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周大夫人知道周瑾要安排除服的事,一双眼睛分外迷茫。“居然已经要除服了啊……”

    短短两年多,发生的事情居然恍然如梦。

    “我会好生安排的,”回过神来,她对周瑾说,脸上还带着些微的笑意,“定然让你好生娶了县君进门。”

    周瑾对她微笑,说一声谢。

    在周瑾准备再说两句话的时候,周大夫人忽然说:“你有没有想过,当初为什么我那么……厌恶你?”

    周瑾一愣,抬眼就看到周大夫人坐在椅子上,一双眼睛已经是暗沉如水。她已经老了,虽然年纪还算不上大。

    周大夫人并没有要他回答的意思,自顾自地说下去:“因为关系到你的身世,你想知道吗?”

    不,一点都不。周瑾心说,对着周大夫人露出笑脸:“大伯娘,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周大夫人的视线落在他身上,眼睛是浑浊的,视线却锐利,扎在身上生疼。

    “你说的对,”好一阵之后,她慢吞吞地说,“都过去了。”她甚至露出一个笑脸,“我早就该看清楚的,错的不是你,也不是我。”

    周瑾忽然想问是谁,却知道这个问题他不该问。

    停顿片刻之后,他轻声向周大夫人告辞。周大夫人睁开眼,浑浊的双目一直盯着他的背影,直到他出门,才轻声自言自语:“可惜任他机关算尽,也没想过他的宝贝儿子已经换了一个人。”

    她低低地笑起来。

    周瑾走出门,背后一层冷汗。他当时真的担忧周大夫人不管不顾地直接说出来。

    如果说出来了……他不可能当做没听到,不管周瑾到底是谁的孩子,对他本身来说,都算不上什么好事。

    还好,她选择了和稀泥。双方都心知肚明地装作不知道,这样的状态,最好不过。回到二房看到依旧一派天真的云姨娘,周瑾心中不无感触。

    也许最清楚事实真相的人就是云姨娘吧。但在这十几年中她却一直都能当做不知道,这样的人,也许才是最厉害的那一个。

    除服那一日,周向荣回来了。

    他说起周瑾的婚事,简单地吩咐让周瑾尽快在明面上过门。“虽说县君已经是你的人,但外人看来,还是要有一个程序的。”

    他的口气不自觉地高高在上,吩咐下去,对方就一定要做到。周瑾低着头应这是,却一言不发。

    消息送到林娇娘这里,林娇娘也是感叹,到这个世界两年多,自己居然就在这边疆之地过了两年的悠哉日子。

    等成婚之后……

    就没有这么轻松的时候了。

    成亲的消息传出去,不管是边城还是雁城,都热闹起来。县君成婚的大事,许多人一辈子都不曾见识过,当然想着要来凑凑热闹。

    后来听到消息,说京城里靖王爷说不定也要过来,更是一个个激动万分。

    但是等事情定下来,靖王爷却理所当然地没有来。

    他派来了自己身边的管家,宗室也派来了一位宗室里的长辈。林娇娘迎了人进入自己的居所,宗室里来的那位将四周打量一番,满意点头:“这种蛮荒之地,能收拾得这般齐整,也是县君兰心蕙质了。”

    这位前来送嫁,林娇娘请他在前院住下,但凡有什么婚事上的事,都过去与他商量。靖王身边的管家则是日日往外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那位宗室长辈见了,也是多有不满。

    “就是个奴才,还见天地到处跑,这般不将主家的事情放在心上,也是个不得重用的。”

    林娇娘偷笑,心道,谁说不得重用,若是不得重用,怎么会被派到这里来,一天到晚想着勾连靖王曾经的旧属。

    京城里的事情林娇娘不太想管,只是想着这边嫁人的事。

    虽说时间颇紧,但毕竟是几年前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事情进行得有条不紊。周瑾一日一日地笑容越发傻气,可惜林娇娘看不到,平白失去了许多乐趣。

    婚期定在十一月初九,已经很是接近冬至。

    边城的天气冷得快,已经是呵气成冰,日日早晨起来,都要看一眼天气,生怕下了大雪。

    宗室长辈对这种气候非常不习惯,每日都窝在房间里不肯动弹,见了林娇娘,还要掉两滴眼泪:“这样的日子,县君怎么过啊!有封号的宗室女,怎么就嫁了这样的一个人。”

    他兀自这样念叨,林娇娘却温柔地对他笑:“堂伯,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没有我说什么的余地。但是,他对我却是极好的。虽说是边疆苦寒之地,但有这样一个人,日子也过得足够自在。”

    说是堂伯,但亲戚关系其实已经不近,为林娇娘抱不平其实也不过是感叹宗室本身的人荣光日渐衰落。

    听林娇娘这样说,他也不多说什么,转而与林娇娘说起旁的事情来。

    宗室的日子并不算太好过。陛下仁慈,但宗室本身却不能完全靠着陛下的仁慈过活,这位宗室子也有自己的产业,在京城里有一个小铺子。

    与林娇娘说起生意经来,两个人都是眉飞色舞的模样。

    听得这位堂伯说京城里生意日渐难做,林娇娘就建议,不妨从边城带些土特产回去卖:“虽说是边疆,但向来西域的商人都要从这边走,那边的东西也不少。”林娇娘丝毫不介意卖人情给这位七弯八拐的亲戚,“西域那边宝石香料都便宜,却独爱中原的绸缎茶叶,若是有上好的瓷器,更是受欢迎。”

