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送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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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001章:送钟

    这一年十二月中旬左右。

    温国威此时正在家中烧香,自从他把老爹温来的尸骨迁至玉峰山上以后,他就请来了一座观音菩萨。那天天降异象,让他不得不相信,这世上是真的有神仙的。

    世人都说这观音菩萨,能够普度众生,消除厄运灾难。

    是以,温国威花了一千多块钱,从寺里请来了一座观音,希望这座观音能够保佑温辉平平安安。就在温国威正点燃了今天的第一柱香的时候,他接到了温卫海的电话。

    温卫海说:“爸,C城的监狱今天将和辉儿进行假释谈话,只要辉儿表现的好,他马上就能够和我们一家人团圆了。”

    温国威拿着手机的手几乎颤抖了起来,什么?辉儿要出来了?居然有这样的好事?当初曲梅不是说过,就算是花钱,都没办法把辉儿弄出来吗?

    温国威说:“你说的是真的?不可能吧。”难道,龙脉这么快就能起作用不成?他有些难以置信。

    温卫海说:“爸,我骗你还有什么好处不成吗?辉儿真的会回来,我见过辉儿了,他说是他平时劳动表现好,上面特批的。只不过有一点,他出来以后,会被考察一段时间,我现在住的宿舍地方小,你看能不能让辉儿住在您那里,这样他睡得好一些,精神一些,被考察的期间,也会表现好一些。”

    温国威立刻喜出望外的说:“好好好,没问题,只要辉儿能回来,就已经是天大的喜事了。”他笑了起来,一脸的褶皱叠了叠。他年纪大了,身体不怎么样,不能坐长途车去看温辉,是以,他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温辉了。偶尔温卫海会给温辉照几张照片,带回来,让他看看,他就已经很是心满意足了。

    温辉几年前入狱,那时候他已经绝望了,恐怕他这老头子的有生之年,都看不到温辉出来了。天可怜见,他的大孙子遇上了贵人,这下,终于要出来了。

    温国威心说,不不不,不是遇上了贵人,是那龙脉。对,就是那龙脉。

    温卫海见温国威一口答应,他倒是乐得清闲,便说:“谢谢了,爸。”

    温国威笑着:“说这么见外的话做什么,正好辉儿回来以后,过段日子,就是我的七十大寿生日,到时候,我们一起摆几桌酒席,好好庆祝庆祝。”

    温卫海说:“爸,其实真的应该谢谢你,要不是我们把爷爷的尸骨丢尽了龙脉里面,咱们的辉儿,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能出来呢?爸,你就是我们辉儿的大恩人啊,你给了咱辉儿第二条生命。”

    温国威笑得简直合不拢嘴了,他看了看,陈秋华出去买菜了,他可以说他想说的了,他压低了声音说:“这件事情,你可别再往外面传了,越少人知道越好,再说了,这个龙脉,只对辉儿和卫宁的玉卿有用。”

    “爸,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对优优,或者是温顾那个小蹄子没有用吗?”

    温国威说:“那天晚上,我不是用卷尺在量方位吗?我是往那棵老青松的正南边量出了三寸。那风水先生说了,往南边埋,是保佑男丁,往北边埋,是保佑女丁。”

    “所以说,这个龙脉,只会保佑咱们家的男丁,对吧。爸,这真是太好了,看来,咱们辉儿是要发达了。”温卫海做梦都没有想到,老头子还留着这么一手呢,上次说要迁坟,老头子说迁坟可以保佑第三代的子女,是以,老头子把曲梅都给骗去了,呵呵,那个曲梅真是个蠢的,哼,还和他吵架,活该!要是曲梅知道龙脉只保佑男丁,只怕曲梅的鼻子都要气歪了去。

    ……

    到了下午。

    温辉已经获得了能够假释的资格,第二天,只要等到第二天,他就能回去了。

    他的心中五味杂陈。

    在监狱里无数个痛苦的夜晚,他有过无数个熬不过去想死的冲动。可是,他都忍耐了下来。他对自己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他对自己说,他之所以落到这样的地步,都是温顾还得。

    温辉正在做手工编织袋,这是监狱里劳教的工作之一。

    他一边做着,一边想,等到从这里出去了以后,回到家里,他一定要先吃上几块大肉,他在这里实在是过得太苦了,一个星期能够吃到一点点肉,就算不错了。他还记得这里的狱友,还老是抢他的肉和饭菜,他时常饿得没有力气,还要被挨打。这种恶梦一样的生活,再也不会来了。

    就在温辉喜滋滋的做着手工编织袋,身后一个大汉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我说温辉,我听说你今天通过了假释?你明天就能回家了?”

