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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三七节 意外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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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布衣武功算不上最高,但是胡搅蛮缠的本事可是一流。

    就算是当年,李玄霸遇到他,亦是被他辩的哑口无言。

    很多时候,道理就是谁的拳头硬,谁够无耻,才会留在谁那里!萧布衣就成功的将道理留在了自己的身边。

    齐善行虽然总觉得萧布衣说的有问题,可饶是他博学多才,一时间也是不明白问题出现在何处。

    明明萧布衣有觊觎河北的企图,可经萧布衣大义凛然的一说,齐善行倒觉得已方有些小家子气。

    窦红线没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索性化繁就简道:“如此说来,西梁王悍然出兵,兵逼河北三地,完全是不得已而为之了?”

    萧布衣点头,“红线姑娘到如今,终于明白了本王的良苦用

    窦红线冷笑道:“我们感激西梁王的一番好意,可如今贼已被擒,西梁王总不好在邻家赖着不走吧?”

    齐善行点头,心道窦红线以子之矛,攻子之盾,这句话质问的倒咄咄逼人。

    萧布衣沉吟道:“贼被抓了,我们当然不好留在主人家。可实际上,好像贼还在吧?”

    窦红线冷笑道:“都说西梁王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手下人才济济……”

    萧布衣对于称赞。素来都是谦逊地接受。“红线姑娘所言极是。”

    “但没想到……”窦红线话题一转。“西梁王消息闭塞如此。实在让人失望。西梁王难道不知。宇文化及已被家父斩了吗?”

    萧布衣脸色微变道:“真地。我怎么不知?”他满脸错愕。齐善行二人均是看不出真假。孙少方只能心中叹息。暗想这个西梁王。实在是个大大地骗子。而且是骗死人不偿命那种。宇文化及地死讯。几日前就已传来。而且是孙少方亲自通知给萧布衣。但此刻。萧布衣竟然一付毫不知情地样子。

    窦红线冷冷道:“真地不知?我只怕是故作不知吧!可无论知与不知。现在已经无关紧要。我可以明确地告诉西梁王。宇文化及之死。千真万确。”

    “宇文化及狡猾非常。就算本王。也是捉他不到。怎么会说死就死?”萧布衣怀疑道:“只怕是红线姑娘戏弄本王吧?”

    窦红线一摆手。早有手下把手中地匣子送上来。孙少方霍然拦在萧布衣身前。喝道:“做什么?”

    齐善行微笑道:“当初我等前来,长乐王就只怕西梁王不信,这才将宇文化及的脑袋封存带过来。宇文化及弑君之徒,神人共怒。长乐王讨伐之心,丝毫不让西梁王。这匣子里面装的就是宇文化及地首级,还请西梁王一验。”早有兵士上前。接过匣子,却不开启。

    萧布衣凝望匣子良久,这才哈哈大笑道:“长乐王果真深知吾心,诛杀叛逆,万民称庆!如此说来,我倒和长乐王惺惺相惜了。”

    “西梁王,要开匣子吗?”孙少方问。

    萧布衣一摆手,“本王还信不过长乐王吗?这匣子,不开也罢。”

    孙少方道:“西梁王宅心仁厚。少方佩服。”

    萧布衣当机立断道:“既然叛逆已除,本王大军再在河北,那真的是于理不符。少方,速速传令下去,即刻召回秦叔宝、程咬金两位将军。”

    孙少方领命退下,窦红线见状,心中微喜,“西梁王果然是信人,其实我们这次前来。还想和西梁王……”

    她话未说完,一人沉声道:“西梁王,不知宣微臣前来,有何要事?”

    萧布衣一见,微笑道:“张大人,快请坐。这两位是长乐王的手下,长乐王诛杀叛逆,国之大幸。”

    齐善行见那人武将打扮,虽是年迈。却是精神矍铄。心中凛然道:“这位可是张镇周张大人吗?”

    萧布衣点头道:“不错,齐先生认识吗?”

    齐善行摇头道:“久仰大名。今日得见,三生有幸。”窦红线听到张镇周之名,也不由多看了两眼。见其其貌不扬,瘦小枯干,心道这可真是人不可貌相。谁又想得到,就是这老者,征战海外,声名赫赫,年迈之际,又再披甲胄,死死的抗住了李密的进攻。

    萧布衣把齐善行等人的来意说了遍,张镇周赞叹道:“西梁王、长乐王为天下人着想,铲除叛逆,还天下安宁,实乃百姓幸事。”

    等张镇周落座后,萧布衣这才问道:“红线姑娘,你想和本王做什么了?”

