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书剑江山 > 第117章 大金牙

第117章 大金牙

推荐阅读: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一念永恒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小毛儿看着脸色凝重,面色苍白的老头儿,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儿,不就一张破拜帖么,有必要这样?

    他平生最恨那些个读过书的人,别人说好,他也瞧不出哪里好了,就算是真的好,他也看不出来啊。在酒庐里的时候他也就学会了简单的记账收银子。要是银子稍微多一点,他就得掰扯着指头算上老半天。更不肖说那所谓的书法了,老头儿说是银钩铁画,虎骨龙筋他就不懂。为啥写几个字就关虎啊龙啊的事儿了。

    “师叔祖!有那么厉害么?”小毛儿嘀咕着。“不就几个字儿么,有啥好看的?”

    “你懂个屁!需知字如其人,此字有万千气象,时而正气浩然,时而妖诡多变,由此可知此人生而不凡,天机难测啊!”老头儿转头瞪眼骂道。

    “切~我本来就不懂,斗大的字还装不满一筐,你让我看出什么来?”其实小毛儿最遗憾的就是没读过书,他恨读书人,也只不过是嫉妒罢了,他可是知道那些个武功秘籍也都要读过书才能看的懂。

    老头儿抚额大叹,“竖子不可教矣!”

    小毛儿顿时就不服气了,脖子伸得老长,更那斗架的公鸡似的,“老头儿,我把你当我长辈,叫你一声师叔祖,你咋就这么不把我小毛儿不当小毛儿咧,你再这样我可不给你送酒了!”

    老头儿白眼儿一翻,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他倒是很想开口骂上一通,但是一想着小毛儿送的那酒,的确是好东西,就只能干咳了两声,“那个,小毛儿,你嘛,舞文弄墨是没希望了,但是只要好好表现,在我们问天阁那也是前途不可限量!毕竟你还年轻不是!”

    “这话说的好,我小毛儿生而不凡,根骨精奇,不管做什么那都是空前绝后的人物。”小毛儿胸膛一挺,身躯立得笔直如剑。一抹傲然之色浮上脸颊,心里想着这问天阁倒也还不错,算他们慧眼识珠,不让他在浮世蒙尘。

    老头儿险些没站稳,口中却是“对,小毛儿说得对极了,你如此天资绝顶之人,当担起我问天阁中兴之任。”

    “必然不负师叔祖重托!有您这句话等您老死了,小毛儿也会到坟前给您烧纸送酒的!”小毛儿心中愉悦,顿时将胸脯拍的震天响。而一旁的老头儿脸色酱紫,最终却只是僵硬地笑了笑。

    “你可真有孝心!”

    “对了,师叔祖,这帖子怎么办,我可是已经送给你了,剩下的事,我就不掺和了!”小毛儿向后退了两步,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又是让老头儿暗自咬牙切齿。

    “这事儿不是你能插手得了的,你先下山去吧!”老头儿挥了挥手,他实在是不想多看小毛儿一眼了,说话没大没小,没轻没重,要是换个人,早就被他一手扔到山下去了。

    看着小毛儿蹦蹦跳跳的往山下跑,老头儿眼角直抽搐,但是随即又将目光落回手中那份拜帖之上。顿时头更疼了,这北苍的世子殿下不好好再沧州呆着,好好学习兵法政要,不想着继承大统,不想着争霸天下,没事儿跑来清凉山干嘛。在别人眼中这苏岳霖身份显赫高贵,但在他眼中却是一团会动会跑的麻烦。简直糟心透了。

    他心想着还是找师傅比较妥当,若是这世子殿下侥幸闯过了重重关隘,他们依照约定动用一下浑天仪那等宝贝也没什么大不了,哪怕代价不小,可能与北苍的未来之主交个好,也算是结下一段善缘。但要是让苏岳霖死在了清凉山上,按照苏嵬那性子还不得尽起北苍之兵,强拆了此处。

