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初吻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东南亚那边已经正常投入生产了么?”顶层办公室内,白卓寒打开电脑,向身旁的韩书烟质询进程。

    “是的。所有的产成料在三天前顺利清关,直接到达了工厂。

    其中,顾海礁的那批货也被我们截购。当时已经转手到了第三家。对方应该属于善意后手,是经朋友的朋友介绍低价进了这一批水杨酸,准备往南方市场倒卖。

    圣光以临界预算的价格顺利购回,总算赶上了工期。”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并没有找到有关远东商贸的线索?他们就像打游击一样,得手后又很快就把这批货脱销出去。一点痕迹不留……”白卓寒的手指有节奏地敲打在桌面上,眉头锁得很深。

    “是。”韩书烟点头:“其实像这样的皮包商贸公司有很多,有的甚至连固定的办公场所都没有。一切经济活动都是可以挂靠代理公司搞定。要查起来,无从着手。”

    “白天翼那里呢?”

    “内审已经到了收尾阶段。十三个仓库内,以次充好和虚高进价的现象都有存在。直接价值高达七十八万。但是白天翼和白天茹下面还有不少人手。真要是追究起来,他们也有办法找到替罪羊。

    还有之前那个录音笔的事。我虽然不能确定,但几天前老宅的一个女佣离职了,说是要回老家结婚。我请了私家侦探跟踪她的工资卡,发现有笔不明来路的金额入账。总共三万块。”

    “三五万就足够打发得像条狗。”白卓寒嗤之以鼻。

    “所以,白先生您觉得现在应该怎么办?需要收集证据交给白老先生么?”

    “交给爷爷?”白卓寒冷笑一声,“圣光每年报废的材料成本都不止这个数字,谁都知道采购是个肥差。偌大一个公司,蛀虫又不是从今天才开始啃的。这点小毛小病,爷爷早就睁眼闭眼了。”

    白卓寒觉得,自己这里的事还余震未平的。如果现在再去参白天翼一本,只会让老爷子反感。回头再给他加一顶没有气量的帽子——

    虽然白卓寒觉得。跟唐笙比起来,自己的气量还真是很捉急的。

    “不要主动出击,我们这里下个套,等他自己钻的效果会更好。”白卓寒凝思了一会儿,抬眼对韩书烟吩咐道,“去把上官给我叫进来。”

    韩书烟脸上的表情顿了一下,看了眼白卓寒桌上的座机:“白先生,他的分机0301,您可以自己叫他进来。”

    白卓寒单手拄着下颌,眼睛微眯起来。

    “怎么了?你好像对我们这位新来的风控师,颇有微词呢。”

    上官言上周来报道的,白卓寒自然是安排韩书烟亲自带他了解公司流程。

    “没什么,只是觉得……嗯,三观不合。”韩书烟回答。

    白卓寒笑而不语,径自打了个电话。韩书烟近乎逃一样离开办公室,却还是不可避免地撞上了正要进门的上官言。

    “韩秘书,早啊。”

    就像大洋彼岸飘过来的一根金刚鹦鹉毛,华丽,却撩骚。

    其实韩书烟从看到上官言的第一眼,就不是很喜欢他。

    虽然那天他穿正统的西装,低调色彩的衬衫和领带。但他个人往那一站,就是让韩书烟感觉色彩多到亮瞎眼!

    首先,他灰棕色的头发是天生的;其次,他淡蓝色的眼眸是胎里带的。

    父亲是中英混血,母亲是纯血的拉美辣妹。所以上官言的身上兼顾了欧洲人高雅绅士的气质,以及南美狂放热情的风度。最后那一点东方人特有的内敛和文明,就像点睛之笔一样落尽他的举手投足。

    “你不觉得我们两人的名字很相配么?”这是上官言当时对韩书烟搭讪的第一句话,“都很有华夏文明里的诗情画意。”

    “不好意思,上官先生。我看过您的档案,护照上注册的名字应该是乔治.亚历山大.路易斯。上官言只是您自己起的中文名,就像我认识一位留学生叫李白一样,这算不得什么难能一遇的缘分。

    如果您想撩,也可以对一位名叫汤姆的姑娘说,你叫杰瑞。”

    “喂,你这么认真干什么?我是觉得我的本名太难听,叫起来就像搅基,鸭梨山大,撸一世!”

