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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 你要拿什么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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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扣扣——

    办公室外有人敲门,邵钦文抬起头,“进来。”

    秘书推门进来,走到书桌前,说道:“副董事长,这是医院给您快递来的资料。”

    “放下吧。”

    “是。”

    秘书放下快递袋子后,转身离开。

    等到办公室门关上,邵钦文停下手中的签字笔。他盯着那个密封的快递袋子,沉寂半响,然后伸手将它拆开。

    哗啦——

    纸袋的密封口被一点点撕开,他手指微颤的把里面的检测报告拿出来。DNA检测结果,白纸黑字清晰地写出认定结果。

    邵钦文目光落向最后的结论时,眼底盛满的那片光华,逐渐暗淡下去。

    须臾,他拿起手机,把电话拨给助理,“看到她了吗?”

    “看到了。”电话那端,助理回答的声音谨慎,“大小姐两个小时前来到医院,不久前才开车离开。您现在收到的快递,是大小姐派人送去的。”

    邵钦文缓缓垂下眸,神情黯然的挂断电话。

    原来真的是她,真的是卿卿换了DNA检测结果。

    “呵呵——”

    邵钦文蓦然弯起唇,这个他用心养育呵护二十八年的女儿,他却并没真的懂她。

    傍晚,邵家别墅内灯火通明。邵卿回家时,邵钦文已经回来,正在小偏厅陪爷爷下棋。

    “爷爷。”邵卿换了鞋过来,瞅眼棋盘,笑道:“哎哟,今天我爸这是要扬眉吐气了吗?”

    “哈哈哈。”邵钦文笑出声,一子落下后,道:“爸,您听到没有,连卿卿都看出来了!”

    平时下棋都是老爷子稳赢,这会儿眼看大势已去,顿觉丢了面子。他不高兴的抬起手,把棋盘上的棋子打乱,“不玩了,开饭!”

    邵卿倒吸口气,爷爷还能这么玩赖?

    晚餐桌上,气氛和谐。邵卿坐在爷爷和父亲中间,她在家中自幼就享受着这种特权。

    “爷爷吃菜。”邵卿伸筷子给邵至公夹菜。

    “乖。”每次吃到孙女夹来的菜,邵至公都很开心。只是在他开心的间隙,同时又充斥着一股哀伤。原本他的左右都应该坐满,可如今却只有邵卿一人。

    “爸爸吃菜。”邵卿夹起一些素菜放到邵钦文食碟中,小心观察他神情。

    邵钦文笑着抬起头,夹起一块排骨放到女儿碗里,“你也多吃点,最近工作忙,人都累瘦了。”

    “谢谢爸爸。”邵卿弯起唇。

    冯馥煮好最后一道汤,吩咐佣人端出来。随后她坐下同家人一起吃饭。

    用过晚饭,冯馥照旧坐在客厅里看电视。邵至公年纪大了,容易疲倦,一般饭后很快回房。

    今晚邵钦文没有陪妻子坐在楼下看电视,邵卿见到佣人端着泡好的参茶出来,立刻伸手接过去,“我给爸爸送上去。”

    “是,大小姐。”佣人将杯子交给她后离开。

    二楼书房门前,有光亮透出来。邵卿敲了敲门,之后才端着杯子进去。

    “爸爸,喝点参茶。”

    “好。”

    邵卿走到书桌前,轻轻将手中的茶杯放下。

    黑色书桌台面上,一个蓝色快递袋十分醒目。邵卿低头看了眼,邵钦文急忙将袋子反转过去。

    “卿卿,你早点休息吧,最近集团事情太多,人都累瘦了,气色也不好。”邵钦文喝了口参茶,语气关心。

    收回落在那个快递袋上的目光,邵卿淡淡一笑,“爸爸也是啊,前几天心脏还不舒服,不能熬夜了。”

    “好,我处理完这点事就去休息。”

    听到邵钦文这么说,邵卿也没继续多言,转过身走出书房。

    不久,她透过书房的门缝偷偷往里面看。

    只见邵钦文打开桌上的快递信封,拿出里面的检测报告。那份报告邵卿认识,那是她今早换过的。

    吧嗒!

    打火机幽蓝色都火光闪过,邵钦文坐在转椅中,抿唇将手中的检测报告烧掉。

    火光映照出邵钦文的五官,邵卿能够看到父亲眼底有一抹淡淡的哀伤。

    爸爸伤心什么?伤心这次又没有找到女儿吗?!

    哼!

    邵卿弯起唇,继而转身,脚步放轻的离开。

    书房的落地窗前,邵钦文瞥眼那张烧毁的检测报告,心情更加沉重几分。

    既然邵卿不是他们的女儿,那么他们的亲生女儿到底在哪里?究竟从什么时候起,他们的女儿不见了?

