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下堂医妃给本王回来 > 第六十七章 尸厥之症

第六十七章 尸厥之症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接下来的小点心,是小小巧巧的两个圆圆的包子,包子皮是白芷要求厨娘将山药粉磨得细细的,加在白面粉里的,而包子馅,就更有特色了。

    她让厨娘先做出奶黄馅来,又加了许多黑豆沙和红豆沙。

    因此馅倒是有些红通通的颜色。配上白白的包子皮,很有些色泽丰润的感觉。

    吃起来却是甜而不腻的。

    包子又让厨娘做出了小猪的模样。

    两个大耳朵,一个猪鼻子——也亏得厨娘心灵手巧,还真能按照白芷的指点,就做出和前世白芷见过一模一样的小猪包子来。

    因为顾玲珑又新奇,又爱吃,不禁多吃了两个。

    四个小小的奶黄包,两碗牛肉小米粥,吃的顾玲珑抱着肚子直叫撑。

    白芷也不去说什么吃七分饱的鬼话。

    老年人或者还能做到压抑自己的本性,可小孩子,正是天真可爱的时候,爱吃的时候就吃,这才是正理。

    牛肉补气益血,熬得烂烂的,非常容易被小孩子娇嫩的胃吸收,尤其是配上小米。小米在历代中医中,都被推崇为脾土之果,最是养脾胃。咸味的小米,能入肾经,正好将牛肉的滋补力道带入肾经。

    古代甚至有名医用熬得稀巴烂的牛肉当药材,治好了一名患者的虚寒泻,那人可是拉得脚都软了,吃了几回牛肉,竟然也止住了。

    可见这食材的神奇。

    而山药面皮的包子,和奶黄馅里的红黑豆沙,也都是补肾养脾的佳品。

    总之,这些看似普通的食物,却全部含着药力。能够常常用这样的理念给顾玲珑准备膳食,白芷能保证,顾玲珑的身体底子能打的更好一点。

    日后……

    她没再去想那些不高兴的事。

    李妈妈见顾玲珑吃喝玩乐地累了,便同她去了另外的客房里睡午觉去了。

    时值初秋,还有些暑湿,人容易困倦,白芷这几日没有开医馆,只是陪着顾玲珑,总算想起来,这玲珑医馆的密闭实验室里,还有几样霉和菌,要去料理。

    她招来姚管事,吩咐了几句,让他去打听。便下了阁楼。

    才刚起身,便听到自家医馆外有动静。

    她吩咐哑巴开了门,外面不是别人,却是公孙训大夫。

    公孙大夫这几日等白芷不来,知道她家宅私事,便一直守着,再请教她一些问题。

    可这中间又发生了一件事,他必须来通知白芷。

    白芷也想不到,公孙训一脸急色,劈头就问:“你是不是医过甄家的庶出小姐?”

    白芷点了点头:“怎么了?”

    “她寻死了。如今甄府去宝芝堂请大夫,她是不是真的死了,还是有尸厥之症。可是宝芝堂的几个大夫,都推脱不愿去,让我去呢。”

    他脸带苦笑,同行挤兑的话也不好这个时候出口,也就没说他人为何不乐意去的缘故。

    “白大夫,你既然曾医过她,不如你也随老夫去瞧瞧吧?说实话,对于如何判断尸厥,我,我也没有万全的把握。”

