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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天》(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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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五天,乌云接日头,半夜雨不愁,乌云接日的景象虽也常见,但却没这里的诡异。

    白天,司寇理硕一行人等。

    “该死的,又撞上他们了。”“闭嘴,你叫什么叫,成心要把他们引过来是不是。”“媛媛,别跟他吵了,藏好。”“依老夫看再藏也没用了,这个地方早晚会被发现的。”

    果然,不消顿饭的工夫,食人部落的喊杀声就似已把他们淹没了,“噼哩啪啦”,“噗嗵”,“嗷嗷”,“叽里咕噜”,就听吧,食人族手里的傢伙撒手落地的声音,摔倒的声音,喊疼的声音,外加一个人似乎指挥着他们做战的声音。

    食人族人虽然个个剽悍魁梧,可和当世的武林高手相比有力气也使不上。

    但他们中那个总是在高喊着的人,别看长得黑,心智倒的确明白,要不是他,司寇理硕等人也不会那么麻烦,他发出指令,让食人族的人转着圈子跟他们打,不但可减免他们被杀伤的机会,而且酷似中原武林中的“车轮阵”,这“车轮阵”人越多越占便宜,尤其是像他们这种身大力不亏的。

    司寇理硕几人此时都清楚,要是恋战的话后果不问可知,必须想办法突围。

    骤然,司寇理硕从腰间撤下飞抓,不是强仇大敌,不是万不得已,人多的时候确实不愿用,可现在也无它技可施了,一抡圆了,一大片的食人族人,有捂着脸的,有顾着肩的,嘶叫的声音更惨,又是一通“叽里咕噜哩啰哇啦”的声音,食人族人的进攻由先前的“猛”立刻改为了现在的“缠”。

    司寇理硕不由得开始暗暗佩服这个食人族的“帅”,可现今的局势还是达到了他预想的效果,趁着他们进攻已变得迟缓,趁着他们对自己手里不知是什么东西的恐惧,一阵抢进,一条路总算是开了口子,立刻带着己方的人迅速撤离,一刻都不敢耽误,就怕食人族人的胆子被“帅”给再壮起来。

    一通奔跑,一阵被追击,眼前出现了一个高岗子,当时也由不得细琢磨了,“帅”已发出指令,三面合围之势,只剩一条前面上岗的路,他们几人也只有先上去再说。

    岗子上到一半的时候食人部落仍苦苦地追赶,可刚一过半,那“帅”的口音突又发出了一阵急促的指令,简直似是示警,漫山岗的食人族人就像是退潮似的撤下,其阵容狼狈不堪,到底不是正规精锐。

    司寇理硕以为他们又要玩围困的把戏,眉头又紧,可他们马上就发现了使眉头更紧的东西。

    他们一到岗上就听见了一只大山猫的惨叫声,不停地疯跑疯跳,身上似是有血红色的东西蠕动。

    大山猫不停地用爪子在脸上和身上可以够得着的地方疯狂地又蹭又挠可就是不起什么大的作用,刚在地上一躺,看意思是想拼尽最后的力量打一个滚把身上的东西压死,可这一躺下去就再没站起来,一声惨鸣不再动弹。

    它这一倒虽也压死了不少,但立刻又引来了另一大群蚂蚁,整个把大山猫的尸体给覆盖住了。

    想像再不好的人此时也会觉出那群在大山猫身上的红色大蚂蚁是在狂欢,就像是侵略者们占领了他国的城池以后完全没有人性的士兵随便抢随便烧随便杀一样的狂欢。

    盏茶时分,大山猫只剩下一堆白骨,连一滴血都没见。

    “那……那只大山猫是不是……是不是病了?怎么让……让一群蚂蚁欺负成……这样?”和事佬的声音已经在颤抖,显然,什么“大山猫病了”这样的话是在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不好,那群红蚁大军冲着他们开过来了,就像一大片会迅速移动的红影子一般,让所选择的猎物很难有效地阻挡住它们的吞噬,虽然身躯微小,可却足以给人这种恐惧的威慑。

