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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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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节名:第七十一章 意外

    第七十一章 意外

    俊言本来蹲着,听到俊章叫姑姑,吓得一个激灵,猛地一下子站起来,本来流鼻血就导致有些失血性头晕,这起猛了,一阵头重脚轻,脑袋一晃砰地一声磕俊章肩膀上。也巧了,正好磕到刚刚止了血鼻子,鼻子一疼,一热,鼻血再次涌出来,流过嘴唇,顺着下巴滴滴答答地就淌了下来。

    邱晨一脚踏进西厢南屋,就看到两个小光腚儿,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心里那叫一个又生气又心疼!

    正要发火呢,俊言鼻子下两管儿腥红鲜血,刺疼了她眼,也戳疼了她心,心疼一抽抽,哪里还顾得上生气,匆忙上前,一把抱住俊言,扶着他头道:“抬起头来,别控着!”

    说着,扶着俊言炕沿上坐了,她则匆匆跑出去,端了一盆凉水拿了布巾子过来,先给俊言把下巴和胸膛肚子上血擦了,又洗干净布巾给他按眉头鼻梁处,冷敷着,再看俊言鼻子仍旧止不住血,想来是连续两次伤狠了,这一回止血就难了。

    邱晨又跑回去拿了一瓶疗伤药和一团棉花来,用棉球沾了疗伤药塞进出血鼻孔,这才渐渐止住了血。邱晨轻轻地松了口气。

    一通忙乎下来,初得知俩孩子打架怒气也散差不多了,再一回神,就见不管俊言,连俊章也光着屁股呢,小脸上眼角血晕了,下巴也有些红肿……那股子心疼劲儿又冲上来,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

    爬上炕,翻出俩小子衣裳,一边儿给他们往身上套着衣裳,邱晨一边儿问:“这是和谁打架了?咋打这么狠呐?”

    俊言俊章两个默默地垂着头,却没有一个应声。

    阿福阿满一直旁边围观,门口还站着山子、石头、栓子好几个,听到邱晨问话,阿满首先忍不住,鼓着小腮帮子,瞪着眼睛嚷嚷道:“他们几个,打哥哥!”

    初,邱晨只以为是孩子们打架呢,虽然看着俊言俊章满身是伤让人心疼,却也没想过怎么样。可一听阿满嚷嚷这句,不由就皱起了眉头。好几个打俊言俊章,这是明摆着欺负人啊!谁啊这是,太不像话了吧!

    阿福又补充道:“是桩子和留住,还有几个,儿子不认识!”

    山子门口道:“海棠姨,我听他们说,是刘坏水招呼人打他们!”

    “刘坏水?”邱晨疑惑道。

    村里人,不管大人孩子,不但有大名,有众多稀奇古怪小名,还有各种各样外号,而且,往往外号叫起来之后,大名小名就被遗忘了。不过,她目前也就能把村里大人认个差不离,孩子们还真认识不多,能叫上名字来,也就周边这几家孩子。故而,一听山子这话,脑子迅速地过了一遍,还真没对上号。

    栓子旁边道:“海棠姨,刘坏水就是刘管家独养儿子!”

    刘坏水邱晨不知道,刘管家,她却经常听兰英等人提及,就是刘家岙大地主刘炳善家管家,村里人叫习惯了,没人叫名字,一说刘管家都知道是哪个。

    刘管家独养儿子?

    邱晨心中过了一下,手下不停地给俊言俊章穿好衣服,这才回手拿开俊言额头上顶着布巾,让俩小子上炕,又拿干净帕子给两个小子擦净了手脸上灰土。

    取了活血祛瘀药油,把俩小子身上瘀伤一一敷了,揉开。因为心疼,又难免升一股气,气这俩孩子不知道爱惜自己,打不过就跑呗,俩个人抗着那么多人,不是擎着挨打嘛!

    也因为生气,手上力道就重了些,两个小子惴惴着,疼嘶哑咧嘴,却不敢嚷疼,邱晨一眼看到,一个脑门上敲了一记:“该,这会儿知道疼了,打架时候咋就不知道呢!”

    说归说骂归骂,说了骂了,给俩小子推药油力道还是放轻了许多。

    俊言俊章互相看看,都心里庆幸,看姑姑这样,应该不至于再打他们了吧?!