    温辉的肩膀被那人拍得很疼,他轻轻地“嗯”了一声。

    “妈的,你是没吃饱饭吗?老子跟你说说话了,你他妈就像是在拉屎。”那大汉一脸不悦。

    温辉说:“我明天就要出去了,你要是对我好点,说不定下次,我你寄点好东西给你。”

    那大汉一脸不屑:“就你?”他冷笑一声,“你他妈就是一个穷逼,不然怎么会犯了一点点的小事,就被关进来这么久。我还指望你给我好处不成?我他妈要是你,我就一头撞死!”

    温辉听了这话,他心中万般不好受,可是,他又能怎么样呢?他就要出去了,要是忽然惹了麻烦,恐怕明天就走不成了。他只好咽了咽要说的话,道:“对不起,老大,是我不识抬举,你大人大量,放过我吧。”必要的时候,他务必要能屈能伸。

    那大汉哼了一声,这个温辉,真他妈不是男人,一到关键时刻就认输,就犯怂,他可看不上温辉了,但是,他还是要欺负欺负这个软蛋。他说:“要我不揍你,那就从我的胯下,穿过去。”

    温辉拧起了眉毛。

    那大汉说:“怎么,你要是不照做,看我怎么收拾你!”

    温辉低了头,说:“做,我照做就是了。”说着,他蹲在了地上,从大汉的胯下,爬了过去。

    谁知道才爬了一半,那大汉一下子坐在了温辉的身上,哈哈大笑道:“温辉狗,温辉狗,给爷爷叫几声听听看。”

    温顾忍了忍,他拼命咬了咬牙:“汪汪~汪汪~”

    监狱里的人们,全都笑了起来。

    第二日。

    温卫家被老爷子下了命令,必须亲自去接温辉。

    温卫家没了法子,老爷子是下了命令,必须让他去,他只好请了一下午假,开车去了一趟C城。

    温卫家到了C城以后,他先是去了一趟师大附中。他的侄女儿温顾在这个学校念书,他难得来一趟。

    温卫家开着车来到师大附中门口,刚好是中午十二点,小顾现在应该下课了吧。于是,他给温顾打了电话,说:“小顾,我是你小叔,你有时间出来吃个中饭吗?”

    温顾很是意外的说:“小叔,你到C城来了?”

    温卫家说:“是啊,怎么样,有时间吗?”

    温顾说:“有的,小叔,你现在在哪里,我等会儿过来。”

    “我就在你学校门口。”温卫家说。

    温顾挂了电话以后,跟连佩等人说:“我小叔来学校了,我和他一起吃个中饭。”

    连佩问:“那你下午还会来上课吗?要不要我帮你请假?”

    温顾摆摆手说:“不用吧,吃饭花不了多少时间。”

    温顾到了学校门口,一眼就看到了温卫家的车,她跑了过去,打开了车门,坐进去。

    温卫家看向温顾,说:“小顾,你来啦,”

    温顾笑嘻嘻地说:“小叔,我们到哪里吃饭去?”

    温卫家看了看四周,说:“我对C城不熟悉,小顾有什么想吃的吗?四叔请客。”

    温顾说:“那我可要挑一处贵一点的,好宰一宰你。”

    温卫家哈哈大笑:“行啊。”

    ……

    温卫家既然要请吃饭,那么温顾肯定是去丽都大酒店吃饭的。

    温卫家和温顾,并肩往大酒店里走去。

    温卫家心中狐疑,温顾这孩子似乎对这个大酒店,特别熟悉似的,就像是时常来这里下馆子。他只知道他的二哥温卫康在苍顾集团工作,在做一个苍顾运动基金会,想来二哥家里的条件,比从前要好得多了。可是,就算是条件再好,也不至于能让温顾时常到这里吃饭吧。

    他一下子想起从前温国威、曲梅等人,说的温顾的坏话,他一直没有相信那些鬼话,可是如今瞧着温顾如此熟稔的姿态,他不免有些担心起来,温顾,不会是真的学坏了吧。

    大酒店的侍者见温顾来了,她们热情地迎了上去。

    一个侍者说:“温小姐,今天几位?”

