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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训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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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荣原还打算让斯年先动手,这样自己的面子上也能稍好看一些,不显得逼迫太过,哪知道这小子竟是垂眸冷面站在那里好一会儿,并不动手!

    他已经看到了金清师兄的眼色,知不能再这样僵持下去,众人对他元空的观感已被这小子彻底毁了,再如何也掰不过来,既这样,还在乎什么!

    一道弯弧形的明亮金光狠狠朝斯年劈去!

    时荣手持一把光晕流转的刀型法器,显然并非凡品,运转之时如金蛇曼舞盘旋,十分好看。

    斯年往旁侧躲过这一击,金色刀芒扫过一边街道,若非这些店铺都额外附着了防护的阵法,这一刀就足以劈掉半条街。

    四周许多修士都一声惊呼,纷纷擎出飞行法器四散逃开。

    毕竟是结丹修士之间的斗争,哪里是这么能随便围观的。

    斯年稳下心来,他知道这时荣是结丹后期,但看其气息便知也是突破后期并没有多久,境界不十分稳定,他虽也只突破两仪境中期短短时日,却是六年日积月累后突破的壁垒,与时荣这般并不相同——

    他知道这一战必须要胜,而且要胜得漂亮,才能在这么多修士面前狠狠打元空的脸面!

    是以斯年毫不犹豫,朝时荣疾冲而去,反倒是让时荣稍稍一惊。

    剑修虽厉害,却毕竟不是体修士,少有与敌近身作战的,是以斯年这样不管不顾地冲过来,让时荣有些诧异,只很快他就想起面前这位似有将人定住身形的特殊法门,立即就警惕起来,反倒是向后急退,不想与他近身相交,右手随手丢出两张荆棘符。

    那两道荆棘符一落地,立刻生成了巨大的藤蔓树丛,灰色棘条上满是倒刺,是阻碍人向前的最佳符法。

    结果斯年脚踩生太极,无半点障碍地越过了那片荆棘!

    如此一来,距离时荣却又近了数丈,时荣手腕一动,那刀型法器冲天而起,爆开一团耀目的金光,朝斯年身上笼罩下来,斯年却全然不顾,只在身上坐忘无我被那伤害抵消掉之后又套上一个坐忘,甚至无需使出镇山河便将那伤害吃下了,然后半闭着眼睛横剑,君子轮转,远远就给了时荣一个五方行尽!

    时荣瞪大眼睛滞在了原地。

    斯年唇角带着些许冷笑,直接就开了紫气东来。

    爆发性地拍了一个两仪化形!

    时荣一声大喝,周身宝光流转,显然是开了不知什么护身的法器,一圈青铜小鼎绕着他盘旋不休。

    斯年眼神冷漠,凝神,继续拍两仪。

    灵气耗尽,凝神静气,开抱元守缺,回复了一大截灵气,又拍一个两仪。

    紫气东来的加持下,斯年浑身便如仙气缭绕,说不出的气势逼人,灵气流转不时闪现莹白的八卦太极,凌然出尘,无半分红尘气息,清净通透,便如斯年此时看来的模样。

    看着并无多少惊人的剑气飘飘然然,声势并不浩大也无山崩地裂之威能,旁的人自是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只与斯年对战的时荣才知道这威力是如何惊心动魄,那剑气割体使得他的五脏六腑都要碎裂!

    围观修士只觉得这一战赏心悦目到了极致,短短几息之间,金光剑气交错,皆是一等一的本事。

    却哪知时荣身前小鼎忽然爆开,剑气如虹直接击中时荣的身体,他立即就吐出一口血来,脸色惨白往后倒飞出去,重重落在地上人事不知。

    一时满场惊悸!

    斯年持剑而站,衣袂飘扬,容色如玉,只那笑容淡淡,看着极其漠然清冷。

    连衣角都不曾脏了一分。

    元空修士擅使法宝符,自是本领不凡,但若破了这法宝,肉身之脆弱竟是连一击两仪化形也是挡不住。

    更何况,还是紫气东来加持之下的两仪。

    如今的斯年可是稳稳的两仪境中期,这威力自也上了一个档次。

    那元空门领头的修士金清顿时脸上青白交错,命弟子扶起时荣,再无半分儒雅气度,任他把斯年想得再厉害,都不曾想到时荣会输,更别说输得这般难看,让元空的脸面都丢尽了!

    有心让旁人再出手挑战,却怕他们输得也同样难看,因面前那青年看着竟是丝毫未伤的模样!这实力得多么可怕!

