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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章:抽身离开,是非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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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百二十章:

    苏心漓到定国公府的时候,她的舅母还有大嫂二嫂都在云氏的院子里向她请安,郑氏嫁到程家这么多年,一直都是由她打理定国公府,虽然某些方面有些小自私,不过对云氏却是极为恭敬孝顺的,她的两个嫂子虽然性格不一样,不过却十分的知礼,所以自夏婉婷被休之后,定国公府的后院恢复了一派的安宁,不过苏心漓却未因此敢有半分的大意。

    云氏面对着这些天天看的面孔,兴致寡淡的很,乍听说苏心漓来了,立马就来了精神,无精打采的脸上顿时笑容满面。

    苏心漓进了云氏的屋子后,依次向在房间的人见了礼,云氏从正中的软榻上站了起来,拉着苏心漓就到了自己身边,嘘寒问暖的,当其他人完全不存在。苏心漓却极为顾及其他在屋子里的人,经常会与她们说几句话,闹的云氏看其他几个人都不顺眼了。其实这也不怪云氏,自己放在心尖上心疼的外孙女,一个月就只能见那么几次面,而且苏心漓每次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云氏根本就和她说不上几句话,所以苏心漓这一来,她就恨不得霸占着她不肯放。这不,那些人才和苏心漓说上没几句话就被云氏给打发出去了。

    “外婆,你这个样子,舅母和几个嫂子可是会吃醋的。”

    苏心漓抱着云氏,依偎在她的怀中撒娇。

    “吃什么醋,有什么醋可吃的,她们一个个我天天都可以见到,你这小祖宗,我一个月都难得见一回,想死外婆了。”

    云氏说着,摸了摸苏心漓的小脸,亲了亲,两人又玩闹了一番,苏心漓正想将自己从相府搬出来的事情告诉云氏,笑的满脸都是褶子的云氏盯着苏心漓的脖子,神情忽然变的严肃起来,她指着苏心漓还残留着掐痕印记的脖子,很是严肃的看向苏心漓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苏心漓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神情微愣,偷偷的瞅了云氏一眼,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才好,因为造成这掐痕的原因,根本就不能实事求是的说,苏心漓便只有笑着打马虎眼,“外婆,没什么事。”

    云氏明显不肯相信这样的说辞,一双眼睛定定的看向苏心漓,苏心漓垂着脑袋,脑子却飞快的转动,想着说辞。半晌,她抬头看向云氏,将前几日竹林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了云氏,当然,她并没有告诉云氏,这件事情是她一手设计策划的,说完,她又继续说道:“也不知道那方通房发什么疯,明明是她女儿自己不想嫁给方哨玄,想要攀高枝,对五皇子用了药,但她非说是我做的,然后就掐我的脖子,我完全没料到她会突袭,所以就这样了。”

    苏心漓垂着眼睑,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的云氏心都疼了,一个劲的骂方通房,苏心漓见她信了,心里松了口气,把事情推给方静怡,她是一点也不会觉得不好意思,原本,她就是想要害死自己的嘛。

    苏心漓见云氏骂的差不多了,握住了她的手,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外婆,您就别生气了,依着我看,这方通房的女儿,这辈子怕是毁了,今后她操心伤心的事情时间多着呢。”

    云氏听苏心漓这样说,不解的看向她,苏心漓勾着唇,满是笑意的看向她,“五皇子可不是什么好人,他不近女色,可不是为了娶一个像苏妙雪这样毁了容又坏了名声的女子,皇子惯来都是心高气傲的,他被苏妙雪设计,被逼无奈娶了她,今后可能对她吗?方静怡已经被贬成通房了,这辈子她是不可能翻身了,至于父亲那边,苏妙雪现在也失了宠,她身上已经没有多少剩余价值可言了,她又是那种拔尖没有眼力见的女子,五皇子一旦冷落了她,她必定会闹,但一个没有身世背景和靠山的人,她若是闹,不是只会更悲惨吗?总有一日啊,她们个个都会后悔,今日的决定的。”

