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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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母穿越过来时年纪不小了,所以想要她有什么热血澎湃的大改造,大动作,那基本不怎么可能,年纪大些的人多半都是稳妥为上的思想,只是拜现代同人文大热的造化,对于红楼这样的穿越热点,无论是穿越到什么身份,什么时间,都能找到一些参考价值不错的生存技能和办法。群众的力量是伟大的,这一点在这上头也得到了充分的体现。

    比如现在,贾母知道祭田的重要性,知道贾家最后的罪名是什么,知道各个家庭成员的大致性格,未来的走向等等,最重要的是网上那无数的考据党们已经把这贾家的问题分析的入木十二分了,只要按照这个套路走,那基本上就没有把这个家玩完的可能性,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马大姐算不得是什么见识卓越,老谋深算的人物,也能轻松自如的当好这个贾母的角色。甚至还能慢慢的琢磨怎么能用自己的方式,更加妥善的处理整个贾家的问题。

    请太医这事儿,有了贾母的诰命身份还是很容易的,而这一次太医过来看病,贾母还特意慈爱了一把,请太医给家中所有的主子都看了一遍,每一个人都给了一个合适的方子,有病治病,无病防身,也就是这会儿,全家因为贾代善的丧事,都累的有些亏虚,所以太医来的实在是时候,一张张方子下去,整个荣府都飘着一阵的药香,外头的人不知道,还以为这荣府发了什么疫病呢,几个亲家更是直接上门来问了。

    一问这事儿的缘由,倒是让贾母收获了一个好婆婆的好名声,那些亲家哪一个不是心疼闺女的人家,当闺女和当媳妇总是不一样的,自家的亲骨肉在别人家当媳妇,总是感觉会受罪。可就是知道又能怎么样?还能不婚不娶,不嫁在家当老姑娘?最要紧的是,这年头谁家不是这样,要是遇上个不体恤的婆婆,那日子能过得比黄连还苦,还说不出一个不好来。这就是世情,谁都是这么过来的。

    如今这些当娘的,看着这贾家的婆婆是个会心疼人的,心下自然感激的很,也为自家闺女庆幸不已,为了能维护好两家的交情,让贾母善待他们家的闺女,她们立马好话一大串,只求这当婆婆的对自家的闺女更加的好一些,这帮着传扬一下好名声什么的,自然义不容辞。

    特别是张家的太太,坐在自家闺女的屋子里,那真是摸着泪的庆幸,自家闺女身体这么弱,自己居然都不知道,要不是这亲家及时请了太医,这病还不知道要拖到什么时候去,当然这得病的事儿,她多少也有些怨念,毕竟这是为了贾家操心操出来的,可是话又说回来了,这是闺女的公公过世,是丧事,作为长媳,操劳也是正理,她也没法谴责什么,除了心疼,还是只能心疼,好在这不是白白做牛做马,这当婆婆的还算是知道自家闺女的辛劳,也算是安慰了。

    当然这请了太医,贾母也是不会这么浪费人家来一次的,自然还要询问一下自家那个闺女,女婿的事儿,帮着要点药膳的方子什么的,那可是暖暖的母爱问题,她总要好好展现一下,最关键的是,这样一来,说不得还能让女婿对自家闺女更好些,或者能蝴蝶一下,让这林家孩子早点来什么的,那样也不亏她这么穿越一次不是,这书里都是这么写的。还有隔壁那个病人,也要关心一下,那可是贾家族长。

    关心隔壁的贾代化,那真的是必须的,谁让如今这老头才是整个贾家的支柱呢,只要他不倒,贾家在京城,才算是还没有彻底从第一流的世家中跌下来。还有一点是,想要贾珍去处理祖籍老宅祭田的事儿,总要通知人家宁府一声吧,这事儿可不是他们荣府说了算的,那可是承重孙,所以在给全家看病之后,贾赦带着太医又去了隔壁,找自家那个还在病中的大爷去了,等着太医请过脉,重新给了个调养的方子,送了太医出门,贾赦这才开始说自家老娘交代的事儿,其实不用问也能想到结果,把这事儿和贾代化一说,即使贾代化还在病中,听了之后也忍不住赞了一声。