    “赶快上树!”司寇理硕急喊到,随之双手抓起鱼爱媛与冷悟情一同纵上一棵光秃秃的大树,随之更是听话的和事佬。

    “北斗差”韶挹有道拿手菜就叫做“蚂蚁上树”,此时此刻的情景印证了这个菜名不是为那道菜而起的。

    蚂蚁就是会上树,而且上树也是为了美味佳肴,并且它们比食人族更懂得吃,要活吃新鲜的,一只大山猫还满足不了它们的胃口,看来不过是碟开胃小菜,正餐在树上。

    此时换做冷悟情握住司寇总捕和媛媛的胳膊,运起“上下为天无地走”的功夫,因为另一棵树离得太远,总捕和媛媛亦用轻功辅之。

    和事佬则会“千山鸟飞三十六绝”的功夫,这的确让人有些遗憾。

    一棵不算粗大花叶全无的树上现在站着四个人,似只要一个人随便有什么大动作就得掉到大红蚂蚁堆里,承载实在有限。

    树下的蚂蚁,不,应该说岗上的蚂蚁越聚集越多,已经开始争先恐后地蚂蚁摞蚂蚁,蚂蚁踩蚂蚁,就这么摞看似也能摞得跟树一样高了,还是不团结,要是商量好了有秩序的行动,说不定这会儿早到树顶了,根本就不用那么麻烦。

    和事佬此时心可慌了,也顾不得什么了,心里开始盘算着先冒险用“戏语玩形搅魂大法”把司寇理硕等三人给弄下去,把树下的蚂蚁喂饱了再说,可是他怎么就不想想这些大红蚂蚁贪婪的胃口岂是容易满足的。

    陡然,站在高处的冷悟情看见岗下东面的食人族人乱了,有一个拿长形兵器的汉子正奋力冲杀着,不求杀敌,只求进取,由于他的勇猛,长驱直入,转眼间便上得岗来。

    冷悟情心中为那汉子担忧,现在岗上如此情形,那无异于……

    可他若刚才高声示警,那汉子正在食人族人里冲杀,震天价的嘶喊声里如何能听得到,此刻既已上岗来了,又为时已晚。

    万幸的是这个拿长形兵器的汉子在妖山居住时日颇长,对妖山里的“大精小怪”多为熟悉,一上岗见到满地的大红蚂蚁,一个飞纵上了一棵树,撅下一根枝子,用来到妖山就一直随身带着的火折子点燃,然后往蚂蚁堆里仍去。

    可这并没有给蚂蚁造成什么伤害,它们迅速一躲,一个也没烧到,可却在火前越团越多,最后成了一个大球,看来它们的性子跟飞蛾相似,喜欢光。

    那汉子绝不敢迟缓,接二连三地点火枝扔火枝,也就接二连三地形成了一个又一个的蚂蚁大红球,紧接着,一个又一个的火枝又被扔上蚂蚁大红球,“呼”地就着了起来,他还带了酒囊,里面的烈酒一洒一甩,“呼呼”之声更盛,不耐烧的大红蚂蚁们就这样一个大球一个大球地被消灭,而且很快。

    好在这岗上的树木不算多,没有引起巨大的火势,要不这几人的麻烦也不小。

    “姓和的,咱们的账待会儿再算。现在大家先跟我冲下岗去,不过也要加起小心,大红蚂蚁可能还没干净。”

    和事佬冷哼了一声,暗忖:狂傲小辈,就算我怕了你师父,但还会连你也怕了不成?