    就苏妙雪的现状而言,五皇子的侧妃,确实已经是她所能爬到的最高位置了,这个虚名,确实能满足她的虚荣心,但是生活的酸甜苦辣,如人饮水冷暖自知,若她是苏妙雪,在发生了方哨玄的事情之后,她必定会请求苏博然方静怡他们寻一个好一些,不要求权势,为人木讷老实一些,不嫌弃她,对她好的,然后收敛自己的性子,平平淡淡的过一生,这种生活,未尝不是一种福气。可惜,这个道理,苏妙雪从来就不懂。

    云氏听了苏心漓的话,深深的看了她一眼,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个她一直捧在手心的外孙女,现在,高深的连她都觉得看不透。

    “外婆,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

    苏心漓下巴靠在云氏的手臂上,一双眼睛晶亮无比,云氏瞧着自己水灵灵的外孙女,这么小这么漂亮的女娃子,心都要萌化了,恨不得将她疼到骨子里去。

    “我从相府搬出来了,今后就住在皇上赏赐的宅子里,和定国公府就隔了一条街,今后可以经常来看外婆了,外婆可不许嫌我啊。”

    云氏一听,顿时露出了惊喜的神情,方才还沉着的脸色顿时笑开了花,皇上赏赐给苏心漓的那宅子,云氏是知道的。其实,原本就苏心漓这官职,最多就只能住在皇室给官员集中安排的住处,她之所以能有独立的府邸,也有云氏一部分的功劳。云氏现在都在家,定国公府又是郑氏打理的,她根本就没什么事情,清闲的很,苏心漓最近在京陵城的风头大盛,府里的下人经常会议论她的事情,云氏原本就想外孙女,这再有人一提就更想念了,但是她又实在嫌弃苏博然那人,根本就不愿去相府,而且苏心漓在相府,经常会有人设计陷害她,云氏就想了这么一个招,让她搬出来。为这事,花朝节过后,云氏没少进宫陪太后聊天,每次一聊就会请求太后在皇上跟前说几句好话,给苏心漓赐座府邸,她再三提及,太后自然不好驳了她的面子,和文帝说了这事,文帝十分爽快的答应了,不过这件事情的始末,苏心漓却是不知道的,云氏高兴意外,是她没想到苏心漓居然这么快就搬出来了,想到今后可以经常和自己的外孙女见面,云氏岂有不开心的道理啊?

    云氏轻轻的捏了捏苏心漓的脸,“你天天来都可以,外婆每日让你云姨备下你爱吃的。”

    苏心漓点了点头,她倒是想天天来,不过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应该会很忙碌,“外婆要觉得定国公府住腻歪了,可以去我那里住几天,和云姨一起,我身边的几个丫鬟都还太小,什么事情都不懂,云姨刚好可以给我调教一下。”

    云氏一听这话,心里头越发的欢喜,笑的合不拢嘴,牵着苏心漓的手,一个劲的说好。

    接下来,云氏又八卦的询问了一下苏心漓和兰翊舒的事情,在云氏跟前,苏心漓倒是不吝自己对兰翊舒的夸赞,云氏看着自己外孙女那眉梢眼角的笑意,一副春心萌动的样子,没少打趣。不过云氏心里却是为自己这外孙女开心的,女人这一辈子,能找到一个爱自己自己又爱的男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是福气。

    有苏心漓陪着,云氏自然觉得时间过得很快,程昱凡和程子谦早朝回来向云氏请安,看到苏心漓,也十分的开心,云氏本来是想让苏心漓一直留在身边陪她说话的,不过转念一想,今后有的是机会,他们兄弟几个也难得见苏心漓,请了安之后,便放了苏心漓与他们一起离开了。

    “听说五皇子要迎娶苏妙雪为侧妃,这是真的吗?”