    邱晨并不知道这兄弟俩心里小盘算,替他们揉着药油,就细细地问过事情始末,若是平常孩子们打架也就罢了,这么大小子一言不合打起来也属正常,即使心疼,邱晨还是觉得家长不应该参与进去。可一听刘宝贵说那几句话,明显不是一个这么大孩子能说出来,想来就是听家里大人说过记了心里。她就沉默着合计起来。

    刘管家不过是刘炳善管家,倒没什么,怕只怕他这话不止是他意思,还是刘地主意思。

    ‘真当刘家岙姓林了’……这话,要是细究起来,含义可是深着呢!

    别说,邱晨还真没动过把刘家岙改成姓林心思,别不说,虽然她身处这个小村子里,心却真没怎么意这个村子如何,这从她得了钱仅仅改造房屋和饮食衣着,却并不像这个时代人那样有了钱就买地置产上,就能看出来。她只是想凭借自己能力过上好日子,却从来没动过盘剥村里人心思,而且,为了作坊运转、为了周围邻里团结安定,她还力地分利给邻里百舍,雇工工钱给高,有什么活计也是花钱雇着村里人来做……虽然只是短短两个月,她分出去利润也有几十两了,这些钱,搁往年,除去刘地主家,整个村子人一年也挣不来。

    她就是不明白了,难道仅仅因为她家里日子稍稍好过了一点儿,起了院墙盖了三间厢房,就招来了刘地主不平和忿恨?有没有这么浅薄啊!

    正寻思着呢,兰英、青山家、庆和家闻声从后院里赶了过来。

    庆和家一进门就一叠声道:“你看看,桩子那小子就是个二愣头,不知好歹,咋就动手打了俊言俊章呢!他们爹娘都是老实,咋就拾了这么个不懂人事孩子啊……俊言俊章没事吧?唉,这事儿闹,我这就去他家里找他爹娘去,让他爹娘好好管教管教那小子……”

    说着,扭身就往外冲。

    邱晨被她说得有些头晕,见她两句话没说完就往外走,连忙抬手招呼兰英和青山家拦住,随即自己也从炕上下来,穿了鞋,拉着庆和家炕沿上坐了,道:“庆和嫂子,不用你说我也知道,庆安家哥嫂都是老实……况且,你这会儿去,庆安哥一定去了地里,庆安嫂子一定是上山采罗布麻了,家里有也就是不懂事孩子,你这会儿去找谁啊?再说了,这事儿根本也不怨桩子,他也是受了旁人指使撺掇……”

    兰英和青山家对视一眼,扭头低声地问过栓子几个,得知是刘管家儿子刘宝贵指使人打了俊言俊章,兰英就道:“那小子就是坏,村里见了小孩子就欺负,不然也不会被孩子们叫成‘刘坏水’!”

    青山家倒是皱着眉头,似有什么事要说。

    邱晨拉住庆和家,劝慰着三人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小孩子打架罢了,没必要兴师动众!”

    又问了来几个可还像样之类,兰英三人就出门回了后院。

    邱晨也没心思管顾她们,回头看着两个小子身上伤都上过了药,经过一惊一吓,这会儿都有些蔫蔫,就干脆扯了被子,让他们睡一觉养养神。

    回身招呼着阿福阿满和其他几个孩子出了西厢,却见青山家又折了回来,不由疑惑。

    青山家这回也没拐弯儿,扬扬手打发一群孩子去院子里玩,她则拉了邱晨手走了几步,避开西厢门口。偌大院子除了几个孩子屋跟下玩,再无旁动静,倒很能清净地说话。

    “海棠,我前几天听了几句话,当时也没往心里去,今儿听到刘宝贵打了俊言俊章,我才想起来,我猜摸着,今儿这事是不是与那个有关,我也不敢确定,说出来你听听?”

    邱晨从来就知道青山家是个有成算,别看平日里话不多,但想周到,心眼子也够使。她能特意回来告诉话,一定是基本确定了。

    于是,点点头,道:“你有啥事就说吧,说完还得你跟我合计合计,我对村子里事儿是不知道。”

    青山家这回也没推却,直接点点头道:“今年我这边做工,没办法跟着二虎爹下地,原来租种刘家十亩地就种不过来了,我和二虎爹就商量着,退掉五亩,只留下五亩地和自家原来两亩多,他爹一个人紧紧手也差不多了。可二虎爹去退地回来,却说刘地主脸色很难看,刘管家是说了好几句不中听。他爹还说,他去退地功夫,村里还有两家人也去退地……我当时还和二虎爹说,如今大家伙儿都能上山采药换现钱,一家子一天怎么也能得几十文,不比种地强多了?刘家自称善心,六分地租子可是从来没少过一两!累死累活,一年到头也剩不下多少,十亩地出息还不如如今采药一个月挣,谁有大钱不挣,去甘愿受那个累啊!”