    公孙训老脸都红了,让他承认自己不如一个年轻女子,本就有些不自然。饶是如此,还是憋着劲邀请了白芷。

    富贵的家族有些讲究的,如过真的死了人,是会请大夫去诊断尸厥之症的。不过这大部分只是意思意思的,就是让个大夫来证明一下,这人是真的死了,可不是我府中瞎传死讯。

    尸厥指的就是人呈现一种假死状态,但是并没有真的死去。没有一定的功力,是根本诊不出来的。

    宝芝堂在诊断尸厥这方面还是有许多经验的,可,听说是一介庶女,又是久未登朝,长请事假的甄大人府上,而且又打听了这庶女寻死的事由,都不愿意前去。

    听说是甄家的那个庶女曾经定亲的国子监祭酒家,曾因为那庶女得病而退婚的,听说那庶女病好了,又派人来甄府要人了。

    那庶女不知道为什么死也不愿意,直接就触柱寻死了。

    像这种情况,还去诊断尸厥,这不是吃不了兜着走么。

    要是没诊出尸厥,断定这女子死了,这不是和国子监祭酒的方家结了仇么。

    若是诊出了尸厥,说这个女子没死,自己能将她救活回来,人家甄家也是不乐意和方家结亲得了,否则,好好的一个庶女,边上没人服侍么,触柱而亡,拉也能拉的住一半了,还能真的死过去?可见甄家是宁死一个庶女也不肯和方家结亲。

    这样将那庶女救了回来,岂不是又要得罪甄家?

    两头不落好的事,谁爱干谁敢去,总之宝芝堂的大大夫,是不会去干的。好在次次诊断尸厥都长个心眼,打听一番,实在是从前这样的先例太多。

    这样不讨好的差事,可不就落到了痘医公孙训的头上么。

    他也是无奈,知道白芷曾经医治过那个甄家的庶女,这才求上门来。

    “白大夫,求你就帮帮我这一回了。”他这时候也不拿姿态了,他一个痘医懂什么尸厥。

    就想着白芷诊断过甄家庶女,或者甄家会谅解她一些,这才过来求。

    他说着已经要跪下了。

    无论是甄家,还是方家,都不是他一个小大夫可以得罪的。

    这一层,他跟白芷说了,白芷也表示理解。

    若是别人,白芷或者就回绝了。

    她对于诊断尸厥,倒也真的没什么经验。

    现代科技发达,诊断了脑死亡,基本也就诊断死亡了,谁需要中医诊脉呢?

    可这个时候,不知道为什么,白芷脑海里浮现出那个羞涩柔弱的少女来。

    她对古代真正可怜的女性,基本还是同情的。

    尤其是甄柔,从未有什么坏心眼,她还考虑着,哪天闲下来收下她做徒弟。

    可是她终归是大家小姐,她也就没真的付诸行动。

    竟然也被人逼死了。

    心头先有了一股气。

    白芷说到底,是极其护短的一个人。

    自己的女儿顾玲珑被人劫走,她已经给始作俑者牛蜚小朋友留了一手了,还有那个孔妈妈,早晚也要遭殃,完颜昱之,也是不死不休的。

    甄柔是她难得有好感的另外一位古代女子。

    “好。”她倒要去看看,是什么样的人家,到底为什么把她手里的病人给逼死。她招呼着九灭,让他过来驾马车。

    九灭此刻正捧着一个圆乎乎的小猪包子在啃,这几日,因他和顾玲珑差不多年纪,两人渐渐熟悉起来。

    对于顾玲珑吃的这个小猪包,九灭虽然人小鬼大,实际上还是小孩子心性,他也张望着想吃,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在房外看着收拾碗盘的李妈妈,围着她手里剩下的几个小包子打转。

    顾玲珑已经是睡着了,李妈妈看着手里的包子,凉了再热也没意思,索性就做主给了九灭一个。

    半热半凉的包子,小和尚倒是不挑剔,鼓着嘴巴一口一个,边吃边呜呜下咽,边急着道:“李妈妈,好吃,好吃!”

    他跟着赵凤麟多时。他虽然生活精致,吃穿用度都和京中的王公贵族不一样,可偏偏全部在这吃的上面,又格外严谨。从封地到京里,赵凤麟只吃那几样宫里的老规矩菜。而且每道菜动筷子不超过三口。

    小和尚常年练武做任务,一到饭点就给他备下同样的素斋。每天每天,素斋都是差不多的——

    他也曾眼泪汪汪,可惜对赵凤麟来说,没用。

    大禅寺的素斋好歹还换花样,可是为什么,到了赵凤麟身边,除了素面就是素鸡。

    吃到这样用心别致的包子,让小和尚幸福感爆棚。

    那他把几个包子全部狼吞虎咽吃下,又转头看向剩下的肉粥,明明吃饱了的肚子,怎么又饥肠辘辘了呢。

    他刚想厚着脸皮讨点牛肉粥喝喝,却被白芷叫了过去。

    白芷对他也是无奈好笑,脸上挂着包子屑,嘴角全是奶黄流沙。

    竟然还想吃牛肉粥?

