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至仁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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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泽盘膝坐在床上吃着泡面,六平方的小隔间,这是他租住的地方,从医科大学毕业后,他就一直租住在这里,他在一家三甲医院里当实习生,实习期间的工资除去吃喝,只够租这间小小的隔间了。把泡面碗里最后的一点汤汁喝干净,杨泽很舒服很享受地打了个饱嗝,打嗝之后,又忍不住自嘲了下,吃碗泡面都会感到很享受,自己也太好满足了些!他把泡面碗往床上的折叠电脑桌上重重一放,自言自语地道:“等发工资了,我就不吃泡面了,我要去吃兰州拉面!”忽然,被他重重放到桌上的泡面碗发出一道黑sè的光芒,正中他的额头!杨泽只感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自己的灵魂,被吸进了泡面碗里,那泡面碗竟然犹如宇宙中的黑洞似的……不知过了多久。杨泽慢慢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幔帐,月白sè的幔帐,上面绣着绿竹,很雅致,很有文艺范儿,目光下调,他身上盖着被子,被子面儿像是缎子的,上面同样绣着绿竹。杨泽大吃一惊,这不是自己的被子,自己的被子应该是天蓝sè的布被套,还是念书时学校发的,被套都起球了,而且,他住的小隔间里也没幔帐,夏天时打蚊子,主要是靠手,或者等蚊子吃饱了,它自己飞走!从床上爬起来,他看向房间,很仿古的房屋,仿古的家俱,仿古的摆设,总之房间里的一切,都是仿古的,有点儿像电视剧里的地主老财家!再往自己的身上看去,皮肤变白了,胳臂变瘦了,摸摸脸,似乎变得年轻了,以前下巴上那唏嘘的胡子茬儿都不见了,头发更是变长了!“我不会变成女人了吧?”杨泽心惊肉跳地掀开被子,往里面看去。还好,该在的还在,只不过变样了,不像是以前的了,但却真的还在!忽然,房门一开,从外面走进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看上去快六十了,身穿棕sè长袍,头发很长,在头顶挽了个发髻,这老大爷一进屋,就道:“泽儿,你醒啦?这么快就醒了!”没等杨泽反应过来,就见外面又走进一个同样年纪的老大娘,也是一身仿古装扮,手里端着个碗,这老大娘一进屋,也说道:“儿子醒啦?怎么没喝药呢就醒了?”紧接着,外面又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打扮得有点像古代的小书童,他在老大爷和老大娘的身后叫道:“少东家醒了?怎么醒的?”杨泽心想:“他们是谁,为什么说这话,难道我不该醒吗?”好吧,受的刺激大了点儿,他很果断地又晕了过去!———半个月后,杨泽终于接受了穿越的现实,虽然从泡面碗里穿越,实在有点儿丢面子,可既然穿越了,就得接受现实。那天,他醒过来后,见到的三个人,一个是这世的父亲杨百秋,另一个是这世的母亲张氏,最后一个也就是最小的那个,是他家的小学徒赵成林,小名儿木根。杨泽还叫杨泽,名字倒是没有变,这世的家庭状况也很简单,普普通通的小商人家庭。父亲杨百秋年轻时贩卖药材,赚了点儿钱,上了年纪后便在县城里开了座小药铺,取名“至仁堂”,靠着半瓶醋的医术,充当起了药铺里的坐堂医,虽然医术实在不怎么样,给病人看病,十次里有五六次治不好,但好在他卖药便宜,又没有治死过人,所以马马虎虎在县城里也算有点儿小名气,药铺的生意还过得去。母亲张氏耕读之家出身,有两个兄长,她读过几本书会算帐,平常在药铺里充当帐房先生,她生xing简朴,甚至有些吝啬,管钱很紧,杨家父子想要花钱,只要超过十个铜板,就得向她申请,而她每次都要唠叨上好半天,还不一定会给。