    苏岳霖在帖中说得好听,说什么一切自愿,生死不论。可真要丢了性命,那岂不是黄泥掉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再说了苏岳霖要讲理,他们自然也能讲理,但是苏嵬怎么可能是个讲理的人,见人不爽都能砍杀了事。更何况他还听说苏嵬早就看不惯这问天阁了,要是再好巧不巧地搭上一条宝贝疙瘩的人命,那清凉山都能给你铲得渣都不剩。

    老头儿在这清凉山上也算是辈分高到离谱了,在他上面也就一个金口老祖。他就是金口老祖的关门弟子。以往的事儿他都能做主但是今天这事儿,简直关系到了问天阁的气运。他们专干问天窃道这行当,岂能不知道气运这东西虚无缥缈,但是关键时刻却是要命的玩意儿。他们问天阁窃夺天地造化,最不能被天地相容,要不是祖师爷手眼通天,强行掠夺一州气运,镇龙于山下,此为暗龙,然后又取龙王江之水,构造风水格局做明龙。一明一暗,双龙戏珠。这所谓的戏珠之珠,便是那镇门之宝,浑天仪。如此一来,强行蒙蔽天道,窃取天机,而又能不折损门派气运。

    但是问天阁近些年来,日子也不太好过,随着龙王江水流量越来越小,那双龙戏珠的大格局越发不稳,眼看再过几十年只怕就要压不住那一直韬光养晦的暗龙。事实上近些年那暗龙已经蠢蠢欲动,数次兴风作浪,问天阁内门人更是因此导致推演天机失败,还遭受反噬。当然这些事儿止有有数几个人知道一点儿。毕竟天要塌也得他们这些高个子来顶。那些小辈也只能生活在他们的羽翼之下,这同样也是为了不把这个机要之密泄露出去。所以这就苦了他了,这些烦心事儿本来就多,如今还来了一个麻烦的北苍世子。请神容易送神难,关键是他们根本没有请啊!

    不找麻烦,麻烦倒找上门来,真是晦气!老头儿在路上心不在焉的走着,嘴里骂骂咧咧,哪里还有一派宗师的气度,简直和那受气的小媳妇儿似的。一路神神叨叨地,那些后辈们远远瞧见便急忙躲开。任谁长了两只眼睛不是用来吃饭喝水的都能看出端倪来,这副阁主明显是心情不佳,哪有人不开眼会往他那条道上走。不过事无绝对,要说不开眼的那还真有一个。

    副阁主心里正烦着呢,哪里有心思注意路上,然后便是突然感觉踩到什么东西,差点一下扑倒在地上,还没等他开骂,脚下就传来“咕咕”的鸡叫声,随后又是一道人影从不远处飞扑过来,把他吓的险些跳起来。

    惊魂甫定,他低头一看,便看到一个年轻人扑在地上,怀里正是一只鸡。那年轻人一脸病态,羸弱无比,面色苍白,仿佛一阵大风就能刮倒似的。反倒是他怀里的那只大鸡雄壮有力,精明神羽,爪喙油亮,黄羽若锦,气宇轩昂如名将,全身披被黄金甲。羽毛抖擞恍惚有睥睨天下之姿。眼中灵动如孩童,声音清亮赛歌伶。好一只神鸡,然而也只是一只鸡而已。副阁主此时其实早已经气得胸肺都快炸开了。

    一事不顺也罢,偏偏诸事不顺。一时不顺也就罢,偏偏诸多不顺就堵在这一时。

    “师傅,别伤害小金!”还趴在地上的年轻人开口,声音温柔好听,就是感觉有些气机不足,说几句话都要忍不住大喘气,一看就是天生不足。放在人间那一定是个病痨短命鬼,绝对活不长的类型。而且这年轻人也太没眼色了,完全没有把本来心情就极为不佳,此时更是几近暴怒的师傅放在心上,更没有那心情去看自己师傅脸上的酱紫的脸色。还在一遍一遍不厌其烦地检查那只险些被师傅踩到的公鸡。

