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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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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宫衣女子皱眉,威武侯,威武侯是谁?很了不起吗?我堂堂的平阳公主难倒还怕了一个三品爵位的侯爷?

    她狠狠的憋了一眼面前的这个巡城的将军:“做好你分内的事情就好了,不关你的事情最好少管!”

    巡城的将军连声告罪,他一个六品巡城将军,哪里敢在平阳公主面前多言,他往后退了一步,说道:“那…那…末将就告退了!”

    职责尽到了,该提醒的也提醒了,这也是分内之事,不管平阳公主听不听,反正他是提醒到位了。

    年轻的侍卫守将嘲讽的看了一眼面前这个找死的巡城将军,既然平阳公主都没有说什么,他当然是带了人两脚就踹开了天绣宫的大门。

    踩上几步台阶,平阳公主纤细的长腿,在万众瞩目之下,高傲的走进了天绣宫的商铺里。

    铺子里没有人,一应货物都铺陈在她面前,她喜欢什么,自然就挑选什么,没有谁来阻止。

    当然,也不会有谁来阻止,她没有思考天绣宫的老板今天为什么会歇业这种很小的事情。

    皇后娘娘喜欢胸花,当然是那种绣工很好的胸花,整个大顺朝里也只有天绣宫才有的那种很特殊的胸花,绣功精致,栩栩如生,即便是皇宫里的绣女也不会的东西,只有天绣宫这里才有。

    挑选完了,再顺手带上几块绣着山水画的丝巾,作为皇上最宠爱的平阳公主。她从来也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的地方。

    侍卫总是戒备的站在天绣宫的门口,等到平阳公主从里面出来的时候这一群人就消失不见,谁也没有理会还被撞开的大门。

    天绣宫的东西从来都是天价,随便一块绣品拿出来都是价值千金。这是满顺朝都知道的事情。

    平阳公主走了,天绣宫的管事没来,就连一个下人都没有出现,敞开的大门自然是任由百姓取拿。

    因此,不到一个时辰之后,绣品堆积如山的天绣宫就已经被拥挤进来的人群哄抢得干干净净,就连一块布片都没有留下。

    当然。这种小事。平阳公主从来不会关心。

    三匹健马拖着的马车,从来到去,都是发生在很短暂的时间里。京城的烈日和其他地方没有什么区别,这个时间里除了热,还是热。

    恪守宫门的侍卫看见马车过来,这是平阳公主的座驾。他们当然认识,大门轰隆隆的推开。华丽而彩绚的马车咕噜噜的就朝皇宫里行去。

    御花园里一个富贵逼人,同样个子很高的妇人正在认真的听着面前一个太监的禀报。

    太监的年纪不大,大约有三十来岁的样子,他正跪在这个妇人面前说道:“娘娘。皇上三天前、去了听雨宫,直到现在都还没有出来,今天的早朝也没上…”

    头上的珠花微微颤动。端坐在石桌边上的妇人轻轻咀嚼着嘴里的葡萄,她面容有些哀色。想了想说道:“再去打探,皇上已经有十多年没进过听雨宫了,怎么现在会想起那个贱人!”

    面前的太监面做难色:“娘娘,皇上吩咐了,谁也不准靠近…”

    “哦?”妇人有些不耐烦,“这种小事情都还要我来教你,拿你来还有什么用?”

    面前的小太监被吓得魂不附体:“娘娘息怒,奴才这就过去…”

    太监起身,从头到尾都没敢看这个端坐在石桌旁的妇人一眼,被皇后娘娘的语气一吓,顿时就起身朝西面的听雨宫跑去。

    跑得太急,一不小心撞上了一个正走进来的女子,女子眉头一皱,抬腿就把这个鲁莽的太监一脚踢进了中间的荷花池里去了。

    对此,这个长腿的女子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高傲的环视一眼两旁的宫女和太监,然后施施然朝正坐在中间的贵妇走去,从怀里拿出一朵精美的胸花说道:“母后,这是儿臣给您挑选的生日礼物,您看喜不喜欢。”

    对着面前的妇人微微试了一礼,平阳公主高大的身躯就往东枝皇后的怀里钻,撒娇得乳胶是漆的样子。

    东枝皇后一脸的溺爱之色,轻柔的摸一摸她的头说道:“平阳,你都多大了,这么还这么没规矩,到时候嫁不出去该怎么办?”