    温顾说:“两位。”

    “温小姐,小心台阶,这边请。”

    温卫家瞧着那些侍者的态度,他就算是蒙上眼睛,都能看得出来,她们不是在讨好温顾,而是对温顾很是恭敬的样子。

    看来,温顾真的是这里的常客了,可若是只是常客,又为什么表现出恭敬来呢?

    温卫家跟在温顾的身旁,来到了包厢。

    两个人坐下以后,点菜,侍者便离开了包厢。

    温卫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是作为长辈说些劝告温顾的话呢?可他并没有弄明白温顾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可是装聋作哑,漠视她的话,他又做不出来。他显得有些窘迫和局促不安,一双手在桌子上敲了敲。

    温顾看向温卫家说:“小叔,你大概很意外,我对这家酒店很熟悉吧。”

    温卫家哑然。

    温顾继续说:“如果小叔相信我的话,就不必多虑了,我非常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我之所以不和您解释,是出于我个人的考虑。等到了一定的时间,您自然就会明白了。”

    温卫家尴尬地笑了笑,说:“好吧,小叔相信你,总有一天,会告诉我真相的。”

    吃饭之间。

    温卫家说道:“小顾,我这一次来C城,是为了接阿辉回家。”

    温顾说:“我知道。”

    温卫家一愣,他忽然觉得温顾已经长大了,而且变得很陌生,她那沉稳淡定的模样,跟几年前怯怯生生的样子,完全判若两人。他说:“说真的,温辉这一次出来,他恐怕会对你们家怀恨在心,你给家里打个电话,让他们小心一些。”

    温顾说:“小叔,多谢你的关心。”

    温卫家说:“你这是做什么?我是你的小叔。这些年,我应该多关心关心你们的,不然,温辉也不会变成这样,而你们家,也不至于被老爷子……”

    温顾笑道:“二叔,咱们不说从前的事情,日子总要过下去。优优最近怎么样了?”

    她最不愿意回忆过去了,特别是姑奶奶去世那天,温国威将他们生生赶走,还威逼她的父亲,说要脱离父子关系。那一晚,最受伤害的,大抵是她的父亲吧,她瞧着父亲那绝望决绝的眼神,她浑身的血液都燃了起来。那时候,她就在心中笃定发誓,这样的爷爷,她是决计一辈子不会认了。

    温卫家见温顾不愿意多说过去的事情,他想了想,这的确不是什么能让温顾开心的事情,他便顺着温顾的话说:“优优半年前总是不肯去上学,后来我捉摸着这孩子可能在学校里不合群,就帮他办理了转学的手续,她现在在第一中学念书了。今年才念高一嘛,成绩才算不错,中游水平,数学比较差,她但要是想考个二本类好一点的学校,还得再努力努力。”

    温顾说:“优优的脑子不笨,应该不只是中游水平的成绩,小叔没有想过替优优请一个家教吗?”

    温卫家一想起温优优的学习情况,他不免有些忧心,说:“嗨,我和你婶婶当然想给优优最好的环境了,我们省吃俭用,请了个学校里的老师当家教,一个月两千块呢。可是,优优的成绩并没有太大的起色。”

    温顾自然知道温卫家给温优优请过家教,只是她装作不知道罢了,若是她表现得什么都知道,只怕她的这个小叔,会怕她怕得要命,她笑道:“其实呢,儿孙自有儿孙福,有些人,天生在学习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兴趣,但或许将来在工作中,能够有意外的收获,成为更好的人,小叔还是不要太操心了,该好好生活,不要省着。”

    温卫家笑了笑,温顾是还没有为人父母,不知道父母是个什么样的心态,为人父母者,都想把最好的东西,留给自己的儿女。就算是自己苦一点累一点,又有什么关系呢。

    等到两个人聊了一阵,这才吃完饭,温卫家便将温顾送回学校。

    温卫家说:“小顾,你在学校里好好学习,也不要忘记锻炼身体,出去玩呢,要小心过马路,C城的车多。”

