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千万不要小看图书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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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热闹啊……”艾森的家建在镇子的郊外高地，不仅依山而居，而且环境优美，从上而下可以俯瞰遥望镇子的全貌，在赶往小镇的路上，马车不断地与行人擦肩而过，这些人看起来像是来自不同村子的乡民，赶着马车牛车甚至推着手推车，载着大大小小的行李家具，向镇上赶去，“……他们在干什么？简直像是春运一样。”
“因为汛期将至，为了保险起见，村民们将值钱的家当运到镇子上，或找亲戚朋友家存放，或者寄放在各商会的仓房之中，这样的话，即使本村遭了洪水，家园被天灾毁掉，那也不至于一无所有，重建工作和来年的生活会轻松一些。”赶车的车夫为西格玛解释道，“毕竟命运无常，谁也说不清楚会发生什么事情，反正从地里刨食的人，别的不敢说，力气却是越用越有，稍微辛苦一点跑几趟也没什么。”
“原来如此……”西格玛点了点头，望着堪称川流不息的人群，像是想到了什么，哼哼地笑了两声，“不专业啊，竟然连个保险推销员都没有，现在这种情况难道不是人身财产意外安全险和洪灾保险大展身手的时候吗？话说这个世界的商业保险行业似乎还在刚刚起步的阶段，从主大陆到精灵夏暮岛间的伟大航路，倒是有海族们在卖海上保险和平安保险，而帝国最繁华的龙枪与圣剑二省，也有较为完备的保险制度，但这些偏远地区的保险业务就没怎么扩展了……要不要写个信给那女人呢？保险似乎是很挣钱的……”
西格玛念及此处。不禁得意地笑了两声，土著就是土著，就算再聪明，也敌不过本大爷来自现代文明的见识和底蕴。你们想破了头要开拓财源，还不如老子的偶尔灵机一动……
——不过，这个念头很快就消失了，因为西格玛看到一辆牛车上满满当当地塞满东西，居然还绑着一块门板，赶车的老农看样子恨不得将整个房子拆下来打包送到镇子上——看到这个场面，死灵法师不禁打了个寒噤，对洪灾的后果有了更加直观的认识，喃喃道：“他妈的，怪不得没有保险推销员……傻逼才来这里卖保险啊。简直稳赔不赚。”
艾森显然是宅得久了，比较见识浅薄，听了西格玛的喃喃自语，好奇地问道：“保险推销员是什么？”
“你连保险推销员都不知道？孤陋寡闻！那可是传说中的三大英雄职业之一！打排位时都被人抢着选的！”西格玛沉声道，“而且。他只是三大英雄职业中最弱的那个！”
“喔喔喔！”艾森来了精神，“三大英雄职业？还有这种说法？请您指教！”
“哼，三大英雄职业最弱的那个，就是我所说的保险推销员，虽然是最弱，但也不可小觑，保险推销员们都有一张可以将黑白颠倒死人说活的灵巧嘴巴。口活那是一等一的！他们的业务对象遍布三教九流，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业务地点更是上天入地，无所不至，战火纷飞的沙场上有他们在卖战争保险。繁华美丽的城市有他们在卖人身财产保险，辽阔的大海有他们在推销海上保险，就连人迹罕至的荒野，也有他们在卖贝爷意外捕食保险……”
“喔喔喔！”艾森一副“虽然不懂你在说什么但总觉得好厉害呢”的表情，很显然。他已经习惯了西格玛的胡说八道，“那第二种英雄职业呢？”
“自然是传说中的城市管理员，简称城管。”西格玛轻轻地吸了一口凉气，面露神往之色，“成建制，有纪律，单兵作战能力强，战阵执法更是天下无双，一块板砖就能撂倒剑圣，赤手空拳就能拆掉傀儡龙，乃是一个国家的终极战略武器。平时他们任劳任怨，行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维持着城市的良好面貌，当国家有需要时，他们就站了出来，勇敢地冲锋陷阵，无论是迫降的野生奥特曼，还是从大洋底下钻出来的有毒怪兽，只要是能喘气的，通通都打给你看，在他们面前，你连逃跑都做不到，因为就算你一时逃得性命，他们也会让你生活在无尽的恐惧之中！”
“那还真是可怕呢……”艾森连连点头，西格玛的描述让他对城市管理员这种职业产生了一种由衷的敬畏，这种可怕的存在，居然还不是最强的英雄职业？那么这第三种英雄职业，又该是何等可怕？他满含期待地问道，“最后一种呢？”
“当然是……”西格玛闭上了眼睛，平静了一下呼吸，饱含敬畏道：“图书管理员。”
“……”艾森此刻的感觉就像是听人细数大陆十大剑圣，从第十名说到第二名，一个比一个外号霸气，一个比一个大招碉堡，一个比一个战绩辉煌，当他听得悠然神往然后迫不及待地问那人诺伦最强剑圣是哪位恐怖如斯*炸天的存在，结果对方剔着牙间的韭菜撇撇嘴答道：“就是你隔壁那个整天流着口水盯女人屁股瞧的智障王二麻子。”
图书管理员？此刻他心中的感觉唯有坑爹。整天坐在图书馆里打扫卫生办理借书业务吃死工资没甚油水的书呆子有什么了不起的？别说城管了，就算与保险推销员比起来，也跟渣渣一样，西格玛先生你又在戏弄我——他想到这里，下意识地说道：“好弱……”
“弱！？你竟然敢瞧不起图书管理员？”谁知西格玛勃然作色道，“你知不知道他们有多碉堡？他们之中，有管理着足足十万三千本小黄书的修女大吃货，有整天待在图书馆里写着谁也看不懂的魔法书的七曜魔法使，有骑青牛大破函谷关连太阳剑神‘孔丘-仲尼’都要称其为师的初代教皇‘你爸爸-木子-耳’，也有明明天下无敌却待在某大教堂后山的禁咒图书馆里乖乖扫地的强者老光头……”