小学徒木根,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家里兄弟姐妹太多,父母养不起,只能把他送到至仁堂这里当徒弟,工钱是半个子儿也拿不到的,还得给杨家当仆人使唤。当然,这年头是没人认为杨家使用童工的,反而认为杨家肯收留这个穷孩子,是做了件善事,木根本人也很感恩戴德,在杨家能吃饱穿暖,已经比家里那些兄弟姐妹强太多了。至于说到这世以前的杨泽,更是简单的很,虽然已经十八岁了,可什么本事也没有,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只知吃喝玩乐的败家子,只因母亲管得严,不给他什么钱,所以他败家子当得也不合格。尽管是药铺老板的儿子,可连父亲那半瓶子醋的医术也没学成,别说醋了,他连瓶子都没有,就因为不学无术,所以十八岁了,却连个媳妇都没说上。这半个月的时间,杨泽走出家门,县城里转了转,知道了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类似于古代的唐朝,可让他吃惊的是,眼前的这个古代王朝,并不属于历史上的任何一个王朝,而是名叫“大方帝国”,国名取天圆地方之意,名为大方,意思就是圆形的天上我管不着,可方形的大地都归我管之意。大方帝国繁华胜超大唐,当朝天子是位女皇,曾是先帝的皇后,先帝驾崩之后,替幼小的儿子垂帘听政,独掌大权,ri子久了,起了自己当皇帝的念头,便把皇帝儿子废掉,自己当起了皇帝,和唐朝的武则天极其类似。不过,皇帝是男是女,都和杨泽无关,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大方帝国的边疆,塞北省瓜州的地界,名叫保安县,本县县令吴有荣,算不上清官,但却有些本事,把保安县治理得还算尚可,百姓的生活在本州几县里还算过得去,马马虎虎能称为温饱之地。这世以前的杨泽文不上心,武也不上心,却对赌钱很上心,可偏偏赌技差劲,半个月前在赌场赢了个jing光,还欠了赌债两百文。输钱之后,杨泽便使出光棍手段,想耍赖不还钱,结果没成想赌场的老板比他还光棍,都没用手下帮忙,老板自己到街上捡了块板砖,直接就拍到了杨泽的脑袋上,最后造成的结局就是,彼杨泽被此杨泽给穿越了!这ri,杨泽在房间里待不住,想出去转转,还没等出房门,却见母亲张氏手里拿着账册,进了屋子。张氏晃了晃帐册,道:“儿子,今天跟着娘学学记帐,以后好帮你爹打理铺子里的生意。”杨泽脸sè一苦,虽然已经过了半个月,可他还是不习惯这世的父母,叫起来爹娘来总有些别扭。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道:“嗯……娘,我头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一想事情就头疼,想出去转转,透透气,这样伤势才能好得更快些。”张氏脸sè一黯,放下手中账册,伸手摸向杨泽的额头,嘴里说道:“说来也怪,要是别人受了这样的伤,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可我儿的伤却好得真快,既没涂药,也没喝药,却连半点疤痕都没留,就连你爹都说从没见过伤好得这么快的,还真是祖宗显灵了!”杨泽心想:“可能是穿越的关系吧,体质变强了,连伤都好得快了。”张氏到底心疼儿子,见杨泽不想学记帐,便道:“出去透透气也好,别往远了走,中午记得回来吃饭。”杨泽答应一声,正要出门,却又听张氏道:“儿子,别穿旧衣服出门,上个月不是给你做了身新衣服么,穿新衣服出去这样才体面光鲜。你年纪不小了,早该娶妻成亲,穿得体面些出门,没准儿哪家的姑娘就看上了你。”说着,张氏走到床边的衣橱前,从里面取出一件月白sè,带着浅灰暗纹的绸衫来,给杨泽换上。