    温顾笑嘻嘻地说:“嗯,好嘞,小叔,我都记住啦。”

    温卫家见温顾的态度很认真,向来不是在敷衍他,他这才放心的开着车走了。他根本没发现自己有多啰嗦,他和每一个永远担心孩子的长辈一样,一遍一遍重复着安全宣传。

    温卫家开着车,往金梅区监狱开去。

    温辉领了自己当初进监狱之前的一些衣物,他昂首阔步的往外走去。

    等到他终于走到了大门外面,他回头望了一眼。

    以后,他再也不要回来了。

    永远。

    温辉一眼就看到了温卫家,温卫家站在车旁,喊道:“阿辉。”

    温辉苍白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回应道:“小叔。”

    温卫家说:“好孩子,上车吧,我们回家。”

    温辉听到“回家”这两个字,他的眼眶猛然一红。他坐进了车里,说:“小叔,谢谢你来接我。”

    温卫家说:“阿辉,从今天开始,你就要重新生活了,以后你要好好做人。”

    温辉听了温卫家说的话,他一愣,他算是听明白温卫家的意思了,感情他的这个小叔,嫌弃他坐过牢呢。

    C城离S市并不远。

    只几个小时车程便能到。

    温卫家开着车,在吃晚饭之前,载着温辉,来到了温国威的家中。

    陈秋华当时正在做饭,她忽然听到了有人在敲门,她喊温国威去开门,温国威正在看电视看到精彩的地方,他坐在位子上一动不动。

    陈秋华只好关了火,自己去开门。

    陈秋华打开门,便看见温卫家和温辉站在门口。

    陈秋华的眼眶一下子湿润了,温辉这孩子,终究是她的第一个孙子,她怎么会不想念他,怎么会不疼爱他呢,她一把抱住了温辉,说:“回来了就好。”

    温辉很是抵触老太太抱住他,说实话,他心里一直有个疙瘩,他觉得老太太从来都是偏心温顾多一些。

    陈秋华察觉到了温辉的情绪不太好,她赶紧松开了温辉,说:“快进来吧,我去做饭了。”她擦了一把眼泪,转身进了厨房。

    温卫家领着温辉去了客厅,说:“爸,阿辉回来了。”

    温国威转过头,他瞧见他最疼爱的孙子温辉,瘦得就像是竹竿儿似的,他的心肝儿都疼了起来,他立刻走了过去,仔细看了看温辉,说:“好孩子,在哪里肯定是吃了不少苦头的,快坐下吧。”

    温国威和温辉坐在沙发上聊天。

    温卫家走进了厨房,同老太太陈秋华聊了起来。

    温卫家说:“妈,我今天中午,和小顾一起吃饭了。”

    老太太问道:“老三在学校里怎么样,有没有瘦了,你瞧着她吃饭吃的多吗?”

    温卫家笑道:“她挺好的,吃饭也不挑食。妈,我这些年见小顾见得少,她长高了,长大了,很有礼貌,却也让我感觉很陌生。”

    陈秋华瞧了温卫家的脑门一下,说:“那是肯定的,你这个做叔叔的,成天忙着你那派出所的事情,哪里顾过家里?曲梅都跟我告状了,说你有时候一个月,都在忙你的工作,连家都不回,回家的时候,整个人臭烘烘的,就跟外面的流浪汉一样。你见过几次小顾,你一年里就算是抽出时间来见我,都不过才三两次。”

    温卫家哈哈大笑起来:“妈,你这是在跟我告状吗?等在忙一阵,我就闲下来了,保准一放假,我就过来看你,你到时候可别嫌我烦。”

    ……

    温辉在老爷子温国威家里住了下来,一住就是好几日。

    温辉已经二十一岁了,要说继续念书,基本上是没什么可能了,再者,他一点都不想念书了。而温辉想要找工作,肯定是不好找的,他是有案底的人,用人单位,一看到他档案里写的情况,就不愿意用他了,吓得把他给请走了。

    社区里热心的阿姨,给温辉介绍了街道清洁的工作,一个月能赚个千把块,也算是能养活自己了。

    温辉觉得丢人又累,不愿意做。他在监狱里受了那么多的屈辱,难不成到了外面,还要继续受人白眼吗?他才不要!