    对,她忘了,这里的和尚——还能娶妻生子呢,吃肉似乎算不得什么。

    “有你吃的,先把差事办了。”

    对于白芷的医馆里有个小和尚这件事,公孙训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白芷做的善事还算多了,义务收留了一个行动不是很方便的哑巴,如今加个小和尚,也算不得什么。

    这么一想,他就越觉得,白芷比宝芝堂里的那些高人一等的名医大夫们,不知道强了多少。

    坐上这驾马车,公孙训也是啧啧称奇。

    不过他没有再多其他的心思了,而是想着,怎么从甄家和方家的这场闹剧里,全身而退。

    白芷却安然地闭上了眼睛,身体方才渐渐痊愈,她每时每刻都在注意,休养生息。

    小和尚驾驭马车的水平很高,从不让车轮碰上一点凹凸不平的地方,兼且这驾马车的确是白芷坐过最为舒适的一驾。马车里因为木料的关系,时时刻刻散发出一种,沁人心脾的沉香味道,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用了一小节沉香木,白芷觉得格外安然。

    她竟在这闭目养神间,轻易便进入了冥想的状态。

    前世里安享晚年,她无欲无求,心思比年轻时更加清静,也被一些年轻的学生说动,学过一时半刻的瑜伽。

    其他摆造型练姿势的她没学好,毕竟年纪上来了。

    可是有一样冥想,她倒是很感兴趣,每次只要进入了冥想状态,都是一种神奇的感受。

    尤其是这种状态之后,她就觉得自己的身体,总会有一点轻微的好转。连带着思考也清楚了许多。

    在上了年纪的一群博导里,她已经是比其他人都年轻了。

    穿越古代,她从没有一次进入冥想状态。

    想来这次是因祸得福,在玲珑身边,她精神情绪都豁达了许多。

    若不是看到小和尚常常坐禅,她也不会这几日一直也试着要冥想。竟然真的误打误撞成功了。

    这也是休息和放松的一种好方法。

    公孙训见白芷闭目养神,眼观鼻鼻观心,竟然真的一动不动了。心道,白大夫这闭目养神,倒是极其迅速的。她年纪轻轻,就懂得养生。

    做这一行,也是累啊!

    转头想想,自己殚精竭虑也没有什么用,索性跟着白纸闭目养神起来。

    但凡学过医术的,都对这种冥想啊闭目观心有些研究,当下马车内寂寂无声,只剩下两位大夫绵长的呼吸。

    不多时,马车已经到了甄府大门口。

    甄府此刻大门紧闭,门口停着一辆马车。

    看样子,应该正是国子监祭酒方家的。

    公孙训报了身份之后,便由丫鬟引着进了内堂,反而是白芷,因为常出入甄府,被那丫鬟认了出来。

    “白大夫,这……我这就带你去见夫人。”

    每次白大夫来,都要被夫人领过去的,据说是要治柔小姐的病,可如今柔小姐都要没了,还怎么过来治病?