    说到这里,青山家顿了顿,看了看邱晨脸色,继续道:“我就猜度着,是不是因为村里人都去退地,刘地主家把帐都算到林家头上了?”

    邱晨恍然,她自觉已经力与周边邻里搞好关系了,没想到,不知不觉间,还是影响了刘家。据她了解,刘家大半收益靠就是几百亩地,镇上有两个铺子,也是收益有限杂货铺和粮米店,若是土地租不出去,直接影响了人家生活,也难怪人家会怨恨了。

    不过,那个刘坏水纠集一群人打俊言俊章就太过了。有事儿,大人可以交流,甚至交涉嘛,不应该把孩子也纠结进来。

    这会儿,邱晨已经完全把俊言俊章临走打了刘宝贵一顿事儿选择性地遗忘了。即使她记得,也觉得刘宝贵之所以被打,也是因为他挑衅前,动手后,完全是自找。

    默然了片刻,邱晨抬眼看着青山家道:“我拿两瓶药油,你去送一趟!”

    青山家颇为意外,“海棠,他们家儿子打了咱家孩子,你咋还去给他们送药?”

    邱晨笑着道:“咱们总得做个样子,礼节做得周到,若是那些人有心平和相处,咱们也省天天防备着或者琢磨这些事儿;若是,那些人蛮不讲理……”

    说到这里,邱晨笑笑没有具体说下去。不过,那意思青山家是明白了,于是点头应承了。

    邱晨去拿了一两瓶药油交给她,送她出门又嘱咐道:“要是她说什么不中听,你也不往心里去,那不是冲着你!你也不用和她理会,带着药油回来就行!”

    又追加了一句道:“你叫上泉哥儿和林子一回去!”

    青山家愣了一下,有些不太明白邱晨用意,却还是点了点头,解了身上围裙,整了整衣衫,去后院叫上泉哥儿和林子一行去了。

    邱晨看着大门默然了片刻,微微出神,似乎思索着什么,终是似乎找到了解决之法,舒展了眉头,去后院和兰英庆和家说了一声,回身又去西厢看了眼俊言俊章,把俩小子脏衣服拿出来泡到木盆里,嘱咐阿福阿满一群孩子,好好家里玩,她也出了大门。

    青山带着一群青壮今儿也继续开工挖池塘了,见邱晨出来,纷纷询问俊言俊章伤情如何,邱晨笑着谢过关心,略略回复了几句,就辞过这些人,去了前边三奶奶家。

    三奶奶老伴儿早逝,儿子媳妇都镇上做工,目前家里只有三奶奶和两个孙子同住。

    邱晨进门,三奶奶两个孙子立传立勋都去了私塾念书,只有三奶奶自己院子里糊着装罗布麻袋子。

    一见邱晨走进来,三奶奶立刻笑着道:“你那边儿忙忙,这会儿怎么得空过来了?”又拍着身边矮凳让邱晨坐,等邱晨坐了,她又要起身去沏茶端点心,被邱晨拦住。

    “三奶奶,你老别忙乎了,我来找你老,是有事儿来请你老给说道说道。”看到三奶奶重坐回来,示意她直说,邱晨也就直接道,“这不是又签了一个买卖么,需要雇几个人帮工。之前,通过盖房子起院墙,我看好了三个人,今儿已经上工了。不过,三个人还是不够,活儿赶得紧,人手不足,到时候交不出货去,可就麻烦了……”

    顿了顿,邱晨又把之前自己看着还不错,又不太了解几个人说了。

    经过听取兰英一家意见,邱晨也结合自己了解,制药活儿比较轻松,用半大小子和妇人们都成。

    经过盖房子几天观察,邱晨看好了两个人,一个是那个叫大壮,家里兄妹俩,父母都是老实农民;还有一名妇人,住青山家旁边,婆家姓钱,丈夫叫钱大牛,闺名儿叫玉香。

    这两个人干活麻利,手脚也勤,邱晨这回出来,就是要去三奶奶家去问问。问问这两人家里情况和个人品性,还问问三奶奶意见,可还有合适人,邱晨这回想着多雇几个人,慢慢地再从这些人中选出手脚勤力,头脑灵活人来,教授炒药,旋制药丸等技术性工作,到时候,不论是她,还是俊文俊书,都不需要直接负责繁重体力劳动,而只需把管理工作做好就足够了。