    温国威心说,温辉才从那里出来,先休息一段时间,是没有关系的,扫大街的工作的确很累,要很早起来,不适合温辉,他倒也不急着催促温辉,反正他有点退休金,能够养活温辉就是了。

    是以,温辉自从回到了S市,在老爷子家里,除了睡,就是吃,另外就是去网吧里打游戏,上网聊聊天。

    温辉在网上认识了一个二十五岁的女孩子,长得挺漂亮,他们都喜欢打游戏,时常约在一个区组队战斗,这一来二去,他们互相对彼此有些了解了。他们相约在现实生活中见了面,都觉得对方不错,就谈起了恋爱。

    温辉的人生又多了一项新休闲,那就是和妹子滚滚床单。

    温辉就这样每天混着日子,忽然有一天,他接到了一条短信。短信里说,如果他不想再回到监狱里去的话,就帮他做一件事情,晚上的时候,把苍顾集团分公司的招牌,给砸烂。

    温辉心说,这个人帮助了他,就为了让他把苍顾的招牌给砸了,未免也太无聊了吧。

    可是,那人说了,如果他不去做,就等着回监狱吧。若是做得好,将会得到一万块钱。

    温辉在心中衡量了一下,拆招牌这种事情,没什么大不了的。

    就算是还在考察期间,只要他小心一点,不被人发现,那么,那一万块钱还不是轻轻松松就会到手。他自从出生以来,就没有见过那么多的钞票。

    于是,趁着夜色茫茫。

    温辉全副武装好了自己,溜到了苍顾分公司。

    他知道这个苍顾分公司,是温顾的舅舅白树在管理的,他一想起新仇旧恨,心中悲喜交加。他朝着那块招牌砸了一块板砖,只恨那招牌,不是温顾那个人。

    他咕哝了一句:“要是能够把温顾砸死,那才算是解恨呢。”

    他这样说着,迅速溜走了。

    第二日。

    S市的苍顾分公司,是由温顾的舅舅白树管理的。他站在公司大门前,看着被砸烂的招牌,皱起了眉头。

    白树问保安部,说:“昨天晚上的录像,有没有录到砸招牌的人。”

    保安部调出了录像,说:“录像里的人,戴着帽子和墨镜,穿着大外套,很难看出来他是谁。白总,我们要不要报警。”

    白树说:“报警倒是不用,我先和我的警察朋友们,说说这件事情吧。”说着,他就和青藤打了电话,说了这件事情。

    青藤一听,他立刻来到了苍顾分公司,取走了录像,以及碎了一地的板砖,他对白树说:“这件事情,你先不要往外说。”

    青藤一直关注着苍顾集团的动静,他瞧着苍顾集团接连扩张,股票卖出了天价,他能够想到,温顾这一年以来,肯定是很忙碌的。是以,他不想温顾知道这件事情,免得温顾分心,还要操心这边。当初温顾之所以提拔他,是让他来解决问题的。

    青藤将录像取回了公安局以后,他连夜找技术人员分析了图像,这段录像里是没有声音的,可是青藤似乎注意到,那个人,似乎抬着头,朝着招牌看着,说了一句什么话。

    青藤让人专门分析了那人的唇语,他一下子明白了,这个人是谁了。

    他将从现场带回来一些板砖碎片,他便将板砖碎片交给了鉴证科。果然,鉴证科检测出了指纹,正好验证了青藤的想法。

    青藤的嘴角勾起了痞气的微笑,这个混蛋,真是胆子不小,既然要玩,那不如陪着你,好好玩一玩。

    青藤这样想着,便给南霆天打了电话。

    青帮的南霆天一离开青帮以后,S市立刻乱出了大乱子,S市的其他帮派们全都虎视眈眈,想要把青帮总部杀得片甲不留,他们想要吞并青帮。

    S市的每天晚上,几乎都有火拼之战。

    青帮代帮主冷修,在好几次战役之中,受了重伤,却都咬牙坚持了下来,直到南霆天归来。

    南霆天带着一身煞气归来。

    他看着好兄弟冷修身上全都是伤口,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立刻快刀斩乱麻,将几个和大嫂结盟的长老,处理了。至于大嫂和她的孩子,被他流放到了国外,没有他的命令,永远别想踏入华夏国一步。

