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林家有女名青筠[红楼] > 第27章 除夕夜林海得福菜

第27章 除夕夜林海得福菜

作者:桃之夭夭夭夭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投票推荐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腊月里各家忙着采办年货,安排过年的年酒,林青筠与黛玉同样不得清闲。两个人年小,却是第二回办过年的事儿,加上家中一切都有规矩旧例,只不过如今在京城略有增添,除却繁琐些倒也不难。

    皇帝一般腊月二十六就封笔,所有旨意都赶在这之前办完,包括各地官员的升迁任免等。与庄家热闹不同,吏部一道任命的公文几乎是悄无声息的送到了荣国府,贾琏封赏了来人,捧着文书上上下下看了好几遍,这才喜颠颠儿的去给大老爷报喜,同席也讨个对策。

    贾赦确认了任命文书无误,同样的喜的翘了胡子:“没错!上头有吏部的印呢,顺宁府通判,年后上任。虽说离京城远了些,可这是实差,咱们家又不差钱,你去了就安安分分踏踏实实的做你的官,只要没差错,三年一满托托人就能回京或是换个好地方。”说着又压低了声音:“你去了那边也别怕,庄家就是从滇南调回来的,如今三老爷还在呢。你林姑父与庄家交情匪浅,能为你谋这个缺儿,只怕也有让庄家帮衬一把的意思,只是你林姑父不说你也别问,若是你林姑父交代了,除非真遇到大事,否则也别拿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去劳烦庄家。”

    庄家?贾琏负责府里庶务,对京中消息自然灵透,马上就知道是哪家。想不到一向只窝在家里不理正务的父亲为着他的事如此费心,顿时又感动又羞愧,又觉得他老子平日里藏的真深。

    “儿子记着父亲的话。只是这会儿府里怕是都知道儿子得了官,老太太那儿……”如今府里已经丈量好地方准备建省亲别院,一应对外庶务都是他出面,为怕露出端倪,他仍是如往常一样。眼下任命公文终于下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又怕老太太和二房搅和。

    “走!咱们去给老太太请安,待会儿你只跟着我说。”贾赦对此早有主意,大不了他豁出这张老脸闹的老太太同意,反正他就是混不吝。

    丫鬟们见贾赦来了,一面打起毡帘一面通报:“大老爷来了。”

    屋内坐着一屋子大小主子,周瑞家的正说着贾琏得官儿的事,且不说旁人,便是王熙凤都是一脸的震惊。

    贾母正要让人去叫贾赦,见他自己来了,劈头就问:“听说琏儿得了官儿,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赦笑眯眯的说道:“儿子正要来给老太太报喜呢,琏儿这不成器的,竟然得了个正六品的小官儿,他有几斤几两咱们能不知道?只怕是圣上看在娘娘的面儿上,格外恩赏咱们家呢。”

    贾母虽是偏心,但贾琏到底是大房嫡孙,能做官也是合族的荣耀,自然高兴。又见老大提到娘娘,越发笑开了脸,忙又问道:“这是圣上隆恩。只不知是什么官职?若是实职,六品倒也不低,新科状元授官也才七品。”

    贾母人老经历的多,很有些见识,虽说瞧不上一些小官小家子,但在这方面并非不懂。相反,王夫人从最初的惊讶羞恼,到这会儿轻视不屑,却是完完全全瞧不起六品的微末小官。

    贾赦扫了眼再座众人,嘴里略带嫌弃道:“顺宁府通判。离京太远了些,滇南那地方又是蛮地,人也粗野,实在不是个好地方。儿子想着不若请娘娘跟圣上说说,给琏儿换个富庶些的地方。”

    “你好大的脸面!”贾母当即啐去一口:“后宫不得干政!圣上能顾念着娘娘给琏儿个官做已是天恩,你不知感恩倒罢了,反倒嫌弃上了。”

    王夫人也在一旁不阴不阳的笑道:“顺宁府确实是个苦地方,琏儿若不愿去,只说病了,辞了官就是。眼下府里正忙着省亲,琏儿一走,这一摊子事情谁来管。省亲可是关乎娘娘的大事。”

    “我看二太太才是好看的脸!”贾赦早对二房不满,只因老太太偏心,又有元春封妃,二房势大,贾赦一直不得不忍着,这会儿王夫人主动跳出来,贾赦可不管别的,直接就冷笑道:“琏儿是长房嫡孙,是荣国府袭爵人,庶务他愿意管那是他闲着,他若不管那更是正理。谁家正派继承人是管庶务的?府里养那么多吓人做什么用?再说了,二房不是还有个宝玉?反正宝玉不爱读书,倒不如现在熟悉熟悉庶务,将来也有个营生。”