    虽然这事才发生不久,颜司明为了自己的颜面也刻意保密了,不过苏心漓有意让人放了消息出去,因着苏妙雪的臭名昭彰,所以现在大家都在议论着这件事情。

    “无风不起浪,这事自然是真的。”

    苏心漓说这句话的时候,唇边扬着一抹极其诡异古怪的笑意,程昱凡和程子谦两人看着她那样的表情,顿时明白,这其中必然有蹊跷,恐怕就像外面的人说的,两人私下肯定是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五皇子被胁迫才会如此,不然的话,有谁愿意娶苏妙雪?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向沉稳的程昱凡也不由的好奇起来,对定国公府的这些人,苏心漓自然不会有太多的隐瞒,便将刚刚告诉云氏的说辞重新再说了一遍,当然,苏心漓对这两人说的更为详细一些,譬如说,颜司明的裸奔,程昱凡和程子谦等人都知道苏心漓讨厌颜司明,恨屋及乌,所以对颜司明也没什么好感,而且许是因为讨厌,很多关于颜司明的事情他们也留心了,然后他们也觉得颜司明并非什么好人。程家的男人都极为有担当,现在听说他睡了苏妙雪却想要逃跑不负责任,心里对他越发的鄙夷。

    “我呢,现在已经从相府搬出来了,今后就住在皇上赏赐的宅子里,你们要没什么事情,随时都可以去找我,四哥呢?怎么没看到他?”

    “他现在忙的很呢,每天不着家,就去军营,让祖父还有军营里的那些将军教授他武艺。”

    苏心漓了然的哦了一声,心中却有些歉疚,她心知,程子风是因为上次她遭刺杀他没保护好自己的事情给刺激到了,要知道,一直以来,他都是个没什么耐心的人,就算是去军营,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便是去了军营,也经常会偷懒,他对很多事情的态度就和他的性子一样,都有些懒散,不过军营里的那些将军身手是不错,但是行军打仗和防身保护自己的功夫总有不同,苏心漓觉得,若是单打独斗,没几个人是兰翊舒的对手,但兰翊舒若是上战场,结果就未可知了,不过他这时候肯下功夫勤加苦练武艺,对自己总没有坏处。

    苏心漓笑出了声:“他干嘛不去找顾大哥啊?”

    苏心漓一直都知道,顾南衣的身手是很不错的,也很有将相之才,而且,他的为人品行苏心漓也很放心,两家又是世交,私底下,程子风要和他多多接触,总过没有坏处的。

    “顾南衣最近忙的很呢。”

    苏心漓闻言,狐疑的看了程子谦一眼,实在是他说话的口气怪怪的,苏心漓中觉得有些阴阳怪气的。

    程昱凡不悦的看了程子谦一眼,坚定兰翊舒党的程子谦很快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不该说的话,抿着唇没有再说话,苏心漓则看向程昱凡,程昱凡叹了口气,缓缓道:“自花朝节的事情之后,顾南衣就与三皇子走的很近,青山马场顾江臣的事情之后,我好几次看到顾南衣和三皇子一起出入朝堂,和他一起处理事情,尤其是你失踪回来之后,他经常拜访朝廷的大官。”

    苏心漓抿着嘴唇,程昱凡这意思很明显,一直以来都置身事外的顾南衣现在已经是三皇子党了。顾南衣是什么性子,苏心漓心中清楚的很,他不是那种会为了权势地位将自己卷入皇子间斗争漩涡的人,他这样做,必定有自己的理由,苏心漓的眉头蹙起,她总觉得顾南衣这样做与自己有关,可他又事那种什么事情都放心上不说的人。

    “他是三皇子的表哥,经常在一起有什么可奇怪的?三哥,你下次见到顾大哥也别这样说话,他回来京陵城没多久,没几个朋友,忠勇侯府的人没几个对他安好心的,他与我们一向亲近,你这个样子,他心里肯定会不舒服的。”

    程子谦闻言,诧异的看了苏心漓一眼,他就不明白,为什么苏心漓这样在意顾南衣,他甚至觉得她对他的在意超过了他们这几个兄弟。

    “而且,我相信,顾大哥不论做什么事情,都不会伤害我,也不会伤害定国公府的。在我心里,顾大哥就和你们一样,都是我的兄长,所以我不希望你们之间有任何的隔阂和矛盾。”