    “你母亲此事做的对,你父亲看样子临走的时候,是真想明白了,咱们家如今到了我这一代,已经是二代为将,在军中势力太盛,这不是什么好事儿,总要多想想退路,也正是如此,才有了你敬大哥哥从文的事儿,看看历朝历代,武将人家能有好结果的又有几家?唯有唐宋算的上是好的,武将大多能从容老死,可就是这样,宋代时就有将门不得领军过三代的规矩,杨家将如此煊赫忠义的将门,最终不也败落了嘛。还是如此好,还是如此好啊,再不济,最终家中老幼,总能有一个躬耕延绵的机会。”

    贾代化从来都是个明白人,作为一族之长,他想的总要比旁人更多些,毕竟他肩膀上负担着的是整个贾家的生死荣辱,也正是这样,他当年才会急流勇退,早早回家养老,如今病重,更是在发愁,自己若是没了,这家中该托付何人?儿子读书上倒是也算是有点本事,可毕竟年轻气盛,怕是性子毛躁,不能像是自己一般懂得为了家族隐忍,孙子又有些浪荡,往日骄纵的狠了,还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心里压力实在是大,也正是如此,这病才一直没能好生调养,反而越发的沉重,如今听了贾赦带来的贾母的话,倒是放下了一些心事,好歹家中还有那么一个弟媳妇是个知道轻重的,还能给这些孩子们掌一掌舵,若是能顺利的撑到儿子能挑起整个家族的重担,他倒是也能放心了。

    想到这里,贾代化忍着不适,撑起了身子,把儿子孙子都叫了进来,然后当着他们和贾赦的面,把这祭田的事儿分说了一遍,还把自己这些年参悟的有关于武将世家的问题也细细的说了一通,算是给这些孩子们醒一醒脑子,好让他们有点紧迫感。

    要说这贾家的教育也确实有问题,像是这样的家族大事儿,细细的分析给孩子听,让孩子知道轻重,在现代看来,这实在是太正常了,可是在这个家里,贾代化愣是到了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这才想着用这样的方式教育孩子,而以前呢,多半是直接打骂,只是说对错,却不讲缘由,要他们自己领悟,你说说,这世间人人都能那么聪明?人人都能一天到晚反省?所以在这样的教育下,就是做错了事儿,被打被骂之后,能领悟的也多半只有两三成,这样一次次循环下去,成长的自然就慢了,一个上下两代接续补上,家族败落实在是太容易了。当然能在这样的教导下立马成才的,自然也能变成狐狸一个级别,这是相对的。

    贾代化感觉自家那个死了的堂弟已经在为贾家后来的子孙布局后路了,自是感觉有些凄凉,觉得自家败落不远,再加上身体不好,两下里一加,自是越发的着急,在这样的情况下,立马改变作风,想要把自己往年的社会经验一股脑的塞到孩子们的脑子的心情是绝对可以理解的。

    而这些孩子们呢,听到贾代化如此这般的说话,也猛地有了不好的预感,只觉得这就像是要交代后事一般的琐碎,心中悲戚不止,在这样的心情下,那是把贾代化的每一个字都恨不得全吞进去,死死地刻在骨子里才是,也正是这样的想法,让他们对于贾代化说的担忧未来贾家的出路的事儿有了更多的感悟,一时间多少有些沉重。

    就是贾珍也难得收起了往日痞赖的样子,深思起来,要说这贾家的男人,脑子真说笨蛋的,还真是没有,只是舒服日子过得太多,人都有些发懒,不想去多想而已,如今一张薄纸一般的现状被撕开了,知道了未来的好日子不多,还容易被人忌讳,甚至有可能没有什么好下场,这还能舒服的过自己的小日子?毕竟这一个两个的,都是贾家的当家男人,哪怕是从小的教养也不可能让他们真的什么都不顾,什么都不管,所以听了之后,一个个都暗暗的给自己打气,想要振奋一下精神,为将来好生振作一二。

