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安全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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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52章安全距离

    那便抱住了他吧。

    那便再唤他一声吧……

    哪怕,什么都留不住……

    这一声“慕云”出口的时候,旁边的人,却宛如石化。他弯腰倾听着,第二句更清晰的“慕云”再度传入他耳际。

    她,梦见了他?

    刚才,认为是在梦中和他热吻?

    这个认知,取悦了原本脸色已经阴沉下来的人。

    他唇角勾起了笑意,再度探出了舌尖。

    从唇瓣到眼角,她脸上的每一寸,都被他的舌尖吻过,留下旖旎的气息。

    他无声地笑了,修长的指尖轻点着她微阖的双唇。

    “记得,你是我的。我很快就会取回你的心的!”

    天边放亮。

    若汐从睡梦中乍醒的时候,夕颜还躺在雪白的床上安睡着。

    他揉了把脸。

    自己这几天也是倦极了,要不,也不会就这样睡得那般死了……他起了身,在夕颜床边还坐着另外一个人。

    他替夕颜掖了掖被角,取出了她腋下的体温计。

    “退烧了。”这三个字,是对若汐说的。

    若汐心头有股说不出的怪异。

    他这个正牌男友呼呼大睡了一整夜,却让旁边的保健医生照顾了夕颜一夜,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的……

    他忙正了正脸色,走了上前。

    果然,夕颜的脸色已经恢复到往常的白皙。

    她的衣扣扣得一丝不乱,睡颜也相当恬静,看来是一夜好眠。

    慕云把几样药品放在了床头,低头收拾起了东西:“她已经没什么事了,醒了就能离开,这几样药,我都写了吃的剂量和时间,照着去吃,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他还戴着口罩,若汐却有些过意不去了:“对不住啊医生,我太累了,睡了一个晚上……让你照顾夕颜一整夜,真是过意不去。”

    “不必。我工作,是有报酬的。”慕云挑眉,口罩之下的唇边,已经勾起了邪魅笑意。

    报酬,他昨晚已经取走了。

    说谢,也轮不到安若汐。

    这话,听着有些怪异。

    若汐还在寻思间,慕云已经脱下了橡胶手套,漫不经心地跟他告了别,开门走进了漫天的晨色中去……

    夕颜醒来的时候,浑身还是酸软无力的。

    见她醒来,若汐迫不及待地抓起那袋药物,催促着她离开。

    “我昨晚就在这里睡了一夜?”她有些摸不清头脑。

    “嗯。”若汐扶她下床。“你昏倒了,新来的保健医生给你做了处理,看不出,那家伙虽然古古怪怪的,医术倒还算高明。”

    夕颜的心狂跳了起来。

    自己昨晚做的那个梦,有没有在展慕云面前露了半分端倪?

    她垂下眸子,掩去了自己的心虚:“那,他在哪里?”

    “他走了。”若汐回答得理所当然。

    “走了?”她失声道。

    “对啊。”若汐摊了摊手,“他天亮的时候就走了。我听见了开院门的声音,不是离开还能是去哪里?”

    夕颜却挣开了他的手。

    她双腿虚软,却仍旧快步撑到了隔壁门前。

    她迟疑了半秒,才伸手推了推那扇门。

    门没有锁。

    一屋皆清冷。

    床上的浅紫色床单一丝未乱,哪里有半分人睡过的痕迹?

    她犹如受到什么牵引一般,无意识地迈进了屋里。

    高高的衣柜被她素手打开。

    里面是空空如也。

    干涩的泪,莫名从她眼眶里滚落。

    他竟然是真的离开了么?

    抑或,他从来没有留下的想法?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她慌忙拭去了眼底的泪。

    “这家伙的房间怎么跟个娘们似的。”若汐嘟囔着,“明明那么高大,结果却是个娘炮!”

    夕颜没有反驳。

    她记得他说过,不需要更换她睡过的那些床单。

    因为,他喜欢。

    喜欢的,是那浅紫的颜色……

    还是一样夜里枯坐迷惘的心?