    程子谦原还觉得心里头不爽得很,可一看到苏心漓那认真的模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其实,顾南衣这个人,程子谦是很喜欢的,只是他与三皇子走的太近,那他们就需要保持距离,不然的话,外人必定会猜测他们定国公府与三皇子之间有什么,到时候,怕是对定国公府不利。

    苏心漓话虽然这样说,可心里头终究担心,和云氏还有程子谦等人用了午膳之后,陪着他们说了会话,便匆匆寻了个借口离开了,苏心漓并没有马上回府,而是带着流云和水儿两人乘坐马车一起去了忠勇侯府。

    守门的几个小厮一听说是定国公府的外孙小姐,也没去通报,直接就让她进府了,顾士延并不在府上,顾南衣一早出去了到现在都还没回来,苏心漓找了个丫鬟,让她引路,直接到了顾南衣所在的忘名阁等他回来。

    苏心漓到了忘名阁之后,马上就有下人殷切的送来了茶水,一个个像看猩猩似的打量着她,苏心漓虽然并不介意大家这样的眼神,可心里终归不喜欢,她们放下东西之后,便让一干的下人都退出了屋子,只将水儿和流云两人留在了屋子,一点也不客气。

    苏心漓喝了口茶之后,便开始打量顾南衣住着的院子,单听这个名字,她就能感觉到刘夫人叵测的居心和意图,而且这个地方,偏僻又冷清,不过苏心漓知道,顾大哥应该是喜欢的。

    和兰翊舒的处处讲究不同,顾南衣极为的简单,而这一点,从住的地方完全就可以体现出来。顾南衣屋子里的陈设极为的简单,床榻,桌椅,衣柜,书柜,还有靠窗边的一个软榻,上面摆放了一个矮几,苏心漓可以想象得到,一个人的时候,顾大哥经常会坐在那里看书。

    苏心漓静坐在椅子上,等了差不多有一盏茶的时间,还没见顾南衣回来。他素来是个独来独往的人,院子里的下人根本就没有知道他去哪里了,苏心漓想到今日在定国公府程子风程子谦两人对自己说的话,心知他应该没那么快回来,她一个人坐着也无聊,起身走到他的藏书柜前。

    顾南衣是个极爱看书的人,而且涉猎极广,什么类型的书都有,医书,琴本,兵法布阵卷宗,还有一些是讲各国的地貌和风土人情的,这其中,有不少是顾南衣自己和他的师傅一起游历各国时写的。书柜很高,苏心漓根本就够不上,她就搬了条凳子,踩在上面慢慢的找,见有一本是写草原金国的,苏心漓就抽了出来,正这个时候,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喧闹声,苏心漓分了神,转了个身,也不知道手碰到了什么,一下掉了好几本书,流云和水儿唯恐苏心漓摔着,忙过来扶她下来。

    “苏小姐,夫人,少夫人,小姐说要见您。”

    虽说苏心漓是客人,不过忠勇侯府上下都清楚,定国公府和忠勇侯府两家不仅仅是世交,而且还死死的压着忠勇侯府,这苏小姐现在还是朝廷命官,便是侯爷在这里,必定也不敢怠慢,她们身为下人,就更没那个胆子了。

    那下人话刚说完,就看到苏心漓脚边那散落了一地的书,顿时吓了一跳,在心里叫了句娘,忙跑了过去,这书柜的东西,大少爷宝贝着呢,便是她们打扫都不让碰,一直都是自己清理的。大少爷的脾气温和,久而久之,下人们便被养肥了胆,有次,有个叫蓝儿的丫鬟善做主张动了上面的东西,大少爷二话不说,拿了卖身契就让她走人。

    “苏小姐,我来收拾吧。”

    苏心漓仿若没有听到她的话,她的注意力都在脚边已经翻开了页的一本书上,上面的字迹,自然是苏心漓熟悉的,那些药名和批注,苏心漓有些知道,有些却是不清楚的,她低着身子,正要捡起来,已经有人快了一步,苏心漓一把夺过那人拿在手中的书,又快速翻阅了几页,那下人忙站了起来,小心翼翼的看向苏心漓,有些讨好又十分着急道:“苏小姐,这东西,您还是给奴婢吧,它若是有丁点损坏,奴婢在府里可就呆不下去了。”

    “你先收拾其他东西吧,这本书,我先看看,顾大哥回来若是怪罪,我会与他说清楚的。”

    苏心漓说着,也不管那下人是什么反应,拿了东西之后,转身直接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她才刚坐下,院子里就响起了一阵喧闹的一声,没一会,刘夫人赵敏儿等人就冲到了院子。

    “苏小姐就算要摆谱,也该看地方吧,这是忠勇侯府,不是相府,也不是定国公府!”