    邵钦文努力回想,脑海中却找不到半点线索。二十八年前,邵卿的出生以及成长历历在目,他们从不曾察觉有不对劲的地方!可怎么她不是邵家的孩子?到底哪里错了?!

    邵钦文不知道哪里出过错,毫无头绪。更重要的是,他们的小女儿,也许真的就是乔南!

    前两天送到医院的检测样本,只有邵钦文和邵卿的血液,那所谓另外一个人的血液样本,纯属他胡说的,只为试探。

    没想到邵卿连结果都没有看,直接就调换。这么说来,她应该很早前就是知道真相的!

    越仔细想下去,邵钦文越会觉得心寒与震惊。他亲眼看着长大的女儿,却如此心机重重。

    那天在咖啡厅取到的,属于乔南的血液样本,以及他的血液样本,邵钦文为保证万无一失,已送去国外专业机构化验检测,用时要比国内久一些,但更能让他确信。

    这一次,绝对不能再错!

    翌日早上,邵卿到达公司以后,发现父亲比她还早。

    “我爸什么时候来的?”

    “副董事长七点钟就来了。”秘书把资料准备好,正要送进去,“这两天副董事长都是早早来上班,每天工作到很晚。”

    邵卿表情不自然的笑了笑,提着皮包转身,回到隔壁她的办公室。

    早间例会时,邵钦文坐在主位。邵卿拿着本子进去时,见到原本应该属于她的位置被占,不禁怔住。

    “卿卿啊,以后的早会,爸爸都来听一听。”邵钦文端起咖啡喝了口,笑道:“人年纪大了,如果不跟上时代的脚步,很容易就变傻了!”

    “呵。”邵卿低下头,双手紧握后放在书桌下面,“怎么会呢?爸爸一点儿也不老。”

    “怎么可能不老?”邵钦文突然一阵感慨,“你们都已经长大了,爸爸自然老了。”

    “你们?”邵卿扬起眉。

    邵钦文敛下眉,道:“我想你妹妹,一定就在我们身边,只是我们还没找到她而已。”

    闻言,邵卿嘴角弯起的弧度倏然僵硬。她努力挤出一抹笑,“爸,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妹妹的。”

    邵钦文目光笔直,定定望着眼前的邵卿,须臾才别开目光,“对,我一定可以找到自己的女儿。”

    邵卿垂下脸,总是感觉父亲口中的话语,有些不同寻常。她把检测结果已经换掉了,爸爸也都看到了,昨晚书房中他烧掉的那份化验报告,不是代表他已经接受并且相信了吗?

    可为什么,邵卿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究竟是她太多心,还是真的有什么地方,变得不一样了?

    午饭过后,乔南背包赶到电视台大门外,与同事们汇合,“我来了,我来了。”

    乔南一路小跑出来,林琳见她跑的气喘吁吁,不禁笑道:“别急,司机开车去了,还要等一等呢。”

    “哦,没有迟到就好。”乔南松口气,她刚忘记带笔记本,又跑回办公室。

    前两天录制的节目,秦澜觉得不够保险。这次新开播的百姓实录节目,第一期报道内容,非常重要。如果首期节目不够吸引人,直接关系到后面的收视率。

    “小南,咱们总监真是要求多呀。”林琳拉高围巾,小声同她议论,“你说咱们辛辛苦苦熬夜做出来的节目,她还是不满意,又要咱们再跑一个例题备档。我都好几天没有睡美容觉了,好困哦。”

    说着话,林琳就打了个哈欠。

    这几天工作确实辛苦,乔南每天也是熬夜加班,反复后期剪接。好不容易节目准备差不多了,秦澜突然有觉得这节目内容有可能不够吸引大众眼球,临时让乔南她们外出采访,想同时制作两档不同类型的节目,看看最终效果哪一条更好。

    “总监也是谨慎嘛,”乔南拿出一颗抹茶口味的奶糖,塞给林琳一包,“我们已经不算辛苦了,总监不但要准备例题,还要管后期制作,主持人也是她,我们只不过帮忙打打下手,跑跑采访工作而已。”

    “那倒是哦。”林琳抠出一颗奶糖放到嘴里,“哎,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坐到摄像机后面,正式露个脸。”

    林琳所说的期待,乔南自然相同。她笑了笑,安慰同伴,“别急,我们一步步按照总监的吩咐做好,我想,终究能够等到机会。”

    “小南,你总是这么乐观。”林琳笑笑。

    乔南也笑了,并没过多解释。

    路边开过来一辆黑色轿车,司机将车停下。乔南刚好站在电视台大楼外,抬眼就看到那辆车,车牌号是她熟悉的。

    她觉得奇怪,司机打开车门,后座出来的男人恰好也看到乔南。

    “小南。”邵钦文手里提着个袋子,朝她招招手。

    林琳挑眉看过去,见到那辆高级轿车前的男人,推推乔南肩膀,“小南,那位叔叔是不是叫你?你们认识吗?”