    她忽然整个人都蹲了下去,豆大的泪珠再也忍不住地打湿了地面。

    若汐被吓了一跳:“你怎么了?我是说他娘炮,又不是说你……”

    几公里之外的慕云,一连打了几个喷嚏。

    “怎么了?感冒了?”旁边的人关心道。

    “估计是。被人传染了。”他伸展了手脚,唇角的笑意,跟懊恼之类的情绪无关。

    “第一次看见有人被传染了感冒还这么开心的。”旁边的人嘟囔着。

    “你就不让是有人在念叨我,所以我才打喷嚏的吗?”慕云含笑道。

    “亏你还是个名医!这样蠢的说法,你也信?”对方撇唇。

    慕云看向了窗外。

    天边正蓝……

    若汐的心情可就没慕云那么好了。

    一大早起来,夕颜就哭成了泪人儿。

    他都还不知道她在哭些什么!

    “你倒是别哭啊。”他笨拙地抓了一大把纸巾,全部按到了她的脸上,把那些泪珠儿全部吸干。

    “没事。”她哭过的声音特别嘶哑,“我就是难过,好不容易请来的保健医生这样又跑了……”一说到这个,她就哽咽了,“现在孤儿院正处于多事之秋,少了谁,都是雪上加霜……”

    若汐整张脸都拧了起来:“够了啦。你老是为这个破孤儿院操心这操心那!”他口气很粗鲁,“这世界,没有缺了谁不会转的!”

    他把药往夕颜怀里一塞:“瞧见了没有?这里头,是那缺德医生给你开的药。你得休息,你得吃药,才能身体恢复。至于其他的事,就见鬼去吧!”

    夕颜皱起了眉头:“你叫人家什么缺德医生啊?”

    “他不缺德?昨天晚上守了你一夜,我还以为他多有良心呢。今天就溜之大吉了!”若汐不耐地念叨着。

    他无意地瞟了一眼手上的表,整个人差点跳起来。

    “完啦,我要迟到了!夕颜,你好好照顾自己哈。要是我再迟到,老板会剥了我的皮!”

    他一溜烟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若汐,记得在路边买点早餐!”她急急地嘱托着。

    他早已跑远,这话他听不听得见,倒是另外一个问题了。

    她低头,看着怀里那袋药物。

    每一样的外包装上,都被写上了服用的药量和次数。

    那字迹隽秀。

    字如其人。

    她打开其中一盒感冒冲剂。

    在冲剂包装里夹着一张硬质的名片。

    “展慕云”三字,占据了整张名片的二分之一。

    空空如也的名片上,只印了一个手机号码。

    她把那名片捏在了手心,捏到发烫。

    只看一眼,就记住了……

    却是不可能拨打的一个电话吧……

    她为他们之间划了一条界限。

    那界限,就是她自己……

    一整天,慕云都没有再回来。

    夕颜找了好几家房屋中介,就算是比现在小得多的建筑面积,对方报出的租金价格仍旧让她望而却步。

    难道,向阳孤儿院真的即将成为历史了吗?

    她心神不宁的,向院长暗示慕云去向的时候,却换来她的爽朗大笑。

    “展医生本来就是高端人才。估计安先生有什么更重要的事情委托他去完成了吧?”院长不以为意,“过几天,安先生肯定会委派新的保健医生过来的,这点,夕颜你不用担心哈。”

    难道,他就真的不再回来了?

    所以,才留下那张名片,当做告别?

    她心如刀割,一整天,都浑浑噩噩不知道在想什么。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站在了孤儿院的门口。

    一墙爬山虎在暮色中轻轻摆动着,绿色波浪更迭着,却没能驱散她内心的苦闷。

    她看着天边渐落的夕阳,靠在墙边,却不知道自己在等待着什么。

    月牙儿已经跃上了云端。

    天色渐渐暗去了。

    她的心,也已经晦暗如海。

    她转身,正打算推开面前的院门,背后,却有淡淡的光柱在靠近着。

    她心跳如鼓,按在门上的手心已经沁出了薄汗。

    她甚至不敢回头,直到,背后响起了车门开关的声音。

    她慢慢地回转身。

    身后,是他温和的笑意。

    “今天,好些了吧?”他面容温柔,凝视她的眼神一如既往。

    她却好像浑身力气都被这句话抽走一般。

    她唇瓣发颤着。

    他,竟然还回来了……

    她嗫嚅着,说出的话,却无意泄了心底的声音:“你并没有带行李过来……”

    “所以,我回去拿了呀?”他指了指身后自己的车子,“怎么了呢?”