    “病已!”副阁主声音已经低沉到可怕的地步,只是眼前这个正是自己最看中也最争气的弟子,所以还在苦苦忍耐。不然以他那火爆脾气早就上前一脚连人带鸡给踢飞了。

    病已上山早,从小跟着师傅,聪明好学,勤奋踏实,就是身子弱一些而已。除了这孩子喜欢养鸡以外还真没有让他不满意的地方。病已爱鸡的事儿在清凉山都是出了名的,尤其是他对怀中那只鸡,简直比疼媳妇儿疼上千倍万倍。也因为他的无比用心,使这只鸡很是不凡,越来越有气象,越来越灵性。只是今天显然这只鸡出来的不是时候,一出来就堪堪冲撞了怒火中烧的副阁主。

    老头儿脸色铁青,原来自己在徒弟心中的位置还不如一只鸡,“我看这只鸡是在找死!连我都敢冲撞!”他声音已经在颤抖了,识相的人早就跪下求饶了。可是病已并不是一个识相的人。

    “啊?师傅,这怎么能怪小金呢!它就是一只鸡而已!”病已觉得自己说的有理有据,反正就是很有道理的样子。但是这话落在老头儿耳朵里,就是不怪鸡难道要怪我,它是一只扁毛畜生,那我岂不是连畜生都不如?

    “病已!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老头儿脸色反而开始恢复如常,怒极化善,真正之怒,并不流于颜色,五脏六腑如煎熬,心神宁定如静潭。这才是他发怒的真正样子,此时的他,绝对有一言不合便杀人的魄力。

    病已有些疑惑,抬头望了望自家师傅,看到师傅脸色无异,又放下心来。他可是常常被师傅教导要学会察言观色,他此时一看就知道师傅并没有生气,于是心中大定。“额……我知道啊……师傅你是大人有大量,自然是不会将一只鸡放在眼中的,它不也没得罪您不是?”病已将公鸡抱起,坐在地上,他宠溺地伸手摸了摸大公鸡的脑袋,那冠红如血,气势果然不俗。这般模样哪里是一只鸡该有的,要是真让病已这样养下去,还真不知会养成什么样子。那鸡并不领情,摇头晃脑地躲过他的魔爪。还颇为不耐的瞥了病已一眼,然后又抬起头,很是不客气地盯着差点踩到老头儿,这简直都要成精了。

    “病已!就是这只鸡每日不分早晚,不管饱暖就是不打鸣儿?”他早就知道病已养了一只鸡,看着倒是有几分不凡,但是却也知道这只鸡,完全就是神经病,有时候大半夜瞎叫,或者大中午乱吼,唯独不会正正经经地打个鸣儿,成为一桩笑谈。被人成为昏头鸡,其实也是在暗讽病已也是一只昏头鸡,有事没事儿,干嘛要去养只鸡。不是不务正业又是干什么,于是老头儿心中更加不满。

    病已可是他着重培养的年轻人,不贪不嗔,不骄不躁,岂能因为这只鸡给玩物丧志,失了根本。

    “对啊……小金有些分不清时候,就爱乱叫,我会好好教的!”这下病已总算有些不好意思了。毕竟自己养了只鸡,却连鸣都打不好,说出去还是挺丢人的,但是他会教啊,虽然每次等他爬到鸡窝边上,学公鸡打鸣儿时,小金都是也一副看白痴的眼神望着他。心中或许想的是,你丫的一个好端端的人,干嘛没事儿来抢我的饭碗儿,真是个白痴!

    病已从来不会生气,那怕小金整日都是对他一副嫌弃的模样,他有好吃的总会吃一半,然后揣一半儿在怀里,然后给小金带回来!

