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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青儿渴了么?我去帮你买些浆果解渴如何?”夏孤临问。青玉案眼中含着笑出来的泪点了点头。夏孤临刚一走开,青玉案回望台上,武陵春等人的表演已经结束,他们纷纷下台换衣服去了,台下一时只有众看客的交谈声和各种嘈杂声。

    青玉案笑得有些肚子疼了,有这个空隙,正好可以让兴奋得几乎要跳出来的心安静下来。她却发觉,她旁边那个人一直都很安静,方才武陵春的表演那般有趣,都未听到他发出半点笑声。

    是穆护砂。青玉案悄悄打量,他只是呆呆得望着空荡荡的舞台,心思又好像游离在很远的地方。双眼这般无神,难道是有什么心事?还在为沉鱼之乱时不敌七夕的事耿耿于怀么?

    什么仙枪奇侠,不过是江湖人道听途说添油加醋强加附会罢了。依青玉案看,穆护砂不过是个资质绝佳但头脑简单,毫无江湖阅历的孩子。他不解人心险恶,居然第一次下山就来了思凡洞天这么远这么危险的地方。真不知他的师父是怎么想的。

    又等片刻,还不见夏孤临回来。舞台下围观之人渐渐散去,只剩下了青玉案和穆护砂。

    “离下一场表演开始还早,我们,先去别处小坐一下如何?”

    青玉案很少主动开口邀请别人。也许是因为这个少年同样出自玉虚宫,青玉案总觉得他有种莫名的亲切。或许并不是这个理由,那个将她毫不留情扫地出门的门派,早就没有亲切可言了。

    穆护砂听话,机敏得抬起头,愣愣看了青玉案半晌方才恍惚似的点点头。两人默契得走到痕沙洞前,此处位于广场边缘,既安静,又能看到这热闹欢乐的场面。既能畅谈心事,又不会在一泄苦水的同时,觉得被世界丢弃。

    “这几天发生了很多事呢。”穆护砂先开了口,“真没想到,第一次离开师门就增长了这么多见识,真是让人难以忘怀的经历啊。”

    穆护砂说着,脑中回想这连日来发生的一切:初登场没有多久,就被贺熙朝那个色老头用重剑敲了屁股,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起女扮男装就已经被他识破了;之后又在沉鱼宫对七夕口出狂言,遭遇突袭,不过还是幸运得被煞红公子搭救;接下来,便莫名其妙卷入六公子一行人中,看着他们互相关怀着对方,为了彼此而付出一切……

    那个时候,南歌子用他脆如琉璃的单薄身体,为同伴支撑起防护的堡垒;南黎辰和冷冰明知不敌,却勇敢得面对七夕那般强大到可怕的敌人;青玉案肯冒着魂魄无法归体的危险以魂术为武陵春疗伤,成功之后,嘴角那抹疲惫的微笑,竟全然是欣慰和欢喜……

    真是一群怪人,一群笨蛋呢。他们眼中难道就没有自己么?一心只想着身边的人,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而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担当,勇气,决心……看来她要学习的,还有很多。从这些人身上,她竟看到了在玉虚宫十几年都从来没体验过的东西。

    那种美丽的羁绊,也许就是所谓的“友情”吧。

    不管是怀抱着斩妖除魔信念的六公子,还是来自市井修仙门派的冷冰,不管他们的理想实现与否,在这段曲折而迷人的旅途中,他们都已经收获到了最重要的东西,那就是彼此。

    “青玉前辈,我们也很快就要分别了呢。”穆护砂说着,忽见两条大鱼并排游过眼前。这御鱼而游的不是别人,却是应太平。他靠近青玉案停下,手中却捧着两只海螺觥。他眨巴着大眼睛看看青玉案,又看看穆护砂,肉乎乎的小手向前一伸,把两只海螺觥凑到了青玉案和穆护砂鼻子下面。

    原来这小鬼头是来给他们两个送酒的么?青玉案微笑,现在已经不能叫他“熊孩子”,这孩子越来越懂事,虽然仍不说话,可心里好像什么都很明白呢。

    “谢谢你,太平。”两人分别接过酒觥,应太平立刻乘着双鱼远游而去了。

    再最后一起喝一次酒,明天,就要回去了呢……

    穆护砂望着清澈的美酒,眼中忽然泛动着像美酒一样晶莹透亮的东西。怎么忽然之间,有点舍不得?是舍不得这段欢乐,还是,舍不得这些人?