    ***

    “看起来,你不太顺利?”白卓寒走过去把门关好,然后将一屁股坐到自己办公桌上的上官言赶了下来。

    “我说过,你再敢坐我桌子。我就把你扔到基佬聚散的酒吧街,让你后悔长那么翘的屁股。”

    “我已经差不多深陷其中了好么!你让我去搞韩书烟?我压根就没觉得自己是在撩女人——除了一点你说的不对,她可不是平胸,只是故意把衣服穿成那样,以我多年经验判断,少说有C罩。”

    “你有点正经的进程没有!”

    “她应该,有过爱人。”

    “哦?”

    上官言冲白卓寒竖起中指。当然,只是为了方便演示。

    “我有仔细看过她左手中指这里,有一圈伤痕,很淡但是仔细看是很明显的。”

    “戒指圈?”

    “不完全正确。这叫纹戒。在十年前的东欧国家很受教会年轻男女的追捧,用纹印的方式把戒指的图案纹在左手中指上,如果分手或离婚,就只能洗掉。这可比随便买个戒指摘摘戴戴忠诚多了。

    不过就只流行了大半年而已。

    毕竟年轻人们的速食爱情观有增无减,大多数人还是没有这个勇气的。”

    上官言表示,从这件事里可以看清两个细节:第一,韩书烟是个骨子里执着而忠诚的人;第二,她在东欧生活过。

    “可是她的简历和档案里并没有提及自己曾经去过欧洲。”

    白卓寒只知道韩书烟是在自己的父亲离职后,爷爷重新回公司掌权的那段时间应聘进来的。她给爷爷做了三年多的助手,常被老爷子称赞能力强,工作好。后来又跟在自己这里,依然做首席特助。

    “那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最重要的事没看出来——”

    上官言叹了口气。

    “什么?”

    “性取向啊!只知道她有过爱人,谁知道是男是女?”

    白卓寒觉得头有点疼,左太阳穴跳到右太阳穴。

    “哦,还有一点很重要。她整过容。”

    白卓寒倒吸一口冷气:“明明是这个细节比较重要吧!你怎么先说那个?”

    上官言白了他一眼:“可我还是对她的性取向更感兴趣肿么办?”

    “你少废话,她整不整容你怎么看得出来?”

    “我说的整容不是那种明星整容,而是医疗整形。我怀疑她的左边脸受过很重的伤,做了恢复性的整形手术。她很少笑,只有皱眉时脸上的表情时常呈现一种很奇怪的僵硬。如果我判断的不错,她受伤的时候应该还很小,所以恢复的还是不错的——”

    后面半段话白卓寒没有听进去,因为他在想唐笙。像唐笙伤得那个程度……也有办法恢复好么?她小时候最喜欢穿裙子了。

    “Steven?你在听么?”

    “哦,你继续说。”白卓寒回过神。

    “没了,就这些。一个在东欧生活过且幼年脸颊受过伤的,父母双亡的女人。其实我觉得应该不会太难定位吧?啧,如果你觉得,她是有目的来到白氏的,那你想过没有,她的目标应该是谁呢?

    是你,你爷爷?还是你父亲?”

    白卓寒摇摇头,表示还无头绪。

    只不过相处的分寸捏在自己手中。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尚且未嗅到韩书烟有对自己不利的企图。

    “总之这件事替我盯着点。如果有异样,及时告诉我。还有就是——”

    白卓寒目光微寒:“你可别假戏真做了,我身边值得信任的人……本来就不多……”

    “哈哈,放心吧。我回来可是为了做你姐夫的。白叶溪一日不嫁,我——”上官言挥挥手,转身去推门。

    白卓寒冷笑:“劝你省省吧,我姐最讨厌像我父亲那样的男人。”

    “我很专情的好不好?”上官言表示很委屈。

    “看一眼就知道人家胸部几罩杯的,谁信啊?”

    “那也比你这种一提胸部就喷鼻血的强!快擦一下!”

    白卓寒凛然低下头,看着胸前的衬衫和领带已不知何时突然殷红一片。

    他抓了把纸巾,仰起头,径自往洗手间里去。

    上官言靠在一旁,帮他踹开门。

    “你没事吧?”