    她也是一头雾水。但还是按着惯例把这两位都迎到了夫人那里。

    荣氏如今正坐着发愁,谁也没想到,会突然发生这种事。

    方夫人也傻愣愣地坐在那里,仍旧不肯松嘴:“请的大夫怎么还不来,是生是死,诊了出来。生是我方家未过门的人,死也是我方家坟里的鬼。”

    荣氏也是被这胡搅蛮缠的方夫人给搞得气愤不已。

    宽大厚实,绘着虎踞下山的屏风后,传来一阵阵轻微的西索声。荣氏咳了一声,算是回应。

    从方家来闹,到柔儿触柱不醒,不过须臾功夫。

    他隐在屏风后面,从头到尾,只看见方家人的丑态。

    甄大人最近右半边身体已经有些知觉,所以常在府里四处走动,碰巧方家来人,他又在花厅,一时半会来不及将他推走,荣氏这才出主意让他避在屏风后面。想不到叫他看了这么一场大戏。

    他是忍着气在后面听完的,本来已经有些知觉的半边身体此刻只觉得有如针扎——

    又听到方夫人见甄柔触柱而亡都不肯松口,他就觉得气急攻心,方家欺人太甚。

    当初怎么会跟这样的人家结亲?他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是非常后悔,原以为方家家主是国子监祭酒,按说忠孝礼义俱全的,怎么就这么不要脸。

    饶是荣氏素来养气功夫好,也被这胡搅蛮缠的方夫人给气得不轻。

    这个方家,到底是为了什么,变得这样不知廉耻?仗着曾经有过小定,竟然硬生生拿来了官府造册的文书。他们家不是退婚的么,怎么还没去销掉小定的碟谱?

    平日看起来温柔和善的方夫人,如今看起来也跟个老虔婆似的,一张猩红的嘴,一直在张个不停。简直就像入了魔。

    她抬头见到宝芝堂的大夫后还跟了个人,正是白芷,心头不禁安稳了几分。

    “好,大夫来了。方夫人,就算你有官府的碟谱,也得让大夫诊断,这到底是不是尸厥。”

    理亏就理亏在,他们甄府没有自己去官府把这文牒消了,落了个被动。

    白芷一进门就看到了躺在地上的甄柔,她额头带血,身边蹲着她那个丫鬟,正在一边啜泣,一边给她擦拭血迹。

    荣氏见到公孙训,两人低声说了几句,荣氏立刻回转头来告诉方夫人:“大夫说闲杂人等,都要出去。他要诊尸厥脉。”

    说着便朝方夫人看来。

    方夫人看着温和,这下却冷声笑了起来,不让分毫:“你看看你,这话怎么说的,我怎么能算闲杂人等,若是我离开了,这脉却真出来了,我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诊的,可不就吃了大亏了。”

    方夫人和荣氏的吵嘴,都被白芷在进门前听到了。

    她对这个方夫人的胡搅蛮缠,也是十分厌恶。

    见到公孙训朝甄柔走去,这方夫人竟也尾随在后。

    公孙训问了甄柔的丫鬟几句,丫鬟哭哭啼啼,答了几句。

    甄柔的随身丫鬟叫素问的,白芷是认识的。

    公孙训一边诊脉,一边听她说当时的情景,白芷也在边上听着。

    她注意到,甄柔脸色虽然呈现一种僵死的青白色,可她的脸颊处还有一丝血色——

    这就十分奇怪了。

    白芷微微皱眉,听着她的丫鬟素问怎么个说法。

    “方夫人过来闹,我家夫人说了,让姑娘过来,问问她自己是什么想法,再做决定。”

    “我就带着姑娘来,姑娘说了,就是死,也要留在甄家带发修行,不会嫁到方家去的。”

    “可是方家夫人偏偏不依,拿出那纸碟谱来,说她是入了官家婚假碟谱的,赖也赖不掉,就是死也要死在他们方家,她刚说完这句话,我以为她是开玩笑,谁知道她真的就冲出去了,姑娘平时连厨子杀鸡不小心碰见都要避走的,这撞上去的力道,可不是一般的大……”

    她呜咽着说道,一边看着甄柔破了一大半的额头:“还是我跑过去,又给她撞了一下,把她的力道撞偏了,她才没把整个头给撞烂了。姑娘,你这是何苦!跟这种小人,你犯不着拿命拼。”