    三奶奶一听邱晨提出大壮和玉香,就连连点头:“嗯,这两个都不错,家风淳朴,孩子也勤厚道。呵呵,你看人眼光还是很准。”

    被三奶奶这么一夸,邱晨都有些不好意思了,笑了笑道:“三奶奶,你再猜度猜度,还有没有合适……嗯,也不需要青壮,活儿不用太大力气,半大孩子,女孩子、媳妇都成。”

    说着又笑:“三奶奶,不瞒你说,我要半大小子和小闺女也有自己私心里头,我这回活儿有些是需要学手艺,年龄小没有家累,学东西,学成了,也能做长久些。”

    三奶奶抬眼看了看邱晨,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神色,随即沉默下来。老太太似乎有些话想说又难以启齿,张了几回嘴,都没能说出来。

    邱晨看出来了,不由疑惑是不是刘三河和老何住三奶奶家惹了什么麻烦,老何本分厚道,倒不像是能惹事儿,但那个刘三河,混名就叫刘三混子,是偷鸡摸狗,招惹是非!

    邱晨心里,这个人若仍旧招惹是非,她就干脆把那张契约毁了,取消了那层莫名而来主仆关系。反正,林家如今人气旺很,林旭加上四个侄子,过几天两个娘家哥哥还会过来,根本不怕刘三河再上门找事儿。

    于是,邱晨开口询问:“三奶奶,我一直把您老当成自家长辈,您有什么事还不能和我说。”

    三奶奶抹抹脸,讪讪地一笑,终是张口道:“那个,福儿娘啊,我老婆子有个心事,仗着老脸说出来,你不用难为慌,你猜度着,行就答应我,不合适也不用顾虑我,不要勉强!”

    “嗳,三奶奶您为人我还不知道么,是通情达理,看大面儿,行不行,您说出来让我琢磨琢磨,咱们娘俩也合计合计。”

    三奶奶点点头,终于露出一抹释然之色,开口道:“我寻摸着,让立传去你那儿做学徒,你看看成么?”

    邱晨诧异道:“三奶奶,立传兄弟不是学堂读书吗,你难道想让他辍学?”

    立传比林旭大两岁,今年十四岁,这个年龄孩子,邱晨印象中都应该学校上学。这个时代因为生活水平低,大部分人家供应不起孩子上学读书,但三奶奶家有刘金才做掌柜挣钱不少,两个孩子立传和立勋都刘氏私塾跟着徐先生上学呢,怎么三奶奶竟生出让大孙子辍学心思来?

    三奶奶微微叹了口气,道:“老婆子也不怕你笑话,当初我们送俩娃子上学,也曾盼着能读出来,换个家门,光宗耀祖。可立传读了六年了,去年也曾去县里参加了童子试,却没能考上。不是立传不用功,就是这孩子不是读书料啊!我们也去问了徐先生,先生说了,这孩子性子忠义厚道,只是读书不行啊。前些日子我还和你金才叔商量着,去镇上给他找个铺子当学徒,却一直没找到合适……你也知道,有些铺子里不拿学徒当人看待,学不好说骂两句也就罢了,还动辄挨打,有还不给吃饱饭……我虽然希望立传有出息,可也舍不得孩子去受那份罪不是。这回有你这巧事儿,老婆子就泼了脸不要,厚着脸皮求你把立传收了。别听我说舍不得,你就抹不开脸,该训训该骂骂,该干啥活管指使……立传那孩子啊,这几年埋着头读书,读都有些憨了,你管放开手调教。搁咱自家人手里,拍打几下也是为了他好不是?和那些黑心铺子不一样……”

    三奶奶絮絮叨叨地说起来就有些没完没了,邱晨初诧异后,听三奶奶打定了注意,倒也觉得挺高兴。说实,村子里找勤力干活人不难,难是找一个能读写计算‘人才’!