    “天热,上火。”

    “我还以为……”

    “别乱说,不是的。”白卓寒打开水龙头,洗了几把脸。

    上官言耸了下肩:“反正身体是你自己的,我劝你还是按照医生说的及时去复查一下。”

    “知道了,等忙过这阵子。还有,之后见了你弟妹,别乱说话。”

    “哦。”上官言从口袋里拽出个信封拍他肩上,“礼金差点忘了。都还没祝你新婚快乐呢。”

    鲜艳的红包和面池里殷色的血迹,讽刺地同步着。

    白卓寒靠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才突然觉得,第一次有这么想早点下班回去见到唐笙的冲动。

    “你在……家里么?”

    接通了唐笙的手机,白卓寒觉得那边的声音有些嘈杂。

    “没有,我今天临时约了理疗,在医院。”

    唐笙的口吻很平静,即便此时坐在她身边的人是冯写意。

    昨晚他打过电话来,说替唐笙联系了一位非常有名的耳鼻喉科主任医师。

    “你跟,冯佳期在一起?”白卓寒问完这话,也有点鄙视自己。他明明就知道冯佳期今天在公司,又何必再这样自找难堪地试探唐笙呢。

    “不是。”唐笙没有撒谎,但也没有多说。

    “哦。”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挂了。在跟医生说话呢。”唐笙放下了手机,示意医生继续检查。

    “徐医生,她的情况严重么?”冯写意全程很紧张,从那天唐笙忍不住在他面前流泪说出这个秘密的时候,他的心就未曾平静过一个晚上。

    一方面,他为唐笙这样的意外遭遇,感到心疼又可惜。

    另一方面,因她面向自己的坦白,和面向白卓寒的隐瞒。分明就是挑起天平不公的差别对待。

    对朋友,可以倾诉。对爱人,才会有所难言。

    医生六十多岁,看了看扫描片又看了看唐笙血检的各个指标。最后意味深长地摇摇头:“这个,现在也不太好说。按照常理讲,创伤导致的功能障碍,一般会随着身体机能的愈合而恢复。但也不排除一些特例。

    你这个情况有多久了?”

    唐笙仔细地回忆了一下:“具体记不清了,住院期间因为伤口发炎引起过肺部感染。一直都有感冒鼻塞的症状,也就没有很在意。

    后来回家,起先是发现吃饭不香,味同嚼蜡。后面就意识到,大概是闻不到气味了。”

    医生在病历卡上又寥寥记下了几笔,将一纸药单交给唐笙。

    “你先按我开的这些药吃半个月看看,有没有改善。从扫描图上来看,经嗅神经虽然有过损伤,但基本已经痊愈了。所以不排除是神经性的,或者,有心理因素。”

    “心理因素也会这样?”

    “当然,有的孩子因为某件小事被父母骂过,以后就不会说话了呢。”老医生安慰了唐笙几句,意思是说也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等身体康复了,最好换个舒适自然的生活工作环境。

    “也不要刻意地去尝试恢复嗅觉,而去闻一些化工香精药剂之类的。弄不好,会有损身体健康。”

    “我明白了……”唐笙略有暗淡地垂下头,“所以您的意思就是,让我等一等,也许不一定哪天……就好了?”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先放轻松,把身体养养好,生活步入正轨了,也许就会慢慢恢复。就算到了最后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试试看能不能定个手术方案。

    不过这种手术风险挺大的,要把鼻梁骨下面的经嗅神经挑出来,重新刺激下活性。跟整容手术差不多了——”

    唐笙听得有点毛毛的,肩膀也不由自主地颤抖了起来。

    冯写意赶紧站起身来:“那,谢谢你了徐医生。”

    他俯下身来,推着唐笙的轮椅走出了诊室。

    等冯写意拿药回来,就看到唐笙一个人坐在那里流泪。脸转向墙,像面壁似的。

    心里猛地揪痛了,冯写意蹲下身来,轻拍她的肩膀:“阿笙,大夫说的也未必就有那么严重。说不定,哪天你心情好了,突然就恢复了呢?”