    赵敏儿气势汹汹的冲到苏心漓跟前,因为愤怒,一张脸涨的是通红。

    “赵姨娘。”

    苏心漓抬头,挑眉看了她一眼,“你一个姨娘,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大呼小叫的?欠揍了是吧,想要掌嘴直接说!”

    苏心漓看着赵敏儿那样,怎么看都觉得那尖锐刻薄的五官透着股欲求不满。

    “赵姨娘,苏小姐可是忠勇侯府的贵客,你这是在做什么?”

    刘夫人怒斥了赵敏儿几句,牵着顾采怜的手,脸上带着讨好的笑容,走到她跟前。

    “什么贵客?我看她分明就是害人精,恶毒心肠的害人精!”

    赵敏儿一双眼睛依旧愤怒的盯着苏心漓,那眼中燃着的怒火,像是要将苏心漓燃烧成灰烬,那里面,出了浓浓的不甘憎恨,还有浓的化不开的嫉恨。忠勇侯府在琉璃确实有名声地位,之前,她也对一直都跟在谢雨薇屁股后面的顾江臣有那个意思,但是现在,他都已经变成太监了,她这辈子,就被苏心漓和顾江臣给毁了。

    不等苏心漓说话,流云扬手就给了赵敏儿一巴掌,赵敏儿捂着自己被打的脸,不敢置信的看向苏心漓,苏心漓抬眸看向她,冷冷的笑了一声:“知道日子不好过了?当初,是谁给你那贼胆的,你这是罪有应得,我还想看着你和顾江臣两个人恩恩爱爱一辈子呢,所以不要招惹我,不然的话,你也知道,我脾气不好,而且恶毒心肠。”

    赵敏儿看向苏心漓,不由想到谢雨薇,暴怒的脸不由白了几分,蠕动着嘴唇,半天,还是没敢说出一句话来。她是不甘心嫁给顾江臣那个窝囊废没错,每天对着个没用的男人,身体心灵空虚,但就算是这样,她也没想过死。

    “刘夫人和顾小姐找我有事?”

    顾采怜上前,有些讨好的笑了笑,“听说漓儿妹妹来府里了,特意过来见见。”

    顾采怜和赵敏儿一样,都对苏心漓嫉恨的要命,但是嫉恨归嫉恨,她心里也清楚,苏心漓是自己得罪不起的人。她不单单是定国公府的外孙女相府的女儿,而且还和诸位皇子交好,她若是愿意在诸位皇子跟前替她美言,她成为王妃就不是难事,但她若是说自己坏话的话,对自己可是大大的不利,刘夫人也是这个想法,她现在儿子已经毁了,就指着女儿了,为了女儿的前程,她便是心里再恨苏心漓,面上也要赔笑脸。

    “妹妹只管当这里是自己的家,想吃什么,吩咐下人一声即可。”

    苏心漓坐直了身子,抬头看向顾采怜,面上的笑容未变,只是那笑意却丝毫不达眼底,“顾采怜,你若对我不是真心,而是别有居心,不必如此,我若是不喜欢你,你这样虚情假意的与我攀好,只会让我更加厌烦,不过呢,只要你与你母亲不要对顾大哥做什么让我看不过眼的事情,或者对我意图不轨的话,不管你们做什么,我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不会说什么不该说的话,也不会阻着你们的光明前程,我这样说,你们明白了吗?”

    对苏心漓这种猖狂的态度,顾采怜和刘夫人都十分不满,面色都是难看的,不过却说不出辩驳的话来,她们只能在心中痛斥苏心漓这人太不懂人情世故,太过自以为是,却又不得不承认,她似乎,是有那个资本的。

    “我想,你们应该都不愿意看到我吧?”