    她一阵羞窘。

    该说自己是想着,他已然离开,所以心乱如麻吗?

    “没,没什么。你回来就好了。”她急急地道。

    “等会,方便一块吃饭吗?”他在身后唤住了她,“今天我去了一些地方。”他一字一顿地道。“庄副院长,我得及时给你汇报今天的最新进展。”

    她背影一滞。

    庄副院长?

    是的,他唤的应该是她。

    这样的距离,才应该是安全的。

    她深吸了口气,才微乎其微地点了点头。

    “好,去我家吃饭吧?”她回身问道。

    他摇头:“去保健室隔壁吧。那里说话清静点。”

    早上,她才在这里哭了一大场。

    傍晚时分,她又坐在这里,对面是笑意盈盈的他。

    他开了门,晚间微凉的风儿吹了进来,比起闹市里密闭房间里开启隆隆声的空调,可好得太多了。

    他慢慢地打开盖好的保鲜盖子。

    菜香四溢。

    清蒸的肉蟹,膏儿嫩肥,海鲜的清甜气息直往鼻尖里钻。

    炖得软软的海参,搭配着清甜的莲子,做成了糖水,一打开精致的盖子,就清香扑鼻,荷香阵阵。

    自夕颜苏醒以来,从未闻过这么好闻的气味,见过做得这么精致的菜肴,竟然比她父母亲精心挑选的餐馆做出来的,还要更色香味俱全。

    他从保温袋里拿出的保鲜盒已经放满了整张桌子,他还在继续往外拿。

    夕颜低呼了一声:“怎么那样多?等会可吃不完的啊。”

    “要不要,”他垂下眉,“让你男朋友也过来一道吃?”

    夕颜的心一缩:“呃,还是不要了吧?我们要谈公事的……”

    每样那么一点,估计还不够大胃王安若汐塞牙缝吧?

    更重要的是,这两个人,针锋对麦芒的,估计在一块,别说他们两人,她看的这人,都觉得眼睛疼。

    更何况,两人放在一块,这么一对比,若汐心里头肯定不痛快。

    若汐习惯了粗手粗脚,这精致的玉箸,这小巧的菜碟,这精致的菜肴,怎么看,都跟他格格不入。

    而眼前的人,洁白的象牙玉箸在他手里,就是协调养眼得很。

    他替她布着菜,她小口地吃着,味蕾已经彻底被征服了。

    她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潜移默化变成了一个樱雪般的吃货了。

    其实,这也不能怪她。

    她从未吃过这些,当然,是对新生的她而言。

    可这些食物,一入口,她就有说不出的喜欢。

    原来,要试过某些滋味之后,才能知道,这滋味,是自己多么深深渴望着的,也是在怎样深深地想念着的……

    可就如同这精致的菜肴一般,好吃,好看,却始终不能天天享用。

    幸福到底是什么,远在天边的,还是近在眼前的?

    她迷惘了。

    他却淡淡勾唇一笑:“好看么?”

    她晃了晃神:“什么好看?”

    “你一直在看着我,所以我问你,是不是觉得我好看。”他不慌不忙地给她端来一碗适口的汤。“抱歉,这么问,似乎是太自恋了些。”

    她窘了一下,方才把话问了出口:“这些菜,你是从哪里买来的?”

    他眼底笑意更浓了:“是我在S市一家私房菜馆里买来的。精致适口的小菜,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不过,这样的饭菜,始终比不得自己在家中做得简单健康。改天,我做给你吃。”

    他一下说破了她内心的不快,令她心头警铃大作。

    做给她吃?

    在什么环境之下,一个男人会愿意为一个女人洗手做羹汤,做饭给她吃?

    她不敢想象,更不能想象。

    她的太阳穴有些许刺痛。

    这个话题,不能继续下去了。

    她硬生生地停住了玉箸:“你刚才说有事情要跟我说,是什么事呢?”

    慕云也不勉强。

    他在方帕上擦拭干净了修长的指,伸手拈起旁边一个文件袋,抽出了里头的文件。

    她伸手接过,翻看着里面的资料,越看,眼睛瞪得越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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