    虽说立传科考没什么希望,但毕竟上了六年学了,平日里读读写写记记算算,都应该不话下,倒算是替她解决了一个难题!

    虽说心下已经同意,邱晨也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她旁观着立传是个好孩子,可真让他辍学打工,万一心里不乐意,到时候闹出什么矛盾来,反而不美了。

    她握着三奶奶手道:“三奶奶,您不用想那么多。这事儿啊,毕竟关乎立传兄弟前程,你还是和立传兄弟商量一下,他自己愿意才好。”

    一听这话,三奶奶就知道了邱晨担忧什么了,裁度着孙子性子,她心里也并不太担忧,立传虽说读书用功,但不是那种不知天高地厚孩子,读书也读得实是累,让他跟着升子媳妇学些炒药做药本事,一定会乐意。于是,三奶奶连连答应着,和立传商量了,就带他去林家见邱晨。

    邱晨答应着,又谢过三奶奶替她受累,不但管着刘三河吃住,如今多了一个种藕何师傅。三奶奶连连摆手,很贴心地说,她年龄大了不怕啥,而邱晨还太年轻,不经事儿。

    然后,邱晨就和三奶奶商量,这以后家里作坊运转起来,每天中午晚上吃饭就一大帮子人,不差何师傅一个了。到时候,就让何师傅去林家吃两顿,只刘家吃早饭和住宿。三奶奶自然也没意见,很痛地答应下来。

    从三奶奶家回来,兰英和庆和家已经分装完了罗布麻,正收拾菜准备做午饭,邱晨就让阿福也去后院叫刘占祥也歇了。

    邱晨把兰英叫过来,和她说了雇用大壮、玉香事儿,兰英和玉香关系很好,也看着大壮那孩子喜欢,当时立刻答应下来,洗洗手,整理整理衣服,风风火火地去了这两家。

    临近中午,孩子们估计都有些饿了,邱晨就给孩子们一人冲了碗油茶,然后开始动手和庆和家一起做午饭。

    一边儿做着饭,一边儿心里盘算着,这会儿俊文俊书也该到了县城了,是不是已经顺利地买上瓷罐儿了?也不知制铜铺子里物件儿做怎么样了……

    阿福阿满吃了一会儿油茶,就忍不住过来和邱晨说打悠千怎么怎么好玩儿,不过,说起那悠千太高,俩人都没法子玩时候,又都耷拉了小脸,连旁边栓子山子几个也跟着有些悻悻。他们这一群大山子也不过六岁,那两架悠千一样不能玩儿。

    看着几个孩子蔫头耷拉脑袋样子,邱晨不免好笑,伸手拍拍几个人脑袋,笑道:“好啦,别和打败了兵似。那两架悠千本就是给大人们曲,你们小孩子上不去也不算什么。我已经和你们兰英姨说了,等你们满囤伯伯得了空,请他也给咱们扎一个悠千,让你们玩个够!”

    家里除了她都是大大小小孩子,之前因为急需解决温饱,忙碌着没顾上,这会儿温饱不虞了,也该给孩子们添几个玩具了。秋千其实就是大小皆宜户外玩具,除了秋千,邱晨还打算做一个攀援那种木玩具,结合滑梯、绳索攀援、木架攀援那种,反正院子够大,到时候架子下厚厚地铺上麦秸或者干草,以防受伤就行了。小孩子们就该多玩多动,不但促进身体生长,增强体质,还能促进智力发育呢!

    一听这话,一群孩子都亮了眼睛,俊章那小子不知什么时候醒了,这会儿听到这话也屋里呆不住了,及着鞋跑出来,有些不敢相信地追问:“姑姑,咱们家真要搭悠千吗?”

    邱晨做出一副受伤表情,反问道:“姑姑什么时候说话不算数了?”

    俊章被这么一问,就有些不好意思红了脸,挠着头憨憨地笑:“没有,没有!”

    阿满撒娇地扑进邱晨怀里,让邱晨抱起她,搂着邱晨脖子软软道:“满也要,要个小小秋千!”

    刚刚那大悠千下,阿满也伸着小手去够那绳索了,可惜是,阿满个头还没悠千绳子高呢,踮着脚尖儿使劲儿抻着手臂也就碰到绳子,别提站上去曲悠千了。看来小丫头被打击到了,这会儿才憋着一口气要求一个‘小小’悠千了!