    苏心漓眨了眨眼睛,下逐客令的意思十分明显,顾采怜和刘夫人还有赵敏儿都愤愤不甘,但是现在,三人谁也不敢得罪苏心漓,暂且不说苏心漓如何得皇上太后还有诸位皇子的喜爱,但就凭着忠勇侯府和定国公府的交情,若是她们得罪了苏心漓,忠勇侯都不可能给她们好果子吃。所以就算三个人都还怀着其他的心思,都只有乖乖离开,就在几个人走到门口的时候,苏心漓忽然又叫住了刘夫人,“刘夫人,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媳妇,不然的话,若是哪天她肚子大了,忠勇侯府可又要成为京陵城百姓的笑话了。”

    那赵敏儿,一看就不是什么安分守己的主,当然,刘夫人也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今后这忠勇侯府的后院,还有的热闹呢。

    “小姐,您怎么就让她们走了,这群人分明就是来找茬的,您应该让我出手好好教训她们一顿才是。”

    水儿撅着嘴,不满的说着,做了个扇脸的动作,苏心漓只是笑笑,那几个都是弱女子,哪里经得住水儿的折腾?

    一旁按着苏心漓吩咐,将书柜收拾好的丫鬟走了过来,从苏心漓身边经过的时候,她原是想出去然后在外面候着的,都快走到门口了,又退了回来,然后看向苏心漓,有些为难的说道:“小姐,您说的不错,那赵姨娘就是个不安分的。”

    苏心漓抬眸,用眼角扫了她一眼,那丫鬟顿了顿,又继续道,“赵姨娘有事没事,经常来忘名阁这边晃悠,而且打扮的花枝招展的,一见到大少爷就上前搭讪,而且我听院子里的几个姐妹说,赵姨娘经常向她们打探大少爷的情况和行踪呢。”

    苏心漓闻言,沉默了片刻,而后脸上又恢复了笑容,“是吗?”

    那丫鬟不住的点头,见苏心漓说了这句话之后便没有下句了,也摸不透她的心思,犹豫了片刻,转身离开了屋子。

    苏心漓未时刚过就到了忘名阁,一直到晚上酉时,顾南衣才风尘仆仆的从外面回来,他一从下人的得知苏心漓已经在忘名阁等他好几个时辰了,便快步回了忘名阁。

    天,已经完全暗下来了,四处的灯笼都燃着了,顾南衣刚一踏进院子,便看到在门口坐着的苏心漓,橘黄的灯光洒在她的脸上,身上,灯下的她,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温柔婉约的气质,顾南衣只觉得,自己一颗紊乱躁动的心,瞬间平静了下来,这空荡荡的院子,也变的温馨而美好。他朝着她的方向一步步靠近,忽然就想起自己刚回京陵城时她对自己说的话,她说,他可以让她心情平静。

    “你怎么来了?用晚膳了吗?”

    顾南衣站在门口,看着苏心漓笑着问道。他心里有些歉疚,回来这么久,她第一次上门来找自己,早知道她会来找自己,他今日说什么都不会出门的。

    苏心漓听到他的声音,放下了手中的书,抬头,朝着他盈盈一笑,就是那样的一个瞬间,顾南衣的心底居然生出此生无憾这样的想法来。

    “顾大哥用晚膳了吗?”

    苏心漓站了起来,朝着顾南衣的方向走了两步,便闻到了从他身上飘散出来的酒味。

    “顾大哥喝酒了?”

    顾南衣点了点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答应了苏心漓,会远离那些是是非非,但是现在,他却主动投身了进去。

    “流云,你让厨房准备酒菜上来。顾大哥,我陪你喝一杯吧。”

    顾南衣看向苏心漓,那张温润的脸上,片刻后,有了淡淡的笑意。

    两人面对面坐在靠窗边摆放着矮几的软榻上,没一会,流云就领了几个手上端着酒菜的下人进来,将东西一一放下之后,苏心漓让她们全部都退下了,就只留了自己和顾南衣两个人在屋子里。

    苏心漓先是给顾南衣倒了杯酒,然后放下酒杯,缓缓的问道:“顾大哥最近很忙吗?”

