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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二章 全凭陛下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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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音刚落,就听见噗的一声。

    赖沧澜肩头一痛,彷如一根烧红的铁条扎了进去。他浑身一颤,伸手去摸,未等摸到那铁条又嗖的抽出,鲜血汩汩冒出。

    他整个人晃了晃,咬紧牙关才没有喊出声。

    夜色里,冷光一闪掠过,在地上洒落一串血珠。鼻尖顿时溢满血腥之气。

    “晓乐!不许你对赖将军动手!”梅若华自暗处现身,皱眉瞪向半隐与墙壁下的赵晓乐。

    猫儿似得孩子圆睁双目,一眨也不眨。纤细的手腕一抖,叮铃一声,细链抖动,短剑重新落在手里。

    握住了手里的短剑,赵晓乐这才转了转眼珠,对着梅若华眯了眯眼。

    “梅公公,是他要对我动手。”

    “他可没想杀你!”

    “我不是也没杀他么。”

    赖沧澜皱眉,伸手在后背摸到伤口,离着心口只有一寸。

    这小矮子到确实留了一手!

    梅若华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叹了口气。

    “既如此,还不快走!”

    晓乐把手里的短剑晃了晃,挑着眉看了赖沧澜一眼,随后脚尖轻轻一踮,翻身上了墙头,再纵身一跃,就如同夜色里的小蝙蝠一般,凌空飞了出去,瞬间融入夜色,消失不见。

    赖沧澜朝着她离去的方向追上几步,被梅若华拦住。

    “梅公公,你要做什么?那贼人所去之处,乃是陛下的寝殿,你这是……”

    说着说着,他就自己住了嘴,心里仿佛明白了什么。

    在定眼瞧梅若华,对方面沉似水,目深如潭,深不可测。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回头朝自己身后看了看。先前只顾着追赵晓乐,也不管底下人有没有跟上。此刻回头一看,身后竟是空无一人!

    也不知底下人是没追上他,还是压根就不知他在这里?亦或是已经被人悄悄灭口?

    他猛然回头,再次面对梅若华,心里怀疑倘若此刻自己执意要追,是不是也会被灭口?

    “小将军还是快些回去止血疗伤吧。这伤处虽不是致命,可倘若耽误了时候,流血也能死人。望你好自珍重!”梅若华道,面色平淡,不惊不喜,不慌不乱。

    “那个赵晓乐,是长生子的人?”他忍着疼,问道。

    “是。”

    “陛下知道她今晚会来?”

    “是。”

    “陛下,没事吧。”

    “陛下很好,将军不必担忧。”

    既然陛下没事,那就算他多管闲事。咬了咬牙,赖沧澜冷哼一声,握了握手里的刀柄,扭头就走。

    走了两步回头,身后早已经没有梅若华的身影。

    哼!这皇宫里也是藏龙卧虎。他心想。

    不仅小矮子功夫了得,就连梅公公也是深不可测。

    *

    “什么?赖沧澜受伤了?”末璃捂脸,低头呻吟了一声。

    完了完了!事情闹得这么大,那肯定瞒不住展万钧了。

    可难道就这么把晓乐打发走?她又不甘心。

    沉默了半晌,闷闷开口。

    “他怎么说?”

    他?哪个他?

    但赵晓乐知道。

    “观主说,可能是真的。”

    “可能?”小皇帝蹭的抬起头。

    “这怎么能可能!我要的是确切的答案!他是不是根本就不知道啊?不是一切都在他掌握之中的吗?怎么会出这样的事?这叫我怎么办?”

    声音不由渐渐高起来。

    “陛下!”梅若华在旁边出声。

    末璃便戛然而止,又沉默了。

    这叫她怎么办?一石激起千层浪,怎么能突然来这手!月神之石远在天边,展万钧却近在眼前。看不见摸不着,心里她只能望而兴叹,静待时机。而近在眼前的她便珍惜拥有,甘心流连。

    可现在突然告诉她,望而兴叹的东西也是近在眼前。

    那不是逼着她就地二选一!

    这可叫她怎么选?

