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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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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招魂

    刘子怡不知道自己到底喝了多少杯,被晚风一吹,头一阵阵的昏沉。哈哈哈哈,如果醉了那到好,什么烦心事也都随之去了,包括刚刚离开她的男友。假的,一切都是假的!什么亲情、爱情,什么都是假的,都滚得远远的去死吧!她把身上所有的东西都扔得远远的,就大踏步向路上走去,可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走到一片刺眼的光中,在一声急刹车中。

    她突然觉得身子很轻,急速的上升到半空,对慢慢倒在车下的一具女人的躯体是那么的陌生,这时她看见已经病故的外婆在远处向她招手,爸爸、妈妈、弟弟都是一脸漠然的走过,还有那个自己曾经很爱很爱的男人,他正转过头来,可他的脸上一片模糊,象是起了一层白雾,模糊的记不起他原来的样子,自己的心头有一阵心痛。

    可是忽然之间,仿佛是在梦幻中,她的心一下子平静下来,好像所有的牵绊束缚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的则是一种彻底的宽慰和轻松,她是那么的安详,周围被闪着绚丽多彩的光环包围,这时候她觉得自己很幸福,但愿是个梦,她不愿醒来。

    一九九一年的初夏,在hn省淅川县龙马镇龙门寨村,一个边缘的小山村中,正在发生着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

    晚春的傍晚时分,一个粗大的嗓门响起,“老二家的,收拾好了吗?”随着走进一个中年妇女,浓眉大眼,四十多岁,浑身收拾的很精神,穿着一个白底兰花的上衣,和一条黑色的裤子,这是码头村村南老张家的长房,村长张铁钢的媳妇苏春雪,正在召唤自己的妯娌张铁强媳妇马小芹,男人们吃饱饭后就都去了,她们收拾好家务、安顿好孩子也要跟着去。

    “嫂子,屋里歇会吧,就好。”边说着一个三十六七岁的女人掀开纱帘,露出一头刚洗过的头发,里面还响起了一个孩童的哭闹,“妈,我也要去嘛!”听见外面的喊声,这个声音马上就变成,“大娘,带着我!”苏春雪听后只得走进屋里,在蜡烛的照映下,一个十一二岁的女孩正在写着作业,另一个六七岁的男孩正缠着他妈妈撒泼。

    拍拍这男孩的头,怜爱的说:“狗仔,又不听话了,大娘牙疼,让你妈做伴去医生那打针,你今天不怕打针了,那去的人可是都要打的!还是村东那个胖医生。”狗仔胆子身子虚弱,最怕的就是打针,听他大娘这么一说,还真的被唬住了。

    “巧妹子,照看着你弟弟点,一会妈就回来。”老二家的见摆平了儿子,急忙对自己女儿吩咐了几句,一边和嫂子出门,“这孩子小就是麻烦!二房家的细妹子咋样了?”

    “大概还没醒吧!听铁钢说咱三婶,请了咱家的五婶子“常大仙”今晚上招魂呢?”苏春雪神神秘秘的说道,可一想自己这个妯娌平时最为相信这些,也就不敢再把底下的评论说出。

    “我早就对三婶说了,常大仙在外名声传的很远,方圆几十里外的人都来请他,可见她有多灵,咱们有时本家,她还能不尽心!既然医院里都说没办法,早就该求她去了,真是抱着金碗要饭吃!”马小芹一听说这个,马上来了精神,口中滔滔不决的埋怨着。

    苏春雪一边一边嘴上不时应付一句,一边不屑的想,这老二媳妇,平时爱东家长西家短的乱扯,什么事也是马后炮,还是少跟她扯闲话为妙,说话间,两人已经快到张铁山家的院门口。

    “嫂子、弟妹都过来了啊!”还没走进院门,就看见门外张铁锤的媳妇李翠花正在翘首期盼。苏春雪心里暗笑,别看这个女人平时泼辣蛮横,可对于这些神神道道的事情却是怕的要紧。果然离近了,就看见李翠花那张大脸上满是紧张,高大的身材瑟缩着扒着院门就是不进去。

    “哦!到底是你家的事,你到来得早!”苏春雪的男人在村里是个干部,见的事情多,不比这些上不了大台面的农村妇女,虽然她对这些事情也半信半疑,可是这个根深蒂固留下来的传统,她两口子可没有傻到去反对的地步,只是平时和这位五婶走得很远。

    “都进去吧!”没办法,这辈妯娌中数自己岁数大,凡事都等着自己发话,说完抬脚往里走。院子里男人们早都到了,都蹲在地上抽着烟,看见她们几个进来,连平时几个最好闹的也破例没有吭声,大家都忧愁的跟烟叫着劲。

    妯娌三个快步走进屋里,只有铁山他娘坐在床边抹泪,床上躺着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在烛光下脸如白纸,一动不动,“娘!这都两天多了,咋还不中!”李翠花跑过去,抚摸着孩子垂在床边的小手,泪一下子漫上眼底。马小芹也一下子哭了。“这个可怜的孩子!”苏春雪强忍下心中的悲痛,走过去扶着这个老人的肩膀,“婶子,你年纪也不小了,要多注意自己的身子,细妹子吉人天相,会好过来的,再说五婶子不是就要到了吗,来快点收拾一下!”