    馅儿个冲在最前面,扁担里暗含枪法,一扫一大片,再加之师门的绝艺,别看没睡觉,若换在战场之上,绝不次于一员骁将。

    司寇理硕等四人随之奋力冲击,食人部落里虽无大量的伤亡,但其力量的损失在大大的增加,可就在此时,食人部落的增援突然间赶到,一层又一层的食人族人们把他们围了个水泄不通。

    和事佬根本没有遵照司寇理硕先前的叮嘱,大开杀戒,已经把食人族人激怒,他们的眼睛早已在冒火,心早就在燃烧。

    骤然,食人族人包围圈的外围忽大乱,一个拿板凳的病病歪歪的人与食人部落也干上了。

    又过了一会儿,一个持索链的人和一个拿大酒壶的人也与食人族人动上手了。

    “伯兄弟,你真是来救人的?”“我早就跟你说了,我不是知道了你的那个果在什么地方,可你偏不信。要是后悔了就赶快离开。”“你这不是白说吗?现在我就是想离开,他们也得让啊。”“那就赶快冲,跟里面的人会合。”

    不错,会合在一起才会有实力与食人部落相抗,可明白这个道理的,食人族的人也有。

    又是那个熟悉的声音,又是一通不知所云的怪话,食人部落的人逐渐将馅儿个和司寇理硕等四人给隔开了,让馅儿个与随先生、伯讲、温陈盏靠拢,其法怎么看怎么是一个元帅布下的兵阵。

    “不是早就说好了吗?你们为什么不按我当初给你们定的规矩?你们来这里干什么?我会很麻烦的!”稀奇,那个食人族里熟悉的声音居然会说汉话,而且还跟馅儿个认识。

    “阿炭,我们也不想,可你们食人部落的人就非得吃人不可吗?”“废话,不吃人还叫什么食人部落。那拿板凳的、那拿索链的、还有那拿酒壶的跟你们有享小栈是一回事的吧?赶快带他们走,千万别再来了。”“可……”“可什么可?快走,晚了,说不定他们连我一起吃,非得大家一起让人下了锅你才高兴是不是?”

    黑黑的阿炭边假装跟馅儿个动手边说到,就连面上的神情都像是跟死敌硬拼似的。

    “我不走!我要救媛媛!”一旁与食人族人打斗的伯讲不听阿炭的劝。

    “这位麻子兄弟怎么那么笨呀?你们在这里我只会分心,哪里又能帮得到那边的四个人,你们离开了我才好行事。快走吧!你们要不走,你信不信我一声呼喝又能调来成百上千的人,到时候他们四个早晚是我们部落的盘中餐。”

    他们若走,司寇理硕决不会怪他们,因为前天司寇理硕等四人也是同样没顾他们,当时和事佬在后面形成了一种逼迫,所处的情形想不走也是困难麻烦,所以只得暗叫惭愧地离开了。

    现在,一批又一批的食人族人逐次压上,他们四人将将不堪重负。

    蓦地,左面食人部落的人数较少的一面岩壁前,“唰唰唰”,三条用藤子连成的绳索依次顺了下来。

    司寇理硕大喜过望,带着冷、鱼二人驱开岩壁前的敌人,后面和事佬更是抢了过来……

    “******,那边乱哄哄的是怎么回事?”“也许是食人部落的人在觅食。”“那还真******多亏了你这位好向导,要不然咱们的麻烦可不小。”“哪里,就凭您从大爷的本事,几个食人族的人还能怎样了?真遇上了,到时候……嘿嘿,您肯定嫌他们的肉不好吃。”“哈哈哈……行,******算你小子会说话。欸,这岗上怎么像谁******给放了把大火似的?”“那可能是有久在这里居住的人遇上了红蚂蚁。”“红蚂蚁?******什么红蚂蚁?哦,就是你******以前跟我说过的那吃肉的大红蚂蚁?你小子******是不是把那玩意儿说得太邪乎了?真******有那么厉害?”