    “那如果……永远都不能恢复呢?”唐笙心如刀割的程度不是谁都能理解的,嗅觉对一个普通人来说,一旦丧失也不过就是有点不便和遗憾。但对于她来说,那就像是第二生命啊。

    “不能恢复有不能恢复的好处啊。你想,比如走在电梯里有人放个屁,你也不知道。”

    冯写意本来只是想逗她,可是唐笙却哭得更厉害了。

    最后,他把轮椅推到医院外的喷水池边。那里有青草茵茵重生,有鱼鸟交相辉映。

    大自然赋予生命的聆听和灵动,会让人的心境自然而然地好很多。

    “写意,我真的不想让卓寒知道。我怕他会因此而更加内疚,会坚持留住……我好不容易才下定想要离开他的决心。

    我不愿让他因为想要弥补,而守我剩下的半辈子。我甚至想过,不做夫妻。也可以共事,也可以做朋友……可是现在,我连留在他身边最后的理由都没有了!”

    冯写意扶着唐笙的肩膀,大手拂过她惨白的脸颊。

    “阿笙,你为什么一定要用做点什么来判断自己被爱的价值呢?哪怕你什么也不会,什么都不懂。只要静静地坐在那里陪着我,我都愿意为你付出一切。”

    “写意,我没有那么好……我注定要辜负你的。”

    唐笙轻轻推开冯写意的手,将轮椅往后摇了几寸。

    “本来……本来这件事我谁都不想告诉的。可是我真的好难受。每天晚上做梦就好像有人用一只大手捂住我的口鼻,我什么都闻不到,甚至没办法呼吸……”

    “阿笙,我不怕辜负,也不怕等待。不管以后你跟白卓寒要不要继续做夫妻,我会站在永远不会逼迫你的距离。可以等你四年,就可以等你四十年……别怕好么,有我在,会陪你一起面对的。”

    *

    “白先生,换洗的衣服拿来了。”韩书烟敲门进来,把一套干净的衬衫和领带交给白卓寒。看了一眼他身上褐色的血迹,眉头皱了皱。

    在她皱眉的瞬间,白卓寒依照上官信的话,仔细观察了韩书烟的左脸。

    的确,在她苹果肌微微张弛的一瞬间,脸颊上似能看出淡淡的暗色伤疤。

    “等唐笙身体康复了,我打算找家整形医院,帮她看看背上能否做祛疤手术。”白卓寒故意对韩书烟这样说,“你有什么好的提议么?”

    “我?”韩书烟的神情明显紧张了一下,但也仅仅是一下。

    “白先生您说笑了,我又没有关心过这类医院。并不清楚。”

    “是么?我以为你这么漂亮的五官,不是原装呢。”白卓寒戏谑了一声,韩书烟脸上明显有些不悦。

    “白先生,我很怀疑是不是您的那位朋友上官言对您说了些什么。实话告诉您,我很不喜欢他对我的态度。”

    说话间,办公室的大门一开——

    “书烟,你在这儿啊?我到处找你呢。”

    韩书烟一口叨在嘴唇上,差点咬破。

    “上官先生,我和您已经很熟了么?”

    “今晚过了就熟了。走吧,差不多下班了。我朋友在新天地有个party,周末晚上就应该出去好好happy一下。这一周辛苦你关照我,我请你喝几杯怎么样?”

    “上官先生,我警告你放手!”

    眼前这一幕,看得白卓寒真心是目瞪口呆。主要还是上官撩妹的方式简直已经简单粗暴到一定境界了。他觉得就上官言这个方式,下辈子都不可能追到白叶溪……

    最后只见韩书烟一个侧手过肘摔,直接把上官言撂倒在白卓寒脚下。

    上官言在比利时地毯上躺了一会儿,直到白卓寒很不厚道地将烟灰弹在他身上。

    “跆拳道至少红黑级,另外——”上官言眯着眼睛诡秘一笑:“更正一点,刚才不小心碰到了,胸应该有D。”

    “活该。”

    白卓寒从他身上踩了过去。

    ***

    站在九十九层天台,韩书烟心烦意乱地接通了一个电话。

    “是我,我觉得白卓寒可能开始怀疑我了。”

    “呵呵,他大概就从来没有真的信任过你吧?”电话那端的声音很是笃定。

    “是。但是这一次……不太一样。可能是我想多了,也可能是他真的察觉到了端倪。他问了我整形的事……”

    “唐笙伤成那样,也许只是他随口的一句巧合。不过你的担心不无道理。放心,我的人会再去处理一下。不会给他查到你当年栖身的孤儿院和你的养父母。

    你就按照这份虚构的身份证明,慢慢潜伏着就是了。”

    韩书烟略略低吟一声:“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动摇了么!你忘了当初,是谁害你家破人亡——”

    “可是这又不是白卓寒的错。冤有头债有主,我……”

    “他不欠你,并不表示不欠我。狐狸和松鼠去偷吃,你总不能拿了你橡果就跑,留着我一个对付鸡不是?”