    只有斯年自己知道自己,如今体内灵气空空如也,自从修真之后,原本用来恢复内力的抱元守缺自是可以恢复灵气,只是冷却时间却变得长得多了,所以若元空当真车轮战,他就不得不将车内的君清明叫出来先应对一下让自己恢复会儿灵气再说了……

    幸得那金清还未开口,就听君清明在车内道:“师弟,我看这平安栈便很好,今日我们就在这里落脚吧。”

    “是。”斯年应下。

    这小洞天自有给修士居住的地方,如凡人的客栈,这里也有个地方叫平安栈,多的是到小洞天来的修士暂居于此,修士与寻常人不同,都相当有隐私意识,毕竟修真界不是凡人国度,修真界要比普通人的世界残酷现实得多,说穿了便是四个字:实力为尊,是以修士出门在外都是相当小心的,这平安栈打得便是一个安全的旗号,据说背后之主是一名元婴期的散修,颇有手段,寻常人不敢惹他。

    金清眼睁睁看着那辆马车驶入了平安栈,一时犹豫已是错过了拦截的最佳时机。

    只因斯年那一战胜得太干净利落震撼人心,彻底打乱了他原本的计划。

    “清欢,干得真不错!”叶妤从来不吝于夸赞,尤其斯年这一场确实打得让她惊叹。

    连宁梓的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同,斯年觉得原本还有些外露的不友善被他彻彻底底地掩藏起来,便觉得这家伙也绝对是个资深演员了,至少这掩饰情绪的功力一流啊!

    斯年只是微微笑了笑,便看向君清明道:“修闵他们如何了?”

    “服了宁神丹,先让他们休息一阵。”君清明答,却看向叶妤道:“叶姑娘还是回去自己的住处吧,我与师弟尚且有些话要说。”

    这平安栈的布置相当符合修士们的习惯,入住者皆是有独自的院落,且院与院之间有着不可逾越的防御阵法,完全杜绝了偷窥和话语的泄露。哪个修士都有自己的秘密,一般不愿为人所知,这平安栈甚至并没有接待的人员,只需在前厅将灵石交给那体型庞大的傀儡人,它自会拿出一块玉牌,用这块玉牌便可打开一条通道,自有低阶的傀儡人带你进入,这样的方式让在此暂住的修士要安心许多。

    叶妤之前也是住在平安栈的,独自租了一个小院落,只平时实则偷偷躲在那空间里,那院落只是空着的,听了君清明的逐客令眉间微微一蹙,眼神却看向了斯年。

    斯年这会儿也不想让她留下,于是瞥了一眼宁梓道:“这位宁道友似乎身体并不怎么好?”

    宁梓不负众望,脸色苍白到近乎摇摇欲坠。

    叶妤顿时眉间蹙得更深了,她直接问宁梓道:“你说你的那位表兄,到底叫什么来着?”

    竟是也不想久留宁梓的模样,倒让斯年有些意外。

    宁梓的脸色白得近乎要透明,没有半点血色,垂下的眼睫投下一片深深的阴影,“……时荣。”

    “什么?”他的声音太低,叶妤竟是一时不曾听清。

    宁梓的脸上现出无限的悲苦来,轻轻道:“便是方才与清欢真人交手的元空门时荣,我与他并不如何亲近,但我在这世上并无师长兄妹,只剩这一个表兄,以前知道表兄是大门派的弟子,却不知是何门派,传讯给他他说不日便要来罗屿岛——却不知,竟是为了这事而来。”

    斯年看着他这幅眼圈微红声音凄楚的模样,顿时觉得自己刚才的那场演出真是弱爆了。

    这才是真正的奥斯卡影帝啊亲!

    叶妤有些愕然,撇嘴道:“看来你那表兄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更何况现在他也受了伤……”她无奈地拍了拍额头,转头去平安栈的厅堂替宁梓另租了一个小院子,耸肩道:“你的伤还未好,须得好好养着,我明日便去寻些材料替你炼制健骨丹。”

    宁梓倒也知道恰到好处的意思,并未纠缠,道了声谢便离去了。

    叶妤顿时眉宇一垮,“唉唉,最不会同这种弱不禁风的人打交道了!”

    斯年皱眉:“你是如何与这宁梓认识的?”

    当然斯年隐约记得书上叶妤与宁梓的结识方式,但却并不是在这里,而是在界河边,是以斯年知道这个崩坏的剧情全然做不得准了,只宁梓这个人扭曲的心理大抵是不会有错的,这才开口询问。

    叶妤顿时笑了,“也不过萍水相逢,只他替我查探纯阳弟子的消息,还帮我打听了两件小事,我便帮他报了仇又将他带出来,只要替他治好了伤,便也两不相欠了。”

    ……你是这么想的,那个宁梓可说不定。

    君清明已经带着些许不耐烦道:“还需我请几次吗?我们师兄弟有些话要说,你这个外人实不便在场!”

