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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无尽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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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道轮回,通过看不见的丝线联系在一起。六界像是念珠一样穿成一串,漂浮在无尽的黑夜里。不动明王的万仞宫和其他五道神王的宫殿一样悬浮在六道的上空。这就是一个完整的大千世界,宇宙是由三千大千世界构成的。”

    这就是许许多多明教经书里所宣扬的世界观。

    柯林笑了笑:“好了,现在有两种世界观放在你眼前了,你要选择哪种去相信呢?”

    “当然是”沙琳有点气愤的说,但是说到个开头就顿住了,好像自己曾经坚信的那一切,在他身上并不能解释所有事情。

    她迟疑了一下问道:“那你相信哪一种?”

    “我当然相信我说的这些。”柯林笃定的说道。

    沙琳有点鄙夷的说:“这世界的真相已经摆在你眼前了,你依然选择无视这些事实,而相信你脑中的幻像么?”

    “世界的真相也未必就是摆在你眼前的东西,眼见,未必是实。你看到的这些,尤其是空间和时间还有色彩,这些不过是你的大脑为了方便你的思维理解而给出的感觉而已。”

    沙琳苦笑道:“你两脚确实的踩在这片实质的土地上,却认为这世界根本就是一个梦或者意象,你真的是很特别的家伙。”

    “那你来解释解释,一个修罗为什么能轻松的从将级修罗乐下全身而退。这也是铁一样的事实吧。”

    沙琳愣住了。

    过了好一阵才继续问道:“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我从内心深处不认同她对这个世界的解释。那些错开空间的音符,对我,其实不应该有任何效果,我脑中的世界不是她唱的那样。第一次听到的时候我还有点彷徨,自从习得了闪现,我已经亲身证实,我的世界观才是唯一正确的。”

    沙琳只觉浑身一阵寒意上来,他嘴里说的她对世界的解释,其实是祂的解释。

    祂,不动明王,这个世界的主宰。

    这个男人正在自己面前诋毁世界主神对于修罗世界的解释。

    没有比这更疯狂的了。

    但是想要破碎虚空的野心,战胜了恐惧,沙琳艰难的舔了舔嘴唇,说道:“那你再给我多讲点你眼中的世界。”

    柯林索性也放下铲子,开始从原子层面解释世界运行的真相,沙琳很认真的听着,她非常聪明,理解力非常高,最重要的是,她诚心诚意的想要理解能够让自己也破碎虚空的宇宙法则。

    但是随着她越来越沉浸到柯林所描述的宇宙世界里的时候,一些可怕的事情发生了,她看着自己的手,正在自己的眼前活生生的虚化,她惊讶的张大了嘴,抬着头看着夜空,夜空似乎变成了黑亮的栅格,一片片正在从苍穹剥落。

    但是比起眼前这些,更加可怕的是自己的识海正在震动,有崩坏的迹象。

    这种情况对修罗来说,是连死亡的时候都不会遇到的,自己的肉体和灵魂正在一起湮灭!

    “救我!”沙琳惊恐的向柯林伸出了双手。

    柯林一把把她拥入怀中,按照明教探查识海的办法,一手按在她的瑶光,一手按在背后的玉衡。

    一上手感知,柯林吓了一跳,她的识海在彻底动摇,按经书上说这是要形神俱灭的迹象啊。连忙在她耳边按照正统明教信徒的方式用最正宗的梵唱唱出了《大光明清凉行歌》

    “快跟我念!”

    念彼明王力,笃信奉行意。

    见破一切虚幻,远离颠倒梦想。

    我今称赞大明王,惟愿神尊垂加护。

    俱胝喃。怛侄他。 唵。折戾主戾。梵净娑婆诃。

    在不动明王的十二个分身中,梵净天是所谓的三正身之一,是三个完全无邪念和不做他想的不动明王身外身之一,别号大光明王,可以视为不动明王的真正化身。

    沙琳用颤抖的双唇跟着柯林念了起来,渐渐地,沙琳的识海稳固起来,她小心的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手,好好的,真实不虚。

    再看看天,月色晦暗,夜色已深沉,夜风徐来,一切依然安好。

    她舒了一口气,缓缓坐直。刚才的一切不过是幻觉而已。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推开了他:“你!到底是什么人!”

