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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期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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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詹小玉第二次来医院的时候,楚嫣已经在收拾东西,准备出院了。

    “哎你这人!”詹小玉连忙放下手中的袋子,就来帮忙,“怎么这么短时间你就要出院了!”看看这脸色,明明还煞白煞白的。

    楚嫣低下头,小声地说:“住院费太贵了……”

    她就知道是这样的原因!詹小玉很无奈,又有点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她抓起被她带来的那口袋,严肃地说道:“没事,有我!”

    楚嫣有些惊讶地看着她,转瞬眼眶就红了:“谢谢你,小玉。”

    詹小玉有些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那啥,同学间就是要互帮互助嘛……”

    楚嫣这么可怜,本来就要多多帮助一下。詹小玉默默想着。

    *

    “事情就是这样。”文燕说完,有些口渴地拿起杯子,小嘬一口。

    曲夕皱眉:“真不是人。”

    文燕不置可否:“说实话,现在这样的人挺多的。”

    她以前流连在那种场所的时候,见到的比这还恶劣的男人不知道多到哪里去了。但她没有说出口。

    曲夕问道:“那这个事情,你怎么看?”

    “我觉得,可以。”文燕用勺子搅着杯子里的咖啡,神色淡漠,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曲夕看着文燕,这个被她拉来的所谓“同伙”,微微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就这样吧。”

    “嗯。”文燕点头,想了想,又加了一句,“越快越好。”

    曲夕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这个世界上,没有比文燕还急切的人了。

    不管她对自己的话究竟有几分信任,但只要有一分,她都会死死地抓住,奋不顾身地往深渊里跳。

    就算面对的是死亡,她也在所不惜。

    ……

    叮嘱了文燕几句后,曲夕和她告别,就往外走。

    深秋的街道也有些冷清了,枯黄的叶子受不了萧瑟的秋风,晃悠悠地落下,落在行人的肩头,落在湿漉漉的水洼,落在曲夕的眼眸里。

    刚拂掉落在肩上的一片落叶,曲夕就看见街道的对面,立着一个身穿黑色风衣的男人,一双深邃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啊……

    她愕然,连忙拉起围巾,就想遮住自己的面庞。

    但是很快的,她就意识到了自己的愚蠢。

    因为那个男人已经踏着斑马线,走过来了。

    “哈哈,”她干笑着,主动打招呼,“真巧啊,安警官,咱们又见面了。”

    安靳居然也露出了一丝微笑,说道:“是挺巧的。”

    曲夕一下子就有点语塞。这是怎么回事?这冰山块居然还会笑了?

    “那啥,有事么?”她眨眨眼睛。

    安靳没说话,只是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嘴角一抹淡笑若隐若无,看在曲夕的眼里却觉得扎眼得很。

    “没事我就走啦。”曲夕抬起手来挥挥。

    但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突然嘴角勾起一点弧度,长手一伸,就来钳她的胳膊!与此同时,他右腿也是急速扫来,直攻她下盘!

    啊呀!

    她大骇,下一刻,自己的屁股就摔在了地上,疼得眼泪就要出来了。

    “你干嘛!”她大叫,愤恨地抬头看向这个男人。

    却见到安靳眼里闪过一丝诧异,继而是一丝了然,但了然之后,又重新燃起了惊讶。

    曲夕见到他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突然亮如明镜,一下子就明白过来了。

    这个男人,是在用这种方式试探自己呢!

    她不顾路人惊讶而疑惑的目光,就爬起身来,一边拍拍屁股上的灰,一边冷笑着看着安靳,说道:“安警官这就过分了吧?身为人民公仆,随随便便就攻击人民?”

    安靳冷哼一声:“人民公仆保护的是正直无罪的人民。”

    “那你的意思是我不是咯?”曲夕大怒,正想指着他开骂,面前突然闪过杨意肥硕的身躯猛地炸开、血肉扑面而来的画面,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安靳像是料到了她的反应,脸上的嘲讽更深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不下。

    赶着回家路人陆陆续续地路过,好奇的目光在这个高大的男人和高挑的女人身上逡视了一会儿,便又重新回到面前的道路上。在他们看来,怪人天天有,根本不值得停驻脚步。

    最后还是曲夕败下阵来。

    她移开目光,声音萧索:“我不知道警官您在怀疑我什么,但是我想说的是,我从我二十多年的认知看来,我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的。”

    安靳的眼光没有落在她身上,而是看着街边的糖果店,久久没有出声。

    曲夕张张嘴,还想多说些什么,没想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就在这个时候传来了:

    “曲夕,你认识徐唐吗?”

    *

    曲夕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

    她喝了几大杯凉水后,不顾吴双的声声呼唤,径直走到房间里,躺下了。

    完蛋了……

    这是她唯一的想法。

    在安靳问出那个问题的时候,她全身的血液像是停止了流动,冷意从上至下席卷了她的身体每个角落。

    他是怎么知道徐唐的?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差错?

    她的脑袋疼得要命,但神志却是意外的清醒。过往的画面像电影一样在她的面前播放,那个拖着行李箱去小旅馆对周风以暴制暴的是自己,潜进江鸣家里布下针孔摄像头的是自己,用小小的蜡烛浇灭王延年邪念的也是自己。

    可是,他怎么就问了徐唐呢?

    怎么就单单问了他呢?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一连串的问题充斥着她的脑袋,让她头疼欲裂。但她又清楚地知道,这些问题其实只是为了引出那个最后的、也是最直接的问题,那就是,她还要不要继续?

    还要继续吗?

    是继续利用系统做她认为“正确”的事情,还是,到此为止?

    是继续做一个默默无闻的“英雄”,还是继续做一个“怡然自得”的常人?

    但是,继续下去,就真的是英雄吗?

    不继续下去,就真的是常人吗?

    这些悖论,一个个地摆在她的面前。

    她是走钢丝的人,往前走是深渊,往后退是拯救。

    思考了很久,她终于是下定了主意——

    继续。

    但有一个期限。

    期限是,将夏洛救回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