    叶妤冷哼一声,“小气!”便转过身去摇摇晃晃地出门,临到门边,倒是又回头道:“清欢,来日再找你玩儿!”眼神倒不是全然不许拒绝的强势,而是带着几分你若拒绝我我多可怜的幽怨……

    ……

    斯年打了个寒颤,大姐你一点都不适合幽怨的表情啊喂!这幽怨得没有半点说服力……

    叶妤待他一向不算差,若是换过一个时空,他也是不介意交这样一个朋友的,她的态度虽有时亲昵,却相当自然落落大方,不带任何男女之情的扭捏,虽然也会骗人也会算计,却相当会拿捏一个度,并不会让人十分讨厌,斯年自也不会觉得她的这种情谊对自己有什么潜在威胁,他自问待叶妤只是平平,或许初时救过她容忍过她,也是觉得既然进了这样一个故事,与主角光环加身的主角作对还不如与她交好,至少也要不好不坏才是。

    君不见这种小说里任何与主角作对的那是百分之两百没好下场的。

    尤其叶妤这样一个有空间随身,保命一流,各种机缘不断,各式法宝不缺的主角,他何必自找麻烦去与她站到对立面呢。

    奈何身边有个人虎视眈眈,斯年只得沉默不语。

    待得叶妤一离开,君清明立刻封了院子。

    斯年立即正襟危坐,忽然想到一侧还有十一个纯阳弟子呢,这才放松了些。

    ……之前那个调戏,是他想太多吧?

    君清明却淡淡微笑,瞥了他一眼道:“怎么,方才口舌如此伶俐,现如今哑巴了?”仍是那低低的带着几分笑的口吻。

    斯年脸上一红,听着他犹自暧昧的口吻,瞪了他一眼,别哪壶不开提哪壶!

    君清明倒也没有再过分,只坐下道:“放心吧,过了今晚元空应不会再敢找我们的麻烦了。”

    斯年惊讶,“为什么这么肯定?”

    “我之前传讯给了师父。你入门最晚,尚未听过我们师父的凶名吧。”君清明轻笑道。

    ……还真没听说过。

    静钰这个人只是让斯年本能得感到敬畏,单从外表来看,却并非可怕之人,面貌清秀长身玉立,气质虽冷漠,却也并无凶煞之气。

    将修闵等人安置好,君清明带着斯年走到院中,明月当空,他放下两个蒲团,示意斯年坐下。

    两人便这般对面而坐,君清明抬头看向天空道:“师父曾独身一剑,闯入魔域之中八年始归,他归来那日整个天邑大陆血色漫天,只染得天地一片红,听闻他八年间斩魔修妖兽千百万,乃至煞气冲天,一时引发天地异象。”

    斯年脸上难掩愕然,他还真是从未听过这个故事。

    “他原是这天邑大陆上的第一凶神,走的是遵从本心的剑道,杀孽虽重却无损道心,只数百年过去,人们渐渐忘了他的凶名罢了。师父从前并未收徒,那时收了我,又见你资质出众才收了你,他曾对我道,他的本性并不适合收徒,也不会教授弟子……”

    斯年还是第一次与君清明这般面对面坐着谈起静钰。

    对这个师父,实则他的心中有些复杂,并不亲近甚至谈不上熟悉,却莫名有些怕他,明明不曾教过自己什么,却偏偏对他就有了那么几分敬意,这才让斯年自己都感到十分古怪。

    君清明谈起静钰的时候,口吻也是这般,三分敬畏,三分心服,三分骄傲,却还有一分极为复杂的不满。

    那是他的父亲,他那一剑破苍穹的父亲。

    偏生他从记事起便活在那样一个环境里,悲惨到无法言喻,然后,忽然知道自己有那样一位父亲。

    斯年完全猜不到君清明那时是怎样的心情,只觉得其中酸苦甘甜便只有君清明一人明白,旁人再如何也体会不到,更无法言喻。

    君清明明明与静钰的相处时间也并不长,偏生对他如此了解,了解的程度简直让斯年感到汗颜!

    因静钰也是他的师父,斯年却从未想过去了解师父的这些方面。

    两人便这般一直谈了不知多久,一枚深蓝色的纸鹤忽然从空中直冲过来,君清明手一伸,那纸鹤便悬浮在他的面前微微颤动着。

    “……劣徒清明、清欢!”

    静钰的声音从中传来,顿时让斯年头皮一紧。

    好吧,不管怎么钦佩静钰,他还是本能得觉得师父可怕……

    “……为师一剑劈了那元空的半道山门,倒是惹出了两个老家伙,伤了一个跑了一个,啧,一个个都是贪生怕死的,全无半点趣味!”

    “……为师剑指那元空掌门的鼻尖告诉他,他若敢伤我弟子,我便伤他百位元空弟子,若敢杀我弟子,我便杀他千名,若再敢对我纯阳下手,我誓灭他满门!他元空的老家伙们想飞升顾忌杀孽,为师我却并不在意这些,若那孽雷敢来,一剑砍了便是!”

    听着那熟悉的声音冰冷淡漠地吐出这些霸气到激荡人心的句子,斯年非但没有热血沸腾,反倒是觉得身上有些发凉,因他觉得,静钰发脾气可不仅仅针对元空……

    “听着!只此一次为师替你们善后!哼,还真是好得很,你们除了惹麻烦还有什么本事?待回来之后,便去思过峰呆着吧!不必再来见我!”

    纸鹤化作蓝色的光点粉末消散在空气里。

    斯年:“……”

    我恨思过峰!t 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