    “老大!你是存心来气我的是不是?”宝玉是贾母的命根子,一说宝玉,贾母立刻变了脸色,对着贾赦就是一通责骂。

    贾赦垂下头,看似屈服,实则心中很是讽刺悲凉。

    他这母亲实在太偏心,一样是孙子辈,他家琏儿却比不上宝玉一个手指头,前头王氏那么说琏儿也不见得她责备半句。贾赦明知提宝玉会挨骂,却偏提,并非是为置气,而是他母亲是个精明人,一味顺从反而惹其怀疑,倒不如混闹一番真真假假,她到不追究了。

    果然,贾母摆摆手一脸疲惫道:“去吧去吧,既然琏儿得了官,必是年后就要赴任。你们早些下去收拾,省得过完年慌着启程丢三落四。”

    贾赦贾琏退了出来,王熙凤紧跟着也出来了。

    回了小院儿,王熙凤假做埋怨的嗔道:“二爷瞒我的好苦,难不成我和平儿是外人?这样的大事,二爷却不与我说。”

    王熙凤是不信贾琏之前不知情的,王夫人与贾母同样心知肚明,不过是贾母见事成定局又牵扯到娘娘在内便不追究,王夫人也不好抓着这点说事。

    贾琏这会儿心里正美,盘算着年后赴任等事,见王熙凤如此姿态,嗤笑反问:“若二奶奶早早知道我在谋划这事儿,可会同意?”

    一句话将王熙凤问住。

    若说王熙凤虽贪利爱权,但总归与贾琏夫妻相合,她心里是有贾琏的,自然希望贾琏有一番作为。只是荣国府与别家不一样,本该袭爵的大房住在马棚那边,反是二房当家,何况二房的元春又做了娘娘,全府可不指着二房过日子?若贾琏做了个好官倒罢了,偏是那么远那么苦的地方,还是个小小六品,王熙凤自幼在王家长大,生了一双富贵眼一颗势力心,自然瞧不上。

    若是早些时候知道,定是会劝着贾琏作罢,哪怕这会儿事成定局心里还有些不乐意。

    贾琏自然是清楚她的,他们夫妻两个极像,所以他也不责怪她,只是将事情说清楚。“年后我必是要去赴任的,一任三年,若无意外我是不回来的。二奶奶可要想好,若是舍不得府里,尽可留下,也算是替我孝顺老太太老爷们。”

    王熙凤面色微微一变:“二爷说什么话,我与二爷是夫妻,二爷要远去赴任,我自然要跟着,那起小子们笨手笨脚如何服侍的好二爷。”

    王熙凤确实舍不得府里,既舍不得府里权势又舍不得府里银子,特别是府里正要建省亲别墅,只要留在府里必能插一手,哪怕吃不着肉也能跟着喝汤。然而贾琏说三年不回来着实吓着她了,她如今还没儿子,若贾琏在任上有了别的女人,再添个一儿半女的,到时候她还有什么?若要平儿跟去服侍,她也不放心,一旦离了自己管束,只怕心都要大了。

    贾琏知道她能说出这话是下了狠心的,揽了她在怀里叹息道:“二奶奶别舍不得府里,大老爷替咱们看着呢。何况你便是留下又能捞多少?反而把身子折腾坏了,倒不如随我赴任,咱们夫妻清清静静的过自己的日子,说不定能生个儿子呢。大老爷就盼着孙子呢,若你能生下来,大老爷私房里的好宝贝都是你的,便是到时候你想管家,也容易。”

    王熙凤被哄的心软,也不似最初那般勉强,倚在贾琏怀里笑道:“那我听二爷的,我还等着二爷给我挣个诰命呢。”

    转眼已至除夕。

    昨晚后半夜起下了一场大雪,直至五更时分才停。林青筠早起出门一看,大雪足压了一尺来厚,房顶树梢都落了厚厚一层白,像童话世界般,银装素裹分外妖娆。此时天色大亮,下人们已将路清扫了出来,她来到旁边黛玉的院子,约着黛玉一同散步。这是自到了林府后就养成了习惯,最初是为了督促林家父女,如今已成一家人的习惯。林家父女的身体大好,见了好处,早不需要她监督提醒。