    窦红线面红耳赤,半晌才道:“不是我想和你……而是我想代家父和西梁王再议彼此领地一事。”

    萧布衣双眉一扬道:“长乐王此言差矣,想我等均为隋臣,不得圣上赏赐,何来领地一说?当初和长乐王所约,就是他平定河北盗匪,共同匡扶大隋江山……这点还请红线姑娘莫要混淆才好。”

    窦红线脸色微红,心中着恼道:“小女子失言了,还请西梁王大人大量,莫要怪罪。西梁王所言不错,家父和西梁王均为隋臣,不分轻重,当求合力还天下安宁。家父之意,眼下战乱多年,百姓日苦,他定会信守诺言,还请西梁王遵守前诺,给河北河南一个安宁。”

    萧布衣点头,肃然道:“这是自然,本王一诺千金嘛。只是本王听闻杨善会、罗艺二人本是隋臣,如今却是犯上作乱……”窦红线暗想,现在你这个西梁王了不得,想打谁就把造反地帽子扣在谁头上,听到杨、罗两人的名字,不由留心。齐善行微笑道:“这两个乱臣贼子,惹西梁王不悦,长乐王早就想平,就不劳西梁王费心了。”

    萧布衣微微一笑,暗想这个齐善行果然有些门路,不等自己提出,就抢先拒绝了。

    原来萧布衣知道窦建德在河北威望甚高。自己在河北却全无根基。河北现在百姓太苦,积怨亦是最大,冒然进攻,民意难违,所以他想树立声望后,再逐步消弱窦建德的势力。如果能借攻击杨善会、罗艺的机会。取道河北,树立威望不失妙策。他本来想再借大义之名出兵,没有想到齐善行居然看穿了他的心思。

    不想放弃这个机会,萧布衣微笑道:“长乐王百战百胜,原本不需本王出马。可本王听说最近几月,长乐王和罗艺、杨善会交手的时候,多不顺利,这才想派兵相助,齐先生不急于否定本王的好意。若有可能,大可和长乐王商议后再做决定。”

    齐善行道:“西梁王好意,我定当转达。不过一切还要长乐王做主。在下不敢擅专。既然误会已除,长乐王牵挂,我等还想早日回转禀告。”

    萧布衣微笑道:“既然如此,本王亦不好挽留,还请齐先生勿忘本王今日之言。”

    齐善行应允,和窦红线带手下出了王府。萧布衣见到他们消失不见,沉声道:“张大人,杨善会那面如何了?”

    张镇周皱眉道:“此人坚守城池不出,老臣拿他无可奈何。一时间找不出他的破绽。听西梁王的吩咐,这才回转。”

    这时齐善行、窦红线已在长街之上。窦红线见四下无人注意,这才恨恨道:“齐先生,这个萧布衣……得了便宜还卖乖,我看着就是一肚子气。”

    齐善行低声道:“红线,我等实力不济,徒之奈何?忍一忍吧。”

    窦红线道:“西梁军不见得有传说中地那么厉害!”

    齐善行苦笑道:“红线若是这么想,那可是大错特错。不信西梁军实力的人,到现在均是铩羽而归。只凭黎阳城的气象。就可知道西梁军地不俗之处。长乐王派我来此,让西梁王撤兵是个目的,谈判重新敲定盟约更是其次,而观察西梁王的实力倒是此行地首要目的。”

    窦红线不解道:“黎阳城有什么气象?你看出西梁王有什么实力了?我看黎阳城的守兵,也是稀松平常了。这些兵士虽是阵容齐整,我们也不见得比他们差。”

    齐善行人在马上,四下望过去,缓缓摇头道;“我久闻西梁王的大名,听说年纪轻轻。却有过人之处。本以为或少有夸大其词之处,没想到传言还是不能形容其人阴险的十之一二。方才一番言辞。红线你数次被他言语激怒……”

    窦红线脸红,“谁让他出言暧昧轻薄,若非家父说过,忍让在先,我方才已经和他翻脸了。”

    齐善行皱眉道:“你真的以为他想轻薄你?”

    “这个……齐先生,不用讨论了。”窦红线蹙眉道。

    齐善行感喟道:“能成大事之人,绝不会耽于美色!红线你虽不差,可对志在天下地西梁王来说,实在算不了什么。长乐王、西梁王、唐王现在为天下霸主,可哪个都是极为隐忍自律之人!东都时的李渊虽传是个酒色之徒,可据西京消息传来,这人每日不过睡一两个时辰而已。大部分时间却不是寻欢作乐,而是巩固民生,批阅奏章。你父更是如此,只有你娘亲一人……丫环奴仆不过十数人,简朴一如当年,只是不敢一日懈怠。西梁王到如今,声势浩大,就算后宫三千也是不为过,可到现在,他不过娶了三人而已。试问如此自律之人,怎么会没事轻薄于你?”