    顾南衣只是嗯了一声,便没有说话了,苏心漓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酒,然后将它们全部饮下,她放下酒杯,看着在灯火月光清辉下映照着的那张脸,总觉得陌生了许多,以往那无欲无求淡然明亮的顾南衣,他的眉眼间似乎多了几分锋利。

    苏心漓倾着身子,忽然,伸手抚向了顾南衣的额头,用手挡住了他微微蹙起的眉峰,缓缓的,无奈的说道:“晚上看顾大哥,总觉得他好像变了。”

    苏心漓能感觉到,掌心下的眉峰蹙成了小山堆,苏心漓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遍遍,用自己温软的掌心,替他将眉间的褶皱抚平,顾南衣没有动,只是用那双如温水一般的眸子,定定的看向苏心漓,而他的右手,则有些僵硬的握住放在桌上的酒杯。

    好半晌,直到顾南衣眉间的褶皱平了,苏心漓这才收回自己的手,双手托着下巴,看向对面坐着的顾南衣,眉头也跟着蹙了起来,“顾大哥蹙着眉头的样子,一点也不好看,像个小老头。”

    她的模样天真,那口气,更是娇憨,顾南衣看向她,脸上终于有了一丝轻快的笑容。

    苏心漓拿起自己放在身侧的书,放到桌上,轻轻的点了点,“这个,是顾大哥为我准备的吧?”

    顾大哥刚回来的时候,她听程子风说过好几回,顾大哥天天就在院子里捣鼓草药,好几样看起来一模一样的草药,闻闻尝尝又写写,现在想来,程子风说的应该就是她手上拿着的这个。顾南衣没回来之前,苏心漓翻阅了上面的批注,这分明就是为她这种初学医的人用来辨认相似的药材的。

    “不是给我准备的?那就是别人喽?男的?女的?是朋友吗?”

    苏心漓明知故问,顾南衣被她灼灼的眼睛盯着,无奈的笑了笑,“是为你准备的。”

    “那我就不客气喽,到现在,我很多药材都分不清,有了这个,一切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了。”

    苏心漓的神情有些夸张,可顾南衣却觉得轻松,笑出了声。

    和苏心漓相处的分分秒秒,总让他觉得十分开心。

    “顾大哥。”

    苏心漓将东西收好之后,又认真的叫了顾南衣一声,顾南衣抬头,认真的看着她,应了声,苏心漓却突然笑出了声,顾南衣看着她笑,也跟着笑。

    “你最近经常和三皇子他们在一起吗?”

    顾南衣放下手中的筷子,深深的看了苏心漓一眼,连着喝了好几杯酒,没有说话。苏心漓看着他这模样,不由在心中叹了口气,方才,她看着顾南衣蹙着眉峰的凛冽锋利的模样,总感觉像是看到上辈子从战场归来的顾南衣,一身的肃杀,却英气非凡,但是这辈子,她一点也不愿意看到顾南衣这个样子。

    “我让漓儿失望了吗?”

    苏心漓摇了摇头,不知怎的,心里涩涩的,眼眶也酸酸的,她真的不明白,也很想问顾南衣,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她明明什么都没为他做。

    苏心漓强忍着心底的酸涩和想要落泪的冲动,对着顾南衣绽放出了一个个大大的笑容,然后道:“顾大哥,我从相府搬出来了,就住在临安街,今后顾大哥要想见我的话,可以直接去那里找我。还有四哥,因为上次我遇袭的事情,他似乎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天天去军营,顾大哥若是有空,就指点他一下。我还没去我的新家看过呢,不过流云流朱几个丫鬟都去了,说是挺大的,到时候我专门空出一个院子来,给你和四哥练武,我也想习武呢,还有身边的几个丫鬟,我想让他们跟这学点防身的功夫自保,到时候顾大哥就当我的师傅吧。”

