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希声 > 三十四 不公正的审判

三十四 不公正的审判

推荐阅读:剑来渡劫之王天下第九三寸人间大符篆师仙宫大侠萧金衍大华恩仇引天刑纪一念永恒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熊管家,你可记得?”

    熊管家哈哈大笑,得意道:“终于轮到我说了!区区几句戏文又有何难?听好——”

    “咳!咳咳、咳咳咳!”范员外重重一咳,继而连连大咳。熊管家一愣,见老爷面色苍白,不由关心道:“老爷,您的病,不碍事罢?”范贵之眼皮连眨,将头猛摇。熊管家欣慰道:“没事儿就好,老爷多保重!”旋即面色一肃,铿锵有力朗声背道:“本寨主路经清州城,不巧囊中羞涩,听闻——”范贵之急道:“别乱说!”熊管家一怔,挠头一乐:“老爷,我可没乱说,保证一个字儿都不带错的!接着接着,家大业大,乐善好施……”

    “住口!住口!哎哟哟!”熊管家愕然收声,却见老爷一脸怒色瞪着自家,正自抚臀连连猛揉。何明达冷冷道:“范员外,你怎不让他说?”范员外早觉不妙,此时心里发虚,只嗫啜不语。何明达沉喝道:“一再扰乱人证作供,你可是有意欺瞒本官?”范贵之低下头,长叹一声:“罢了!”

    “熊管家,从头道来。”

    “本寨主路经清州城,不巧囊中羞涩,听闻范员外家大业大乐善好施,特来拜访,还请范员外相助一二。”声宏音亮半字不差,熊管家是一气呵成:“老爷说,这位小英雄无需客气,既入我府,老朽自当援助,急人之,之,咦?”忽觉有些不对劲儿,熊管有连忙闭嘴,低头皱眉思考:“一个客气要,一个爽快给,闹腾这半日又是为何?似是哪里不对了?”

    小草包欲振乏力,大草包反戈一击,二草包前赴后继,范员外终于抵挡不住,一时眼神暗淡面如死灰,心中隐隐对今日之事生出不祥之意。何明达不动声色:“范员外,这话可是你说的?”范贵之苦笑一声,颓然道:“是!”何明达点了点头,扬声道:“财物既是赠予,便无胁迫一说,本官断定……”

    “且慢!何大人,此事尚有疑点!老朽有话要说!哎哟轻点儿!打死我也要说!”范贵之忍痛侃侃而言,面露悲壮之色。何明达皱起眉头,怒喝道:“范员外,你一再打断本官定案,究竟是何居心!”范贵之挺起胸膛,尖声叫道:“公正,小人只求一个公正!现下满腹冤屈不得讲,旁人又胡乱指认,却教小人如何开口对质?”

    这一条罪名事关重大,范员外怎甘就此罢手?意思说得很明白,公平竞争!

    先虑后顾之忧,棍棒吓人,拿走拿走。

    再思前车之鉴,草包误事,俩都滚蛋。

    要的就是一对一,单挑!

    “归列。”二差回列,何明达点头道:“本官依你所言,由你二人互质。”

    “熊管家,方姓嫌匪,你二人下去核对证词。”

    一个满心的不情愿,一个老大的不高兴,二草包给清出场外,犹自愤愤不平。互视片刻,熊管家严肃道:“开始核对罢!”小方子认真道:“我早忘光了!”熊管家气愤道:“没词儿怎么对?”小方子无奈道:“你说我来对。”熊管家一拍大腿:“好主意!”对过几句,小方子拇指一竖:“好记性!”熊管家欢喜道:“小子,算你有见识,这可是我强项!戏班子里哪个也没我背得好!”

    “是么?你这手儿可得教教我,多威风!”小方子极为佩服,熊管家嗬嗬笑道:“小意思,包在我身上了。”小方子啧啧赞道:“你这人真是不错,有义气!”熊管家擂着胸脯头猛点:“有事尽管找我,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小方子拍着巴掌连声笑:“好极!妙极!”一转眼二草包化敌为友,惺惺相惜,待到互相吹捧几句之后均是喜不自胜,连连称兄道弟感慨相见恨晚,终于遇到了生平不二知己。场中何大人低着头正自措词,尚不知二旁证证词已对到千里之外了。

    “开始!”

    想了半天,就憋出俩字儿?范贵之不由一呆,薛万里抢先道:“范员外,你认不认账?”范贵之脱口而出:“不认!”薛万里笑道:“你不认账,自有何大人作主,对质完毕。”何明达点头道:“范员外,你输了。”

    憋了半天,也就说了俩儿字。

    这就完了?范员外怔立当场,恼子有点儿懵。

    大意了!大意了!范贵之心神一定,尖声道:“大人,诡谲伎俩不足为虑,容老朽再行质问。”何明达点头道:“可。”范贵之目视对手,冷笑道:“方才老夫一个不慎,险些让你翻盘,哈!须知事有真伪,强辩不得!”薛万里打了个哈欠:“范员外,你认不认账?”又来?只会这一招儿么?还来?范贵之怒道:“你问老夫认不认账,老夫问你账从何来?”