    “呃……”乔南抿起唇,神情尴尬,“我过去一下。”

    “去吧。”

    “您怎么过来了?”乔南背着包,快步跑过来。

    邵钦文微微笑了笑,“正好路过这里,来给你送点东西。”

    “送东西?”乔南惊诧。

    今年倒春寒,即便已经立春,天气却很冷。这两天竟然穿上羽绒服,温度一下子降到零下。乔南穿件白色羽绒服,小鼻子依旧被冻得发红。

    “怎么还是穿这么少?”邵钦文蹙起眉,乔南低头看看身上的衣服,说道:“不少了,我都把羽绒服穿上了。”

    打开带来的袋子,邵钦文拿出里面崭新的粉红色围巾和手套,轻轻将围巾套到乔南脖子里,“你们经常在外面跑,虽然年轻,也要注意身体。戴上围巾保暖,不会冻病。”

    顿了下,他又把手套递给乔南,“把这个也戴上,女孩子要保护好双手。”

    “哦。”乔南听话的接过去戴上。由于今天要去跑采访,她刚刚还觉得手露在外面有些冷,没想到竟然有人给她送来围巾手套。

    “你小时候,最喜欢粉红色。”邵钦文伸手将围巾帮乔南圈好,渐渐挽起唇,“这样才好,是不是暖和了些?”

    “是。”乔南点头,只是对他刚刚那句:她小时候最喜欢粉红色,心底不禁泛起一波涟漪。她原本想要开口说点什么,但想想还是算了吧。

    “谢谢您的围巾手套。”乔南打开背包,拿出钱包,“多少钱我给……”

    “把钱收起来。”邵钦文沉下脸,“这是我……送你的礼物。”

    眼见他变脸,乔南突然觉得自己的行为有点不妥当。也许她想的太过简单,却容易被人误解,“那好吧,谢谢您。”

    “小南,司机来了。”

    身后有人提醒,乔南挥挥手示意知道了。她偏过头重新看向邵钦文,说道:“同事叫我去工作了,您还有事跟我说么?”

    “没什么。”邵钦文笑笑,落向乔南脸颊的眼神异常温柔,“记得注意身体,工作努力是好事,但不要太拼,知道吗?”

    “哦。”乔南应了声,心中却有点疑惑。最近这是怎么了,爸爸一次次来看她?难道又是爷爷叮嘱的吗?

    直到乔南坐上台里的车离开,邵钦文才转过身。虽然血液检测结果还没出来,但他心中对乔南的认定,可以说是肯定。

    等待结果,无非就是拿到一个令人信服的证据而已。

    坐在车后座,邵钦文目光望向车窗外,心底一阵感触。他们真是糊涂啊,怎么会又把女儿弄丢一次呢?

    明明五年前女儿已经回到身边,却又被他们亲手推开。

    想到这里,他喉咙一阵酸涩。

    乔南,爸爸对不起你。

    原定下午有个聚会,可邵卿到了以后发现,参加聚会的人物她都不感兴趣。

    随便找个理由退场后,邵卿坐上司机的车回到集团。

    叮——

    电梯门打开,邵卿提着包出来,恰好看到有个人影走进隔壁办公室。

    办公室门很快合上,邵卿虽只看到那个男人的侧脸,还是认出那是谁。

    平时集团或者邵家有事时,都会请廖大律师出面。今天爸爸把他叫来,有什么事情吗?

    办公室外有秘书盯着,邵卿不能有什么动作,只好转身离开。

    晚上邵钦文没有回家吃饭,说是公司有事。邵卿心事重重回到楼上,关上门后躺在床上,一颗心七上八下。

    她越来越无法肯定,爸爸到底知道了多少?那份血液检测报告,是不是骗住了他?

    折腾许久,邵卿也没睡着。她觉得口渴,起身下楼找水喝。

    庭院前停着黑色轿车,说明爸爸已经回家。邵卿走进厨房倒了杯水,发现佣人们都被打发走了。

    爷爷房间有亮光,隐约还有说话声。邵卿往四周撇了眼,轻轻抬起脚走过去。

    “爸。”

    邵钦文拉过椅子坐在父亲床边,声音很低,“我想改改遗嘱……”

    遗嘱?