又为杨泽理了理头发,看着儿子,张氏笑道:“我儿好相貌,个儿高随你爹,眉清目秀却是随为娘我了,用你舅舅的话讲,你这叫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杨泽有点尴尬,儿子都是自己家的好,当娘的看儿子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其实他这世的相貌实在算不上英俊,顶多也就是个五官端正而已。他出了房门,来到了前堂,就见小学徒木根正拿着药杵,咣咣地在捣药,而柜台前正坐着杨百秋。杨百秋手里拿着本医书,正摇头晃脑地读着。杨泽犹豫了一下,张嘴叫了声爹。杨百秋抬起头来,看了眼儿子,眼中露出慈爱之sè,道:“这是要出去?伤口还疼不?”杨泽指了指额头,道:“伤早就好了,连疤都没留。我想出去转转,透透气,中午就回来!”杨百秋点了点头,道:“去吧,我看你这段ri子怪怪的,颇有些魂不守舍,出去散散心也好。”这时,张氏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手里没拿帐本,却拿了把扇子,见杨泽还没出门,便走过来把扇子塞到他手里,小声道:“儿子,拿把扇子再出门,上街以后,要是看到大姑娘就冲她摇扇子,念两句诗啥的,别不好意思,你得主动上前和大姑娘说话,勾搭勾搭,要是大姑娘不生气,你就问她的名字,家住在哪儿,回来告诉娘,娘好请媒人去提亲……”杨百秋气道:“你这说啥呢,什么勾搭勾搭!”张氏瞪了他一眼,道:“吃亏的又不是咱儿子,怕什么?”又转头对杨泽道:“见着小媳妇儿,你就别勾搭了,小心她男人揍你,不过问问她有没有姐妹,倒还是可以的!”杨百秋大声道:“你这是教儿子什么哪,胡说八道!”张氏比他声音还大,一指杨百秋的鼻子,喝道:“教儿子怎么能让你抱上孙子!你看隔壁包子铺的马家小子,才十七,比咱儿子还小一岁呢,可成亲都三年了,生个丫头都会说话了……”张氏的兄长是秀才,杨百秋却是小贩出身,自觉高攀了张家,所以在妻子面前向来没啥地位,见妻子瞪起眼睛,他顿时不敢再吱声,低头又去看书。杨泽像逃一样,快步出了药铺,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这世的父母对我甚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溺爱,可我前世的父母呢,我不在他们身边了,他们得多伤心。所幸我还有哥哥姐姐,他们可以代我孝敬父母,减少他们的丧子之痛。”想起前世的父母,杨泽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眼圈红了,有种想哭的感觉,见有街坊邻居看向他,他抬手揉揉了眼睛,说道:“风大,迷眼睛了!”街坊邻居却都把目光转开,谁也不和他说话打招呼,看来杨泽以前的名声,不是一点半点的差,连邻居都不愿意答理他。杨泽心想:“要不今天去那座赌坊看看,去看看拍我板砖的那个家伙?挨板砖不丢面子,可挨了板砖却不反拍回去,那就丢面子了。既然重活一世,岂能窝窝囊囊,自然要去找回面子!”他正要去寻那赌坊,却见远处跑来两名差役,身穿皂服,手拿铁尺,向他这里小跑过来。街坊邻居见官差到来,赶紧都往自己门里躲着,都怕官差找到自己头上,这年头官差找人,绝无好事!两名差役一路小跑到了至仁堂门口,看也不看门边的杨泽,而是冲里面喊道:“杨百秋在吗?”杨百秋此时还在听张氏唠叨呢,听了喊话往外看去,见是官差,顿时便是一激灵,站起身道:“草民杨百秋,不知两位差爷……”没等他说完话,其中一个差役便道:“县令大人召你去衙门里看病,现在就去!”杨百秋大吃一惊,他还从来没给县令看过病呢,再说给县令看病,也轮不到他啊!杨百秋忙道:“差爷,草民医术低劣,不敢给县令大人看病,再说城里有不少名医,轮也轮不到草民啊!”那差役哼了声,道:“什么名医,一个比一个的废物,看不好小夫人的病,全被打了板子,全城当医生的就剩下你没挨板子了,还不赶紧去领板子,限你一刻钟之内必须到!”这两个差役显然也知道杨百秋医术不咋地,要不然也不会最后一个来找他,而且还深信杨百秋治不好那个小夫人的病,所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去领板子!