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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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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见高文轩的道喜,贺榕不留意的皱起眉毛来,他自然猜到了什么事,但又不能肯定高文轩说的是不是那件事,面上强撑着镇定,稍稍向着高文轩斜去了一眼,慢悠悠的开了口:“不明高兄所言,何来喜之有?”

    高文轩料他会打哈哈,抬手指着他头顶上的一蓬枯枝败叶,笑道:“贺兄可瞧,抬头见喜,莫不是有喜临门吗?”

    贺榕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果真的瞧见了一只喜鹊鸟,那鸟儿正在枝头翘着长尾巴蹦跳,身上的毛粘连着不少土黄色的枯叶,黑豆眼像是两颗黑钻石,闪闪发亮,见人注意到它,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高文轩只是随手一指,没想到真就瞎猫碰上了死耗子,他定眼一瞧,微微张大了嘴巴,惊喜的又道:“呀,还是一只白喜鹊,看来贺兄逢了一件大喜事。”

    高文轩表演浮夸,贺榕看在眼里,目光在挽着他的锦华身上跳了跳,随后又满是怜爱的将目光挪到了媛媛的肚皮上。

    喜获麟儿算是人生大喜,虽然孩子在娘胎还没有动静,但他自己确确是欢喜的,过了寒冬的生日,年纪便不小了,也很想安定下来,如今妻子俱全让他怎能不欢喜。

    高文轩始终留意着小军阀的神态变化,如今见那双秋水瞳滴出喜意,心下顿时明了,晓得自己猜对了,暗自拿度了一番,深感手上的筹码加重了一些,瞟了瞟锦华安静的脸,不由的也心情大好。

    因为众人都是各怀心思,没人言语。停了战后,周际唯有喜鹊的叫声,越发显得安静寂寥、气氛诡异。

    此时,空气也是凝固的,不知何时,如同蛋黄沙一样的太阳已经溜走了,灰白的天色有一点苍茫。像极了加了烟灰的浑浊的水。

    锦华感觉到有点闷。在思索高文轩的话后,偷摸将贺榕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见他目光始终不时溜向媛媛的肚皮。心下也明了,知道贺榕怕是要当爸爸了,感觉到一点莫名,正漫无目的跑着神。被一道娇矜的目光刺住,不由脑袋发热起来。抬起黑漆漆的眼,对瞧了过去。

    那双眼的主人,正眨巴着影沉沉的大眼睛。

    眼睛里暗藏着尖刺,偷潜着妖魔鬼怪。始终不怀好意的朝她射来——因为媛媛要保持娇女可怜的姿态,眼睛不敢太放肆,故而目光的杀伤力堪堪停留在让人不舒服的境地。

    锦华受不了这种无息的硝烟弥漫。先挪开了眼,神态自如的弯起了嘴角:“恭喜贺司令了。”

    “呵。”

    她话音刚落。对面便传来了一声冷笑,这声笑很突兀,使得两方都有些尴尬。

    锦华没有说话,瞟了一眼冷笑的媛媛。

    恰在此刻,高文轩手掌在背后搭住了她的右手,大手将她纤细的手指包在了手心里,有意无意的戳了她手心一下。

    挑眉看了一眼高文轩,同他溺爱和安抚并存的目光对视了片刻,锦华又转开了脸。看着他的时候,她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知道他是想提醒自己忍着脾气,好笑中有一点的好气,心道:难不成自己是一点火就着的脾性吗。

    贺榕窥着他二人的眉来眼去,心里敲了半天的鼓,思量到了自己小妻子的话来。

    虽然他对人情的把握并不大好,但也清楚过往成空,他与荣锦华早就碰撞不出什么火花,便乐知天命,接纳了命运安排,欢喜而又期待着小妻子肚子里的胚胎长成幼苗。但如今,见了他二人的目光,不由惶惶起来,各种心思全都冒上头。

    盯着锦华半天,贺榕想起了三年前的情景,心里头一个大帽子不由自主便扣在了锦华的脑袋上。他知道自己是不应该怀疑她的,可还是不忍怀疑起来,他一边怀疑,一边在心里自我安慰:本意并非是想怀疑锦华,只是她实在有前科。