    “呀!红蚂蚁!”“胡”惊声尖叫到,显然她对铁猫儿玎当说大红蚂蚁的事深信不疑。

    从始祃扭头一看,果然,一大片红色的“影子”在迅速地向他们靠近。

    “还好。”“还好?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还好?”“我是说已经有人替咱们消灭了一大部分,剩下的也没多少了,就让小的和回自心……”“算了,你们俩******就是绑一块儿也得让你们从大爷我多等老些工夫儿,******一边闪着吧,好好看看你们从大爷给你们******露两手儿。”

    “砰”,从始祃随手连根拔起一棵杯口粗细的树,撅掉了树冠和树根,飞身上前一点一扫,一排大红蚂蚁就上了西天,接着又这样一扫就又是一排,只要一树干挥出就扫尽,绝没有一只幸免的。

    这乍看没什么了不起,可其火候的把握和力道的犀利比打只大老虎也绝不在以下。

    其实,从始祃他们家祖祖辈辈都是“神棍”,他的上辈中有学刀法的,就研究出了棍里藏刀的招法,直到他们从家这个“始”字辈唯一的男丁才舍棍从刀,而且还练成了一种狠劲十足的刀法,“伤天害理十四刀”……

    有享小栈中的后院有打斗之声传出,而且还有伙计向掌柜禀告的语声。

    “掌柜的,咱们厨房的吃食最近好像隔些时日就有人拿走一些,还不知会一声儿。”小四子边说边翻回来一招“马首欲东”击向大眼掌柜的脖子。

    “是吗?”大眼掌柜的边躲边点戳小四子的“曲差”穴,“是不是闹耗子了?”

    小四子一拳迎着那戳来的指头捣去,“闹耗子?除非那目光如鼠的大耗子精来了。”他一见大眼掌柜的要点自己拳上的穴道急忙一错步拧身,“每回他还留下钱。”

    大眼掌柜的提防着自己的身后,“那就行了,客人自己拿吃的自己结账,咱们不是乐得省事吗?”他回手又一指,点小四子面上的“素髎”穴,“是不是二爷?我记得他还没退房呢?”

    “二爷?有个二爷?什么时候来的?”小四子听到了“二爷”两字似乎有些紧张起来,差点挨了大眼掌柜的一指,总算用一招“野马分鬃”应付了过去。

    “你怎么了?一个‘二爷’就把你……对了,我好像从来没听你说起过你的来历。”说着,他一指点下。

    “英雄不问出处。”“‘鹰雄’?我看是‘马雄’才对吧?是不是也不管是什么拳脚功夫,只要招数名字里带‘马’字的你都爱练?那你干吗不去直接练‘马拳’。”“谁说我不会练‘马拳’?接我的‘马到成功’。”“那你也接我的。”“欸,掌柜的,这‘白蛇吐信’你怎么这么使?”“错,这是我‘金蜓点穴’中的‘蜻蜓点尾’,哈哈哈……”

    刚才掌柜的和伙计突有了兴致,现在他们也是难得的开心快活。

    旁边刚把客房全打扫完,斜倚着墙的老板听到那有“信”字的招数名面上不动色,心中却被触起了一事。

    那天正赶上他巡夜,军营边上,一个面色煞白瘦瘦的白衣人边咳着血边喝着一坛酒,似乎咳出的血比喝进去的酒还要多。

    “咳咳,来点吗?”那个人将酒血混合其内的酒坛子递给了他。

    他并没有丝毫的厌恶,一把接过仰首喝了小半坛子,又递还给了那人。

    “咳咳咳,好,是个真当兵的。咳咳,兵爷,给兄弟帮个忙怎么样?咳咳咳,把这封信送到我义父邵厂公那里。”

    那人刚死不久,慎缜就来了,将那个人的尸身给收了,并询问那人在之前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他一五一十地说了,除了那封信的事,后来慎缜几次三番以查案为名索问那白衣人有无其它遗物和遗言,他都是沉默以对,后来他才知道那人正是东厂邵公公的螟蛉义子米备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