说完这话,两个差役急急忙忙地走了,看方向是出城,估计是去别的县找医生了。见家里出了事,杨泽自然不能再出去转悠了,他进了药铺,就见杨百秋和张氏面面相觑,杨百秋忽地一屁股坐倒,哭丧着脸说道:“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那小夫人的病,别的医生都看不好,我这三脚猫的医术,又岂能看得好了?”张氏也慌神了,别看她平常总骂丈夫,可丈夫要是被打的话,最心疼的还是她。张氏几乎要哭出声来,道:“这可如何是好,半个月前是儿子挨了打,现在老头子你又要挨打,你要是出了事,可让我和儿子怎么活啊!”掏出手帕,开始抹起眼泪来。杨泽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就算给那个什么小夫人的看病,当医生的看不好,可县令也不能打人啊,他这次打了医生,以后谁还敢给他家看病?”感觉那位县令太不讲道理了。“谁让人家是当官的呢,我们只不过是草民罢了!”杨百秋站起身,便要出门,看来他是自知非得挨板子不可,所以连药箱都没有提。杨泽见状,伸手拦住父亲,道:“那个……我说爹啊,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岂能挨得住打,几板子下去,你这身子骨儿也受不了啊,还是我去吧,我皮糙肉厚,挨几下没关系的!”张氏大惊,也不哭了,拉住杨泽,道:“儿啊,你去怎么成,你的伤还没好呢,再说县令是要你爹这个坐堂医去,你又不懂医术,怎生去得!”杨泽指了指额头,笑道:“伤早好了!”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道:“就算打板子,也是打得这里,娘你看我屁股上的肉有多多,不怕挨板子的!”顿了顿,他又道:“明知是去挨板子的,有我这当儿子的在,岂能让当爹的去受罪。我不去,总不能让木根去吧!”张氏忽然眼睛一亮,道:“那就让木根去吧,养了他这么久……”可看向旁边呆头呆脑的小学徒,她又把话咽回去了,木根太小了,明显不是医生,县令要是这么好唬弄,人家也当不上这一县之主了。杨泽晃了晃手里的扇子,道:“我这便去了!”转身出了药铺。看着儿子的背影,杨百秋喃喃地道:“这孩子变孝顺了,竟然这么懂事了,可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张氏道:“变孝顺了还不好,难不成你还希望他像以前那样……哎呀,儿子这是去替你挨打呀!”一想到这个,她立时便急了,推了木根一把,急道:“还傻不拉唧地站着干嘛,还不跟上去,有什么事你好回来报信儿啊!”木根赶紧答应,小跑着跟了出去。这些ri子杨泽没少在城里转悠,县衙在哪里他自然知道,一边向县衙走,一边心中琢磨,县令的小夫人得了病,怎么全城的医生都看不好,到底是什么病啊?
杨泽盘膝坐在床上吃着泡面,六平方的小隔间,这是他租住的地方,从医科大学毕业后,他就一直租住在这里,他在一家三甲医院里当实习生,实习期间的工资除去吃喝,只够租这间小小的隔间了。把泡面碗里最后的一点汤汁喝干净,杨泽很舒服很享受地打了个饱嗝,打嗝之后,又忍不住自嘲了下,吃碗泡面都会感到很享受,自己也太好满足了些!他把泡面碗往床上的折叠电脑桌上重重一放,自言自语地道:“等发工资了,我就不吃泡面了,我要去吃兰州拉面!”忽然,被他重重放到桌上的泡面碗发出一道黑sè的光芒,正中他的额头!杨泽只感一阵天旋地转,仿佛自己的灵魂,被吸进了泡面碗里,那泡面碗竟然犹如宇宙中的黑洞似的……不知过了多久。杨泽慢慢睁开了眼睛,首先看到的是幔帐,月白sè的幔帐,上面绣着绿竹,很雅致,很有文艺范儿,目光下调,他身上盖着被子,被子面儿像是缎子的,上面同样绣着绿竹。杨泽大吃一惊,这不是自己的被子,自己的被子应该是天蓝sè的布被套,还是念书时学校发的,被套都起球了,而且,他住的小隔间里也没幔帐,夏天时打蚊子,主要是靠手,或者等蚊子吃饱了,它自己飞走!