    几个妇人这才止住了眼泪,手忙脚乱的收拾起来,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一阵骚动,说话声、招呼声响成一片,几个妇女急忙站起身来,走到门口。这时常大仙已经在张铁山的搀扶下走进院门,后面还跟着几个拿着各样东西的弟子。

    常大仙大概有五十来岁,因为没有做过体力活风吹日晒的,皮肤依旧饱满白净,面色白里透红,像是四十多岁的样子,头发在脑后光光的梳着一个纂,露出光洁宽阔的额头,两只大大的眼睛白多黑少,不怒自威的瞪着,消瘦的脸颊,愈显得人很干练,宽阔的嘴巴紧紧抿着,更显出一种常人所没有的傲气,穿着一身黑色的衣裤,衬得整个人庄严肃穆。

    大家战战兢兢的扶着常大仙进屋,常大仙先去看了一眼细妹子,然后低声吩咐众人把准备好的贡品摆在方桌上,一个弟子走过去,把手中拿的香炉也摆在桌上,另一个则在地上摆上一个大火盆,铁山他娘赶紧把准备好的香纸也拿出来,大仙的弟子拿出一整把的香点燃,插在香炉中。另一个也把烧纸中黄纸和白纸分开,在火盆中点燃,随着香烟的缭绕,常大仙做起发来。

    屋里除了几个女眷和弟子,其余的闲杂人等都退到院子中,聚在门口张望。常大仙手中拿着一把桃木剑,缓缓地在屋里走了一圈,嘴中念念有词道:“玉帝、菩萨、王母娘娘、天地三公,上三仙、中三仙、下三仙启首,保佑我家细妹子,大名张依曾速速醒来,魂魄归位。关爷老母、观世音菩萨、八仙、张仙、狐仙、蛇仙、土地公,急急如律令,速速找寻张依曾的魂魄,魂魄归兮!妖魔鬼怪全灭光!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中间一个是真身,魂兮归来!、、、、、、”

    随着咒语念得越来越快,大仙舞动桃木剑也越来越快,最后在香炉上一指,而这时刚才还微微闪着红火的香,这时候猛地轰轰烈烈的着起来,大家都被这景象吓呆了,连大气都不敢出一下,一个个内心惶恐的向上天祈祷着。

    “细妹子,醒醒!依曾,醒醒、、、、、、、”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依稀有无数噪杂的声音响起,对于打扰她的美好梦境,心中很是不爽。这些天没有一刻顺心的时候,好容易做了个好梦,居然还有人横加干涉,她的心中有些抓狂,甚至都有把这些人狂殴一顿的冲动,可是头昏昏沉沉,两只手也抬不起来,只有头微微的转动了一下。从嘴中发出一声轻微的呻吟。

    “好了,好了,细妹子有声音了!”紧挨床边的铁山他娘和媳妇李翠花,不时的对细妹子呼喊几声,这时李翠花突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狂喜,屋里屋外的人们都向床上张望着,大仙不悦的说了一声:“喊什么喊,魂还没有全招来呢,还想把她吓走不成?”李翠花立刻吓得面容失色,再也不敢言语了,外面的人也立刻停止了骚动。

    “铁山他娘,这时是你家表现诚心的时候了,这细妹子回不回来,全看你家的诚心了,虽然咱们是本家,可东西也不是我要,你也看见了,都要敬神的,再说了,这孩子是童子托生的。”大仙已经停止了做法,只有她的几个弟子依然跪在地上,双手合十的嘴中进行祷告。

    铁山他娘跪在地上,“大仙,你说的我懂,只是有些规矩不明白。”“常胜,你告诉我本家嫂子!”常大仙大声的喊着一个弟子,这名弟子马上站起身来把铁山他娘拉到一边,细细交给。

    铁山他娘眼中含着泪,又重新跪在大仙脚下,“大仙,只要我家细妹子和好如初,我什么都愿意。”

    “那么,你就向神许吧,多少由心!”大仙又撩下一句话,就跪下去闭上了眼睛。“上仙啊,只要保佑我们细妹子没灾没难,像以前一样活蹦乱跳,我愿许下三牲各一份,还五个娃娃,五百金元宝、五百银元宝,黄纸十刀,白纸十刀,香五十捆,油钱五十元。求天保佑,求神开恩!”就在铁山他娘话语刚落,大仙口中念念有词手又向香头一指,那香又一阵冒起了老高的火苗。

    而这时,床那边又响起了一声呻吟,接着细妹子睁开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