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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白涟栽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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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言收起元光镜, 片刻之后,白涟便被带到。

    金参商脸色铁青, 见到白涟前来,也不多问便呵斥道:“跪下!”

    白涟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依言跪下,心中却在飞快的转着念头,只刹那间,他就弄清了形势。

    定然是墨言上门问罪的。

    这让白涟颇为意外,他有些惊诧的看了墨言两眼,想不到这个平时一向孤高冷傲的师叔,居然会为这种事情前来问罪, 也亏他问得出口。

    白涟自然也不会怕墨言登门问罪, 他有外公做靠山,墨言也没法拿他怎么样。

    在白涟看向墨言的那一刻,墨言也正好看向白涟。

    两人目光相撞,墨言冷冷的笑了一下。

    这个冷笑让白涟心中有些打鼓, 他悄悄看了看外公和舅舅, 发现三位长辈气色也非同寻常,更得他们是被墨言的花言巧语所蒙蔽了。

    白涟跪下后,道:“外公这么急着找我来有什么事情?”

    金参商怒喝:“你干的好事!你竟然还敢问我,你……你……”,他一想到平日对外孙那样宠爱,到头来居然在外人面前这样说自己,只觉得又是气愤, 又是心凉。

    白涟抬头,双眼茫然的看向金参商,随即又看向墨言,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外公,我平时如何,你怎会不知?可千万别听信旁人的言语!那些人心怀鬼胎,说出的话也不可能是什么好话!”

    金参商一开始虽然生气,但却不觉有多么愤怒,但现在,见他当面乱说话,更觉愤怒异常,竟气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墨言坐在客位,冷笑道:“白涟,你这话是说我呢?我倒不知道,我心里究竟怀了什么样的鬼胎?”

    白涟也不和墨言争辩,更不顶撞,只是跪下磕头:“墨仙长,是我不懂事得罪了您,那都是我的错。和我外公舅舅们无关,你要出气,尽管朝着我来,我向您赔礼道歉了。”

    墨言听到白涟这种话,心中也不觉得如何生气,他微微笑了笑,问道:“你父亲临死的时候,曾经托我照顾你的,我虽然没来得及答应,但好歹千里送书,将你白家秘籍一页不少的送到你手上。我昆山也不曾有半点亏待你,救你性命,送你到外公家。当时你曾说大恩大德,将来必报。你不说感恩就算了,却在背后污蔑尊长,诋毁恩人?你就是这样报恩的?”

    白涟道:“我何曾污蔑尊长?诋毁恩人?您的大恩大德,我永远不会忘记。可父亲临死,只有你一人在身边,我竟不能得见,实在是……不敢怨恨,却不想因为一本秘籍,引得师叔看我不顺眼,若果然如此,师叔你别找我外公的麻烦,我愿奉上白家真传,若还不能消气,我宁愿一死,让师叔心满意足……”

    说毕,便要拔剑自尽于墨言面前。

    岂料他刚刚横剑脖颈,便听到金参商一声怒喝:“够了!你这小畜生竟然如此对待恩人,简直是个猪狗不如!”

    白涟原本以为自己被逼的横剑自刎,外公定然相帮,但却全然想不到,金老爷子居然如此怒骂自己。

    他何等精明,一瞬间就知道今天这事儿绝对没这么简单,手中的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朝着金参商跪下磕头:“外公!外公我知道错了,您别生气……”

    金参商气得不去看他,二舅金载物忍了这么长时间看白涟惺惺作态,已经是忍无可忍,当即走上去揪住跪在地上的白涟,怒喝:“小畜生,你知错个屁!你在背后,说些什么话来着?当我们不知道呢!”

    白涟慌忙辩解:“外公,外公,别因为那些不相干的人生气,没得气坏了身子,那墨言看着孤高冷傲,不过是一肚子坏水,他故意要挑拨我们的关系……”情急之下,白涟也顾不得许多,竟然当面就骂起墨言来。

    金参商重重的哼了一声,站起身一步步朝着白涟走去,白涟见到金老爷子脸上铁青,眼光中流露出憎恶之色,害怕的直往后退,却被舅舅提着领子,根本退不了半步。

    金参商走到白涟跟前,举起手,啪的一下就是一个耳光。

    白涟被惊呆了,他看着外公,隐约之间知道大事不好,却还想垂死挣扎。

    “外公,我们才是一家人,切莫听了旁人的挑拨言语,就轻信了他……”

    金参商怒喝:“道歉!”

    白涟惊叫:“我便是做错什么,说错什么,也是年少无知……外公对不起,外公你原谅我……”

    啪!啪!啪!

    金参商下手又狠又重,只把白涟一张清俊的脸打成了猪头才罢手。金载物将他仍在地上,白涟自知今天难逃劫难,赶紧爬到墨言面前,磕头赔罪道:“师叔祖,师叔祖是我错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原谅我,原谅我……”

    金参商虽然气急,但好歹白涟是自己外孙,亲情究竟难以割舍,此刻便趁势求情道:“墨仙长,我已经教训过涟儿了,流言之事你放心,我绝不允许其外传,如果还有那不长眼睛的敢乱说,我就直接替您杀了!涟儿我一定好好管教,切莫伤了我们两家的和气。”

    墨言心中冷笑,他知道金参商在自己面前对白涟下重手,心中多半还是出于爱护之意,以示自己已经责罚过了,别再去跟一个小辈计较。

    他也不去理会白涟,只是朝着金参商走去,附在他耳边,压低声音道:“我来不是为了罚他,更不是因为惧怕流言。只是为了给金老爷子提个醒。今日他为了区区蝇头小利就在背后散播谣言污蔑你我,他日若是有甚么大事,你以为他又会顾念多少恩情亲情?会记得你今日曾经护着他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啊!”

