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六合之内(gl) > 第60章 六十

第60章 六十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两人一听费上山此话,一人惊有所悟,一人了然沉默。陈忆点了点头,迈步跟着费长山就走,面无异色,默默接受一般,倒多出几分轻松之色。人徙则想拦不敢拦,木然而立,看着她不回头的背影想叹气,却堵在喉头如同一个肿块。

    默默站了半晌,将陈忆临走说的那几句话反复咀嚼了一遍又一遍,回身走到用怜悯神色看着她的其非面前,不等她开口就打发道:“日落了,你且回宫去。”

    其非安慰的话又咽下,摇头叹气地去了。人徙沿着夕阳下的马场一圈一圈地转悠,每每经过那在马圈外悠闲吃草的小黑马身边,都扔它一把料。可那黑马像没看见一般,兀自低头吃草,对扔来的料闻都不闻。人徙心里越发堵,当她扔的料成了一小堆时,停在那马面前静静看着它,轻轻说道:“你潇洒,谁都不理,倒自在些。我保证真心待你,你把你的自在分我些可好?”

    那马打了个响鼻,仿佛在嗤笑她,然后居然一拐头将马尾巴冲着她。人徙真想在那马屁股上使劲踹上一脚,但瞧了瞧那马精壮的后腿,倒退两步,转头走出了马场。

    而后的几日,人徙坐如针毡,学也不好生上,总想往琉璃宫去,可又知近日陛下与陈妃来往较频繁,风头甚紧,不敢轻举妄动,惟恐使陈忆在陛下心中的印象更落下乘。

    她怎不知对方的打算?陈忆虽说行事凌厉,性格不拘,但绝对是有主见有分寸的人,突然被贬至贵仪,定是她自己行事。而此法也太过冒险,却从未与自己谋划,人徙将对方的性格、习惯一一回想,对方精致的面貌和独行风华犹如在眼前,不禁心摇神荡,掏出那脖间的香袋仔细摩挲,看那细密的针脚,轻叹道:“能做出如此细致的针线,行事却如此大胆,你真真是我的勾魂星!”

    “谁是勾魂星?”一个声音笑道,人徙慌忙坐正,见其非一脸取笑地看着自己,没好意思地掩饰道:“我这几日不和你谈笑,闷了不成?怎不和墨儿姐姐说笑去,她想是也闷得慌。”

    “还等你吩咐?”其非白了她一眼,“这昱王殿的下人可真是忠心,主子一魂不守舍,底下人跟着发愁。他们都不敢讲,我倒当了先生,一个个找他们谈心!”

    人徙忙道了谢,甚至站起来要鞠躬,其非忙一把扶住道:“别折杀我!要是徒儿给师傅行礼,我就受!这几日你也不学马了?我听宫里头说,过不了些日子就叫你上战场呢!”

    人徙这几日只想着怎么应对忆儿的行事,又担忧她真弄成了也是吃苦,这时才想起来还有这个棘手的事,顿时急得满屋乱转。其非看着她转了几圈,幽幽道:“你还说把我救出去呢,你如今这样,我盼到何时呢?”

    人徙看她那忧伤之色,心生怜意,想想自己已答应了陛下,是非去不可,于是坐下将所做之事通通想了一遍,稳了心神。又想起曾经与娘说过的信心满满的话,一股豪气在心头,脸上更带了些破釜沉舟的神色,一拍桌子道:“你放心罢,等我好好回来,你自由,我要人!”

    “什么?”其非听到最后三个字不由吃惊,未等她想明白,人徙一撩衣摆下了楼出了门。其非忙忙跟下楼问曹申王爷往哪里去了,听见曹申说往马场去,才放下心来要跟去,曹申拦道:“爷说她去收服那匹马,完了再来向王妃讨教骑术。”

    人徙一溜烟跑到马场,恭敬和郝大爷打了招呼,便围着那小黑马转。可无论她怎样献殷勤,那马总是不理不采,人徙代替马头给它端草料,它就宁愿不吃,在马圈外啃草根。

    郝牧监前两日已接了陛下的手谕,才知这皇子是真要出征,才态度好转,向人徙介绍道:“此马是匹小公马,倒确是良马,是一匹将军坐骑之后,才一岁半口,只天生脾气古怪,别说王爷你,下官也不敢轻易骑它。不如算了,下官再给你找匹好些的。”

    人徙摇头不肯放弃,但时常与他聊天,讨教些马的事儿。这此后的几日,人徙每日来看它,它吃草她就跟她说话,它散步她就跟在它旁边。可黑马依旧不领情,态度没有一点好转。眼看日子一天天过去,别说骑它了,连牵绳都拉不得。这样下去到上战场之日也学不熟练骑马。这还不算,面对人徙每日殷勤的端料端水,黑马有了脾气,一蹄子将水槽碰翻,溅了人徙一身水。

    人徙*站在马槽旁边,看着黑马那神气的样子,终于气冲头顶,拿过一旁的草叉子朝它扔了过去。那马非但不怕,一下躲过,嘶叫一声,扬着蹄子将人徙追得满马场乱跑。好马头骑了一匹马好容易才将它拉住,人徙已喘得上不来气,气呼呼说道:“小爷我不要你了!”说着走至马厩内,想找一匹与它年龄相似的小马,却一匹也寻不见。问马头,马头说道:“去年马场重定了规矩,怀孕的马都赶到另一所特定的马场里接生,是这匹马刚出生不久改的。所以小马都在另一个地方,这黑马是因为当时它生病,没走得。”