从床上爬起来,他看向房间,很仿古的房屋,仿古的家俱,仿古的摆设,总之房间里的一切,都是仿古的,有点儿像电视剧里的地主老财家!再往自己的身上看去,皮肤变白了,胳臂变瘦了,摸摸脸,似乎变得年轻了,以前下巴上那唏嘘的胡子茬儿都不见了,头发更是变长了!“我不会变成女人了吧?”杨泽心惊肉跳地掀开被子,往里面看去。还好,该在的还在,只不过变样了,不像是以前的了,但却真的还在!忽然,房门一开,从外面走进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大爷,看上去快六十了,身穿棕sè长袍,头发很长,在头顶挽了个发髻,这老大爷一进屋,就道:“泽儿,你醒啦?这么快就醒了!”没等杨泽反应过来,就见外面又走进一个同样年纪的老大娘,也是一身仿古装扮,手里端着个碗,这老大娘一进屋,也说道:“儿子醒啦?怎么没喝药呢就醒了?”紧接着,外面又进来一个十一二岁的小男孩,打扮得有点像古代的小书童,他在老大爷和老大娘的身后叫道:“少东家醒了?怎么醒的?”杨泽心想:“他们是谁,为什么说这话,难道我不该醒吗?”好吧,受的刺激大了点儿,他很果断地又晕了过去!———半个月后,杨泽终于接受了穿越的现实,虽然从泡面碗里穿越,实在有点儿丢面子,可既然穿越了,就得接受现实。那天,他醒过来后,见到的三个人,一个是这世的父亲杨百秋,另一个是这世的母亲张氏,最后一个也就是最小的那个,是他家的小学徒赵成林,小名儿木根。杨泽还叫杨泽,名字倒是没有变,这世的家庭状况也很简单,普普通通的小商人家庭。父亲杨百秋年轻时贩卖药材,赚了点儿钱,上了年纪后便在县城里开了座小药铺,取名“至仁堂”,靠着半瓶醋的医术,充当起了药铺里的坐堂医,虽然医术实在不怎么样,给病人看病,十次里有五六次治不好,但好在他卖药便宜,又没有治死过人,所以马马虎虎在县城里也算有点儿小名气,药铺的生意还过得去。母亲张氏耕读之家出身,有两个兄长,她读过几本书会算帐,平常在药铺里充当帐房先生,她生xing简朴,甚至有些吝啬,管钱很紧,杨家父子想要花钱,只要超过十个铜板,就得向她申请,而她每次都要唠叨上好半天,还不一定会给。小学徒木根,是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家里兄弟姐妹太多,父母养不起,只能把他送到至仁堂这里当徒弟,工钱是半个子儿也拿不到的,还得给杨家当仆人使唤。当然,这年头是没人认为杨家使用童工的,反而认为杨家肯收留这个穷孩子,是做了件善事,木根本人也很感恩戴德,在杨家能吃饱穿暖,已经比家里那些兄弟姐妹强太多了。至于说到这世以前的杨泽,更是简单的很,虽然已经十八岁了,可什么本事也没有,就是一个不学无术,只知吃喝玩乐的败家子,只因母亲管得严,不给他什么钱,所以他败家子当得也不合格。尽管是药铺老板的儿子,可连父亲那半瓶子醋的医术也没学成,别说醋了,他连瓶子都没有,就因为不学无术,所以十八岁了,却连个媳妇都没说上。这半个月的时间,杨泽走出家门,县城里转了转,知道了自己所处的这个地方,类似于古代的唐朝,可让他吃惊的是,眼前的这个古代王朝,并不属于历史上的任何一个王朝,而是名叫“大方帝国”,国名取天圆地方之意,名为大方,意思就是圆形的天上我管不着,可方形的大地都归我管之意。大方帝国繁华胜超大唐,当朝天子是位女皇,曾是先帝的皇后,先帝驾崩之后,替幼小的儿子垂帘听政,独掌大权,ri子久了,起了自己当皇帝的念头,便把皇帝儿子废掉,自己当起了皇帝,和唐朝的武则天极其类似。不过,皇帝是男是女,都和杨泽无关,他现在住的地方是大方帝国的边疆,塞北省瓜州的地界,名叫保安县,本县县令吴有荣,算不上清官,但却有些本事,把保安县治理得还算尚可,百姓的生活在本州几县里还算过得去,马马虎虎能称为温饱之地。这世以前的杨泽文不上心,武也不上心,却对赌钱很上心,可偏偏赌技差劲,半个月前在赌场赢了个jing光,还欠了赌债两百文。