    “青玉前辈,这次分别,不知我们是否有缘再见。”穆护砂悄悄抹去眼角的泪珠,记得师父说过,有很多很多人,这一生都只有一面之缘,相聚一次之后,就再也没有机会再见了。再见,即是永诀。

    “有缘,自会再见的。”青玉案轻轻抿了一口酒。她还是如往常一般淡泊宁静,波澜不惊。可这居巢佳酿,却是越喝越苦了。

    “嘻嘻,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也可以出来闯荡江湖,到时候我一定去找你们。等我的枪法练得像师兄一样好,即便去到天涯海角,师父也不会再管我了。”

    说到最后一个字才意识到说漏了嘴。穆护砂冲青玉案尴尬得笑笑,说得这么明显,青玉案又如此敏感,与其被她这般怀疑得盯着,倒不如全盘托出了轻松。穆护砂挠头道:“其实……这次是我偷了师兄的请柬,瞒着掌门师尊偷偷跑出来的……穆护砂是我的师兄,他才是真正的仙枪奇侠,我只是他的师妹,枪法差他一大截的——目前还没有名号的流影汐啦……”

    他——她不是穆护砂?只是盗用师兄的名号出来游戏江湖的小师妹么?青玉案轻轻一笑,果然还是小女孩心性呢。如此说来,她方才愁眉苦脸之状,也许只是在担心回去之后该怎么跟师兄解释,怎么向掌门师父交代呢。

    掌门……师父……

    青玉案的笑容僵在嘴边。掌门?流影汐的师父是掌门?玉微师兄已故,玉虚宫果然已经选出新的掌门了……却不知是哪一位故人。不问,也罢。

    心里想了不问,嘴上却鬼使神差得问道:“你掌门师尊,对你很严厉么?”

    这般发问,或许只是关心流影汐,而不是关心那个已经没有任何意义的师门。

    “啊……掌门师尊么?还好。世人都知玉微真人修为高深年轻有为,在我们这些弟子眼里,他更是深不可测呢……”流影汐一面说着,一面抚摸着下巴,脑中似乎浮现出掌门师尊发飙的样子,浑身打了个寒噤。她的惊恐却完全不及旁边的青玉案。她紧紧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镇静下来,脑中回旋着流影汐方才所说,无论如何也无法平静。

    掌门师尊……玉微真人?

    怎么可能!

    玉微师兄,不是半个多月前就葬身死灵山了么?可听流影汐的意思,他好像还在人世!他依然是玉虚宫的掌门!

    不可能……那个时候,她是亲眼看着玉微被崩塌的死灵山掩埋的,那种毁天灭地的力量,即便他那般修为也是绝无可能抵御的!

    可他居然……还活着?

    或者,是流影汐所言有假?她或许根本不是玉虚弟子,否则怎么连掌门仙去这般大事都不知道?

    不。不是这样。

    真正什么也不知道的是青玉案自己吧。从死灵山回来之后,她从未听过任何玉虚宫掌门仙逝,或是遴选新掌门的消息,所有“玉微已死”有关的事实,不过都是她自己的推断、猜测而已!

    如果……如果玉微师兄未死,那么她亲眼看到的,那个被死灵山埋葬的人又是谁……

    “咣朗。”青玉案手一抖,盛着半觥酒的海螺觥脱手滑落,酒觥砸落地面,酒水洒了她满裙。流影汐也不知青玉案这是怎么了,她愣在那里,似乎完全忘了要拿出手帕来擦拭。

    “前辈,我,我们还是快些回去,换套衣裙吧。”流影汐提议,湿成这样,就算用手帕擦也是没用的。青玉案为何如此失态,她刚才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么?

    流影汐自然不知道她的掌门师尊就是青玉案的师兄,更不知他二人有旧——有旧情也有旧恨。正在这时,一个人手捧浆果袋子朝她们走了过来,正是夏孤临。

    这浆果送得有些迟了。

    他打量着青玉案,亦看到了她湿了大片的裙摆。又转视流影汐,面瘫脸上实在看不出什么透露心思的表情。

    “呃,那个,你们先聊,我先走了……”

    流影汐很识趣得留下两人独处。待她走远,夏孤临方走近青玉案,将那袋子浆果放在长椅上。

    “我都听见了。”他背对青玉案道,“你,可是有什么疑问?”

    “孤临,我方才没有听错,听流影汐的意思,玉微师兄他好像没有死,他还活着……”

    “青儿是修道之人,还会为这些事而感到困惑么?”夏孤临握了青玉案双手,他手心的温度让青玉案的心慢慢镇定下来,“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以玉微掌门的修为,他远程操纵自己的意念替身又有何难。”

    意念……替身?青玉案心中微惊,怎么……原来那天在死灵山上逼迫她为苍生献身的,不过是师兄一缕意念幻化而成的替身么?他预料到死灵山会发生危险,所以只用替身而没有亲自前去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