    看着孩子们脸上慎重的样子,贾代化倒是也有些欣慰,虽然这些话他感觉好像真的是说的有些晚,一个个都已经有些性子定了型,还不知道未来能有多少出息,可是能警醒些也是好的。

    “既然荣府已经有了打算,咱们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好歹是长房,珍儿,你这次和你赦叔去金陵,也带上两万两,祭田,族田,祖坟都好生拾掇一下,在一个往年咱们托给族老们的那些产业,也带着账房过去,好生清算一二,免得他们没有了约束,胡作非为,另外那些族人们也要敲打,别咱们这里战战兢兢的,他们那边倒是竟给咱们惹祸,牵连你们将来的前程。”

    作为族长,即使什么都不管,也不代表他什么都不知道,那些族人是什么德行,心里有数着呢,只是原本因为实在太远,精力不够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他总不能把这些烂帐都留给儿子孙子。所以有心好生清理一二,最起码好让儿子接手的时候,不用太过费心,干净上几年。

    想到儿子,贾代化又转头对着贾敬说道:

    “你是我们贾家如今唯一入仕的读书人,全族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你只要能撑住了,咱们贾家在朝堂上也就不至于没有一个人,所以即使再难,你也不要放弃,忍这个字是很难,但是你要记得,你是贾家未来的族长,哪怕是为了全族,也只能忍了,只要等到你兄弟们,族人们能有人陆续进入官场,你就再也不至于孤单了,不会太长的,过上几年,等到赦儿出了孝,必定能袭爵,即使爵位不再是国公,也不至于太低,如此一来,也算是帮手,还有政儿,你叔父曾和我商量过,给他求一个官,到时候你们三兄弟也能相互帮衬。再有珍儿,过上几年,就给他捐个官,求一个实职,哪怕是外放的小官,好歹也能算是入了官场,历练上几年,又是一个臂助。”

    往日不说,一个瞎捉摸是一回事儿,如今呢既然说开了,那就又是一回事儿,贾代化索性对着这些晚辈说起了自己的打算,一个个都点到了名不说,连着他们将来的出路都想的很是周全,这让一竿子人越发感觉这话有些过了,简直就是不吉利,可偏偏阻止的话愣是说不出口。

    等到贾代化全部说完,那几个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了,贾珍第一个开口:

    “祖父,我,我,孙儿可不是什么当官的料。”

    即使已经知道了轻重,知道这家里实在是有败落的嫌疑,可是毕竟他更晚了一辈,上头还有当爹的在盯着,他实在不觉得,连他也需要这么快就被束缚了,刚成婚的小年轻,那里有心思去当什么外放啊,那岂不是让他受苦去嘛。

    可惜这会儿他真是找错了偷懒的时机,特别是在这当爹的可以随便打人的时候,贾敬一脚就踹了过去,那个熟练,那个自然的,就像是演练了千百遍一般。

    “混账,如此不知道上进,你还有脸说出口来?”

    前头说了,人家贾敬是进士,即使是同进士,那也是正紧考出来的进士,绝对是属于有真水平的人,这样的人,遇上一个不喜欢读书的儿子,本身就有些看不上眼,要不是这是唯一的儿子,估计能活活打死,贾珍也是个怕爹的货,一看自家老爹脸都要黑了,立马焉儿了,只是偷偷看向祖父,想着从祖父这里要点安慰,可是一看自家祖父那蜡黄的脸色,又心酸起来,祖父老了,病了,还不行了,往后还能有多少时间给自己撑腰,替自己说话呢!