    南霆天重掌帮主之位,对手下们进行了更严格的训练和筛选,这一次,他要将青帮上下,全都拧成一股麻绳,他不允许青帮,再出现任何内讧的意外。

    南霆天此时,正在给冷修喂药,冷修这个人很是倔强,明明一身是伤,却总是不肯吃药。

    若不是南霆天逼着冷修吃,冷修才不肯吃呢。

    就在这个时候,南霆天接到了青藤的电话:“喂?”

    “南先生,久违了,我是青藤。”

    “哦,有事?”

    他们一个是兵,一个是匪,能够这么和平的打电话,只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着同一根纽带罢了。

    青藤说:“我看青帮最近很是太平,南先生想必有些清闲了,那么,我给你找点乐子怎么样?”

    ……

    过了几日。

    便是温国威的七十大寿。

    这老人活到七十岁,算是大寿了。

    温国威决定热热闹闹摆酒席,顺便给温辉去去霉气。

    该发的请帖,已经都发出去了。

    陈秋华说:“老温,我想,还是把老二一家人请来一起吃饭。”

    温国威的眼睛一瞪,说:“温卫康早就已经和我脱离父子关系的,我肯定是不会让温卫康来的。”就算是温卫康现在在苍顾集团如何风光,他都不会认这个儿子,而他的大儿子现在也不差劲,在投飞公司工作,投飞公司,可是国内前一百强的大企业。

    陈秋华说:“你这个老头,趁着你生日,正是和老二一家冰释前嫌的好机会。”

    温国威不耐烦的说:“我为什么要和他们和解,他们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情,又养出那么歹毒的女儿,你是不知道,去年在乡下的时候,温顾那小蹄子威胁我说,她说她要收拾我!你说,这气人不气人!”

    陈秋华心说,温顾有可能说出了这种话,但温顾这孩子不会无缘无故说这样的话的,肯定是温国威之前说了什么让温顾无法忍受的事情了,而且,那一次在乡下的时候,温小齐失踪前,被温国威责骂,警察都把温国威带走了的,要不是温国威做了这样的事情,温顾又怎么会咬住温国威?

    陈秋华想,这温国威的脾气这么倔,这老二和温国威这辈子都别想和解了,算了算了,就这么着吧。

    温国威见陈秋华不说话了,他只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他说:“看吧,你也觉得温顾这小蹄子很过分吧,你不要觉得我不知道,你这几年偷偷见过温卫康那家人,你以后最好是不要和他们来往了,他们不是什么好东西。”

    到了第二日。

    温国威的生日宴定在水云间大酒店。

    温国威喜气洋洋地穿上了新买的蓝色对襟背心和羊毛衫,外面穿了一件灰色的外套。

    温卫康开车,接了温国威、陈秋华和温辉,来到了水云间大酒店。

    水云间富丽堂皇,是S市很上档次的酒店,虽然说不上菜品有多好吃,但是,架不住水云间的名气大啊。

    温老爷子很是满意,他的几个儿女纷纷出钱,将整个一层大堂,全都包了下来。他这个人很爱面子,那些前来祝贺的人们,都夸温老爷子的生日,办得好气派,他的心里,可高兴了,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

    就在温老爷子以为,自己的生日,可以高高兴兴地过去的时候。

    几个一看就是小混混的年轻人,来到了水云间的大堂,他们就像是自来熟一样,和在座的客人打着招呼,自称是温老爷子孙子温辉的朋友。

    温国威气得瞪了眼睛,质问温辉:“他们是你的朋友?”

    温辉一脸错愕:“我不认识他们。”

    温国威便让那几个混混们出去,那些混混说:“老爷子,我们是你孙子的朋友,你怎么能把我们赶出去呢?”