    电话里的声音又冷又阴,韩书烟已经后悔跑到这么高的地方来吹冷风了。

    “你怎么总叹气?是不是遇到麻烦了?”

    “哦,没什么。有个死变态最近在纠缠我。搞不好也是白卓寒的手段。”

    “呵呵,他的手段还真是low出新境界了,要我帮你清理一下么?”

    “不,暂时不要了!我……”韩书烟咬了咬牙,“我可以自己搞定!”

    挂了电话,韩书烟扶着防护栏深吸一口气。就觉得身后一股清新的薄荷口香糖气息,一下子就粘了上来!

    “怎么,舍不得伤害我啊?”上官言呼吸温润,暖暖生情。

    韩书烟:“!!!”

    “跟谁打电话呢,这么咬牙切齿?”

    “我表哥行不行!”难能露出这样失态的情绪,韩书烟确定自己想把这个男人从天台上弄下去的冲动越来越强烈,“我警告你不要再纠缠我,否则我真的会找人对付你的——”

    “美女发怒会长皱纹的。”上官言摘掉了韩书烟的眼镜。

    ***

    “今天谢谢你了,写意。”车停在院子口,冯写意下来把轮椅折放好,将唐笙抱了下来。

    “还跟我这么客气?”冯写意拿了毯子过来,哪怕几米路程,都不忍让她受寒,“那,我们说好了,等你伤好,就到我的工作室来吧。

    我那里租在中心花园景区里,像热带雨林一样的环境,幽静宜人。远离城市喧嚣和工业污染,也许真的对你的身心康复很有帮助。”

    冯写意现在做的行业,与白氏圣光之间既不是单纯的依附,也不是单纯的竞争。

    他从国外带了专职的科研团队,投资主打当年流产在他父亲手里的纯天然药妆。以无公害,无工业为核心竞争力。意图从本已垄断大半的市场中另辟蹊径。

    唐笙虽然失去了调香师的资本。但毕竟专业在手,技术一流。

    冯写意希望她过来做质检咨询顾问,给产品提供一些改良意见,不用亲自研发。

    唐笙答应了。

    不能进研发部,她就不可能再留在圣光。否则她无法对白卓寒解释原因……

    而冯写意给她的退路,也许正是她可以对白卓寒稍微狠下一点心的手段吧。

    ***

    灯光一直亮到三楼。唐笙进去的时候,芳姨赶紧上来帮她推轮椅。

    “先生,少奶奶回来了。”

    唐笙从轮椅上下来,现在她已经可以平步慢走几十米,但上下楼还是有些吃力的。

    白卓寒下来,将她抱回卧室。

    “晚饭吃了么?”他问唐笙。

    “吃过了,写意陪我去的医院,然后直接去文姨那吃的晚饭。”

    唐笙的身体日渐康复,文惜现在也不用一直住在这儿了。一般两三天会过来一趟,毕竟也是一把年纪,这段时间着实是让她受累了。

    白卓寒没再说什么,只叫芳姨下去给唐笙倒点热水,按时吃药。

    “哦,你别误会。今天的医生是他找的熟人,专门过来帮我看看伤情的。”

    唐笙接过芳姨的水,说了声谢谢。

    “我没有误会。”白卓寒靠在洗手间的门前,略微踟蹰了一下,“冯佳期在公司,芳姨和文姨又不可能抱得动你出门。除了他还有谁?”

    “嗯。你放心吧,大夫说我没什么大碍,再过半个月差不多就能行动了。”唐笙有点累了,靠在床上闭了闭眼,连衣服都没换。

    “水放好了,我带你过去洗个澡吧。医院回来,还是洗洗好。”

    “嗯。”唐笙绕了绕头发,唏嘘一声,“也好几天没洗了。”

    她受伤以来只能擦身不能洗澡,时间久了的确是痒得难受。

    现在伤口都愈合了,每隔三五天还是可以泡一下的。

    白卓寒把她放进浴缸里,看她瘦的,就像一条连猫都不爱吃的鱼骨头。

    唐笙有点害羞,她尚且不习惯在白卓寒面前这样赤裸地暴露身体。

    “洗发水要哪个?栀子花还是薰衣草?”