    她说着,至始至终都没有看一眼那个掉进池塘里的太监一眼,好像他的死活,跟她们母女两个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平阳公主撒娇道:“母后~~~儿臣不要嫁人,儿臣就要伺候你一辈子。”

    东枝皇后接过她递过来来的胸花,七色的彩纱上面精致的绣着两只偏飞的蝴蝶,若是不注意,总是会感觉这一朵胸花会从手里飞走一样。

    东枝皇后楞楞的看了她手里的胸花一眼,满脸的欣慰之色,她说道:“你哥死了,本宫就指望你了,我的平阳果然是长大了,懂事了,尽然知道给母后送生日礼物了。”

    低头再看一眼手里的胸花,她接着又说道:“宫里的绣女可没有这等本事,这应该是出自天绣宫的东西吧?”

    她温和的眼神凝视着平阳公主,天绣宫的东西从来不进皇宫,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她很疑惑,平阳公主怎么就能买到天绣宫的绣品。

    她是经历过当年那件事情的人,所以她知道,名正言顺之下,天绣宫是绝对不可能买东西给皇宫里的人,即便这个人是她也不可能。

    平阳公主微微一楞,怎么也想不到皇后尽然会问这种小得不能再小的问题,她说道:“就是一朵胸花而已,儿臣想要,他们还不是乖乖的送上来…”

    平阳公主的话还没有说完,东枝皇后的眉头皱得更沉了,她不解的问道:“天绣宫现在的掌柜是谁?他会送东西给你,他也敢送东西给你?”

    语气里的不解和震惊明显的写在脸上,这让平阳公主心里有些浓浓的不安。刚才那个巡城将军的话莫名的出现在她脑子里:“公主且慢,天绣宫可是威武侯的产业…”

    她面容有些僵硬,面对东枝皇后的问题,一时间尽然想不出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她是直接撞开门进去拿的吧!

    正沉思之间,远处又急急忙忙的跑过来一个太监,跪地禀报:“娘娘。太子殿下明天就到京城!”

    东枝皇后的手微微用力。把腻在她怀里的平阳公主推开,眉间立刻涌起浓浓的悲伤,站起身来。遥望着往南的方向,说道:“成儿…成儿终究还是回来了…”

    她的眼睛火红了起来,泪水忍不住的流下,是的。作为一个女人,没有谁能够在面对自己亲生儿子死掉的时候还能够镇定自若。即便她已经是皇后了也做不到。

    她说道:“传本宫懿旨,明天,全城的商铺歇业一天,恭迎我儿归来…”

    她声音悲切。就连面色在这一瞬间都苍白了许多,直到这个时候,平阳公主才发现。皇后的嘴唇有些龟裂,眼袋也有些肿大。应该是很久都没有睡过安稳觉的结果。

    她拖着东枝皇后的手,想了想说道:“母后,您要节哀!”

    她的表情做得很真挚,不过骗不了东枝,更骗不了四周的太监和宫女,皇家的子孙从来都没有什么手足之情,因此,平阳公主的安慰,显得假得有些让人生气。

    传旨的太监扯着嗓子吆喝,皇后的旨意顺着这个声音一波一波的往宫外传去,就好像是早朝的时候皇上要召见臣子的样子。

    “明天恭迎太子殿下归来,全城默哀…”

    是的,这是皇宫里传来的旨意。

    谁也没想到,这一个简单得不能再简单,意思明显得不能再明显的皇后懿旨,这个没有经过刘武德允许的懿旨,传到百姓耳朵里的时候,顿时激起了千层的巨浪。

    “明天,全城的商铺都要歇业?我家的盐已经断了三天了!明天尽然还不开业?还让不让人活了?”

    “我已经睡了三天的大街了,明天尽然还没有客栈会开业,皇上到底是要闹哪样?这大顺朝的天下还让不让人过了?”