    温辉说:“我根本不认得你们。”

    那几个混混笑眯眯地坐在空位上,抽烟的抽烟,嚼槟榔的嚼槟榔,说:“哎,你这兄弟,真是不仗义,我们看在你的面子上,给老爷子过生日,你还要假装不认得我们,真是好叫我们几个兄弟伤心。”

    温国威气急败坏地给公安局打了电话报警。

    接电话的人,是青藤。

    青藤说:“他们是否给你们造成了实质性的伤害?打扰到你们吃饭了吗?”

    “没有,他们只是坐在那里。”

    “那就行了,在没有任何伤害的情况下,我们没有办法出动我们的警力。这位老先生,没什么事情了吧,我先挂电话了。”青藤嘴角勾起了痞气的笑。

    温国威气得脸都红了。

    温国威说:“现在的警察,简直和土匪是一窝的!”

    他对温卫家和曲梅说:“你们是警察,你们都不管管吗?”

    温卫家看了一眼青帮的混混们,他说:“那些混混们并没有做什么事情,我就算是警察,也拿他们没有办法。”

    温国威说:“我当初省吃俭用把你拉扯大了,希望你有出息,现在不过就是想安安静静过个生日而已,你一个派出所所长,居然一点本事都没有。”

    曲梅坐在旁边,她一脸不高兴的说:“爸,你怎么说话的呢,我们家卫家,怎么就是没有本事了,那些人,并没有闹出什么乱子来。你还应该觉得有面子,这青帮的人,都来给你贺寿来了呢。”

    温国威气得拍了桌子:“他们哪里是来给我贺寿的!”

    混混们见老头子温国威气得不轻,他们全都围了过来,说:“老爷子,我们真的是来给你们贺寿的。”

    温国威说:“我不用你们来贺寿,请你们出去。”

    混混们笑眯眯地说:“可以可以,我们现在就走,我们和阿辉一起买的礼物,待会儿就送上。”说着,他们大摇大摆地往外走去,还和在座的宾客们,说道,“你们吃好喝好,吃好喝好啊,我们先走了。”

    等到混混们离开,温国威的脸色才好了一些。

    可是,当混混前脚刚走,一个大木盒子,后脚就送进来了。

    温国威的眉毛拧了起来,这就是那群混混们说要送给他的礼物不成?

    温国威说:“你们不要把这个东西抬进来,丢出去。”

    送来达木盒子的是快递小哥,他是个打工的,如果不能让主人签收这个快递,他就领不到钱啊,他说:“这位老爷子,您要把这个东西丢掉也好,怎么样都好,先把这个快递给收了,你看我这么个年轻人,出来工作不容易,你要是不收,我这饭碗不就丢了吗?”

    所有人都看着温国威如何处理。

    温国威是个要面子的人,参加他生日宴会的,有他亲戚们,有和他多年来的老同事、老朋友,还有儿子和女儿们朋友。

    这些人要是看到他拒绝了这个年轻人,让这个年轻人丢了饭碗,指不定背后怎么议论他呢。

    他便说:“行了,我收下就是了。”

    温国威手下了达木盒子,但他并没有打开那个晦气的礼物。

    等到大伙儿热热闹闹吃完饭,各自散去以后。

    温国威说:“卫海,你把那个打开,我看看里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温卫海将那大木盒子的盖子打开,他一下子愣住了,天!

    温国威走了过去,他的脸一下子就绿了。

    居然是一个钟!

    正好是晚间八点整。

    那只大钟当当当地敲了起来,就像是要把温国威的心脏敲碎了似的。

    温国威怒不可遏地看向温辉:“你说,你究竟认识不认识他们!”

    温辉又气又恼,他真是不知道惹上了谁,被这么陷害,就连最相信他的爷爷,都不相信他了。他一下子跳起了脚,说:“我都说了,我不认识他们。你不相信我,我走就是了。”

    ……

    华夏国申办国际运动会成功,成为四年以后的主办国。

    温顾和沙莎、连佩在电视里看到这个新闻的时候。

    连佩说:“好家伙,从前这国际运动会,都是外国当主办方,这下子,咱们华夏国可算是扬眉吐气了。”

    沙莎说:“我看看,四年后,我们大概都念大学了,我还想我们约着一起去看国际运动会呢。”

    连佩说:“念大学就念大学,我们现在还是可以约的嘛。小温顾,你说好不好。”