    白卓寒伸手去取,唐笙的泪水却氤氲了雾气。

    “随便吧。”

    “那,栀子花吧。我喜欢。”

    白卓寒用毛巾打湿了唐笙的长发,温热的水花落在她纤长的睫毛上。

    空气里开始酝酿出清新的花香,唐笙闭上眼睛,想用心去感受一下。

    然而钻进鼻腔的,始终没有熟悉的配方,只有泛滥不止的酸意。

    “你怎么了?”看到唐笙的眼睛红了,白卓寒停下不是很温柔的手,“扯疼你了?我……没洗过这么长的头发。”

    白卓寒的确不熟练,跟搓绳子似的。

    唐笙摇头:“没有,只是……只是你怎么都不问,我为什么跟写意出去?”

    第一次被冯写意送回来,白卓寒在女佣面前狠狠羞辱了自己一番。

    第二次,他差点踩断自己的手。

    那么这一次,他怎么会是这样的反应呢?

    “因为威胁,其实是一个人内心最深的恐惧。”白卓寒用花洒冲掉唐笙头发上的泡沫,“以前是怕你走。现在,你已经决定要走了,威胁是没有用的。

    难道我警告你,不许跟别的男人出去,你就一定会听我的么?”

    脸颊越来越热,好像有什么东西趁乱流出来。

    唐笙把身子沉了下去,咬了咬唇:“卓寒,我真的是去看医生的。佳佳最近忙,文姨她们又不方便带我出门——”

    “我相信你。”白卓寒用手指点了唐笙的唇,“闭眼,别把泡沫弄进去了。”

    唐笙闭上眼,咀嚼着这一句‘相信’。

    可是关闭的视觉迟迟没能等来花洒的临幸,却等来了白卓寒温热轻柔的唇吻。

    这是唐笙,真正意义上的初吻。

    从十二岁到二十四岁,她幻想了整个半生时光。可以站在这个男人面前,娇羞而紧张地等待着最美好的体验。

    却从来没想过,这一吻会像今天这般的场景。一丝不挂地盘坐浴缸的自己,却没有半点色情的氛围。

    白卓寒吻得很浅,却吻了很久。

    等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两人都为对方脸颊上的湿润所尴尬不已。

    “还……要不要继续洗?”

    唐笙点点头,小声道:“我自己来吧,你……你先进去好么?”

    “好,你好了叫我。”起身擦了擦手,白卓寒转身出去了。

    唐笙在水里发了几分钟的呆,用舌尖舔了舔脸颊的泪痕。

    ——分明就比自己的眼泪咸很多。

    她明白,他们貌似正在小心翼翼地试图相爱。

    但她也明白,爱情不可能永远徘徊在爱而不得的珍惜上。

    这半年经历的事情太过苦不堪言,她还记得曾经的自己对那个可念不可说的男人有过多少向往。可是婚姻就是婚姻,一点有过恐惧和裂痕,就连拥抱都会首先颤抖。

    唐笙只是太害怕了。不知该如何肆无忌惮地爱,如何身心投入地相处。

    “卓寒,等我康复后,可能会先去冯写意的工作室。主要是那里的环境好,节奏也比较慢。”

    “我没有故意要你难堪的意思,只想选一种更轻松的生活方式。

    其实……对我们两人来说,稍微拉开一点距离,也未必就是件坏事。”

    “卓寒,孩子的事……我已经不再怪你了……我并不需要你为了弥补,而像现在这样加倍对我好。”

    “还有,当年茵茵姐出车祸的时候,我之所以——”

    唐笙说了很久,却始终没有得到白卓寒的任何回应。

    刚才,分明没有看到他走出房间门。应该还在卧室啊?

    “卓寒?!卓寒你在么?我洗好了——”

    唐笙的腰背肌肉还在恢复阶段,尚且没有足够的力气能支撑她独自从浴缸里爬起来。

    所以她只能喊白卓寒来帮忙——

    “卓寒?!你在么?我已经洗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