    方夫人被她骂作小人,也不生气,反而定定地站在那里,随时关注着大夫诊脉的动静。

    连荣氏也有些佩服她的厚脸皮。她有些怀疑,是不是自家在哪里得罪了方家而不自知,这方夫人非得活要人,死要尸呢。

    素问还在继续往下诉说:“当时小姐还只是撞伤了额头,还喊了我一声,可是被那方夫人过来一拉一拽的,又听她说了好几句混话,当场就厥倒了。”

    原来这不是害怕人没有死透来诊断尸厥,而是另一种尸厥症。

    前面那种尸厥,是人没有死透而呈现的尸厥,而后一种尸厥,可能就是人一下子厥了过去,再也醒不过来,变成一具尸体。到底死没死,也要靠大夫的诊断。

    总而言之,就是想知道,甄柔是否真的已经死了。

    而无论是从脉象,脸色,还有整体的身体僵硬程度,都昭示这一个结果——

    公孙训把完脉,看了看白芷:“我摸不到尸厥的脉象。”

    尸厥之脉,自古以来难以判断。

    传说中只有扁鹊治好了尸厥的太子——尸厥这种脉象,虽然有白纸黑字在医书上写下来。

    可是这样的尸厥脉,没有人有机会去实践啊,写在纸上,根本没有用处。

    所以像公孙训这样的大夫,作为一个痘医,怎么可能诊出传说中的尸厥症来?

    白芷也没有摸过什么尸厥之脉,不过她倒曾有个差不多的案例。

    也是头部受伤得很严重,却不知道听了什么话,立刻就没有了一切生命体征。

    当时是宣布脑死亡的。

    不知道哪里打听到了她,连夜自己家的飞机开过来。

    她当时也是见过那人脸上一丝不正常的红晕,其他地方倒是和死尸一样的。

    她也问了那人的家属,都说是想在给她试试看,能不能救回来的。

    她当时也就按着病理微微分析了之后,用了一种险峻之药。

    或者甄柔和她曾经那个病人是同样的情况。

    她微微皱眉,随即伸出手去,按上了甄柔的脉门,胸口,掀开了她的眼皮。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方夫人,你是想她活,还是要她死?”她眼神锐利,扫到方夫人的裙角时,方夫人这才注意到,眼前这个女大夫,眼光竟然如此冰冷。

    光是看到就要打一个寒战。

    方夫人有些不自在了,按说她脸皮方才这般厚,对于回答白芷的这个问题,应当是很容易的。

    可她还是思索了一会,才道:“自然是想她活着了。”

    她倒是理直气壮:“活着,我家远哥儿还等着娶她过门呢。”

    荣氏也要被她气炸了肺,可当她看到白芷递过来的眼神的时候,这才安静下来,听白芷怎么说。

    “想要她活着,那就给我闭上你的臭嘴,给我滚到外面去。”

    方夫人想不到她一句回答被白芷这样噎了回来:“你,你,为什么?我为什么要出去?”

    白芷在甄柔的脑部施了针,小心翼翼的,边施边道:“因为你身上,有病气!别过给了未来媳妇,否则你的远哥儿可就娶不上她了。”

    方夫人也是一愣,难道这个女大夫还真能把个死人救活不成?听到自己身上有病气,她的愣神,就更加明显了。

    难道——自己还真的被染上病气了?

    “好,好,我出去。”

    明显心虚了的方夫人出了门,荣氏这才过来朝白芷行了个大礼,几乎要跪下来,白芷将她托住:“你莫急,先把人救回来了再说。”

    公孙训此时也看着白芷行动,她难道还真能诊出尸厥症?

    宝芝堂几个年高的老大夫,也不过是因为年纪大了经验足,碰上过几例,才敢说有把握诊断尸厥之症。

    可是白芷,也能够吗?她方才摸脉,真的摸到了特别之处?