    意外到底还是不容怀疑。

    正在贺榕疑神疑鬼的时候,他那第一重要的小妻子此刻白着脸,双手捧着肚子不断地哎呦,密密麻麻的汗水从她额头上大雨似的坠落,已经浸透了身上的衣服。

    对于突然出现的变故,锦华和高文轩都是不明所以,贺榕更是又惊又吓到发狂的地步。

    作为未婚女性,锦华虽然对女子生育有所了解,但未尝食髓知味,不解其中奥秘;高文轩只同年轻姑娘打交道,眼界所掠自是白肉横陈,粉玉软香,那里见过这种阵势。更不要提常年在汉子堆里,兵营和坟地里打滚的贺榕了。

    再说,女子生产是件避讳,三人更是不曾了解过女人流产的阵势,三面相觑,大眼瞪小眼一同傻了眼。

    过了片刻。

    媛媛的情况危急到了出血的地步,一股血流从她的两腿间顺着划下,浸透了裤腿,染出一道水痕。

    贺榕惊惧之际,不由变了脸色,直接按着心里的假想确定了导致胚胎死亡的嫌疑人。

    他一把按住了锦华的肩膀,扯了过来,不假思索的吼道:“你对她做了什么!”

    高文轩看着贺榕眼底的怒火中烧,见锦华被他拉扯的七荤八素,心火也烧了起来,巴掌“啪”就打开了贺榕的手:“滚开!”

    两个男人的战争自然是拳肉相搏。

    见高文轩阻碍,贺榕本能一拳直接砸去,高文轩身子敏捷,固然躲过一击,但也同贺榕的拳头擦脸而过,他怒不可遏的同时,拳脚共舞,虎虎生威的攻来。

    贺榕红了眼。

    爆发的怒火绷断了他脑袋里的那根弦,他推搡的揪住了高文轩的衣领,脑门撞向了高文轩的鼻骨。

    作为四人中唯一理性未消的人,锦华也被局面搅得脑袋快要爆炸——她一边阻拦着贺榕对高文轩的攻击,又一边照顾着奄奄一息的媛媛,而那个生死边缘挣扎的小姑娘始终记着仇。在锦华刚凑过去的时候,小姑娘便掐住了她的喉咙,手劲大得惊人,幸好小姑娘的手不大,否则真得出人命。

    锦华咳咳了两下,把住了媛媛的手,高文轩被锦华的咳嗽声吸引。暂时冷静了下来。他眼睛余光瞥见小军阀家那恶毒的小娘们儿掐住了锦华的喉咙,当即就恼了,将贺榕反身摔到了石壁后。一手又去帮衬锦华。

    场面在此时,可谓混乱到了极点。但也有几位闲人在,东皇太一面无表情的站在媛媛身侧,没有做出丝毫表示。而慕少秋三人此刻成了最大的受益人,慕少秋冷眼瞧着。没有阻拦四人中的任何一人,做好了渔翁得利的姿态。

    锦华在高文轩的帮助下从媛媛手上挣脱了出来,她揉了揉发红的脖子,又同高文轩一起奋力按住了发狂的贺榕。高文轩更直接些,一手刀斩向了贺榕后脑勺。

    这时,贺榕虽然没昏。但多少镇定了一些:“媛媛和孩子要是有事,我饶不了你们任何人!”

    说着。又折身去抱媛媛,他整个人像被大雨淋湿,后背湿漉漉,头发也是湿的,但他并没有在意这些,他抱着自己的小妻子有几分恍惚,在这一刻起,他又重新的恨起荣锦华来。

    媛媛半阖着眼靠在贺榕的怀里,虽然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但她知道,她是胜利,在贺榕吼出那一句话的时候,她意识到这个男人的身心都属于了她,她忍不住喜极而泣。

    贺榕看见媛媛的眼泪,当即慌了起来,手忙脚乱帮她抹着泪,一边抹泪一边哄道:“别哭别哭。”

    锦华同高文轩十指相扣,在一旁看着贺榕与媛媛二人,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相视一眼,锦华心有犹豫,目光闪烁不定。

    高文轩则是有些心疼的看着她脖子上的淤痕,问道:“疼吗?”

    锦华在他这一声问中沉默了许久,不晓得多久后,摇了摇头,低低回应高文轩道:“媛媛这次意外有古怪。”

    高文轩点了点头,目光毒辣的扫了一眼慕少秋,虽然没有说什么,但他在面对着锦华的时候,还是压低了声音,细语道:“有没有可能是慕少秋?”