    “你亲口许我的财物,这便是帐,何大人,对否?”

    “然。”

    “老夫迫于情势,只得与你虚与委蛇,推托之言怎可作数?”

    “你自推托之言,旁人怎生晓得?你既许下,我自要得,何大人,对否?”

    “然。”

    “你既可看作真许,我自可当作假托,何大人,对否?”

    “然。”

    “你若假意推托,如何真又给了我?既给了我,不管真假钱财都是我的了,何大人——”

    “然!”何明达不耐道:“你二人自辩!”

    “若不是你二人胁迫于我,我怎会给你?”

    “胁迫于你,这话怎说?”

    “你二人恶语相向,并以利刃相加强驱我护院,更借我石狮立威,可有其事?”

    “有。”

    “难道这,不算胁迫?”

    “许给了我,就是我的,是你硬赖着不给,我自想法子讨要,难道这算胁迫?”

    “这——”

    范贵之张口结舌,干咳几声又道:“你明知我是假意……”薛万里断喝一声:“你为何假意许我?”范贵之一呆,颤声道:“老朽迫于无奈,只怕你会杀人放火!”薛万里哈哈大笑:“我可曾杀人放火?”范贵之尖叫道:“我若不给,你定会杀人放火!”薛万里叹道:“你若不给,你怎知我定会杀人放火?”

    “这!这!”范贵之一时词穷。薛万里笑道:“我代你说,你怕我会杀人放火,因此假意许我钱财,只等援手前来解你危厄,可对?”范贵之眼睛一亮:“对!”薛万里道:“求援而不得,你无可奈何,只欲破财免灾,便就送我财物,可对?”范贵之思量片刻:“是。”薛万里笑道:“你本将财物与了我二人,官差一到你又反悔了,可是?”

    范贵之不语。

    “范员外,你认不认账?”还是这一句,仍是无法作答。范贵之只觉处处都不合理,却是句句难以反驳,脑子已是一片混乱。何明达笑道:“范员外,你又输了。”范贵之怔怔道:“不是,不是这样,不是……”何明达点头道:“本官不急,你可再辩。”范贵之呆了半晌,却也不知从何说起,只抚着胸口连喘粗气。

    “财物既属范员外赠予,本官断定劫财掠货之罪不成立。”

    这一局败得更是糊里糊涂,黑风二虎既开口敲诈,又恐吓示威,坏事没少干,这明明是抢劫哪里又是赠送了?且不说人家本来就不乐意给,便许给你也不定就是你的,怎可强索?便给你强索去,人家也可以再要回来。是否定罪,只依有无胁迫行为,有么?当然有。薛万里巧借前言掩盖,范员外没识破,这,就算胁迫!何大人断之有误,再失公允。

    “其三,侵物伤人,疑犯有何话说?”

    “这条儿好说——”薛万里笑道:“人、我没伤,物、我认赔。”

    何明达点头:“范员外,你可有异议?”

    范贵之闭目不言,暗生叹息:“案子查到如此地步,大势已去,败局是无可挽回了!早知官差来了也无用,又何必多此一举!姓何的虚张声势,也不过如此,认了!”何明达看他一眼,摇头晃脑道:“双方自行商讨赔偿数额,此事不予立案。其四——”范贵之忽道:“大人不必说了,老朽不告了。”

    四告是诽谤他人,前三告一失已无立足根本,不必告了,也无须断了。

    这两局败得干脆利落,貌似合情合理,实则不然。人是伤过的,耳鸣几十,脱臼一人。小伤也是伤。损物亦可定罪,管赔就完了么?你嫌别家房子挡你财路了,揣着银子去打砸,就合适了?你合适了?别人合适么?范员外仍应据理力争,如此一心只求苟安,当有养虎遗患。何大人揣着明白装糊涂,又失公允。

    前三告公允一失,使得四告无法立足,更失公允。

    这一案,何大人断得中处处不公,旁人自是不服,莫非他真想带枷示众?

    “对质结束,本官案情已明,你二人可有异议?”何明达俨然道。

    薛万里得意道:“没有。”范贵之苦笑道:“无。”

    处处不公,偏偏都服,真服假服?

    “熊管家,方姓疑犯,证词对得如何了?”

    一个老大的不高兴,一个满心的不情愿,二草包又给带了回来,仍自拉拉扯扯恋恋不舍。方才聊得热火朝天,证词早给当柴火烧掉了,现下大人问话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二人一时四目相对,心里那是紧张万分!熊管家终归经验老到,忽严肃道:“证词核对完毕!”小方子松一口气,连忙认真地说:“全都对上了!”

    “此案本官已有定论,现宣布如下:范府报匪一案,经查并不属实,薛方二人无罪,财物事宜与范员外协商解决!本案调查完毕。”

    语声落处,范府众人霎时乱作一团,讥笑怒骂哄声四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