输钱之后,杨泽便使出光棍手段,想耍赖不还钱,结果没成想赌场的老板比他还光棍,都没用手下帮忙,老板自己到街上捡了块板砖,直接就拍到了杨泽的脑袋上,最后造成的结局就是,彼杨泽被此杨泽给穿越了!这ri,杨泽在房间里待不住,想出去转转,还没等出房门,却见母亲张氏手里拿着账册,进了屋子。张氏晃了晃帐册,道:“儿子,今天跟着娘学学记帐,以后好帮你爹打理铺子里的生意。”杨泽脸sè一苦,虽然已经过了半个月,可他还是不习惯这世的父母,叫起来爹娘来总有些别扭。他指了指自己的头,道:“嗯……娘,我头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一想事情就头疼,想出去转转,透透气,这样伤势才能好得更快些。”张氏脸sè一黯,放下手中账册,伸手摸向杨泽的额头,嘴里说道:“说来也怪,要是别人受了这样的伤,怕是早就一命呜呼了,可我儿的伤却好得真快,既没涂药,也没喝药,却连半点疤痕都没留,就连你爹都说从没见过伤好得这么快的,还真是祖宗显灵了!”杨泽心想:“可能是穿越的关系吧,体质变强了,连伤都好得快了。”张氏到底心疼儿子,见杨泽不想学记帐,便道:“出去透透气也好,别往远了走,中午记得回来吃饭。”杨泽答应一声,正要出门,却又听张氏道:“儿子,别穿旧衣服出门,上个月不是给你做了身新衣服么,穿新衣服出去这样才体面光鲜。你年纪不小了,早该娶妻成亲,穿得体面些出门,没准儿哪家的姑娘就看上了你。”说着,张氏走到床边的衣橱前,从里面取出一件月白sè,带着浅灰暗纹的绸衫来,给杨泽换上。又为杨泽理了理头发,看着儿子,张氏笑道:“我儿好相貌,个儿高随你爹,眉清目秀却是随为娘我了,用你舅舅的话讲,你这叫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杨泽有点尴尬,儿子都是自己家的好,当娘的看儿子那是怎么看怎么顺眼,其实他这世的相貌实在算不上英俊,顶多也就是个五官端正而已。他出了房门,来到了前堂,就见小学徒木根正拿着药杵,咣咣地在捣药,而柜台前正坐着杨百秋。杨百秋手里拿着本医书,正摇头晃脑地读着。杨泽犹豫了一下,张嘴叫了声爹。杨百秋抬起头来,看了眼儿子,眼中露出慈爱之sè,道:“这是要出去?伤口还疼不?”杨泽指了指额头,道:“伤早就好了,连疤都没留。我想出去转转,透透气,中午就回来!”杨百秋点了点头,道:“去吧,我看你这段ri子怪怪的,颇有些魂不守舍,出去散散心也好。”这时,张氏从里面快步走了出来,手里没拿帐本,却拿了把扇子,见杨泽还没出门,便走过来把扇子塞到他手里,小声道:“儿子,拿把扇子再出门,上街以后,要是看到大姑娘就冲她摇扇子,念两句诗啥的,别不好意思,你得主动上前和大姑娘说话,勾搭勾搭,要是大姑娘不生气,你就问她的名字,家住在哪儿,回来告诉娘,娘好请媒人去提亲……”杨百秋气道:“你这说啥呢,什么勾搭勾搭!”张氏瞪了他一眼,道:“吃亏的又不是咱儿子,怕什么?”又转头对杨泽道:“见着小媳妇儿,你就别勾搭了,小心她男人揍你,不过问问她有没有姐妹,倒还是可以的!”杨百秋大声道:“你这是教儿子什么哪,胡说八道!”张氏比他声音还大,一指杨百秋的鼻子,喝道:“教儿子怎么能让你抱上孙子!你看隔壁包子铺的马家小子,才十七,比咱儿子还小一岁呢,可成亲都三年了,生个丫头都会说话了……”张氏的兄长是秀才,杨百秋却是小贩出身,自觉高攀了张家,所以在妻子面前向来没啥地位,见妻子瞪起眼睛,他顿时不敢再吱声,低头又去看书。杨泽像逃一样,快步出了药铺,这才松了口气,心想:“这世的父母对我甚好,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溺爱,可我前世的父母呢,我不在他们身边了,他们得多伤心。所幸我还有哥哥姐姐,他们可以代我孝敬父母,减少他们的丧子之痛。”想起前世的父母,杨泽不由得重重叹了口气,眼圈红了,有种想哭的感觉,见有街坊邻居看向他,他抬手揉揉了眼睛,说道:“风大,迷眼睛了!”街坊邻居却都把目光转开,谁也不和他说话打招呼,看来杨泽以前的名声,不是一点半点的差,连邻居都不愿意答理他。