孟德寿及数刺客入京。

    然,洛径还未入京,朝堂上炸开了锅。

    清流臣子一把鼻涕一把泪,痛陈窦国舅的得意门生之子孟德寿行刺洛瑞,究其原因,孟知府在顺天府因突发恶疾暴毙而亡,其子孟德寿想在窦国舅面前立功,突然忆起几年前窦国舅对洛瑞动过杀机,想杀了洛瑞回京立功,不排除这是窦国舅的命令。

    我们清流的领袖,一个未曾入仁为官的老儒,几时招惹你们了,你们连个老翁都不放过,要置人死地。可怜洛瑞的孙女洛三娘,为救祖父身负重伤,而利器之上还有剧毒,现在还是生死未知啊。

    洛康在大殿哭得一塌糊涂,一哭老父遇此险事,二哭嫡长女性命难保。

    保皇派的人见难得一见的机会,以杨丞相为首的人跳出来弹劾窦氏派,说他们行事不地道,怎么能这样干。洛子,那是活着的圣人啊,这是对圣人不敬,理应治罪。

    在保皇派人的暗中运作下,短短几日,整个皇城的读书人都知道窦国舅派人行刺洛子,这下还了得,读书人上呈万民折,纷纷要求惩罚窦国舅为首的凶徒。

    如雪花一般的折子堆在窦太后的面前,每日都有人在宫门前痛斥窦国舅的行径。

    窦太后更是被闹得一个头两个大,将窦国舅唤入宫中,严词痛骂了一顿,“哀家告诫过你,洛子不能动,你怎不听呢?这下捅了马蜂窝,你这样子,是要逼清流都支持保皇派,赶紧给哀家想办法,这件事必须尽快处理。”

    他们想办法的时候,洛径、姜礽入京了,押着数名刺客大摇大摆地入京,如此一来,窦国舅行刺洛瑞的事更是闹得人尽皆知。

    朝中的清流们一合计,依计而行,在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窦太后迫于清流随时有可能进入保皇派阵营,被迫做出让步,当朝承诺,窦氏派臣子不得再入江南,也一并承诺,为还琼林书院学子一个公平公正的读书环境,琼林书院有权拒绝进入党派之争的任何学子,若一旦发现有保皇派或窦氏派学子进入琼林书院,琼林书院有权驱逐。

    窦国舅倒没觉这有什么。

    保皇派为首的杨丞相不干了,“凭什么不许我保皇派的子弟入琼林书院读书?如此一来,琼林书院不成了清流的专有书院。琼林书院,是天下人的书院,是天下读书人的书院,姜权和洛廉凭什么这么做?”

    朝堂上的“皇帝”被吵得不甚心烦,“杨爱卿,不如……保皇派在南岳书院与峨眉书院中挑一处做保皇派书院。”

    杨丞相直接被气得半死,“皇上,这……怎么可以这样呢。”

    皇帝很狗腿地道:“读书人不是说皇城书院是窦氏书院,再弄一个保皇书院,如此就公平了,另一家书院则是三派子弟都可以入,朕以为如此最是公平。”

    窦国舅乐了,窦氏派子弟进不了琼林书院,你保皇派子弟也进不去,这样好,大家都不沾边,他前些日子可是被弹得厉害,被窦太后一骂,提心吊胆,就怕清流的人被逼得跟保皇派一条心,如今一看,原来人家只想要江南与琼林书院,归你清流就是,反正你们是中立派,不与我作对就行。

    窦太后想着:皇城书院几时变成窦氏书院了?

    莫非琼林书院是从这里学来的。

    如果一家书院只收一派子弟,这就是大问题,其他书院远,她鞭长莫及,可皇城书院变成一家书院,这不对头啊。

    窦太后阖眸想了良久,“南岳书院定为窦氏派书院,峨眉书院为保皇派书院,至于皇城书院,必须集三家弟子与天下学子。洛爱卿,你来调配皇城书院山长、副山长的人选,皇城书院的学子,也要在八月初一前重新分配!退朝!”

    洛俪伤后参加姐妹们办的茶点会时已近六月。

    洛倩在五月二十六,如期嫁离洛府,她与苏恺的新房布置在顺天府苏家别院。

    因着今儿洛倩三朝回门,兄弟姐妹们欢聚一堂,洛俪与兄弟们坐在一处,杨玉莲与苏晴不合,反与周娥眉亲近,两个又闹了小别扭,拿话刺对方。

    洛修正津津乐趣地讲叙着从外头听来的小道消息。

    铁建章问道:“那么,南岳书院变成窦氏派书院,峨眉书院是保皇派书院,而皇城书院可集三家弟子与天下读书人?”

    洛征若有所思,“三妹妹,你怎么看?”