    这么软软要求,邱晨哪里舍得拒绝,自然亲了亲阿满脸蛋儿,满口答应下来!

    孩子们个个欢天喜地,简直比过年还兴奋啦!邱晨又去屋里看了看俊言,却见这小子还睡得沉,也没叫醒他,给他盖了盖被角,出来,给俊章冲了一碗油茶,让他和阿满几个一起吃去。

    邱晨回头继续做饭。昨天煎咸鱼还有些,邱晨重放入锅里煎了一下,另一边庆和家则切了咸肉炒白菜,邱晨又做了个菠菜小虾皮蛋花汤,当浓郁饭菜香飘满林家小院时候,青山家带着泉哥儿和林子,兰英带着大壮娘和玉香也约好了似,一起回来了。

    邱晨擦擦手上水,正准备出屋呢,就听到门外孩子们叽叽喳喳声音吵吵起来,期间还夹杂了兰英和另外几个人大声说笑,热闹得很。

    邱晨很疑惑,不知门外发生了什么,匆匆忙忙出门一看,就看到俊言俊章阿福阿满,还有栓子、山子、石头、灵芝以及青山家和邻居家大大小小十多个孩子都挤门前,密密麻麻站了一大片。

    另一边,兰英则带着大壮娘和玉香回来,却被一群孩子堵了门外,这会儿一群孩子正抓着兰英衣襟,嚷嚷着往兰英家拉呐!

    “唉哟,海棠啊,这些小崽子是咋了,都聚这里,一见我就要拉扯着我上我家啊……”兰英看到邱晨,立刻开口询问,那副样子简直有些像是仓惶求救了。

    邱晨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一看这情景,邱晨就知道怎么回事儿了。肯定是俊章阿福阿满几个说了林家搭悠千,这些孩子们就都聚了过来,等着打悠千呐。因为要等满囤回来搭悠千,他们这伙孩子看到兰英也就给‘连坐’了。怎么,满囤要干什么活儿,不也得兰英答应嘛!

    邱晨坏心地偷笑,看来这些小家伙们也精乖着了,这么小就都知道走夫人路线了!

    虽说有心看兰英热闹,毕竟是自己惹出来事儿,邱晨也不好真甩手不管。笑了一回,就拍了拍手,吸引了孩子们注意力后,大声道:“搭悠千要栓子爹爹才行,你们这会儿抓了栓子娘亲有啥用啊?乖乖地这儿等着,一会儿栓子爹爹回来,我就去帮你们说,哪个要是不听话,等搭起悠千来,可就不让谁玩儿!”

    一通话,连哄带吓唬,孩子们果然乖乖地放了兰英,回到林家大门口等着了。

    兰英拍拍胸脯,颇有些心有余悸地走进门,这才笑着向邱晨汇报她办事结果:“我这一去说啊,他们两家都没口子答应,这不,一会儿也等不得,立马儿就跟着我过来了。”

    邱晨刚刚就看到了那几个人,自然知道了结果,这会儿听兰英说完,也就笑着招呼大壮母子和玉香进门。

    这几人跟着过来,一是来和邱晨确定一下,二来也是问一下工作待遇问题。毕竟,这些兰英都没法给他们答复。

    邱晨就对他们道:“咱们要用家什今儿晚上才能运回来,这会儿也没法子给你们看看……不过,你们放心,玉香主要就是洗洗刷刷,烧烧火。大壮活儿稍微累些,挑水添锅,还要搬搬坛子什么。”

    大壮娘忙笑着道:“不累,不累,大壮身体壮实,力气活儿都行,挑水打担都能做得来。他海棠嫂子,往后,你管指使就成啊!”

    邱晨笑笑,接着道:“上午他们来到时候我也说过了,第一个月你们试试能不能干得了,也要学手艺,所以第一个月月钱是五百文。干完一个月,你们觉得能行,活儿也干得顺手麻利,咱们就要签至少一年契书,然后从第二个月开始,按正式上工算,每天八十文,干满一个月没请假没耽误事儿没差错,奖励一百文,发二两五钱银子……”

    邱晨说一句,大壮娘就念一句佛,念到后,一张沧桑脸几乎笑成菊花了。

    邱晨又把上午和刘占祥三人说福利待遇和加班待遇说了一遍,后道:“……话儿是这么说,但我也知道,大壮和玉香都是勤伶俐,好好干,若是活儿真出色,不到一个月就加工钱也不是没可能。若是干好了,咱们以后再招了工人,你们也有可能和兰英姐一样升成管事,到时候,可就是拿管事工钱了!”