    “那他故出暧昧之言又是为何?”窦红线不解问。“当然是想激怒你,进而要从你口中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齐善行道:“好在你亦是小心翼翼,但也是被他抓住了几次错处。此人心思极快,口齿伶俐,嬉笑怒骂皆成文章,方才一番话下来,看似随意,却是紧紧扣住大义之名,更是想借我们之口,得到名正言顺出兵河北地机会。他攻打宇文化及就是施展的这个伎俩,意图试探河北的反应。长乐王看穿他地诡计,所以才兴兵以雷霆手段铲除宇文化及,灭了萧布衣的念头。萧布衣刚才要和我们联手共击杨善会和罗艺,看似好意。却是想借联手之际,拉拢民心,试探河北军的实力,这等心机,我们不能不防呀。”

    窦红线吸了口凉气,良久无语。回想当年初见萧布衣之时。一时间感慨千万。

    她虽然和萧布衣没见过几次面,可也知道这人几次浮沉,到如今才成为东都之主。本来方才见到之时,感觉和当年运河畔相见没什么两样,不明白他为何能到今日地地位。哪里想到经过齐善行一分析,才明白此人的不同之处。

    望向远方,齐善行又道:“红线,看一个城池的气象,兵士其次。你首先要看地是百姓的气象。”

    “百姓的气象?”窦红线望过去,半晌看不出什么。齐善行问道:“你觉得这里地百姓如何?”

    “好像很安详。”窦红线迟疑道。

    齐善行点头,“何止安详。还有快乐安定之感。或者说,他们每个人脸上洋溢的都是强烈的自信,试问黎阳地处山东、河南、河北三地战乱地中心,在这里地百姓,本来应该人心惶惶,他们为何不怕?因为他们相信西梁王!相信西梁军有保护他们的能力!只是这一个相信,凝聚地力量就只能用可怕来形容。河北的百姓亦信令尊,所以坚不可摧,但是就算我等兵力相若。河北连番动乱,十室九空,百姓数目如何能和河南相比?从这点来看,我们已处于下风。”

    窦红线越听越是心惊,这才明白父亲为何一定要齐善行前来。

    虽然都是长了一双眼睛,但是看到的层次明显有高下之分。

    “按照齐先生所言,我们就没有还手之力吗?”

    齐善行摇头道:“红线,不用焦急,眼下我们均是试探。长乐王想要攻下河南异常艰难。但是西梁王想占河北,亦是要付出血地代价。若只有我们这两方势力,当然早就开战,但是谁都不想消耗实力,便宜了李渊。所以现在我们要做的是……”

    齐善行话到半途,突然住口不谈,只因为前面来了一骑。马上那人也正望着他们,目露沉吟之意,那人是个女子。

    窦红线也望过去。眼中露出诧异之色。这里毕竟是黎阳城。二人还是小心翼翼的低声交谈,只怕祸从口出。窦红线是个极为出色地女子。在这乱世之中,毕竟还是男人唱主角,她以女儿之身奔波,却让各方势力不敢小窥,这在乱世之中已是少见。但是她第一眼望见对方那个女子的时候,却感觉此女极为的与众不同。

    那是一种说不出地感觉。

    那女子人在马上,第一眼让人感觉就是孤寂,那是一种就算身在千万人中亦有的孤寂,也是骨子里面的寂寞。可这种孤寂地背后,却是那种看穿世情地悲哀。能够看穿世情,因为她的睿智,她地睿智,让她感觉有着说不出的自信。

    可她偏偏又让人难以产生敌意,甚至让窦红线有了一种同情。

    因为女子很瘦弱,轻轻的咳,看起来随时都会毙命。她这样地女子,本应该在闺房中静养,而不应该在大街徘徊。窦红线知道,这女子绝非小家碧玉,因为她一举一动都是有着天生的雍容华贵!

    直到女子和二人擦肩而过的时候,窦红线才发现,她甚至没有注意到那女子的容貌。回想起来,那女子长的并不出众,她的眼很大,脸颊消瘦。

    “不知道是谁呢?”窦红线喃喃自语道。

    她本来就没有期望齐善行能够回答出来,齐善行除了识大体外,其实有个很出色的本事,那就是过目不忘。可这个过目不忘最少要见过才能不忘,大街上随便个女子,她不指望齐善行能够认出来。

    齐善行果然摇头道:“我没有见过。”

    马蹄沓沓,几人背道而驰,离开已有了距离,窦红线忍不住又回头望了眼,恰逢那女子也转过头来,向她微微一笑,然后再不回头,消失在路的尽头。

    窦红线望见她的背影,突然有种想落泪地冲动,因为她从这女子的身上。望见了另外一个人的影子,那个人,是她一生的爱,亦是一生的痛!那个人如今远在千里,正和孟海公在作战,可她千里奔波。对他从来没有忘记。

    “是她,真的是她?”齐善行突然道。

    窦红线精神一振,“她是谁?”