    他一眼也不眨,看白芷会怎么样将这样死了的人给救回来。

    这可真是生死人之医术了。

    白芷稍微将她揉捏了一下,松松她的肌肉,接着就命人送上烧的热热的炙艾草,在了几个大穴之上熏蒸。

    仿佛是印证了自己的猜想,经过一刻钟的熏蒸之后,甄柔脸上那一道若有似无的红色,有些深了起来。

    白芷相信,自己没有看错,就连公孙训,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这,这看来真的是尸厥之症了。”

    他惊呼出声,如果说甄柔真是一具死尸,怎么会对大穴上熏蒸的艾草有反应呢?

    她脸上的红晕,颜色随着熏蒸的时间加长而渐渐变深,可不就是反应么。

    荣氏也被公孙训点醒:“柔儿真的没有死?”

    屏风后也传来了什么声音。

    白芷凝神屏息,几处穴位上的炙艾草移开之后,再次用手摸了摸她的身体,发现僵硬不那么厉害了,再扪住胸口,心口下,有了一点点温度,似乎有一点点跳动之意,公孙训重新把脉寸口,脉象在若有若无之间。

    这才是还了阳气。

    不用劳动白芷,公孙训已经知道这时候用什么来还阳气。

    “快去准备人参切片。”

    白芷摇了摇头:“公孙大夫,她的阳气比白若还要难以聚集,人参切片,药效太低,必须用膏方。”

    她又吩咐甄家仆人去准备参膏。

    可这参膏是何物,甄家的人,包括公孙训,连听都没听过。

    白芷这才想起来,这时候还只有人参汤,人参干之类,参膏这种药剂,如何熬制,根本没有出现过。

    好在熬参膏只要稍微点拨一下,立刻能成事,白芷将熬制参膏的方法教给了公孙训,让他立刻去煎。

    一方参膏熬好端来,时间正好。

    方夫人也没想到,竟然真的端了药来,她在外间堂中候着,见到丫鬟奔来走去,竟是随着大夫煎药去。

    人若是死了,哪能喝药?

    还真是听天书一般的。不过,甄家的庶女若是真能活了,那么自然是最好的。

    参膏熬得很粘稠,几乎接近固态,白芷和公孙训配合着将参膏给灌了下去。

    “甄府出了两条百年上的大人参,应该是无碍的。”

    人参用来吊命还阳,一向是非常有用的。

    古代很多中医在急救的时候,全部是选择的人参——足以说明,这一味药物,是多么有效。

    果然,甄柔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身子也微微动了起来。

    素问几乎是含泪迎上去的,却被白芷再次拦住:“再去端我方才开的另一碗药来。”

    公孙训走后,白芷又开了一剂汤药。

    “麻黄,羌活,南星,全蝎,*,没药,木通,茯苓,桔,甘草——入了韭汁汤,煎成一小碗。”

    这是她之后开的方子。

    就连荣氏也很好奇,怎么会开这样的方子,从药性上听来,有几味药,是通窍化痰的。

    不过她没问,因为甄柔虽然身子轻微地在动,脸部也有了一些表情,但却好似十分痛苦,在剧烈地挣扎。

    白芷疾呼:“公孙大夫,按住她!”

    几人合力才按住了甄柔。

    接下来又将新的药汤灌下,甄柔仍旧在没有意识地挣扎,可是服下之后,脸颊上的诡异红色,似乎消退了许多。

    接着她陡然睁开眼睛,张嘴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只见她呕吐出来的,竟然是大口大口的血痰。

    荣氏见了都吓了一跳,血痰颜色深黑,看起来着实有些像血块,甄柔这般瘦弱的一个人,竟然吐出来这么多痰……

    然而吐出了这些恶痰之后的甄柔,睁开了眼睛,似乎已经清醒过来。虽然虚弱,可她的呼吸,也很均匀了起来。

    公孙训感到不可思议的同时,也有一种震撼浮上心头。

    竟然真的妙手回春了,他方才也参与其中!