    一番话说下来,大壮娘和玉香脸上笑就深了。

    给员工画个大饼,以增进员工对企业信心,现代是再普通不过套话,邱晨说起来也没打任何磕巴。却把场人,不仅仅是来大壮和玉香,连兰英、青山家和庆和家都听得一愣一愣,兰英是一脸荣光,其他几个人旧人则都是一脸坚毅,显见都心里盘算着,怎么把活儿干好了,也好早日升成管事呐!

    小村子没什么私曲事儿,兰英林家上工一个月五两银子,可早就点红了不少人眼,听说自己有希望拿到五两银子月钱,没有哪个会不受到鼓励,努力干活表现!

    说完正事儿,邱晨和大壮母子、玉香又说笑了几句,就让他们先回去了,第二天一早过来上工。

    那边,孩子们也终于等到了干活回来满囤,纷纷乱乱地有叫邱晨,栓子灵芝山子几个,则跑去直接拉着满囤,一派乱哄哄。

    这乱轰劲儿里,青山家就过来和邱晨回报了去刘宝贵家情况,比较出人意料是,一贯跋扈刘管家态度居然格外和蔼,连说要好好管教他家儿子,还一再谢过林娘子送过去药。倒是刘管家婆娘说了几句刺话儿,却也没敢撒泼。

    对于这样情况,真是出乎了邱晨预料,她总觉得刘管家这么和善友好表面下,似乎有什么深东西,让她看不透。不过,这会儿只要那家人不来找她麻烦,她也实没精力去理会,点点头,嘱咐青山家多多注意着那边情况,就招呼着几个妇人收拾饭菜,让大家伙儿吃午饭了。

    当一头雾水满囤从孩子们嘴里听明白是咋回事儿,不由也是又气又笑,抬手给了栓子和山子一人一巴掌,倒是毫不迟疑地答应了搭悠千。不过,因为麦地里下午还要锄草,要等晚上他干完活儿回来才有空了。

    听到满囤答应了,孩子们一声欢呼没喊出来,就又听到还要等到晚上,一个个就又蔫巴了。惹得大人们又是一阵笑骂。

    撵着孩子们各回各家,林家也院子里吃了午饭。吃过饭,帮工和青壮们继续忙乎活计,邱晨撵了四个孩子去屋里睡午觉,她自己则开始忙忙碌碌地收罗布麻。

    这会儿天气日渐温暖,正是草木生发旺盛季节,罗布麻停了一天没收,原来预留嫩芽儿就长成了一茬儿,故而今天送来罗布麻,就多了不少。还好,如今后院盘了两口灶,邱晨收完罗布麻也立刻洗洗手刷刷锅开始帮忙炒制,这才天擦黑前,把收三百多斤罗布麻炒完。

    申时刚过,门首马蹄声响,俊言第一个跳起来冲了出去:“大哥二哥……”俊章、阿福阿满有样学样,也呼啦啦呼喊着跑了出去。

    可出门一看,孩子们就失望了,原来不是俊文俊书,而是回春堂陈掌柜过来拿试制疗伤药了。

    看到来者是陈掌柜和一个陌生小子,邱晨很满意。廖文清总算懂事一回,没再带那些大爷来难为她。

    几次去清水镇,可没少得陈掌柜照顾,邱晨自然笑脸相迎,把陈掌柜迎进门,院子里矮桌旁坐了。俊言俊章很懂事地去冲了茶,送上来。邱晨又拿了钥匙,让两小子去东屋里把制好疗伤药拿出来。

    邱晨特意拿了一瓶留出来未封口疗伤药,打开软木塞叮嘱陈掌柜:“这里边纸包是‘保险子’,伤重或失血多之人要先把这个服下,可以吊命!切记,每个人只用一粒!多了也没用!”

    什么强心啊,什么延缓生命衰竭啊,都没办法和陈掌柜说,还好,中医也有自己术语--吊命。说就是垂危之人,用特制药物,可以暂时延缓死亡,把那口气多留一会儿。对于寿终正寝人,多留一口或许只是为了见见至亲儿孙;而对于重伤者,多吊一会儿命,很可能就意味着多了一份活下来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