    锦华点头的同时又摇了摇头:“怕不止慕少秋。”

    高文轩眼睛瞟了一眼满脸默然的东皇太一,惊奇道:“难不成还有那个东皇。”

    锦华不是很肯定的点了点头,瞧着相拥在一起的贺榕和媛媛许久,终了还是没有说话。

    方才在她看向媛媛的时候,小姑娘原本靠着贺榕胸膛紧闭着的眼,突然睁开了,乌溜溜的水眼睛里写满了得意,完全没有丧子的悲伤。

    锦华又犹豫了片刻,抓住了高文轩的手,清冷的声音贴着高文轩的面颊传了过去:“那个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贺榕和东皇太一你我肯定挡不住,枪里的子弹若还够,就直接动手。”

    高文轩惊讶她此刻的狠戾,想起她先前与自己推心置腹的一番话,不由有些纳罕,锦华看着他眼中的困惑,挪开了眼,又低低道:“我们不能平白地背黑锅,他们总归是个大麻烦,现在是动手的好时机,东皇定是要在我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

    “那...小军阀?”

    锦华扫了一眼贺榕,没有回答高文轩的话。

    她回头皮笑肉不笑的看了一眼慕少秋,开口道:“方才穆先生可是对着媛媛小姐下蛊了。”

    她说的一派正气,慕少秋微微变了脸色,这时候,媛媛的声音冒了出来,犹带呜咽的声音如泣如诉:“贺大哥!是荣姐姐,是荣姐姐!”

    贺榕的脸已经被愤怒挤压的变形,他看着锦华,对着媛媛痛心疾首道:“傻丫头,她都那般待你了,怎得还问她叫姐姐。”

    锦华微微一笑,知道自己想要避开的,终究躲不得。她心里清楚——摆在自己面前的路无非是两条,一条是同穆少秋联手,连带着贺榕一起干掉,另一条就是被贺榕的怒火吞噬,被穆少秋、贺榕、媛媛、东皇太一抹杀。

    她相信,此刻的贺榕,绝对不会思量从前的关系,杀她也绝对下得去手。也相信对亲生骨肉都能狠得下心的丫头,根本不可能会放过自己。

    清醒之中,有一点的悲哀,也有一点失望。

    高文轩与锦华不同,他手上粘有血腥,不怕杀人,所以此刻已经起了杀心。

    他愤愤看着面前的小军阀夫妻二人一眼,抓紧了锦华的手:“宽恕是有条件的,该心狠就要心狠,他们留不得了,只能杀!”

    锦华看着高文轩杀气四溢的眉眼,决定好了的话突然如鲠在喉,怎么都说不出口。

    而在此时。

    穆少秋与贺榕,同时的动了。

    果然,他二人选择了联合剿伐。

    在窄小的立足之地中打斗,无疑是困难的。

    高文轩一手护着锦华,一边同穆少秋等人搏斗,几人争斗辗转,招式惊险。

    此处是神农架与南坡的地界,陡峭的崖壁像是刀削斧劈出来的,缠山蜷曲的是一条如同黑蟒似的溪流,名为沿渡河,河水水流湍急,在褐灰色的岩石上冲撞出一道道的白浪,恰是浪花淘尽,滚滚东逝,奔流不息。

    高文轩一边小心的控制着自己的动作,一边留意着脚下的路,正面迎对贺榕与穆少秋实在是失策,如今他仍有一计,不过要以身犯险。

    高文轩看了看脚下哗啦作响的流水,握紧了拳头,一把揪住了穆少秋的衣领子,他拳头赛风,力道犹如奔雷,直接旋着那只老狐狸朝贺榕砸去。

    贺榕眼中亦是狠厉,他抓着高文轩砸来的穆少秋,稳当的将穆少秋放了地,于此同时,吸了口气,一把捞住了高文轩怀里的锦华,拼了劲的朝外拉扯。

    锦华全身被高文轩和贺榕挤得发疼,她拼了命的想要挣脱他们任何一个,可现实却像巨浪,将她一个海浪拍下,拍得没了影——不知二人中的那一个推了她一把,她身子几乎是毫无预兆的向崖下栽去。

    风刮的脸皮生疼,锦华身子在悬空中摇摆,她整个人都懵了神,待反应过来,只感觉到上方有一股强烈的拉力。

    抬头瞧去,是高文轩。(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