    “现在她还很虚弱,立刻扶回房间睡一觉,不要吹风。”

    白芷是例行医嘱,可这句话,落在荣氏的耳朵里,又有了不同的意思。她眼睛微微发亮,想起来这眼前僵局的化解之道。

    素问连连嗯了几声,带着几个小丫头,搀扶着有些呆愣愣的甄柔回了房。

    这时候,方夫人已经是等不及了,她才走出中厅的堂间,便看到了一行人搀着甄柔离开。

    她还当自己花了眼睛,连忙揉了又揉,这才确定,那孱弱的,袅袅婷婷,徐徐走着路的,可不就是甄家庶女的背影么!

    她才想追上去瞧个真切,却因为反应迟了,那一行人早就走向了后院的方向。

    身边的大丫鬟拉住了主母,提醒道:“夫人,时候不早了。”

    方夫人这才想着,既然来闹了一场,那自然要把想要的结果闹出来。

    她深深吸了口气,仍旧回了大堂。

    待一进去,便见到了荣氏在感谢两位大夫。

    究竟是哪一个大夫,竟有如此的功力,活死人肉白骨?方夫人微微打量,在心中特地留意了一下,看这年纪,再看这气度,大约该是那男大夫。

    她把男大夫的容貌都记下,准备出了甄府再去打听打听。

    眼前,既然甄柔活了,那就得早日把婚期定下。

    她有官府文书在手,还怕什么。

    做好了和荣氏斗法的准备,方夫人是意气风发。

    什么名门贵女,端着拿着,结果连个庶女都护不住,这种女人,有什么意思。

    方夫人刚要开口斗法,荣氏却先于她说了几句话:“方夫人,你的来意我知道了,订婚期这事,并不急于一时,我家柔儿才回转过来,总得将养一下身子吧?”

    “你家远哥儿我自是知道,人品周正的一个人,若不是这样,我家老爷和我也不会替柔儿定下婚事,”她又是捧了一把方夫人的小儿子,“再加上柔儿一个庶女,嫁给您的嫡出儿子,本来就是高攀,本来啊,我和老爷对这事,都是满意的。”

    这几句话,可总算叫烦心了一天的方夫人听入了耳朵里,犹如润肺清新的甘甜梨汁,润肺养心。

    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方夫人坐了下来,抿了一口茶,听着荣氏到底怎么往下圆回来。

    荣氏也喝了几口茶,借着这功夫想了想说辞,继续往下说:“可惜啊,是我家柔儿她时运不济,受了惊吓,一时病成了那样,也怨不得亲家那时候闹着要退亲。”

    她喊了一声亲家,实际上是暗含讽刺的,可是在如今听她说话听得舒心的方夫人耳朵里,就是真而又真的。

    荣氏看来已经认清了形势。

    她就说嘛,一个小小的庶女,养在名下又如何,还不是被嫡母搓圆了捏扁了的命。犯不着为了个庶女,得罪了方家。

    荣氏见方夫人心防已开,便紧着顺耳的说了些。

    到了最后,已经说的方夫人言笑晏晏,和荣氏姐妹相称。

    屏风后又有些西索的声音传来,荣氏心道,老爷子你也莫急,打发走了方夫人,她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叫方家好看。

    果然,方夫人也闹得累了,看见荣氏这样顺杆子就下,也就依了荣氏,婚期改日再说,反正闹到了甄柔死了又活,也算是她的本事。

    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这甄府就在这里,她怕什么。

    就是远哥儿那里,她还得多加留意方才那个公孙大夫。

    目送着方家的一行人出了门,荣氏这才转到屏风之后,替坐在之后的甄大人擦了擦汗,才开口相商:“方家太不是东西,老爷不是管刑狱查案的么?找些好手,将那方家为何又改口的原因找出来,我叫他们,声败名裂。”

    甄大人坐在这屏风后,总觉得身上不大爽利,本来他这几日已有日渐轻松之感,今日不知道是否受了气,浑身都沉重,不过也没往心里去,他本就是中风之人,便示意荣氏将他推回房去。

    ==

    公孙训走后,白芷却没有离开。

    她被请去了甄柔的闺房,素问来请的。

    素问眼角带泪,直说小姐又不好了,让白芷再去瞧瞧。

    白芷点头:“我早猜到,你不来说,我也自会去的。”