    “你自己将这只破鸡处理了吧,晚上我得看到鸡肉,若是看不到,你就下山去吧!”老头儿突然无比平静地开口。

    病已连道“好,好的!”但是马上又反应过来,“师傅,您要杀小金?别啊!您大人有大量,干嘛跟一只牲口计较?”他怎么舍得将小金杀了吃肉,那简直和杀他没区别嘛,但是不杀小金就会被赶下山。所以他一把扑过来,就抱住了师傅的脚。老头儿面无表情直接轻轻一挣,就从他双臂之间跳了出来,就病已那瘦胳膊瘦腿怎么可能抱得住他。

    病已眼睁睁地看着师傅远去的背影,顿时欲哭无泪,再回头看看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小金,轻轻呢喃到,“小金,你把我害惨了!我要杀了你!”

    ……

    ……

    老头儿从病已那里离开,他知道自己这个弟子平日里最听他的话,今天虽然他做的有些过火,而且是拿徒弟那只宝贝疙瘩开刀。但病已绝对不会让他失望的!毕竟他也是为了徒弟好不是。

    他压下心中万千思绪,来到一座小峰前,抬头看着峰顶迷雾重重,更高的天空之上,有着一道巨大的黑云漩涡,如同漏斗从天际直插而下,其上更有雷霆闪动。他无奈地摇摇头,峰上两位人物对他而言那都是神仙一般的人物,自家师傅也就算了,平日里还能见到,在武道一途上虽未甄至巅峰,但也相去不远。可是另一尊巨头,到现在他都不知他的身份。

    那人完全就是突然蹦出来,更为诡异的是,他来的那日竟然是金口老祖自己下山去迎的。光想想就去觉得胆寒不已,而且听师傅说这人的武道已经到了不可说之境。什么是不可说,他也不清楚,师傅也没细说。但是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这人比师傅还要厉害地多。

    山顶上的奇景也是拜这两位所赐,据说是因为两人在下一盘棋,他心中早已在骂娘了,谁听说过下棋能下得这般天地倒悬,鬼神莫测?他目前听说过的最厉害的一局棋,就是百八十年前阴阳道新晋棋圣,在钱塘江边观潮亭中,摆下一局,邀战老棋圣。于是在本应无潮之日,引动天地大潮,一连五日不息,从此传为假话。虽然说是这么说,但是到底是不是真的,谁知道。反正两代棋圣都死了,就算没死的也不知道隐居到哪里去了,要证实也是没有办法了!

    可是如今眼前就生生地出现了这么一幕令人难以置信的对局,可是他一点儿也高兴不起来,这两人要是玩的一个不小心,还不得把清凉山给夷为平地。如今真是内忧外患啊!

    他硬着头皮往山上挪去,他实在是不愿没事儿往这座山上跑,只有来过的才知道这里的可怕。原来这两个老疯子,根本不是简单的下棋,而且用推演天机的方法落子,不看武道,一切看两人在天机一道的积累。不然也不会出现那种天威惶惶的异景!他上次来,活生生地被雷追了半个时辰。差点就被活活劈死。此时想来仍旧是后怕不已。

    果然来到山顶,隔的老远就听见那边有人说话,虽然隔着迷雾看不清楚,但是声音还是听的清的。

    “我观此局我们至少还得下上半个来月!这才刚刚开始,你就快被雷劈死了!你让我怎么玩儿?”一个声音调笑到,声音中似是看到对方被雷劈很是解气和过瘾。

    果然那边又传来一个愤怒到极致的声音,“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同样推衍天机,可是雷就只劈我?贼老天!”

    卡嚓,一声巨响,一道深蓝色雷霆从天上降下,直接往声音响处而去!然后便是手忙脚乱的躲避声。

    “切!笨蛋!你身上穿金戴银的,雷不劈你劈谁?”一个声音懒洋洋地回答。

    “妈的,原来是这样,你怎么不早说!”

    一阵窸窸窣窣的抛物声,可是没过多久,又是一道雷霆降下,这次那人躲避不及,被劈了个正着。

    “为什么!”声音不甘而微弱!

    “谁他妈的叫你穷得瑟,镶了一口大金牙!不是没事儿找劈么……”

    副阁主站在远处已经是满头冷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