    温顾点点头,说:“当然好了。”

    温顾一边和沙莎、连佩聊着天,她一边在心里盘算开了。

    既然华夏国四年后成为国际运动会主办国,那么,在京城兴建新的体育馆,是必不可少的。

    建筑界群雄争霸,想要夺得这个项目。

    这是一个一本万利、一举成名的好买卖,若想把苍顾的火烧到北方去,就得从拿到体育馆开始。

    当然了,温顾想要拿到这个项目,不代表她就能拿到的。这些年,她积攒的这些势力,是时候该派上用场了。

    就在温顾琢磨着体育馆的事情。

    全有给温顾打电话说:“温小姐,你是真真是个不厚道的,咱们在非球国开油田几个月了,我在这里都快晒成人肉干了,累成狗了,你就上回来了一次,就再也没有来过了。”

    温顾笑眯眯地说:“老全,辛苦你了。我这不是要学习嘛,人家还只是个学生。”

    全有站在油田开采基地上,放眼望去,这万顷肥沃美油田,全都是花了银子买来的,当初跟着温顾来败家,真是太奇葩又正确的决定了,他说:“骗鬼,你要想过来一趟,谁还敢拦你不成。对了……”他压低了声音说,“按照你的说的方法,咱们往下挖了十寸不到,又有石油冒出来了。”

    温顾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她说:“那很好嘛,反正咱们一次性结清了账,多出来的,那是老天爷的奖励。”

    全有依旧压低着声音问道:“你跟我说说,你怎么会知道往下挖,还有石油?”

    温顾自然是不可能告诉全有,是油田里的动物们,帮她计算出了数据吧。她只能说:“我就只是随口一说,让你挖挖看,反正这油田咱买了,想怎么挖就怎么挖。”

    全有的嘴角抽了抽:“你知道不知道每天的在油田里的机器费、人工费,要烧掉多少银子?”如果不是赚了钱,他可真要被温顾气的吐血。

    温顾若无其事地说道:“当初,不是你说败家就败家……”

    总之,全氏公司和苍顾集团合资,在非球国开采了万顷油田,赚了多少票子,没有人知道,反正他们预付给非球国的资金,足够非球国暂时采购武器,准备开战了。

    全氏和苍顾虽然赚了钱,人非球国还对全有和许都特感谢:“谢谢你们对我国的支持。”就差给全有和许都颁奖了。

    全有是个商人,在油田上狠狠赚了一笔,自然还想在非球国再开一个油田。

    温顾说:“老全,你不要命,我还不愿意败家了呢。人家米兰帝国要打非球国,这一打起来,可不是开玩笑。”

    全有只好耸耸肩,说:“好吧,我这就回来。”

    等到全有前脚刚回到华夏国,非球国和米兰帝国开战了。

    全有的小心脏扑通扑通跳了起来,他摸着狐狸儿子的脑袋,说:“哎呀妈,果然应该跟着温顾走,这走到哪里都有肉吃,还不用担心掉脑袋。”

    狐狸儿子笑眯眯的蹭了蹭全有的手,吱吱叫了几声。

    全有高兴极了,他说:“瞧你乐得,一提到温顾,就好像她是你的主人一样。”虽然他的言语之间一股醋味,可是,他还是很高兴的。

    如果他没有听温顾的话,他大概回不来了吧。

    ……

    许都有小道消息,说是京城政府那边即将招标,为四年后的国际运动会准备,建造新的大型体育馆。

    这不仅仅是一个肥的流油的项目,更是一个能够扬名立万的好时机。

    如果苍顾能够能这块难啃的骨头给啃下来,那么,苍顾的名声一出,绝对能够杀得北方那群老头子,屁滚尿流。

    许都便和温顾商量,如何才能在稳操胜券,夺得项目。

    温顾的意思是,这些年攒下来的势力,已经到了可以发挥作用的时候了,若是这点小事都搞不定,那么,以后就不必养着他们了。

    趁着政府还没有下达公开招标的文件,动作,一定要快。

    这一天。

    温顾和许都来到了京城。

    参加京城的建筑师们的交流会,要想取得胜利,首先要把敌人的底细摸一摸。了解敌人的软肋,了解敌人的软肋,然后温柔的来上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