    自发生了甄柔宁死不嫁去方家,愤而触柱的事,白芷对她的观感也提升了许多,从前只当她是闺阁弱质女流,后来再见她额头上的伤口,也是吓了一跳,伤口破碎见骨,如果没有素问那一撞,只怕真的整个脑袋都要撞烂。这样的力道,真是……

    她动过开颅手术,见到这样的伤口都是吓一跳,更别说别人了。

    不过若说这个伤口是尸厥过去的主因,倒不是。

    伤口虽然深,却没有伤到大脑要害——否则大脑出现了血块,她是决计醒不过来的。

    到了甄柔的闺房,里面静悄悄的,甄柔静静歪在床上,眼泪横流满面,却动也不动,看起来,只比死人多了口气。

    素问也是双目垂泪,眼神里满是“大夫快救救姑娘”的焦急。

    这样的主仆之情,白芷也是动容的。

    见到白芷脸上带着一抹善意的微笑过来,素问这才长吁了一口气,好在白大夫不嫌弃小姐麻烦,忙开口道:“姑娘,白大夫来了。”

    原本躺着挺尸的甄柔这下子才动作起来,她忙要坐起,白芷又将她的臂膀托住:“你失血过多,血气不足,这会儿强行起身,会再次晕过去的。”

    甄柔本来就对白芷敬畏有加,十分佩服,多次提出想随白芷学医,却也没有得到白芷同意,她从来没松过口风。

    如今听着白芷的语气有些松动,自然是大喜过望。

    白芷知道她的意思,开口道:“不错,此番我既是来救你,也是来收徒的。”

    “这里是我随身佩戴许久的女姜,取个好意头,望你将来成为杏坛女将,以救死扶伤为己任。”她摸出一个荷包袋,里面装的,是她随身携带的干将。

    古时女子,为了避寒邪,都会在身上佩带一段干姜,称为女姜,后来传到了男子那里,也都是带着女姜,据传驱寒辟邪,是有些效果的。

    白芷是医道中人,自然认可这样的方法,也是入乡随俗,早就佩戴上了。

    这块姜,是她用特殊的方法制成,加入了其他驱邪散寒的芳香药材浸泡了三天三夜。也算是随身之物,因此她解下来给甄柔的时候,看到甄柔本来红彤彤的眼眶更加红了一圈。

    “你头部受伤,还要将养月余,身子好了,再去我的医馆找我。”

    白芷将女姜解给甄柔之后,交代了几句就离开了。

    倒是素问服侍着甄柔,发现白大夫不过来了一趟,说了短短几句话,甄柔的神经不再绷得那样紧了,用了些粥品,气色逐渐好了,也能和她说上几句了。

    说实话,姑娘才救回来时的样子,听闻方家不肯放过她,她还以为她又要寻死呢。

    也是素问机灵,忙说白大夫在这里,一提白大夫,就看见甄柔的眼神变了变,她知道自己是赌对了。

    “姑娘,你别想多了,大夫人不是那样苛刻庶女的人,而且,方家敢这样做,欺负的不是你一个庶女,而是踩在了整个甄府的头上。”素问开解着白芷,“姑娘你别急,边养身子边看好,咱们夫人怎么收拾他们方家吧。”

    甄柔将信将疑,不过她还是命素问将女姜佩在了自己的腰间,让小丫鬟去煎白芷开的调养药方去了。

    白芷来到荣氏这里辞行,荣氏包了三两金子,吩咐下人放到白芷的马车上。

    这才微笑道:“让白大夫见笑了。”

    白芷将要收徒的事情说给荣氏听,荣氏则表示,为了出口气,她也不会让甄柔嫁过去。

    白芷也随之微笑起来:“你派人去查查,方家是不是有人得了传尸症?”

    ------题外话------

    上架了,求月票,求评价票,为神马我总要求你们才给,5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