    因为不想选,所以宁愿是假的。可就算是这么想着,心却已经动了,乱了,急了。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局势,这下又被无端搅乱,她忧心忡忡,又心怀恍惚。一颗心左右摇摆,七上八下,不得安宁。

    “那他什么打算呢?”伸手用力抹了一把脸,她压着心头乱跳杂念,低声问道。

    “观主说,一切听凭陛下发落。”

    “哈!”末璃急促的笑了一声,干巴巴的。

    赵晓乐低下头。

    “听凭我发落?这会子倒是甩的干净,全听我的了。鬼才信!听我发落,那就叫他亲自过来。事到如今,不亲口听他说,我不放心!”

    “陛下,观主不方便出行。”

    “什么意思?”

    “摄政王在长生观山下部署了兵马。”

    “这又能如何?谁能拦得住他?他不是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谁也不怕的吗?”小皇帝蹭的起身,愤然一甩袖子。

    “我必须见他一面。”

    “陛下……”

    “这事和谁都没法说,只能和他。你去跟他说,我必须见他!”

    “是!”

    赵晓乐退下,出了清心殿转身往深宫而去。梅若华一直跟着她,她头也不回,毫不介意。

    两人影子似的在墙边门前一晃而过,顷刻间就到了冷宫废园。

    关了好几年的海棠园近在眼前。

    赵晓乐纵身上墙,落在院子里。

    梅若华跟上墙头,却没有往下跳,而是蹲在高处隐于幽暗,一动不动。

    赵晓乐猫儿似得落在院中,轻飘飘连一粒灰尘都没有激起。猫着腰几步上前,与廊下屈膝而跪,低声道。

    “陛下要见您!”

    墙头上的梅若华眯眼凝神,想看长生子躲在何处。

    然而廊下幽暗处并无踪迹,难道是躲在屋子里?但赵晓乐说话之后,也不见屋子里有人回应。

    “是,属下明白!”

    未见回应,但赵晓乐却仿佛已经听到了什么,把头一低,答应道。

    说完这句她就立刻起身,急速后退了三四步只有就纵身跃起,在柱子上蹬了一脚飞身跳上屋顶。

    梅若华连忙站起身,望过去。

    屋顶上赵晓乐已经急奔而去,纵身几次飞跃,消失于夜色之中。

    他双眼眯了眯,随后掉转头,从墙上跃下,飞奔往清心殿而去。

    等他跑回清心殿,不待传召就急速入内,只来得及看到一抹白影在屏风后一闪而过。

    他一步跨到内殿。

    小皇帝自罗汉床上坐起,一脸疑惑的看着他。

    “怎么了?”

    梅若华不语,低下头后退一步。

    头虽然低着,可双眼却扫视一周,耳朵也细细聆听。然而内殿并无那处不妥,也没有任何异动。

    “怎么了?”陛下又问了一遍。

    “晓乐出宫去了。”梅若华这才回话。

    “噢。随她去吧。”末璃往罗汉床上一躺,摆了摆手。

    梅若华微微抬头,看着末璃伸出的手,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低下头,一步一步后退着走出去。

    *

    蒸笼似得大热天闷了三天,终于下了一场透彻的大雨。

    皇宫里的暑气消散了许多,然而雨一停,烈日当空,反倒更热了。

    好在此刻热的痛快,只是万万不能出去晒太阳。一晒,必然爆皮,生疼生疼。

    天热,冰窖里的冰块消耗量巨大。

    皇宫里御用的冰窖还有富余,但外头私营的冰窖据说已经供不应求,有价无市。冰价比往年贵了三成还多,许多小户人家已经买不起。便是达官显贵之家,今年也没人能可着劲用冰了。六部九卿倒是有圣心怜悯,时不时会赏赐冰块。不过这点圣恩也是杯水车薪,远不够用!

    长生观和祗垣寺都分发了避暑去秽的丹药汤剂,但仍架不住京城里每天都有被热死的人。郊外流民巷里热死的更多,甚至还有全家一夜之间都热死在密不透风的低矮泥房里。

    天热暴晒,泥房都干裂了。忽而一场大雨,又倒塌了一片。压死的闷死的热死的淹死的,好这一夜之间,就死了一大片。

    义庄早满了,尸体只能搁在原处。半天就臭了,恐怕要起瘟疫。

    户部已经上了折子,请求朝廷做好准备,有所防备。

    天热,热的出奇,谁也不好过。

    人人都道皇宫好,锦衣玉食,荣华富贵。却不知这皇宫为了聚气,地势很低。冬天冷,夏天热,并不好受。

    与其在这闷热低洼之地白白消耗冰块,她想了想还是去行宫里避暑算了。

    行宫地势高,山里也凉快。继续待在皇宫里,一则她容易胡思乱想,二则也非闷出病来不可。

    把这事跟展万钧商量了一下,他倒也不反对。只是独乐乐不如众乐乐,行宫那么大,住得了她,自然也住得了他。

    一起去!