    在贾珍的心里,那祖父可就是大山一样,从来都稳稳的,妥妥的,可是今日,他第一次感受到,这山也许就要倒了,家里没有了祖父,那真的是什么都会不一样了。有了这样的认知,贾珍倒是整个人猛然间有了一次成长,或许这时候的贾珍,才是真正开始长大了。

    看着贾珍不在说话了,贾敬自然不会再去搭理他,倒是和贾代化说起了话:

    “父亲,儿子。。。儿子。。。儿子知道了。”

    贾敬很想说说自己在衙门里头的那些个不如意,因为不如意,最近他都特意请了假,理由很是实在,就是为了为父侍疾,这是孝道,没有任何人能说一个不是,自然请假也很是容易,可如今反过来想,自己请假容易,何尝不是人家排挤的缘由,他想说出口,可是看看自家父亲的样子,再想想父亲刚才说的话,他真的是什么都没法说了,他老爹都这样了,他还能为了这些琐事儿给他添乱?还不如自己撑着呢,就像是父亲说的,权当是为了全族,自己也要忍一忍。

    贾敬原本的后续故事情节里,就是因为不愿意忍,所以才最后出家避世,如今既然有了想要忍下去的念头,自然就容易有不一样的结局,特别是这个忍,还被赋予了如此的重要的性质,是为了家族,是为了整个贾家,是为了让子孙们出仕的时候,多一条出路,这样高大上的理由,只要自我催眠成功,那么绝对能成为很强烈的动力,支持着贾敬走过这出入仕途最初的哪一个阶段。

    说白了,其实即使不是勋贵出身,即使不是同进士,只要是刚做官的,多多少少都会遇上这样的事儿,欺生什么的,不是只有那些兵营里的粗人才会做的,就是文人也有着这样的隐晦的爱好,只看你能不能忍得住,能不能撑得过去而已。没有退路的,没有后台的,多半也就是这么忍过去了,有后台的,拉一把,自己再圆滑些,也一样能过去,只有性子急的,像是贾敬这样突然没了支撑的,才会猛然失措,最后一事无成,被排挤出来罢了。

    只要能忍过三年,等着新的新丁上来,到时候,就是贾敬在怎么不舒坦,再怎么不合群,从整体上来说,这日子也能好过很多。当然,要是贾代化能再撑过去三年,等着贾敬彻底站稳了脚跟再死,也是一样合适的,虽然到时候还有什么丁忧之类的事儿,可是站稳了就是站稳了,和新丁总归是不一样的。

    贾代化会不知道自家儿子这官做得不舒坦?怎么可能,这老狐狸在朝堂上还是有些人脉的,自然知道,只是再看自己儿子自己怎么处理而已,本来已经有些失望了,可是不想,今天倒是看到了不一样的地方,儿子居然没有和自己诉苦,居然就这么默默的忍了,这让他很是欣慰,忍不住也开始反省,感觉似乎,今日自己开诚布公的和他们好生说道还是很有用的,倒是自己往日有些自误。

    既然这样教育很有用,贾代化立马决定,在自己死之前,一定要重用这样的方式,尽量的把孩子们都教导成才。

    这边贾珍跟着贾赦,贾政,三个人开始往金陵去,这边贾代化也支撑起精神,开始给儿子上课,争取让儿子早日出师,你还别说,这有了事儿做的贾代化身体到反而好了很多。

    其实这也不稀奇,真要说贾代化的病情沉重的缘由,多半倒是他自己发愁给愁出来的,总是觉得自己一死,这贾家实在是危险,这心事藏在心里,没人说,又想不出什么解决之道,自然越想越是丧气,整夜整夜的睡不好,精神头一差,身体跟着也越发的破败,如今呢,他觉得自己找到了法子,放下了那些个胡思乱想,还有了正紧的事儿做,一天天的,精神头都足足的,按时吃,按时睡,时间一长,这规矩的生活作息开始起作用了,倒是让身体有了一丝的回缓,不说立马身强体健,可最起码比前些时候是好了很多了。这让整个贾家的人都欢欣鼓舞起来,特别是贾敬,他越是跟着老爹学,越是觉得自己知道的太少,懂得太少,只想老爹多撑些时日,他也好多学点,多孝顺点。