    “大姑娘来了。”小丫头打起帘子,卷碧端着盆残水出来,口中笑道:“大姑娘可真早,刚刚姑娘还问呢,大姑娘快进去,姑娘刚洗完脸正梳头呢。”

    林青筠刚进去,雪雁便捧了碗红枣茶来:“大姑娘喝茶。”

    “姐姐好早,劳烦姐姐等我了。”黛玉坐在镜前,紫鹃正为她梳头。因今天是除夕,黛玉穿的鲜艳,正面发上戴着一只做工精巧别致的五尾金凤钗,凤嘴里衔的珍珠圆润饱满,鬓边点缀着两朵小小的黄色珠花,为她平添了一份娇俏。

    紫鹃双手灵巧,很快就打理完,取出把镜前后照了照,待得黛玉满意了,这才取出唇脂与胭脂为她妆点,又细心描好眉,最后取走云肩。

    黛玉站起身,雪雁捧了大红缎面梅花洒金的斗篷来为她披上,林青筠与黛玉相携出了门,雪雁与百灵几个跟在后面,一行人直往园中去。因着大雪路滑,两人也没走远,绕着清扫出来的青砖路面慢慢儿转了一圈儿,见园中梅花更红,映着白雪分外精神。

    黛玉轻吁了口气,裹在雪帽中的脸被风吹的泛红,她却不觉得冷,手里抱着小暖炉望着满园雪色,声音里十分轻快:“这场雪下的可真好,今晚除夕守岁,咱们与爹爹比赛作诗,就做梅花诗,定要讨爹爹的好彩头。”

    林青筠听的叹笑:“若这么说我只能甘拜下风了,妹妹与义父皆是探花之才,我一介凡夫俗子勉强认得几个字,可不敢班门弄斧。我一会儿就嘱咐白鹭早早备好东西,不必等你们说比试作诗,我先将彩头送给你们。”

    黛玉嗔怪道:“姐姐也太扫兴,不过是玩乐,哪里认真讲究输赢。再说姐姐也有旁人不及的好处,我也羡慕呢,便是爹爹也比不得。”

    “不论是怎样的人都有一两分好处,这倒是实话。”林青筠伸手扶她一把,与她一同上了小石桥,池子里的水已经结冰,白雪覆盖下露出几根枯败的残荷。未免黛玉又想起什么伤感的诗句,林青筠便先一步感慨:“今年这场雪下的这么大,来年定是丰收年,百姓们定是很高兴。”

    “田地丰收,百姓有粮吃,有衣穿,确实是喜事。”若在以往黛玉一个深闺小姐哪里关注过春种秋收,只因林青筠出自乡野,偶尔听其提及才了解一些,对那些庄稼人也多了份敬重。

    两人从园中回来,丫鬟们捧上热热的姜茶,一人喝了一碗,全身都暖了起来。一处用过早饭,又将各处检查一遍,确认并无不妥,而府里上下早已挂了红灯笼,门上换了新符,下人们也是崭新装束,喜气洋洋。

    天色将暗,府里上下灯笼亮起,花厅里摆了席面,四角皆布置了火盆,屋子熏的暖烘烘的。大门开启,丫鬟们进进出出捧上各色菜肴,林家三人已分别落座,趁着上菜的功夫说着闲话。

    虽说家里人口简单,但能这样与女儿团圆过年已是幸事,林如海眉眼带笑,亲自盛了两碗热汤:“时候还长着呢,先喝完热汤暖暖身子,然而再按青筠说的,咱们抓阄,抓到什么是什么,输了不许赖账啊。”林如海难得的玩笑。

    “谢谢义父/爹爹。”两人起身接了热汤,早有黛玉捧碗,青筠添汤,为林如海也盛了一碗。

    黛玉喝了两口汤,看看左右,提议道:“抓阄人太少没趣儿,咱们家丫头多,不如让她们在旁边也摆一席,一起凑个趣儿。”

    “也好。”难得过节热闹一回,林如海倒没那么究竟规矩。

    游戏轮了两圈儿,有作诗作词的,丫头们不识字,不管押韵用词,只要顺口就行。又有说谜讲故事的,这倒是五花八门格外有趣。林如海作为当家老爷,但凡丫头们抽中了,不论好歹都放赏,他自己也抽中了说故事,便讲了一个旧年遇到的悬案,不说丫头们,便是青筠黛玉两个都听住了。

    席间正热闹,福伯突然迎着寒风快步进来:“老爷,宫里来人了!”