    他的嘴里唱出的,是最最纯正的梵音,没有几十年的经文浸润,是根本没办法做到。

    但是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就这立竿见影,祛除幻象的效果,是信仰最最坚定的明徒才做到的。任何一个可以唱出这个效果的明徒,都可以毫无愧色的被修罗称为师。

    可是他眼里的世界,却和明王的演绎的世界完全格格不入

    这样的人的嘴里,为何能唱出最纯正的梵音!

    柯林想到之前她捉弄自己,他邪魅一笑:“你猜。”

    自从认识了他,沙琳生活中出现了各种奇怪的事情,际遇也发生了重大改变。面前这个男修罗,比认识他的时候自己所认为的要复杂神秘得多。沙琳根本接不上话,心慌意乱的拿着铲子继续挖了起来:“算了,先别说这个了。快挖吧,被抓住你可能死不了,我可就完蛋了。就当可怜可怜我了。”

    柯林笑了笑,拿起铲子跟着挖起来,随口又问道:“我一直想问你,你跑了,你哥呢?缺了条腿,哪儿都去不了。”

    沙琳无奈的笑了一下:“各安天命吧,男修罗都得靠自己,我做妹妹的真的够对得起他了。你也不想想你跑了,你那个捡的妹妹会怎样?”

    柯林想了想,叹了口气,自顾不暇的他,实在也顾不上别人了。

    心中郁闷已极,却又无能为力,无话可说,他看了看小猫,然后埋头挖坑。

    刚挖了成了一个,正在挖第二个,远方忽然传来缥缈的歌声。

    是贝青莲!

    那歌声,分明是修罗乐!

    两个人相视惶恐,她已经疯了,在这无人的旷野中放声高歌,一路走来,所有的生灵都难逃一死啊。

    两个人扔下铲子,顾不上再挖了,抱着猫跳进了坑了。

    两个人抱得紧紧的,被挤得透不过来气的柯林这会儿居然忘记了生死,开始心思荡漾。他咬了咬嘴唇,让自己尽量保持理智,轻声说话来分散注意力:“这是谁教你的,为什么跳到坑里可抵抗修罗乐?”

    “据说这种攻击是定向的,并非是完全无差别,因为从没听说它能裂开大地。别说话了,我要捂上耳朵了。”

    柯林没有再说话,手心放在她背后的开阳急所上体察着她的识海,沙琳扭动着身躯想要避开他的手,但是坑就这么大,避无可避。

    “别闹,捂着耳朵未必有用,我保着你。”柯林在她耳边低语。

    沙琳这才安静下来,形势比人强,到了这一步,只能先保命了。

    果不其然,随着贝青莲的走近,歌声变得清晰起来。

    唰唰唰,彼岸花成片成片的被切割,一地落英。

    柯林感受到了大地传来的音波震颤,沙琳即使捂着耳朵也无法回避这种震颤的节奏,随着节奏的共鸣,她对世界的理解和贝青莲开始同步。

    柯林立刻感觉到了沙琳识海的变化,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快同步到我的世界观里。”

    沙琳还在犹豫。

    她确实已经开始感受到那种像要被切开身体的痛楚了,但是面对立刻死亡进入轮回,还是彻底被湮灭这两种结果,沙琳的灵魂在战栗中犹豫。

    没人能在这样残酷的选项面前依然从容。

    “相信我。”柯林在耳边低语。

    沙琳一咬牙,一闭眼,回想起了柯林跟她描述的那个拥有无数银河系的星空宇宙。

    一瞬间,疼痛从她身上消失了,地面的震颤也停了,她只感觉无数的星辰从无垠的夜空中像大江大河一样倒灌下来,来自宇宙深处的深寒罡风一下子吹彻了她整个的灵魂,她感到自己失去了嘴和鼻子,一时间无法呼吸!

    无数闪耀的星光在面前飞速的掠过,自己被狠狠的抛进了一片星辰的大海。

    这一瞬间,她忘记了六道轮回,忘记了不动明王,也丝毫没有了被切开身体的恐惧,和肉体上的疼痛。

    一念之间,她已经完全的把自己从六道的世界里抽离了。

    我!

    我在哪里?

    沙琳想要低头看自己的手和脚,但是别说手和脚,连自己的身躯都不见了,周围除了疏离的星光,就是无尽的宇宙黑夜。

    无我无人,无所依凭,无处可去。

    沙琳感觉到了灵魂深处的颤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