    “还有草原上,那边来的部落人,牛羊金银都不值钱,值钱的是粮食铁器。若说都喜欢的,那就是茶叶了。”

    听着林娇娘说起这些,那位眼睛都发亮,听得铁器却又皱眉,对林娇娘提点道:“盐铁茶向来都是专卖,你可轻易不要沾手。但绸缎生意,却是可以做一做。我看本地多喜好色彩艳丽的绸缎,这些东西在中原却被嫌弃太过艳俗,正好运倒这边,来与西域人做生意。”

    两人说着生意经,不多时,已然将对方引为知己。

    林娇娘不着痕迹地打听着海边的事,对方却只知道海边如今有些许船队,却向来去得多回来得少,西洋那边的货物也是卖的贵。

    “出海这门生意可不好做,没有大本钱是玩不来的,你可别轻易掺和进去。”

    林娇娘笑着应是,轻轻将话题揭过。

    及至初七,林娇娘已经是深居简出,连长辈都不多见了。银红担了妆娘的位置,却另请了城中官员夫人来做全福娘子,对方无忧不应,早早地就过来与林娇娘有商有量。

    初七夜里,银红逼着林娇娘早早地睡了,说是要将她的皮肤养得更好,后日好上妆,被林娇娘颇为无奈地打趣了一阵。

    翻来覆去睡不着,迷迷糊糊到了半夜,却陡然间被惊醒了。

    外边有人说着话,似乎是在哭喊,林娇娘迷迷糊糊从床上坐起来,叫一声银红,问外边发生了什么事。屋内静悄悄的,银红却似乎已经出去了。

    林娇娘逐渐清醒过来,过一会儿,就听得门板一声响,银红端着烛台进来了。

    “银红,外边什么事?”林娇娘坐在床上拥着被子问,银红连忙将烛台放到桌上,自己进来点燃了一根蜡烛,对林娇娘道:“有个丫鬟夜里做了噩梦,已经是被教训过了。姑娘天气冷,还是睡了吧。”

    银红的语气太过镇定,太过自然,一时间尚未从睡梦中完全清醒过来的林娇娘居然就这样信了。迷瞪瞪地看了银红两眼,她被银红扶着躺下去,将杯子该上来,暖意席上来,几乎是立刻就睡了过去。

    银红将房间里的蜡烛吹熄了,自己过去在外间的榻上睡了,却睁着一双眼想着刚才发生的事。

    刚才,居然有人半夜找上了门来,说自己是周家少爷的屋里人,求县君宽仁,给一条活路。

    银红不屑地撇了撇嘴,不知道那个角落里冒出来的货色,也想在这个时候给姑娘找不痛快?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翻一个身,银红想着这件事,又不由自主地觉得不妥当。

    到底是什么人这个时候还要给姑娘找不痛快?

    思来想去,却渐渐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早起来,外边却是一片银白。夜里下了大雪,将地面都埋了起来。林娇娘看着这样的天气,叹道:“怎地就在这个时侯下了雪?也是不凑巧。”

    银红却笑着劝:“姑娘,这可是吉兆呢,怎么就不凑巧了。”说着拣那好听的话说了几句,逗林娇娘也笑了起来。

    玉屏送了吃食进来,与如风如雨一同服侍林娇娘用饭,银红就趁机出了门去,去找昨日扣下来的那女人了。

    那人被关在柴房里,一夜冷风,已经是冻得脸色发白。偏偏外边守着的婆子始终是不为所动,不管她怎么说,都不肯搭话,让她就算是想做点什么,都无计可施。

    银红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是有些绝望了。

    早知道县君是这般冷血冷情的人,就不该听了别人的鬼话,来想着挣什么前途。当日周少爷将自己送出去的时候送的钱财也已经足够宽厚,只是自己遇人不淑被骗了,才有如今穷困潦倒之势。

    听得门口一响,银红走了进来,那人连忙连滚带爬地爬过来,一双手指青红就要过来抓银红的衣服:“县君饶命,妾身知错了。”

    银红连忙躲过去,冷声道:“将她按住了,让她不要妄动。”替她开门的婆子立刻就过去抓住了那人,仿佛拎小鸡一样将那人按在地下,道:“银红姑娘且放心,这人翻不出奴婢的手掌心去。”

    那人这才知道,来的这人根本就不是县君,而是县君身边的一个丫鬟。

    她见银红穿着富贵,头上金钗耳上金环手上玉镯一派富贵景象,更兼气度出色不怒自威,一颗心就沉到谷底。

    这般容色在她眼中已经是极佳,那县君比这丫鬟却又不知道要美出多少,自己凭什么与县君争?

    一时间,对劝说自己来的那人,也生出了怨恨来。

    于是,银红一问,她就轻轻巧巧地说了,倒让银红诧异不已,视线狐疑地在她身上扫了又扫,方才让人将她放了,自己装了一肚子的心事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