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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向南疾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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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州市经济虽然没落了,彪悍的民风一直流传至今。

    历史上

    楚霸王项羽籍贯出于“下相”,位于淮州市下辖的宿县境内,楚霸王项羽率领八千江东子弟兵南征北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书写了一段楚汉相争的不朽霸王传奇。

    淮兵骁勇善战,古今皆然。

    晚清大臣李鸿章招募的‘淮军’,就是两淮壮勇组成的一支强军,担负南北数千里江海要防,在近代史上亦留下不灭的印记。

    时至今日,经济改革进入了深水区,大大小小的厂矿企业体制僵化,人浮于事,无法面对商品大潮的冲击。

    这些企业在经济发展中产生严重不适应,纷纷停工待料,关停并转,大批的下岗工人涌入社会,社会治安趋向于恶化,这是改革中的阵痛。

    淮州市同样不能免俗,深受改革阵痛的困扰。

    大批的社会青年整天无所事事,流连于舞厅,录像厅和电子游戏厅之类的娱乐场所,无事生非,好勇斗狠,调戏妇女层出不穷,经常会爆出恶性伤害案件。

    王耀城没想到自己也遇上了这个破事儿,在外出了回大风头,心中却懊悔不迭,生怕被妈妈知道后,把自己关在家里不许出去了,那可就坏菜了。

    回到家里已经是傍晚时分,没过一会儿,大哥王耀阳吹着愉快的口哨回来了,神情非常得意。

    “大哥,今天准时准点回来吃饭啦,真难得呀,老话怎么说的?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王耀城洗过澡一身清新,正在抱着电风扇猛吹。

    “呦呵,长本事了,敢这么说你大哥,是不是今天见义勇为打跑了歹徒,给你带来的自信心啊,听说还是英雄救美,啧啧啧,小城可老厉害了,连妈妈的话都敢不听。”王耀阳老实不客气地将他从电风扇旁边挤开,随口反击十分犀利。

    “我去,噤声。”

    王耀城吓得连忙捂住大哥的嘴,生怕被妈妈陈秀莲听到,心里已经后悔没事儿撩拨他干啥?

    嘴欠呐!

    “起开,你洗手了没有?脏兮兮的就往我嘴上捂,还讲不讲卫生呢?”王耀阳一脸嫌弃的样子。

    “哥,我的亲哥诶。”王耀城只能服软。

    天晓得,自己这个大哥一向不注重个人卫生,以往,早晨抹把脸就溜出门上班了,这么热天,短裤都能好几天不换。

    谁知道现在就改了性子,每天早晨,中午,晚上三遍刷牙,衣服换了叫个勤溜,以前喜欢的大蒜瓣也不吃了,每天晚上出门前,必须洗澡,真是见了大头鬼了。

    水深火热的爱情,是那样的让人利令智昏,已经让王耀阳彻底昏了头,丧失了本我、真我,原来邋遢的王耀阳。

    客厅饭桌边

    王耀阳悠然的坐在椅子上,手揣口袋里,一只脚颠颠的开始提条件,“想要保密也可以,那一套《水浒传》小人书全部归我,加上整套《鹿鼎记》,全都是我的。”

    “哥,太狠了吧。”

    “有人逞英雄的时候没想到后果,你就说给不给吧。”

    “给。”王耀城举手投降。

    “还有啊,等会儿洗澡,换下的衣服给我洗了,哥今天身子骨有些累了,不想动。”

    “那你屁颠屁颠的出去压马路,那回都到12点才回来,既然身子骨累,不如今天晚上在家歇着,免得支出过多。”王耀城忍不住反唇相讥。

    “哪来这么多屁话,小孩子家家懂得什么?就说你洗不洗吧。”

    “有些过了啊。”

    “哎呀!我今天想起来有人瞎逞英雄的事儿了,这事儿太精彩,英雄救美女呀,必须得给妈妈说道说道……”

    “行,行,都依你成了吧。”

    “这还差不多,哼,小样儿,和我斗还嫩了点儿。”在斗争中占得了上风,王耀阳心满意足的回房间了,没有一点欺负弟弟的自觉性。

    第二天,六点,天色蒙蒙亮。

    长途汽车站外

    空旷的街道上没有几个人影,大门小户关门落锁,只有少数几名环卫工人和卖早点的小摊

    贩点缀其间,整个城市似乎都没有苏醒过来。

    进入车站的候车室顿时喧嚣起来,乘坐早班车的旅客人数不少,一排排绿色塑料椅子上坐了大半的人。

    因为乘坐早班车,很多人天不亮就从家里出门儿了,没有来得及吃早餐。

    候车室里,旅客们就着咸菜啃馒头的,剥茶叶蛋的,用大茶缸子喝开水的,带着小跑上厕所的,还有抱着睡眼惺松孩子的妇女,各色人等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衬托候车室热闹非凡。

    妇女坐在塑料椅子上,就地把着穿开裆裤的小孩子嘘嘘,一泡清亮的尿液拉出漂亮的弧线,落在水磨石地面上四溅开来。

    王耀城灵活的一个小跳,躲开即将到来的暗算,却招致了对方妇女两个大大的白眼球,嘀咕道;小孩子的尿怕啥?辟邪养生的。

    行,你狠,咋不端着个大茶缸子拿回家供着呢。

    王耀城抱着大大的背包,在人流中穿行,他唯一在意的,就是藏在肚子贴身位置的大笔现金,足有一万六千余元。

    这其中,有五千元是妈妈给的,其他的都是不义之财。

    长途汽车站将来都是治安混乱的地方,抢劫、偷窃、诈骗层出不穷,到了后世,也没有多大的改观,属于治安严打,严防,严管,严治的重点区域。

    “妈妈,我要拉屎。”