    “我的鱼啊!这么热的天,从河里捕捞上来,今天就会死完了,明天还不让人做生意,这不是把人往死路上逼吗…”

    ……

    ……

    百姓的抱怨像瘟疫一样蔓延,不到一个时辰的时间,作为整个顺朝最大的城市,尽然一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所有的人都消失不见,往日里人山人海的场景消失不见,杂耍的班子,卖场的歌姬,吆喝的小贩,在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里都不知道去了哪里。

    紧闭的房门,冷清的街道,让很多从外地过来的人胆颤得有些害怕。

    同样冷清的还有皇宫,因此,皇宫里的人没有谁会在意外面这一番反常的情况。

    这个时候听雨宫里有声音响起,一个穿着黄马褂的侍卫跪在刘武德面前禀报:“皇上,这个叫乔月的女子从南方而来,到柳叶城的时候有五百人出城相迎,城里半数的商户歇业,直到她第三天离开柳叶城的时候那些歇业的商户才正常的营业了。

    过柳叶城到汉州城,汉州是大城,据消息报告,有两万人出城迎接,当日,汉州有一半的商铺歇业,吓得汉州的知州以为是有敌人入侵。

    前日,她到达雪河城,不仅半城的百姓亲自出城迎接,全城有八成的商户歇业,就连雪河城的县令都亲自出门迎接…”

    声音回荡在冷清的宫殿里,梁柱上的灰尘簌簌的落下,刘武德坐在一把破旧的椅子上,他听着面前这个密谍司的侍卫禀报,脸上的凝重之色越来越浓。

    “乔月?”他说道,“邢用到了哪里?”

    面前的男子回答:“邢太傅和宁州的莫大人同行,明日便可到京城,护送太子回京!”

    刘武德点头,想了想说道:“明日邢爱卿到了京城,朕会亲自去迎接,哦,对了,明日让全城的百姓都去东阙门恭迎太子回京,他虽然已经死了,不过始终还是为了天下的百姓,这样的待遇是他应该得的…”

    面前的侍卫再次点头,表示明白,他告罪一声,起步朝听雨宫外走去,这时候,一个绝美的女子从他面前走过,这个侍卫愣神,想了想回头又说道:“皇上,小的刚才从城外进来,感觉有些奇怪,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刘武德喊住他,随口说道:“朕恕你无罪就是了,你作为密谍司的首官,不管什么事情理当说来才是,对于不对,朕心里自有分晓。”

    这个侍卫躬身,想了想说道:“三件事情,第一件事,三日前整个京城的商铺就已经超过五层的商家关门歇业,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京城的正常运转,微臣担心,再这么下去,会让全城的百姓恐慌…”

    刘武德打岔,很平静的说道:“既然他们也跟着雪河城里的商人一样歇业,那就让他们永远歇业好了,以后都不要再开…”

    对面的男子点头:“第二件事,平阳公主今日带人撞开了天绣宫的大门,拿走了东西,之后天绣宫便被人哄抢一空,现在已经成了空壳。”

    “天绣宫?”刘武德的脸终于凝重了起来,他想了想说道,“平阳?她难倒不知道皇宫不用天绣宫的东西?她尽然还敢带人去抢?”

    前面的男子没有接话,而是继续说道:“第三件事,从三天前开始,整个京城歇业的商铺,全都是慈云县那边,威武侯冯春的产业…”

    他说完,就认真的站在一边,对于刚才刘武德说让那些关门的铺子不要再开的话完全是当做了没听见。

    因为他知道,自从他当了这个密谍司的首官以来,只要是和这个冯春有一点点关系的事情,皇上总是在刻意的避讳,总是能退一步就退一步,尽量不正面处理和冯春有关的东西。

    当然,他不会认为皇上这就是怕了冯春,而是他知道,这里面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情。

    果不其然,刘武德想了半晌,没有再说关于商铺歇业的事情,而是郑重的说道:“那个乔月几时到京城?”

    面前的男子回答:“据微臣估算,应该是明日下午便会到达!”(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