死灵法师盯着艾森，嘶声道：“但这几位都不是最可怕的。有一位脾气最暴躁的图书管理员，仅仅是因为被拖欠了工资，就毅然决然地走上了暴力讨薪之路，后来实在要不回工资。他一怒之下就立下大宏愿，要推翻腐朽的政权，建立一个人人都能按时领工资的美好国家，到了最后，这事还真他妈被他干成了！简直狂拽吊酷霸到爆炸你知道吗！”
“所以说！”西格玛拍了拍艾森的肩膀，“千万不要小看图书管理员！”
“……”好多槽点啊！那些奇怪的人的事迹为什么我一个都没听说过！
艾森想要再问问那位暴力讨薪的图书管理员的事迹，但是他的直觉告诉他，还是不要太过纠缠这件事情了，好在西格玛胡说八道的这段时间内，马车已经悠悠然到达目的地。只听赶车的马夫朗声道：“姑爷，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到了镇外，在这里停下吗？”
“停下吧，看来最近一段时间里。晨光镇的交通情况会很糟糕的。”西格玛看了看窗外，乡下的村民们进镇寄送东西，来往人流密集程度激增，肯定会发生堵车这种喜闻乐见的事情，与其长驱而入，不如趁早下车，步行散散心。
马夫得令。口中发出了娴熟的叫喊，收紧缰绳，将马稳稳停住，然后跳下马来，为西格玛大爷拉开车厢的门，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很是出乎死灵法师意料。只见这个雄壮的汉子突然半跪下来，将宽阔的背脊露出来，沉声道：“请姑爷下车。”
西格玛皱起了眉头：“你怎么了？吃错药了？”
“我那天多嘴，跟姑爷讲了几句洪灾的事情，您答应说想想办法。没想到就在今天中午，本镇的商会分部就接到了一批特别物资的紧急调运通知，那个，我想来想去，真的无以为报，所以……”
车夫说得杂七杂八，西格玛倒是懂了七八分，摇头道：“起来，我不管你这种做法是跟谁学的，反正我没有作践人的习惯。还有，你不必心怀感激，我只是在自我满足而已，你要谢就去谢姬莉吧，当初是她求我想办法，我为了在漂亮姑娘面前装逼刷好感，所以才答应写信要点物资，真正善良的是那个家伙，你们如果真的心怀感激，就按照教廷的圣职者们所坚信的那一套——善良的心是可以互相传递的，去做几件好事吧。”
他见车夫还是不肯起身，笑骂道：“所以滚一边去，我要下车，再说了，我写信给未来老婆要点东西，难道是为了收获你们的感激的？有时间做这个，还不如去做一些真正有意义的事情，反正我这里，用不着你们来献殷勤。”
车夫听他的语气有些重了，立刻识相地站起身来，他的表情略略窘迫，也有些发红，西格玛见了，摇了摇头：“你看，你打心眼里也不太愿意做这种事情的，俯下身来，给别人做下车的肉垫踏板，这就是你表达感激的法子吗？这不太合适。不仅对我来说，对你来说也同样如此。我敢打赌，如果你的同伴也向姬莉这么表达谢意，她大概会发火，因为我们的行为不是施舍，而是堂堂正正秉持善念的伸出援手，而我们所希求的，不是你这样舍弃尊严的所谓报答，而是同样堂堂正正充满尊严的回报——我们帮助别人的唯一目的，是希望受到帮助的人能够像我们这样去帮助别人，懂了吗？”
车夫凝视着一脸淡然的西格玛，突然重重地点了点头，然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总觉得姑爷你比起死灵法师来，更适合当一位圣骑士呢。”
“难道这个世界只有圣骑士可以当好人吗？”西格玛没好气地反问了一句，然后，死灵法师蹲在车门前，目光深邃辽远，淡淡道，“又有谁规定，死灵法师就一定是丧心病狂冷漠无情的坏蛋？在很早很早之前我就在想，在要不要当死灵法师这种事情上，我是没有选择权了，但是，关于要不要做一个好人的问题，我一定要自己拿主意……”
“在我们眼中，您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大人物，与想象中的不同，更加平易近人，更加有人情味，这样的姑爷，不管别人怎么看，反正我们很是信服。”车夫拍了拍胸膛，郑重道，“以后听到谁讲死灵法师的坏话，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不不不，死灵法师的坏话还是要讲的，因为除了纯洁善良正义如我以外，其他的死灵法师们大多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西格玛眨了眨眼睛，爽朗一笑，沁凉的微风吹拂着他的黑发，将他的法袍吹得猎猎作响，他的笑容自信又神秘，整个人散发着一种让人安心的气质，车夫是个粗人，也是个小人物，无法用华丽的语言讲述他对姑爷的印象和感受，他只是单纯地觉得，姑爷确实是他口中所说的好人，大小姐能嫁给他，不赖。
于是，他再次恭敬地微微弯腰，守礼而充满尊严地诚挚道：“请姑爷下车。”
西格玛站在车门前，轻轻一蹦，跳了下来。
他仿佛要感受一下秋日与原野的气息，闭上眼睛，张开双臂，深深地吸了口气。
然后他脸色一变，捂住了鼻子：“妈的，牛粪的味道真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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