    “裤子脱下来,就在这里拉。”

    “不,我不。”

    前方的吵闹声传来,王耀城定睛一看,忍不住脸色大变。

    候车室的塑料长椅边,一个七八岁的小孩子要拉屎,小孩妈妈让就在候车室水磨石地面上拉,孩子的裤子都拉下来半截,露出白晃晃的半边小屁股蛋,这个妇女甚至把卫生纸都拿出来了。

    这么大的孩子已经知道羞耻,周围川流不息的大人盯着屁屁看,小孩子说啥也不愿意。

    彪悍的妇女气急之下,一个脑瓜崩就搧过去,“这个死孩子不听话,到厕所里再掉粪坑里去,说了也不听,老娘呼死你。”

    响亮的“叭唧”一声,小孩子当场被打得哇哇大哭,伴随着臭味儿传出来,竟然拉在裤裆里面了。

    “这位大姐,这里是车站,不是你们家的茅坑。”

    “我草,臭死了,还有点公德心吗?”

    “不行了,要吐。”

    伴随着杂乱声,就看到有人“哇”地一声把隔夜饭吐出来的,酸臭味儿混合着屎臭味儿弥漫开来,人群炸锅一样的纷纷闪避。

    王耀城在这时候保持清醒,紧紧抱着自己大背包远离人群,他已经看见,人群中左推右搡,有小贼把手伸向了旅客的口袋……

    这事儿自己管不了,也没法管。

    首先自己不是圣人,也没有道德洁癖,没办法制止这几千年来的古老行业,按下葫芦浮起瓢,纯属螳臂挡车。

    而且自己本身也不硬气,身上的大笔现金有多半都来路不明,如何能够理直气壮地制止违法行为。

    搞不好,连自己一起搭进去。

    6:20

    前往金陵的第一辆早班车上,王耀城抱着自己的大背包上了车,这是一辆国产“远征”牌大客车,驾驶员和副驾驶的位置中间,有一个大大的发动机鼓包,时刻传递着无限的热量。

    在冬天,紧靠着发动机鼓包是非常享受的事儿。

    而在酷热的夏天,就是一件很受罪的事儿了,一旦汽车停着不动,发动机的高温烤得旁边旅客汗如雨下,热得直伸舌头,跟哈士奇似的。

    王耀城的位置在驾驶员后面,这是一个单独的座位,紧靠着发动机鼓包,在这凉爽的清晨,热量一阵阵的传递过来,十分燥人。

    没一会儿,他的汗已经下来了。

    检完了车票,旅客们带着大包小袋子上车,不一会儿就将大客车内挤得满满登登,过道里都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还有鸡鸣鸭叫,显得热闹非凡。

    这个时候出远门儿,不带5、6、7、8个大包裹,都不好意思说自己出门走亲戚,说出去别人也不信呐。

    “小哥,这位小公子,我能跟你换个座吗?你看我晕车晕的厉害,还带着个小孩子,身上这么多行李卷儿,跟你打个商量,行行好吧,好人有好报。”

    一阵浓重的屎香味飘来,正是刚刚打孩子的那个彪悍妇女,小孩子脸上还挂着泪痕,抽抽嗒嗒的哽咽着。

    拉了屎的裤子依然套在身上,看来只是简单处理了下,把大块儿的清除了,剩下一些也顾不得了。

    哪里有那么多衣服可以换,到了地头自然就干透了。

    彪悍妇女脸上挂着讪笑,用手指了指后面的位置,从长途汽车中间的过道已经过不去了,见缝插针地堆满了货物,连后面的乘客头顶都看不到。

    想要到后面去,必须得从货物堆上爬过去,还要忍受着其他乘客的谩骂,绝对是高难度的活计。

    “这位大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刚动完了阑尾炎手术,这刀口还缝着呢,运动一快就炸线了,求您给我留条命行不?要不你看看其他人能帮一把不,我这肯定是不行。”

    对于这种情况,王耀城只能狠着心拒绝,这在长途车上太常见了,都是一些大媳妇老娘们可怜兮兮的哀求,如果都去让座,那个罪有的受了。

    “这位小哥你就不义气了,出门在外,哪个人没个难处,能帮就帮上一把,给自己修个好福运,见天的自私自利,就不怕天打雷劈吗?”彪悍妇女不依不饶的唠叨着,话语渐渐的恶毒起来。

    如果你回应她,这样的女人能给你吵上一整天,弄得人身心疲惫,末日来临一般。

    王耀城被妇女缠的没办法,正准备答应。

    这时候,驾驶员位置车门打开,身材壮硕的驾驶员头上顶着一条湿毛巾上来了,随手将一个塑料大水杯放在发动机鼓包上。

    这个大水杯分量惊人,里面泡着大半下茶叶沬子,茶水乌黑发红,跟酱油差不多的颜色。

    这样的茶水极苦极涩,却又非常提神解暑气,是夏天长途汽车驾驶员必备神物。

    “干啥呢?不到后面坐好,立在这里整个雕像啊。”

    驾驶员不耐烦的看了一眼中年妇女,忽然捂住鼻子恶心的说道;“什么臭味儿这么薰人?哎呀……是你这个老娘们,赶紧给我死后面去,不坐车就给我滚,立马的消失。”

    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

    在驾驶员大爷面前,再彪悍的女人也没辙,一言不合,将你撵下车去,哭都没有地方去哭,讲道理都找不到门儿。

    一阵鸡飞狗跳的乱,隆隆作响的长途汽车终于开出了车站大门,狂野嘶吼着冲上大路。

    所有的车窗都打开了,习习的清晨凉风灌进车来,连屎臭味儿、汗臭味儿都消弥无踪,带来郊外田野的芬芳香味,一路向南疾驰。

    省会金陵,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