    林如海连忙站起,一面整理衣衫一面往外走,青筠与黛玉面面相觑,紧张的立在门口听着外头动静。

    少顷林如海尚未回来,先来了报信的许大娘。许大娘笑容满面的说道:“大喜!圣上赏赐老爷两碗福菜,老爷已去祠堂祖宗跟前供着了。”

    黛玉闻言放了心,悄声与青筠说道:“宫里赏出来的菜,哪怕再好,送出来也早冷了,便是不供着也吃不成。爹爹曾说,当年被点了盐政的那一年得过一回赏,时隔多年,这是第一回。虽说我并不看重这些东西,但能得宫里的赏,对爹爹而言倒是好事。”

    “这说明圣上看重义父。”林青筠也觉得高兴,同时觉得皇帝就是会做一本万利的买卖,一碗剩菜而已,却代表了皇帝的恩宠与荣耀,得到的人欢天喜地,没得的人羡慕嫉妒。

    此时宫中的除夕晚宴正至酣畅。

    席上最尊贵的位置端坐着皇帝皇后,而离帝后最近的人永远都是同一个——纯亲王徒晏。其他皇子尚且是郡王,哪怕自小看着这种落差待遇长大,也并非不嫉妒,可又深知对方得宠的原由,兼之纯亲王那副身体,能活几年都不好说,也就没什么可嫉妒了。

    皇后正满眼慈爱的与徒晏说话:“过了年你就满二十了,你府里总没个操持内务的正妃也不像样子,母后仔细挑选了各家小姐们,倒真有几个不错的,也不逼着你定要选哪个,只是你也看看,兴许有喜欢的呢。”

    徒晏苍白的脸色在宫灯的照耀下越发令人心疼,从坐下到现在他就没吃几口东西,双手一直抱着手炉,分明身处热闹奢华的宴席,却似只一副躯壳,仿佛眨眼间人就随着殿外飞雪化为虚无。听了皇后的话,徒晏只淡淡说道:“母后不必如此费心,咱们选好了,怎知人家小姐就愿意?我纵是贵为皇子亲王,也不愿强求此事,终究没意思。”

    皇后顿时脸上又悲又怒,咬牙道:“我儿能看上她们,是她们几世修来的福气!”

    “母后,不必强求,儿子这般过着也很好。”徒晏说着止不住咳嗽两声,慌得皇后变了脸色,张口就要传太医。徒晏忙拉住她:“母后莫慌,不碍事,只是坐的久了,有些乏了。”

    皇帝虽在与其他皇子说话,却也留心着这里,见状忙说道:“老七身子弱,别讲那么多规矩,赶紧去歇着,朕还能因此怪罪你不成。”

    “儿臣失礼了。”徒晏没坚持,起身告了罪,身子微微晃着退了席。

    席上一举一动都有人注视,徒晏的情况更是惹人注目,有幸灾乐祸的,有惋惜的,也有想在其身上谋利的。皇后却是心疼的不得了,勉强支撑完宴席,回到凤仪宫便忍不住流泪,除夕晚上皇上要歇在凤仪宫,只是这会儿皇子们还没散,皇帝正与儿子们说话,若非当年……

    “娘娘快别伤心了,仔细哭红了眼睛,陛下就要过来了。”大宫女纹心忙劝慰。

    皇后却是心绪难平,伤心愤怒。

    徒晏已经二十,贵为亲王之尊,却迟迟没有议定亲事,倒不是她挑剔,只是她选中的人家,对方不是已经定亲就是身子不适八字不合,愿意的人家她又瞧不上,那些或是家世太低女儿养的不精细,或是庶出不受宠,哪里当得起亲王王妃。

    按理亲王的亲事不该如此艰难,只因当年那件事彻底击垮了老七的身体,非但身子弱亦生病,更是寿数有限,甚至于子嗣上也有影响。这些事情虽是隐秘,但寿数一事有精明者便打听的出来,但凡疼爱女儿的人家都不愿送女儿来受苦。于此,这事儿本就很难了,偏老七又是执拗脾气,定要寻个心意相合的,否则宁愿一个人自在,以至于现今身边连个服侍的侍妾通房都没有。因着太医说老七的身子清静养着为好,房事能少则少,因此皇后才没强行赐人。

    想到今日太医诊断,说起老七最多只有五年可活,她就心如刀割,也越发坚定为老七寻王妃的打算。哪怕真有一天老七不在了,好歹留下一丝血脉,往后逢年过节也有祭祀,不至于做个孤魂野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