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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命相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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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可如此鲁莽行事!”朝文帝充满怒气的声音在御书房内回荡,端木弈半垂的眼睫毛在眼底投下一小片阴影,掩过他的眼睛。

    朝文帝看着沉默着听候发落的端木弈,再看看他坐着的轮椅,心里终究一软,怒气不由消去大半,语气稍缓,“说说你这样做的理由。说不出个所以然的话,莫怪朕为难侯爷。”

    “怎样才能让人们重新记起一个人?”端木弈缓缓抬头,眸色清冷,“这是最有效的途径。”

    朝文帝心一惊,直视端木弈,竟觉得他那像极她的双眼深不见底。半晌,朝文帝低声问道:“为了这个位子,你不惜以命为赌注?”

    “我的确是在以命为赌注,可是不是为了皇位。父皇,只要你在位的一天,我都无意望向它。我所做的,不过是以命赌命。一个被人遗忘的世子,一个背负着罪孽的世子,即使有一天重新站在世人面前,也难以得到认可。无法得到认可的我,凭什么保命?”

    “人们都是健忘的,他们已经忘了当年那场战争,况且那场战争的失败于我国没有造成过多的损失。”朝文帝对端木弈的回答还算满意,即便端木弈是他内定的继位者,他也不希望端木弈不知分寸地对皇位虎视眈眈。

    “可是在为政者看来,我导致他们到嘴的利益飞了;在百姓看来,我害死了我国众多无辜的士兵,从而破坏了无数的家庭。百姓的确是健忘的,他们可以忘了我的过失,连同以前所有的战功。但百姓有时候也是记仇的,只要有心人提起,他们就会想起那无辜的同胞,却想不起我的战功。”

    端木弈望着前方,既像在看着过去,又像在展望未来,“民心所向,事在人为。我要的,是在百姓遗忘之际,让他们能够记住我的功绩。一个足以与我的过错相抵的功绩。我用我的命来赌,赌赢了,我可以重新光明正大地走在世人面前,赌输了,不过烂命一条。”

    朝文帝深深地看着端木弈,没有说话。他的眼光没有错,端木弈比他的其他儿子都更适合皇位。甚至,比他更适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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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如意听到屋内不时传出的爽朗笑声,不禁莞尔一笑。跟三小姐相处下来才发现,三小姐看着淡漠,实则随和近人。老太君身体好了很多,平日里最爱听三小姐讲故事,经常笑到直不起腰。

    “如意。”一声轻唤唤醒了如意,如意转过头去,是蓝大人的侍墨如画。如画平日里少有走动,但在丫鬟里地位很高,她来这里是不是意味着有什么紧要事?

    “三小姐在房里吗?”如画轻声问道,“我来替大人传个口信。”

    如意点点头,领着如画敲门进了房间。屋内的人齐齐看向她,如画不慌不忙地行礼。

    举止优雅,语气恰到好处,高级别的丫鬟。蓝以陌心里迅速做了个判断。

    老太君认出如画,亲切问道:“大人让你来的?”

    “近来国事繁忙,大人难以脱身来探望太君,但又心有挂念,故让奴婢来代为问候。而且,大人担忧太君的身体状况,托奴婢传个口信劳烦三小姐走一趟。”

    “你这丫头就会说好听话。”老太君笑着打趣,“本来我还恼着大人不管不问,被你这么一说,什么怒气都没了。”说罢,老太君回头看向蓝以陌,“以陌你赶紧去吧,莫让大人等急了。”

    蓝以陌暖暖一笑,吩咐如意照顾好老太君后,随同如画往蓝谦的书房走去。

    “大人找我是为了什么事?”

    如画微微诧异地看了蓝以陌一眼,不知是诧异于蓝以陌称呼“大人”而不是“父亲”,还是诧异于蓝以陌知道大人找她不是了解太君近况那么简单。

    “奴婢只是奉命传口信,其他的奴婢也不清楚。”

    蓝以陌挑挑眉,原本就没有期待如画会告诉自己,她只是随口问问而已。

    走了半刻钟,就在蓝以陌这个路痴再次被兜兜转转的路绕得头晕的时候,如画突然停了下来,不卑不亢地行礼:“二小姐。”

    蓝晓芊看到如画身后的蓝以陌,也来不及搭理如画,直接绕过去上前握住蓝以陌的手,眼泪“哗”地就落了下来。

    正晕头晕脑的蓝以陌活活吓了一跳,哪个人来告诉无辜的她,她有干什么事吗,最多就是之前找蓝谦要了个禁令禁止闲人进入太君院子求个安静而已,至于把这人给弄哭吗?

    “以陌妹妹,都怪姐姐。我……只是太欢喜……妹妹回来了……太君也得治了……”蓝晓芊泣不成声,“我没想到……”

    “二姐,我知道你现在很欢喜,可是不管你有没想到,我现在很烦燥,真的。”蓝以陌抽回自己的手认真回道。我认路认得正烦着,你还哭哭啼啼的,半天也说不到重点,有完没完。

    蓝晓芊心里一个哆嗦,暗暗扫了如画一眼,看到如画微皱的眉头后再顾不上哭了,赶紧对蓝以陌解释,“妹妹,都是姐姐的错,我知道你怨我,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我哭都哭不及,怎么会欢喜……”

    “我还以为你喜极而泣了。话说,连我自己都不知我怨你,你又知道?”蓝以陌看了看不远处的书房,蓝晓芊出现在这里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刚刚见过蓝谦。再结合她与其说是演给自己看,倒不如说是演给如画从而间接演给蓝谦看的深情戏,难道是她做错了什么事需要让别人觉得她是无心过失,以及现在后悔莫及?

    蓝以陌的眼皮跳了跳,如若真是这样,她敢以她的人品打赌,这事绝对与她有关。

    “二小姐,大人正在等三小姐,不好让大人久等吧?”如画无意看蓝晓芊继续演戏,语气微冷,与之前有所不同。

    蓝晓芊心里暗恼,父亲那么多丫鬟里,就这个如画最看不透,偏偏还最得父亲器重。刚刚那番话不知会怎么禀报父亲,若说她喜极而泣,岂不说明是她有心设计?这蓝以陌句句直白,却针针见血,是真傻还是装傻?

    不过,无论结果如何,蓝以陌的命也留不久了。蓝晓芊不着痕迹地扬了扬嘴角,虚情假意地客气两句,方才“恋恋不舍”地目送蓝以陌离开。

    蓝以陌忽略掉蓝晓芊恶寒的目光,抬头望向蓝谦的书房。半隐在书房背后的夕阳的光芒洒在屋顶的瓦片上,跃进她的眼里。蓝以陌眯了眯眼,不禁嘴角轻扬。

    许多年后,如画每每想起这一画面依然感叹。有一种人,即便等在她前方的是未知的命运,甚至是已经猜测到的避不过的劫难,她都不会因此而乱了心,慌了步。

    这种人,是强者。

    而如画从一开始就知道,蓝以陌,是这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