    苏心漓并没有直接开口让顾南衣和三皇子他们保持距离,毕竟他们之间并不仅仅是君臣关系,还是亲戚,她说这么多,给顾南衣找了这么多事情,就是想向他表明自己的态度,她不想也不愿看到他卷入皇子夺位的漩涡当中,当然,也是为了告诉他,不管事情怎么改变,他永远都是她的顾大哥。

    顾南衣和上辈子的自己,在很多地方都很像,同样的缺乏安全感,同样的敏感,同样的孤单,所以她很清楚,顾南衣需要的是什么。

    顾南衣没有再吃菜,只是一杯杯的喝酒,不过显然,他的酒量很好,一直都没有醉,连着喝了七八杯酒之后,他才放下手中的酒杯,然后握住了苏心漓的手,一双眼睛看向她的眼睛熏染上了淡淡的醉意,“漓儿,我不会害你的。”

    顾南衣想要继续往下说下去,可他终究没有。他回来京陵城已经三个月了,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是对当今朝堂的局势,也有了一定的了解,他们裴家包括顾江臣,都是希望三皇子登上那个位置的,可事实上,他心里却是无所谓的,所以他一直让自己置身事外,不卷入他们的纷争,但是前段时间,姑母却将他召到了宫中,她说想让苏心漓嫁给颜玉勋,并且让他帮忙,他不同意,两人因此发生了争执,他去找了颜玉勋,颜玉勋让步的要求就是让他帮他做事。他知道,漓儿或许有办法能避开这门婚事,但是就太子殿下的身子,三皇子是很有可能登上皇位的,到那时候,他若是为难漓儿,他身为有功之臣,而且手上还有权势的话,还能护着漓儿几分,也好过,看着她受到伤害无能为力。不过这些,他并不想让她知道,既然漓儿喜欢兰翊舒,兰翊舒对漓儿也好,那么他必定会倾尽全力让漓儿幸福。

    苏心漓看着顾南衣眼中的隐忍和无奈,心中越发的心疼,她点了点头,然后重重道:“顾大哥,我知道,我也相信。”

    若是连顾南衣都不能信了,她还能信谁?但是顾大哥,既然你为了我做了那么多,就应该告诉我啊,为什么要将所有的一切都放在心中默默承受呢?

    这样的顾南衣,让苏心漓心里觉得很难过,她真的很想很想对他说声对不起。

    “顾大哥,对不起。”苏心漓也喝了不少酒,那股酒劲上来,让苏心漓的心头越发怅惘,一直想说的话,终于不受控制的就说出了口。

    顾大哥,对不起!上辈子,我让你的感情错付一生,不但辜负了你,还害得你手染鲜血,一生奔波,最后却不得善终。

    顾大哥,对不起,你为我付出这么多,这辈子,我还是回报不了你的感情和付出。

    “顾大哥,我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请你帮忙。”

    苏心漓吸了吸鼻子,看向顾南衣,“云南王的辖地附近,有一个叫沙洲县的地方,就在清河县的附近,你向皇上上折子,不要通过三皇子,就说之前去游历的时候,就说那里的庐江泥沙堆积,因为泄洪不当,那里的水位常年都很高,若是大雨,很容易引起洪涝,造成附近百姓流离,应该尽早处理,然后你自请去那个地方,我会想办法,让皇上同意你的奏请,你到了那里之后,一旦下雨,就想办法疏散四周的百姓,之后的话,我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顾大哥的帮忙。这件事情,对我来说很重要,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苏心漓定定的看着顾南衣,那双漂亮的媚眼儿,染上了恳求,“顾大哥,京陵城是个大染缸,趁现在暂时抽身离开这个地方,好不好?”

    苏心漓只记得,再过不久,就会有一场很大的天灾,是琉璃建国以来最厉害的洪水灾害,她隐约记得,那个叫沙洲县的地方受灾很严重,几乎没有活口。

    她的顾大哥,他的这双手,应该是救人的,那样的话,善良的他才会开心,而不是圈在这京陵城,参与那些黑暗的尔虞我诈。

    顾南衣盯着苏心漓,摸了摸她的脑袋,沉默了半晌,缓缓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