    邵卿徒然瞪大眼睛,她不敢多停留,只听到两三句话后就赶紧躲开。

    第二天早上,邵卿起来时,邵钦文又没在家。她问过佣人,佣人说他很早就出了门。

    须臾,邵卿坐在车里,双手握着方向盘,脸色逐渐泛白。

    爸爸知道了!爸爸一定全都知道了!

    音乐声劲爆,邵卿提着包再次踏入这里,微微有些恍惚。自从上次被郁海芙抓到把柄,她有段时间没有来过了。

    不过这里依旧人声鼎沸,热闹非凡。

    “卿姐。”酒吧中的保镖们看到出现的邵卿,恭敬说道:“律哥在二楼包厢。”

    邵卿点点头,犹豫了下才转身上楼。

    二楼包厢外面,站着两名穿黑衣的保镖。每次关律在时,外面都会有人把守。

    她提着包就要进去,却被保镖阻止,“卿姐,律哥没有同意,您不能进去。”

    “这是他吩咐的?”

    “是的。”

    面前这扇黑色金属大门禁闭,邵卿站在门外,隐约还能听到里面传来的男人笑声,以及女人的喘息声。

    上次见面,他们之间似乎已经把该说的话都说了。邵卿想了想,攥着皮包的五指猛然收紧。

    她低下头,转过身准备离开,不想面前的包厢门突然打开来,走出来的男人怀里搂着个妖艳的女人。

    “律哥。”

    邵卿欣喜的转过身,却在看到他怀里的女人后,徒然变了脸。

    “哟,这不是邵大小姐吗?”

    关律挑了挑眉,低头亲了下怀里的女人,抽出一支烟点上,“你又跑来这里,不怕被你未婚夫发现?”

    他的话刺耳,邵卿脸色有点发白,“关律,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说吧。”男人朝她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

    浓重的烟雾呛的邵卿倒退一步,她瞥眼那个搂住关律腰的女人,沉声道:“我可以单独同你谈谈吗?”

    “单独?”

    关律突然笑出声,啧啧道:“你不是要避嫌吗?怎么今天又上赶着跑来了?!”

    他句句话刺耳,邵卿有点听不下去。

    伸手弹开手中的烟蒂,关律松开怀里的女人,双手插兜往前一步,“邵卿,你说,你是不是犯贱?”

    眼底的神情骤然沉下去,邵卿瞥眼他脖颈中落下的红色唇印,冷哼声,“我是犯贱,不过你比我更贱!”

    “哈哈哈……”

    关律笑出声,猛然抬手扣住邵卿的后颈,一把将她扯到怀里,“对,我就是比你还贱!”

    话落,他咻的低头,狠狠吻住邵卿的唇。

    两名保镖上前将之前的女人带走,关律一手圈住邵卿的腰,把她带到包厢中。

    啪!

    包厢门被踹上,邵卿后背抵着门板,呼吸完全乱了节奏。关律高大身影站在她的面前,遮挡住她头顶所有的光亮。

    “你来干什么?”

    关律拇指压在她绯红的嘴角,指尖一点点摩挲。

    心底某处泛起的恐惧,将她整个人包围。邵卿不知道要找什么人倾诉,更找不到人商量。

    “我……”

    她动了动嘴,目光暗淡无光,“我爸爸可能发现了。”

    “发现什么?”

    “发现我不是他们的女儿。”

    关律眯了眯眼,认真审视邵卿这张脸,“他怎么会发现?你不是一直都很有把握吗?”

    “我也不知道。”邵卿轻咬唇瓣,声音越来越低,“如果爸爸知道我不是邵家的女儿,肯定就会知道我换掉了乔南的DNA检测结果。”

    关律抽回手,转身坐到沙发里,“这些事跟我有什么关系?”

    邵卿挽起唇,往他身边靠过去,“帮帮我好么?”

    “你这是求我?”

    邵卿立刻点头,“对,我求你。”

    “是不是求错人了?!”关律冷笑,“邵大小姐是郁家的准儿媳,你不是应该去找郁锦安吗?”

    见面以后,关律一次次奚落刻薄的话语,深深刺痛邵卿的心。她咻的抬起脸,含着泪光的眸子微微闪烁,“如果你不愿帮我,那就当我没有来过。”

    她提着包站起身,别过脸就要离开。

    “邵卿。”

    背靠沙发里的男人缓缓抬起脸,邵卿目光定格过去,听他说道:“你要拿什么求我?!”

    望见他眼底那抹深沉幽暗的光,邵卿心尖狠狠一缩,手脚都窜起一片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