    儿子孝顺,上进,这对于老人来说,那真是比什么补药都有用,贾代化的日子那是越过越觉得有滋味,那里舍得死,所以在将近一个月之后,太医再一次过来给他诊脉的时候意外的发现,这老头的病情居然开始往好的方向发展了,虽然离着痊愈什么的,还是很有距离的,可是既然能往好的方向发展,那就代表是有治好的希望的。作为太医,能治好一个本来差不多都快要判定死定了的病人,那真的是太给脸了有没有?

    这一下子太医精神了,为了自己的名声,体面,他越发的上心,给了新的建议不说,还好好的给贾代化规划了一日时间的安排,甚至连什么时候出门透气,什么时候日让人按摩都悉数规定妥当,告诉贾敬说,只要按照他的计划来,让老头日日心情舒畅,那么老头就可能在半年后出门访友。

    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振奋了,贾敬整个人都快要飘起来了,他都开始准备接受整个家族的重任的时刻,有人告诉他,其实还是有希望让他在轻省些的,他能是什么反应,自然是立马把太医当成了活菩萨,说什么是什么,就是贾代化也因为太医这个许诺而精神大振,全力求生起来。为了让老爷透气舒坦,心情愉快,连着他那些归家当护卫的兵丁都出来展示了一下存在,在贾代化在院子里养身的时候,练武给他看,讨他的欢喜,谁让贾代化是武将呢,这武将的喜好和人就是不一样啊!也为了这个,整个宁府空前的扬起了一股子健身热潮,贾敬就差没有把家里的丫头都组织起来操演兵法了。

    宁府这里热闹,其实荣府也不平静,只是这所谓的不平静被宁府的大动作遮掩了而已,在荣府,贾母已经开始了第二阶段的工作。在大儿媳吃了将近一个月的药,身子眼看着开始好转的功夫,她借着要给死去的贾代善祈福的理由,开始往外头放人了。

    大户人家的下人,看着身份卑贱,好像低人一等,可是真要说起来,他们比外头的百姓其实强了不知道多少去,最起码吃饭不愁,穿衣住宿,一家子工作,全让主家给包圆了,哪怕是遇上什么灾年,什么大祸的,只要主家不出岔子,他们就能日日享受这样的安定日子。

    也正是因为这样,这大户人家要是放人,那些下人们一个个简直就和天塌了一般,自打贾母说要放人开始,那些买来的人也就罢了,还能觉得好歹也是挣了不少银钱能回家团圆,而那些世仆则是就差没有哭天喊地一样了。

    可是直到放出去将近百人,居然愣是没有一个人敢和贾母呲牙,这是为什么呢?外头的人不知道,可张氏和王氏看着贾母的手段,那真是暗暗地佩服的五体投地,下定决心要好生的跟着婆婆学习的。

    缘由很简单,因为贾母掌握了这些放出去人的所有的小辫子,像是那些采买上的,抬高物价,收受回扣,以次充好,一桩桩,一件件,全都有时间,有地点,有人证,有物证,贾母对着来哭喊的人只有两个选择,一个就是乖乖的走人,那么以前的事儿就一笔勾销了,权当是好聚好散,主仆一场,留下点脸面。要是不肯?可以,第二条路,把吃进去的全吐出来不说,还要送官,给一个偷盗主家财物的罪名,如此一来,固然贾家是没什么脸面了,可是你们一个个也免不得要吃上几年的牢饭,带累一家子人全称为罪民,你自己看着办吧。

    看到这些,这些人还能有什么可说的?自然只能选第一条,而且还要千恩万谢的走人,毕竟这贾母没有一竿子打死,没有抄家,也没有对外公布他们的罪名,让他们好歹还能带着家小,带着这些年得来的银钱,到外头当个小地主什么的,也算是全了恩义了。