    墨言言尽于此,转身而去。

    白涟最大的靠山,既不是他已经覆灭的白家,也不是八字没一撇的洪氏父子。他最大的靠山,是金家,是金老爷子和他的三个舅舅。

    他前来此处,也不是要看白涟被责罚,更不是要听白涟的道歉。

    他的目的很简单,也很明确,就是要从根本上动摇白涟的根基。釜底抽薪,才是断绝后患的最好办法。

    哪怕金老爷子一时之间无法舍弃对外孙的疼爱,但今日之后,元光镜中发生的事情,已经像一颗种子一样,种进了金老爷子的内心。

    很快,它就会在合适的温度下发芽,生长,最后长成参天大树。

    今日白涟对自己的态度越恶劣,惺惺作态逼迫自己的越紧,就会让金老爷子越加提防他,反感他。

    对自己的恩人尚且如此,不过是为了区区一个洪儒文,就能够在背后如此诋毁两家长辈。

    它日修行,面临的诱惑更多,谁又敢保证,他白涟在关键时刻,会做出什么来?他下一个出卖的,又会是谁?

    金参商看着墨言离去的背影,想起白涟所说的那些话,只觉得往日对这个外孙的种种疼爱,都一朝斤喂了狗,伤心异常,不愿再见外孙,也不听白涟辩解,当即就命他滚出去。

    金厚德劝道:“爹,涟儿他年纪小,恐怕也是心中爱极了昆山少主,所以才会一时糊涂,乱说话的……”

    金参商摇头叹息,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我何尝不知?那墨言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涟儿说那种话的时候来……那是故意的……可……可是我的心疼啊!我生气,难过啊!”

    金厚德道:“那是墨言的挑拨之言,他是恼恨涟儿胡说八道,故意害他的……”

    金参商闻言,竟愣愣的落下泪来:“我活了这把年纪,如何不知道那是墨言的挑拨之言……可是……涟儿说的那些话,难道也有人逼他了?他今年已经二十四岁,不是四岁的孩童,更不是十四岁不知事的少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已经定性了……我明知不该听外人挑拨,就对外孙起了防备之心……可墨仙长说得却句句说到了我的心坎里。涟儿今日为了昆山少主,就能够背后如此作践你我。它日难道他不会为了加倍的财富,利诱,仙丹,加害你我?涟儿……我的涟儿,竟然是这般……”

    金参商想到这个唯一的外孙,竟然人品如此不堪,哽咽难言。

    更让他感到难过的是,明明知道那些话是墨言在挑拨,自己却被……成功的调拨离间了。

    非但如此,他甚至难以自控的,恶心起这个往日疼爱的外孙来。他越恶心,就越难过,越难过,就越恶心。

    恶心难过了一整夜后,金老爷子决定将白涟送回去,别让他再在自己面前晃悠了!

    送白涟回仙园的二舅金载物原本是最疼爱这个外甥的。皆因为看白涟生的飘逸脱俗,又安守本分,孝顺非常。此刻他一想起那句“舅舅们刻薄我,就连下人也欺负我”时,就恨得牙痒痒。

    是以这次送白涟回去,金载物让他好好尝了尝到底什么叫做“舅舅刻薄,下人欺负”的滋味。

    白涟有苦说不出,他虽然知道自己遭受这番对待是墨言在背后做的手脚,但他怎么也想不通,墨言如何做的手脚。

    他只以为是墨言在背后污蔑自己,是以不停地向舅舅辩白,他不辩白还好,辩白一句,金载物就更加厌恶他一层。

    待得回到仙园,金载物将奇峰城发生的事情告诉三弟金若水,又说了这一路回来,白涟的种种作为,金若水冷笑一声:“那老东西活该被骗!我的宏儿都不曾唱过那固元丹,孙子也没见过深海血珠,他放着自己的亲儿子、亲孙、亲曾孙不疼爱,去疼爱一个吃里爬外的白眼狼,老头子就是嫌活的长了!老头子被墨师叔打脸简直太让人舒坦了,我得去给墨师叔写封信道谢!若不是他,那老东西哪里会知道自家孙子的好处呢!”

    岂料金若水感谢墨言的信尚未写出,就收到了老爷子的传书。

    金老爷子勒令白涟不得再进入金家仙圆,不得再使唤金家仆人,更不得再吞吃金家仙丹。

    尽管金参商自己也知道,不该听信墨言的挑拨,但他实在控制不住那些话在心中生根,更加控制不住它发芽。特别是一想起白涟平时的种种两面三刀的作为,那些话就好像迎来春雨一般,无法遏制地茁壮长成了大树,且每一片树叶上都写着——姓白的小子是个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