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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互相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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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窝在萧宜君怀里哭成了泪人的楚云笙,俨然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兽。

    良久,在萧宜君的轻抚下,将自己所有的委屈不甘和脆弱都发泄完毕的楚云笙才终于慢慢平复了下来。

    她慢慢的从萧宜君怀里探出脑袋来,挣扎着坐了起来,用力眨了眨已经肿的跟核桃似的眼睛,巴掌大的小脸不知是因为哭狠了还是因为难为情,在迎着萧宜君关切的眸子,她越发愧疚道道:“公主殿下,请恕奴婢逾越……刚刚奴婢做了一个噩梦……请公主殿下……”

    话未说完,就见萧宜君摆摆手,大度道:“你能这般,把我当成依靠,也足以说明你对我的信任,我又怎会怪你呢。”

    听到她这么说,楚云笙才放下心来。

    队伍一路通畅的出了洛城范围,这时候正行驶在去往****边境的官道上,也不知道自己这一觉睡了多久,楚云笙掀开一角车帘,向外看去,只见两边都是嶙峋的山峰,郁郁葱葱的树林,蓝天白云一览无余,这般让人心旷神怡的景色,只让她觉得活着真好。

    萧宜君所带的这些精兵皆是能以一当十的猛将,这连日的赶路却不见有丝毫的疲惫之色,楚云笙不由得好奇问道:“公主殿下,我们还有多久可以到达卫国边境。”

    “快的话,应该还有两日。”萧宜君也已经回了位置坐好,见楚云笙的注意力都在马车外面的景色上,她遂叫了侍女找来了笔墨,铺开纸卷,就打算亲笔写封信函给元辰。

    但话到笔尖,却又感觉怎么落笔都不对。

    这么多年没有联系了,他还过的好吗?当年说会一直等她的树下翩翩少年,此时也应该是中年男子的模样了罢?

    卫国的祖制,未免皇权旁落,公主一旦出阁,便再不能涉足朝堂半步,所以,当初在弟弟出事,她决定要扛起卫国重担的一刻,就等于已经放弃了他们之间的缘分。

    而这些年,他却也如他曾承诺过她的一样,一直在等她,虽然怕惹相思,自欺欺人的不敢再听到任何有关于他的消息,但是每年她的生辰,他都会托人送来一盒他亲手做的红豆糕。

    萧宜君提着笔,思绪飘了很远,有些恍惚,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楚云笙正目光灼灼的看着她。她立即收回了心绪,放弃了亲手写封信函的打算,将这个任务交给了身边的女护卫。

    楚云笙也没想到姑姑遇到这感情上的事情竟,还有这般小女儿家的羞赧,她暗骂自己早知道就该一直看着窗外景色假装看不见的。

    萧宜君倒不知道楚云笙的这些想法,又拉了她询问了一些这些年楚云笙母女在锁妖塔的生活,一点一滴,都是她对姐姐的回忆和追思。

    本来那些暗无天日的痛苦记忆楚云笙此生再不想提及,但遇到姑姑,楚云笙的情绪就变得很平缓,说起那些记忆来,也能保持着一颗旁观者的心。

    两个人,一个愿意讲,一个愿意听,一路相处的和谐融洽,直让人忘了时光流逝。

    等到第二天队伍行进到陈国边城附近的一个镇子上,楚云笙本以为姑姑会这样带着自己回卫王都的,可萧宜君似是料到了她不会轻易答应,让侍女在她喝的茶水里放了让人安眠的药物,所以等楚云笙一觉醒来已经又过了一日,而她此时已经身在前往元辰隐居的地方的路上。

    马车已经不是之前同萧宜君同乘的那一辆,虽然小了很多,但趟在里面也还算舒适,应是临时在镇子上买来送她的,没有了之前那一路的精兵引路,除了驾车的车夫,姑姑只派了身边的一个名唤春晓的女护卫跟着。

    此时的春晓也已经换了跟在姑姑身边时候的戎装打扮,一身浅碧色纱裙,梳着寻常人家侍女的发髻,不知底细的人看去,只道是谁家的丫鬟,但楚云笙知道,能贴身服侍在姑姑身边的侍女,身手又岂会是等闲之辈。

    见楚云笙醒来,春晓当即将一直捧在怀里捂热乎着的陶瓷罐放在桌上,拿了青瓷碗给楚云笙盛了一碗,一边还浅笑道:“殿下算着时辰,姑娘这时候该醒的,所以吩咐奴婢一定要让姑娘趁热喝了这碗粥,一路颠簸,姑娘又总是在昏睡之中,身子还这般虚弱,所以得先垫垫胃。”

    连这都替她考虑到了,楚云笙心底一暖,接过青瓷碗的同时,连忙垂下眼帘,将有些酸涩的眼角里泛起的泪花给压制了回去。

    “我们这是到哪里了?”红米粥泛着糯香,虽然这几天没有怎么进食却没有什么胃口的楚云笙,这时候也感觉自己确实是饿了。

    春晓浅浅的一笑,掀开一角的车帘,让楚云笙看了一眼外边将近落日十分的天色,解释道:“姑娘莫急,算时间,应是快到了,如果我们连夜赶路的话,明天破晓之前应该可以到。”

    “嗯。”

    楚云笙淡淡的应着,心底却不免焦急,也不知道元辰师叔能不能治好自己身上所潜伏的毒,更不知道这一去要多久,姑姑回了波谲云诡的卫都,她怎么想都怎么不安。将姑姑吩咐的红米粥吃了个精光,不知道是因为安神药物的药效还在的原因,还是因为这身子本身太过虚弱,虽然揣了满腹心事,不过才没过了多久,她又陷入了梦境。

    这次睡的格外的沉,就她们何时到了钟虞山,何时下的车,何时春晓将她带到了元辰师叔的茅草屋里,她都不知道。

    所以,等她一觉醒来,看着头顶上本是装饰精美的马车顶换成了厚厚的茅草房顶的时候,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迷糊糊,晕头转向了那么一瞬,再看到竹篾编织的桌椅以及此时在土墙的角落里带着面具的一个人的时候,她惊的差点没从铺着稻草的床上跳起来。

    那人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似是连呼吸都比平常人还要浅还要轻,在楚云笙看过去的时候,带着面具的他也才转过头来,看向在床上的楚云笙。

    隔着面具,只看到那一双晶莹剔透的大眼睛,美则美矣,却让人觉得似是少了一点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