    “她……好像是裴茗翠,可她怎么憔悴了这多?”齐善行疑惑道。

    “裴矩的女儿?杨广极信任地那个裴茗翠?”窦红线吃惊问。

    齐善行点头,“应该是她,她来这里做什么?”

    “裴侍郎已经投靠了我爹,为何他女儿却游荡在黎阳的大街上?”窦红线早就听过裴茗翠地大名,却没有想到她是这个样子。转念又想,她这种女子。本来就应是这种模样,“裴矩、宇文化及和江都军北返,别人都是妻妾成群。裴矩却孑然一身,这点很奇怪。齐大人,你确认这人是裴茗翠吗?”

    齐善行摇头道:“我当年在东都,见过此女一面。应该是她,她容貌或许憔悴太多,但是那种不经意流露地不羁,让我印象颇深。不过她没有和裴侍郎一起不足为奇。裴矩和裴茗翠虽为父女,可这父女向来是聚少离多。听闻裴矩两朝元老,风流倜傥。但原配死后,就一直再没有娶妻,所以他投奔长乐王才是孤单一人。”

    窦红线皱眉道:“这父女也真的奇怪。”

    齐善行苦笑道:“地确有点,不过杨广死后,裴茗翠成无根之木,应该成不了气候,我们莫要多事了。红线……我想和你说件事情。”

    “齐先生请说。”窦红线恭敬道。

    “我知道……你对罗士信很好。”齐善行犹豫道:“这些事情,本来不是我应该过问。”

    窦红线脸上一红,“齐先生客气了。其实我知道……你们对家父和我,都是拳拳关爱之

    “听到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很多。”齐善行轻声道:“罗士信是员虎将没错,若论武功统军,在长乐王属下,绝对算得上翘楚之辈。但是此人据我来看……生性凉薄,对人苛刻,绝非佳偶。红线,我私下和长乐王谈论。都说你不应该选他。”

    窦红线涨红了脸。“齐先生,我爹和你说地这些?”

    齐善行摇头道:“长乐王他……当然不会勉强你。但是我为人臣,却知道他的心思。”

    “这个不劳齐先生费心了。”窦红线道:“现在士信和孟海公激战,为我爹竭尽心力,没想到爹竟然会猜忌他,我会回去和爹说说。”

    她催马前行,转瞬把齐善行抛在身后,齐善行无奈摇摇头,纵马跟了过去。

    那落寞女子此刻却已到了王府前,早有守卫兵士上前道:“来者何人?”

    兵士持枪上前,谨慎非常。

    如今的西梁王府,早就戒备森然,等闲人不能进入。落寞女子在马上道:“请你们通禀西梁王,就说裴茗翠请见。”

    兵士面面相觑,有一人道:“西梁王岂是你想请见就见的?”

    女子蹙眉,才待再说什么,身侧走来一人,突然道:“裴小姐,你怎么来到了黎阳?”那人大眼浓眉,满是诧异。裴茗翠含笑道:“徐将军,原来你还认识我。”徐将军就是徐世绩,见到裴茗翠的时候,满是错愕,转瞬道:“你要见西梁王?我带你进去!”

    他不说二话,当先行去,兵士纷纷退到一旁。

    西梁王吩咐过,有几人若来,完全不需要禀告就可来见,徐世绩正是其中的一个。

    裴茗翠下马,缓步走进王府,见王府颇大,守卫不差,可简朴非常,轻轻的点头。

    二人过前厅,走长廊,见到萧布衣的时候,见他和张镇周正指着地图指指点点。听到脚步声,萧布衣抬头望过去,见到裴茗翠之时,有些惊讶。转瞬放下地图,快步走过来,惊喜道:“裴小姐,是你?”

    他的高兴绝非做作,而是发自内心,裴茗翠见到,笑容暖暖,“萧兄,一别经年,别来无恙!”

    萧布衣不知道裴茗翠为何会来,但是她无论什么时候来,他均是欢迎。

    对于裴茗翠,他从来没有什么男女之情,这是他地朋友、他的知己,对于这个红颜知己,他唯一的希望,就是她能过地好一些。

    “不知道裴小姐此行有何贵干?”萧布衣开门见山,亲手送上茶水。如今能得他送茶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

    裴茗翠接过茶水,轻声道:“我有令尊的消息了。”,推荐票月票什么的,只要是票,俺都需要,呵呵,有劳诸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