    这也是世家大族,大户人家的无奈之处啊,虽然对于他们这样的挖自家墙脚的行为,不管是贾母,还是张氏,王氏,都是深恨不已,可是只要她们还想顾着贾家的脸面,就不能动作太大,这样的世家勋贵,从来只有买人的,少有放人的,因为买人是表示自家家大业大,而卖人,多半就是家业败落的征兆了,为了维护家族的脸面,免得让人感觉成为了破落户,卖人什么的,真心不能干。至于送官,就是真的抄家,把损失都得回来了,可是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让人都知道你家管家不利,让下人钻了空子,这名声能好听?怕是整个贾家的媳妇都要没脸了。所以为了这些的当家太太,媳妇的名声,这事儿也不能太过张扬。

    既然不能张扬,自然也只能便宜了这些混账了,好在如今还有了祈福这么一个理由,好直接放人,看着似乎有些弱了气势,可是在这些下人眼中,也是了不得的处置,那是断了这一家老小的生计,让这些人失去了庇佑,没有了贾家,没有在外头生存过的这些人,能不能保住自己的家产还真是不一定,在这样的额情况下,倒是也能起到杀鸡骇猴的作用了。

    好歹让这些下人们明白,别以为这些太太奶奶什么都不知道,往日里不说,不管,不过是犯得事儿不算大,不愿意脏了手,可一旦过了界,让上头知道了,那自然没有你们的好果子吃。

    有了这么一出,不过是放出去了三分之一还不到,整个荣府的下人们的骨头全都是紧了一紧,就是每日的开销,也开始明显的下降,很显然,这些刚上任的管事们,已经明白了什么该拿,什么不该拿了,虽然这样的清理,或许只能维持上几年的功夫,可对于贾母来说,这也能接受了,一切都慢慢来嘛,好歹,如今这下人少了好些,整个府邸的开销自然也跟着下降了,最重要的是,一些事物上,人浮于事的情况开始有了一些缓转。像是园子里,原本三个人都不一定能清理干净的事儿,如今两个人居然做的比以往还利索些,即使铁证。

    处理了家中这些事儿,贾母安生了没有多久,等到贾赦他们从金陵回来,又开始了新的折腾,这一次折腾的是库房了,清点府中除了各人私库外,所有的库房其实很是繁琐,因为贾家是武将人家,武将打仗最是挣钱,所以这库房中好东西真的是多的有点数不清,足足七八个大库房不算,单是银子,就堆满了两个库房,看的儿子媳妇一个个眼睛都快要瞪出来。

    谁不贪财啊!即使是贾政,这会儿也有点傻眼,只要一想到这里头有自己的一份,心就开始热了,可惜贾母立马就开始给他们灌凉水了。

    “别看这这库房银子不少,可惜了,这里头大半你们是指望不上的,我们家还欠着国库整整七十万两银子呢,这里头有五十万两都是当年接驾时候欠下的,虽然是为了先皇花的银子,可是既然记在咱们家的账上,那就一定是要咱们家还上的,这事儿没理可讲。所以啊,为了这个事儿,我存了十来年,才存下这么一些家当,原本想着,看着其他人家还钱的时候再说,跟着别人家的步子走,不显山不露水的,也好不至于遭人嫉恨,可惜不成啊,咱们只怕是注定要做一次出头鸟了,你们父亲也走了,家中实在是没有个能让人高看一眼的实职,若是还不识相些,只怕是会惹祸。”

    说道这里,儿子也罢,儿媳也好,神情都是一肃。家里没有了顶梁柱,这一点落差即使他们还在孝中,也已经有了一些感觉了,往日里常来常往的人家,如今淡了好些,虽然也有因为守孝的缘故,人家避忌些,可是人是不是和你亲近,从言语中还是看的出来的,他们又不是没有眼色的人,所以对于贾母所说还是很有相信的。