    洛俪道:“定是窦国舅无意及触及了窦太后的某些忌讳,否则,窦太后颁下这样的旨意。”

    这个结果,大大出乎最初的预料,至少清流打了一个漂亮的胜仗,窦太后在位,江南就在于清流的天下。

    洛修问道:“窦国舅到底犯了窦太后什么忌讳?”

    洛俪淡淡地道:“窦太后肯定不知道皇城书院已是窦氏书院的事,但凡上位握权者,都会有疑心病,她怀疑窦国舅的用意,不会同意皇城书院变成一派书院。”

    窦太后虽是女人,这些年风风雨雨,她已经悟出一些权谋之术,懂晓如何用制衡之术,她这是要制衡,她一面重用窦国舅父子,一面又要防备于他们,这种心境很矛盾。

    素绢进入睦元堂花厅,福身道:“三姑娘,朱姑娘来访,说有要紧事见姑娘。”

    洛俪到后花园凉亭时,朱娟正与姑娘们坐在亭子里吃茶点。

    朱娟打量着洛俪,“俪妹妹的伤可大好了?”

    “伤口颇深,已无大碍。”

    朱娟与洛俪并肩而行,身后跟着彼此的贴身侍女。

    朱娟吐了口气,“俪妹妹,我昨儿去知府衙门探望孟姑娘,明儿一早,孟姑娘与孟太太会押送孟知府灵柩离开江南。她也是可怜人,父亲病殁,兄长获罪,家里连个主事的男子都没有。昨日我去时,姜姑娘带着他庶兄去闹腾,光天化日,姜礼对着孟姑娘动手动脚,姜姑娘立在一旁冷眼旁观,孟太太母女更是敢怒不敢言,瞧上去很是让人辛酸。”

    朱娟不敢细想,她昨日偶然过去就撞上了,没撞上的也不知道有几回。

    姜禧恨透窦氏派的人,孟知府是窦国舅的门生,又发生孟德寿行刺洛瑞的事,她更是认定孟家人都是坏人,对于姜礼的无理,没有阻止,反而有纵容的意思。

    姜权自幼失父,是由寡母姜老太太哺养长大,而姜老太太与铁氏交好,那些年没少得洛家帮衬,就是后来姜权读书,拜的是洛子为师,与洛子亦师亦父。

    姜禧在父兄的引导下,早已经拿洛子当成自己的祖父一般敬重。

    自己的祖父差占被孟德龄的哥哥孟德寿给杀了,岂有不报复的道理。

    她不能拿孟德寿如何,但可以折腾孟德龄与孟太太。

    朱娟道:“俪妹妹,我听说孟家的下人在孟家出事后,逃的逃,走的走,而今她们母女身边只有可数几个忠仆,家里值钱的东西也没能保住……”

    有恩怨的是长辈,孟德龄又有何错,却被姜禧几番刁难。

    洛俪道:“明日,他们几时离开?”

    “辰时出城,孟太太变卖了嫁妆,请了顺风镖局的镖师护送。”

    洛俪道:“明日我与朱姐姐一道去送她们一程,相识一场,此去一别,不知何时再会。”

    她不是心善,只是单纯地想送送孟德龄母女。

    “明儿一早,我过府来接妹妹。”

    孟德龄是个如花的少女,她委屈,她隐忍,前世的孟知府助窦国舅拿下了江南,今生的洛俪因为要守护家人,不得不道破隐情。

    孟家的遭遇,又何曾不是她造成的。

    相较于江南因孟知府破碎的无数家庭,她只是牺牲了一家。

    世间,原没有单纯的是非对错,而在这场角逐较量中,彼此的立场不同罢了。如果被孟知府实现计划,江南就会失去安宁。她的心很小,她所守护的也只是家人。

    洛俪心中对孟德龄,有些愧疚。孟德龄在这些争斗之中,算是最无辜的人。

    *

    次晨,洛俪与朱娟在码头上等候,眼瞧着都辰时三刻了,也不见人出来,从知府衙门到码头乘马车也不过半炷香的时间,通常决定了出门,都是按时出发。

    朱娟揪着帕子,“俪妹妹,不会出什么事吧?都这个时辰,怎还不见人来?”

    洛俪道:“先去知府衙门瞧瞧。”

    车轮辘辘,马车驶回城中,穿过最热闹的街道,近了知府衙门的后院。

    姜禧高扬着下颌,居心临下的看着跪在她面前的母女,“孟德龄,你求我,只要你求我,我就放你们走出知府衙门。孟德寿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东西,还敢肖想我二姐,呸,就凭他这恶毒刺客也配。”

    孟德龄目视着地上。

    孟太太半搂着女儿。

    她们的身后,跪着孟家的忠仆。

    姜禧看着一边烧放的更香,“还有一会儿,香可就燃烬了,你既然不肯低头跪求,我二哥要做什么,我可不会阻拦了。不过,我瞧你长得还不错,我二哥有意抬你做个通房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