    她是无事一身轻的儿皇帝,自然是想去就去,去的容易。可展万钧是公事繁忙心怀天下的摄政王,并不能说去就去。

    所以她先行一步,他把事情归拢一下,中途赶上。

    行宫好啊,山清水秀,凉风习习,又有佳人相伴,相依相偎。

    摄政王表示,以后的公务统统飞马快报,既然去了就玩个痛快,国事也一并在那儿处置。

    但如此一来,他就更得花些时间安排。只怕紧赶慢赶,也要她先到一步了。

    对此小皇帝无所谓,只要能逃离蒸笼就好,有没有他跟随不是重点。

    行宫里东西都齐全的,故而也不需要准备什么。何况是分两批过去,缺什么可以让下一批带上。

    小皇帝轻装上阵,宝盒依然留下,李蔷和华妱两个跟去。随行护卫依然是赖沧澜,御林军随驾近卫,金羽卫这负责外围安全。

    圣驾出巡,兹事体大,安危尤重。虽然是轻装上阵,放行李的马车少了,可随行护卫的金羽卫和御林军却是一个也没少。

    故而依然是浩浩荡荡的车队,白天太热太晒,故而是趁了天黑出发,连夜赶路。

    小皇帝上了车就开始打瞌睡。

    华妱原本担心她又晕车,睡着了也好。

    李蔷在车里守着,车轱辘发出单调的声音,整个人跟着一晃一晃,就晃出绵绵睡意。

    但脑子里还是紧着一根弦,眯一会她就睁开眼看一看。

    小皇帝侧身躺着,背对她,睡得倒还算安稳。

    她伸手掩面打了一个哈欠,从架子上摘下一柄薄纱绷成的宫扇,对着陛下轻轻摇着。

    外面月朗风清,些许的凉风从车窗钻入,却是比皇宫里爽快些。

    但愿山上能更凉快!可惜宝盒姐姐得留下看屋子,不然大家一起去山里避暑,岂不快哉。

    话说陛下已经成婚,结果小两口新婚燕尔却依然分居两地,不得相见。好好的去行宫避暑,结果德妃娘娘不跟着,摄政王到跟着去。

    也是怪哉!这其中的怪,她是不敢想也不敢问。在清心殿的日子长了,有些事她再傻也能觉出味。

    先前她还想着陛下会不会要自己呢!如今在想,却不知该说自己荒唐可笑,还是说……荒唐可笑。

    这皇宫里的事,真是一点也不必百姓人家省心,反而更糟心!

    德妃娘娘也是可怜!堂堂公主远嫁而来,结果却摊上这样一个丈夫。陛下也不是不好,只是无奈还有一个摄政王。

    想来想去,最不好的还是摄政王!可这个摄政王……唉……

    摇着手里的扇子,她迷迷糊糊闭了眼,一脑袋胡思乱想。

    忽而屁股底下车轮一震,她整个人晃了晃,哎呀叫了一声,睁开眼。

    这一睁眼就看到车里多了一个人。

    小小的,矮矮的,穿着一身绯色的内侍服,明月玉盘似得小圆脸上一双乌溜溜的猫儿眼,真直勾勾的看着自己。

    怎么多了一个小太监?

    “你……”她伸手一指,刚一开口,眼前这笑眯眯瓷娃娃似得小太监就伸手轻轻一弹。

    一股香雾扑鼻而来,她没留神就吸了一大口,只觉得鼻子一痒,浑身一抖,掩面打了一个大大的喷嚏。

    这喷嚏一打,整个人就精神了。她警醒的一挺身一抬头,却发现车子里除了她和小皇帝之外,并无旁人。

    那个小太监呢?

    怎么没了?

    难道是她睡迷糊,看错眼了?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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