    “再一个,等着你们出孝,就要袭爵做官,如今还不知道皇上会不会记着你们父亲的好,给你们一个恩典,让贾家再有点实职,不至于在京城没落。可咱们总不能干等着,你们是我的儿子,我这个当娘的还是知道的,不是什么圆滑的人,也没什么了不得的才干,想要安安静静的过日子自然是不成问题,可是想要让皇帝记得咱们家的好,给什么脸面,是不用指望的,所以为了你们的前程,这一次也一定要赌一把。”

    说道赌一把,还是为了这两位爷们,这下不仅仅是贾赦和贾政了,就是贪财的王氏,这会儿眼睛也从那些银子上移开了,死死地盯住了贾母,夫荣妻贵,这丈夫若是能高官显贵,可比这些银子更加有用,她这一点还是分的清楚的,如今的王氏可不是那个死了有用的长子,心爱的小儿子也被婆婆把持,丈夫还偏宠小妾,除了银子,没有半点指望的二太太。轻重缓急清楚的很,更不用说这些库银就是真分给他们,按照规矩,能有个三成就不错了,她还没有霸占整个贾家的想头呢。所以再贪婪,也还能节制。

    “借着你们父亲的名义,就说是你们父亲临终交代的,要还清国库,让他人死债消,把这银子送到户部去,必定能让户部为此高看你们一眼,将来你们为官的时候,也能给你们帮上忙,甚至可能因为这个,还能让皇帝再见一次你们父亲的情,念着你父亲的好,哪怕是看在国库充盈不少的份上,等你们出孝的时候,袭爵给官的时候,也能抬一抬手,让你们□□再高一些。权当就拿七十万两银子给你们买一个好,买一个功劳了。”

    这话说的那个大气啊,听得贾赦贾政两房的人都是倒吸一口冷气,七十万,一个好,果然是当家太太,这手笔不是一般的大呢。其他人震惊不已还没有反应过来,倒是最近接触了好些庶务,还受到了贾代化不少教导的贾赦第一个反应过来,忙问道:

    “太太,那隔壁宁府那里怎么说?”

    欣慰啊,这老大居然长脑子了,知道问问题了,要鼓励,所以贾母立马给出了答案:

    “这事儿说是一定要说的,告诉你大伯一声,至于他们家怎么做,你就不用去管了,你大伯自有主意,毕竟他还活着呢,敬哥儿也在做官,顾忌更多些,不比咱们家,有你父亲这个借口,谁也不好和死人计较,若是和我这寡妇啰嗦,又容易败了名声,这才是咱们能赌一赌的依仗,他们,毕竟不好得罪人太过,不过有了咱们家这么一出,想来,你大伯也能想到这一点,势必会还上一些,给你敬大哥哥铺铺路,皇家的银子可不好欠,谁知道什么时候人家就那这个当小辫子折腾人呢。”

    毒舌,贾母第一次在孩子们面前暴露出了毒舌的一面,很是有些让人瞪目结舌的味道,可不知怎么,愣是让这些人一个个感觉自家老娘似乎更加容易亲近了些。也是毕竟这一切都围绕着一个主题,那就是这贾母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两个儿子,在还在守孝的时候,就开始为了儿子的前途,不择手段的谋划了,这样的母亲,哪一个儿女不亲近呢。

    “都是儿子没用,还要太太如此操心。”

    贾政第一个要抹泪了,你别说,这贾母原本最疼他那真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娃就是这做派讨人喜欢啊,看看,贾赦第一个想到的是怎么和同气连枝的宁府说事儿,而这娃呢,第一个就是先感激贾母的用心,从拍马屁的角度来说,贾赦果然是拍马都赶不上他的。

    好在如今的贾母不是原本的贾母,看事情更实际些,更看重的是办事能力,不是嘴皮子,所以贾赦这一次也没吃亏。而两个儿媳,这会儿也没说的,都是为了自家男人未来的仕途,哪怕是库房空了,那也是值得的。没人敢说一个不字。甚至因为用的是公库,大家又还没有分家,一个个反倒是更加积极了些。果然不是私房就是不受重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