    人徙正无奈,一眼瞧见黑马正追着一只蝴蝶乱跑,十分开心的模样,一点不像匹脾气暴躁的怪马,顿时有所悟。她不动声色地回了宫。

    第二日一早,人徙又来到马场,吩咐马头将黑马放出来,自己捡了根树枝,走至黑马面前说道:“甚无聊,陪我玩一玩?”说着用树枝轻捅它的胸前。黑马过了一夜已消了气,此时不解其意,哼了一声看着她。人徙继续捅了几下,然后往后跃了一步,又继续捅它。反复两次,黑马喘了一声,抬起两个前腿作跃前状,腾空又抽回去,看起来就像在试探。人徙一乐,继续重复动作,黑马玩心顿起,与她一前一后玩起来。一马一人,就像两只小马在打着玩。好马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此景,直看着他们玩了半个时辰。不是你追就是我赶,人徙拿树枝捅它一下转身就跑,黑马抬起蹄子就追,可却不如昨日追得杀气腾腾,慢跑着追向“逃跑”的人徙,至她背后,一头轻撞向她。人徙一个趔趄趴在了地上,翻起来却冲着黑马哈哈大笑。黑马轻刨着土,朝她低下了头。人徙收了笑,看着黑马温顺的神情,慢慢伸出手,摸向它潮湿的鼻吻。

    人徙颤抖着手,慢慢挪过去。眼看就触到马鼻子,黑马打了个响鼻,往后一缩。人徙愣了一下,猛地往前一伸手,摸到了马温热的鼻梁,并轻轻抚摩着。黑马刨着蹄子,猛地扭身向马厩跑去,躲在一大群老马后面不出来了。

    人徙满身满脸的土,却笑歪了嘴。

    尚心苑。

    陈忆独坐院中,手拿一本书看着。眼看日头偏西,满院生凉,想起床头的衣裳来,却心中一涩。

    自从搬来这清净的尚心苑,就没有丫头来给她披衣裳了。这尚心苑是真正的冷宫之地,宫里只有几处这样的地方,关在这里,很少有出去的,运气好的,陛下还来瞧两眼,运气不好的,孤身一人到老死。她不怕这个,这倒是她要走的一步。这段时候她专拣陛下不爱的行为来做,还故意说要出宫,终于让陛下一气之下降了她的位。只没想到满琉璃宫的侍女依陛下令全散了去,只留下两个跟着她,一个负责烧火做饭的,一个就是彩灵。可搬来这里,自己倒没怎么悲切,可彩灵整日哭个不住,别说伺候她,自己先哭病了,如今在床上躺着,仍是眼泪不干。

    陈忆叹了口气,想给彩灵倒口热茶,便回身进屋。可一声“陛下到——”惊得她急忙转身,到人前就想跪拜,可看到陛下身后转出的人,生生愣住,心上作痛。

    “陈贵仪不必行礼。徙儿劝我多给你次机会,朕便同他同来看看你。”徽宗绕过她,招呼人徙一同在院内圆桌前坐下。陈忆却不坐,背着他们说道:“王爷真是费心了,实在是用不着王爷操心啊。”

    人徙一听她口气,知道是因自己劝陛下之事又如同阻挠她,便打圆场道:“陈贵仪且先坐下,同陛下与我谈谈天如何?”

    陈忆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向石凳上坐了。三人气氛尴尬,三人气氛尴尬,且谈话内容奇特,徽宗后来想想,是自己太疏忽了。

    人徙率先说道:“陈贵仪一向知书达礼,难道不知这冷宫之苦,稍做改正,陛下便会请你重回琉璃宫。”人徙说此话时,加重了“冷宫之苦”这四个字,并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瞧。

    陈忆嗤笑道:“若为这小苦不受,一直大苦可就不值得了。看来王爷是小苦就忍不得的人。”

    陛下听了这话眼看要发怒,人徙忙抢着说道:“即便陈贵仪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爱慕她的人着想。”

    徽宗愣了愣,咳嗽道:“此话甚是,朕虽不大找你,可初见时一眼便喜欢上了你,加之徙儿百般劝说,朕觉得你太可惜。如肯改过,朕定好好宠你。”

    陈忆不看陛下,看着人徙正色道:“既爱慕,便要尊重她的性格。”

    人徙朝陛下一拱手道:“若尊重她的性格使她受到伤害,牵挂她的人怎能忍心呢?”

    陛下连连点头,说道:“朕尊重你的性格,可朕爱护你就要纠正你不对的行为!”

    人徙深深地看着她,突然道:“陈贵仪只需做你自己就好了,因为爱慕你的人会帮你做一切。因为那不仅仅是喜欢,而是爱。”

    陈忆猛地捏紧了帕子。陛下在一旁看看人徙,觉得儿子为了帮自己真是不遗余力。但突然又在儿子面前讨论自己的感情甚为不妥,便连连咳嗽道:“的确如此,你只要安分守己,朕会帮你——”“我也是。”他话未犹完,陈贵仪接上如此三个字。

    人徙握紧了手,双脚在桌下移动,将对方的两脚护在中间。

    陛下瞪大了眼,不敢相信地欣喜若狂。这是第一个妃子敢大胆地在不是自己的提问下表达出爱易来,简直要立刻重封她为妃。可陈忆又接着说道:“可我厌倦了在宫中,我羡慕前朝被贬为庶民的人。”

    此话已是无礼,可徽宗高兴之余,以为此女起了书卷愁思,便接道:“若你不喜欢在宫中,朕可以经常带你出游。但怎能与庶民相比!你是朕的女人,不会有此机会!历朝历代都不会有妃子变为庶民!”

    徽宗说的笑吟吟,没发现两人听了这话都面色难看。人徙顿了顿,讨论般提问道:“那如果一个妃子一直犯错呢,仍要她留在宫中么?”

    徽宗听了皱起眉头,“那要看是什么错。死都要死在宫中。”说到此突然满脸厌恶,“不是老死的,便是赐死的,此种女子,定是与人私通,对皇帝不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