杨泽心想:“要不今天去那座赌坊看看,去看看拍我板砖的那个家伙?挨板砖不丢面子,可挨了板砖却不反拍回去,那就丢面子了。既然重活一世,岂能窝窝囊囊,自然要去找回面子!”他正要去寻那赌坊,却见远处跑来两名差役,身穿皂服,手拿铁尺,向他这里小跑过来。街坊邻居见官差到来,赶紧都往自己门里躲着,都怕官差找到自己头上,这年头官差找人,绝无好事!两名差役一路小跑到了至仁堂门口,看也不看门边的杨泽,而是冲里面喊道:“杨百秋在吗?”杨百秋此时还在听张氏唠叨呢,听了喊话往外看去,见是官差,顿时便是一激灵,站起身道:“草民杨百秋,不知两位差爷……”没等他说完话,其中一个差役便道:“县令大人召你去衙门里看病,现在就去!”杨百秋大吃一惊,他还从来没给县令看过病呢,再说给县令看病,也轮不到他啊!杨百秋忙道:“差爷,草民医术低劣,不敢给县令大人看病,再说城里有不少名医,轮也轮不到草民啊!”那差役哼了声,道:“什么名医,一个比一个的废物,看不好小夫人的病,全被打了板子,全城当医生的就剩下你没挨板子了,还不赶紧去领板子,限你一刻钟之内必须到!”这两个差役显然也知道杨百秋医术不咋地,要不然也不会最后一个来找他,而且还深信杨百秋治不好那个小夫人的病,所以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去领板子!说完这话,两个差役急急忙忙地走了,看方向是出城,估计是去别的县找医生了。见家里出了事,杨泽自然不能再出去转悠了,他进了药铺,就见杨百秋和张氏面面相觑,杨百秋忽地一屁股坐倒,哭丧着脸说道:“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话,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那小夫人的病,别的医生都看不好,我这三脚猫的医术,又岂能看得好了?”张氏也慌神了,别看她平常总骂丈夫,可丈夫要是被打的话,最心疼的还是她。张氏几乎要哭出声来,道:“这可如何是好,半个月前是儿子挨了打,现在老头子你又要挨打,你要是出了事,可让我和儿子怎么活啊!”掏出手帕,开始抹起眼泪来。杨泽皱眉道:“这是怎么回事,就算给那个什么小夫人的看病,当医生的看不好,可县令也不能打人啊,他这次打了医生,以后谁还敢给他家看病?”感觉那位县令太不讲道理了。“谁让人家是当官的呢,我们只不过是草民罢了!”杨百秋站起身,便要出门,看来他是自知非得挨板子不可,所以连药箱都没有提。杨泽见状,伸手拦住父亲,道:“那个……我说爹啊,你都这么大岁数了,岂能挨得住打,几板子下去,你这身子骨儿也受不了啊,还是我去吧,我皮糙肉厚,挨几下没关系的!”张氏大惊,也不哭了,拉住杨泽,道:“儿啊,你去怎么成,你的伤还没好呢,再说县令是要你爹这个坐堂医去,你又不懂医术,怎生去得!”杨泽指了指额头,笑道:“伤早好了!”又指了指自己的屁股,道:“就算打板子,也是打得这里,娘你看我屁股上的肉有多多,不怕挨板子的!”顿了顿,他又道:“明知是去挨板子的,有我这当儿子的在,岂能让当爹的去受罪。我不去,总不能让木根去吧!”张氏忽然眼睛一亮,道:“那就让木根去吧,养了他这么久……”可看向旁边呆头呆脑的小学徒,她又把话咽回去了,木根太小了,明显不是医生,县令要是这么好唬弄,人家也当不上这一县之主了。杨泽晃了晃手里的扇子,道:“我这便去了!”转身出了药铺。看着儿子的背影,杨百秋喃喃地道:“这孩子变孝顺了,竟然这么懂事了,可和以前完全不同了!”张氏道:“变孝顺了还不好,难不成你还希望他像以前那样……哎呀,儿子这是去替你挨打呀!”一想到这个,她立时便急了,推了木根一把,急道:“还傻不拉唧地站着干嘛,还不跟上去,有什么事你好回来报信儿啊!”木根赶紧答应,小跑着跟了出去。这些ri子杨泽没少在城里转悠,县衙在哪里他自然知道,一边向县衙走,一边心中琢磨,县令的小夫人得了病,怎么全城的医生都看不好,到底是什么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