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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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是个白须老头，身穿黄葛短衫，手里还握着一把大蒲扇，本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肩上衣服上挂满了白雪，那人自顾自地推门进来，也把屋子里好不容易攒起的热气都得差不多了，他一边用蒲扇拍打着身上的雪，一边抱怨道：“什么鬼天气，竟然忽然就下大雪，冻死我了。”
直到弄干净自己，他才看向屋中两人，许是看出黄药师才是说了算的那个，对站在窗边的莫愁视若无睹，向黄药师客气道：“老夫路经此地，前来借个宿，不知能否行个方便？”虽是寻问语气，神色间却透着倨傲，也许在他看来，这种荒山野屋里住的人跟他不是一个层次的，所以不需要多加尊重，只不过有求于人，例行问一声而已。
黄药师在棋桌前，不痛不痒地说了声：“请便。”又看了眼莫愁，威胁道：“你再不落子我可当你投降了。”莫愁想到自己棋盘上的危险局面，马上扑回去，两人心无旁骛地下起棋起来，到是当那多出来的人不存在一般。
那老头许是没想到会被谅着，对于这样的忽视不由恼怒，但是他这人向来小心，发作之前到是冷静地开始观察起来他们，这一看就看出些端倪，这一大一小不论容貌气度还是衣着，都不像是山村野夫，但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还真看不出来。抱拳道：“冒昧问一句，既然今晚要住在这儿，不知老夫的食宿两位可有安排。”
黄药师似没有回答的兴致，莫愁指了下厨房的位置，道：“那里面还有有现成的饭菜，可以随便取用，只要给主人留些等价的碎银子即可。我们先前就是如此做的，虽都是过路人，不过，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此处简陋没有多余的床铺，里间我们已经占了，只能烦请老先生在外室讲就一宿。”
那人看来是饿得狠了，掀帘子自去厨房找吃的，当然那里面除了些生米生肉外，只剩下莫愁烧焦的食物。还有如莫愁所说，放碗筷的橱板里还放了一些散碎银子，想到这是外面那两人所说的饭资，他不屑地‘呲’了一声，嫌这两人可真够麻烦的。
没一会儿，那老者又走出来，问道：“你们会不会做饭？”这年代还是时兴君子远疱厨的，这世间恐怕也没有几个像黄药师这样，对世俗礼教不屑一顾，偏要反着来的，用功钻研过厨艺的。
黄药师摇头莞尔，莫愁道：“那不是有熟的嘛，就是我们做的，想吃不用客气。”那老头一脸绝望，犹豫了一会儿又折进去了，想来他是在饿肚子还是被毒死之间选择了后者。莫愁觉得自己做的东西虽然买相差了点，绝对算不上毒药，吃下去还管饱，真是也挺不错的。
黄药师道：“你可真敢说，是‘我们’做的，老夫一世英明想不到被你连累。”
莫愁不在意地笑道：“除非前辈你想给那老头当一次厨子。”黄药师表面上不与她记较，棋盘上下手却越发狠了，直把莫愁杀得落花流水。
那老头用过饭后出来，自己呆着也无趣，再与两人搭话：“原来都是过路人，那可真是巧了，老夫姓裘名千仞，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黄药师听到他自报的家门不由得抬起头来，眼中掠过一丝惊异，“原来阁下是铁掌帮的帮主？人称‘铁掌水上飘’的裘老先生，铁掌帮号称弟子过万，与丐帮同是当然抗金义军的主力，裘帮主此义举为国分忧，实在令黄某佩服。在下姓黄名药师。有礼了。”
“铁掌水上飘”的名头早二十年在江湖上确是非同小可，此人是湖南铁掌帮的帮主，本来雄霸湖广，但不知为何事二十多年不出江湖。黄药师也独自在岛上隐居了快二十年，并不知道他的事。
裘千仞闻言也惊了，甚至有些慌乱，谁想到在这荒山小屋之中会遇到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忙正色道：“原来是黄岛主，失敬失敬。当年华山绝顶论剑之时，老夫适逢要事，没能到场，竟然错过了一睹黄岛主风采。”他心下惊疑不定，按说这黄药师成名之时甚早，理应跟他差不多年纪，怎么会如此年轻，难道也是冒名顶替的？
莫愁早就觉得这老头眼熟之极，他们寒暄了一会儿，莫愁终于想来这人是谁了，不就是那个跟着一灯老和尚的黑衣疯僧嘛。能被黄药师如此礼遇，想来他也是闻名一时，怎么好好的帮主后来却出家了，这其中必然大有缘故。
江湖上各个帮派林立，也许今天多一个，明天就少两个，盛极一时过的也许还能给后人留个名，大多数都是默默无闻就被淹没掉。这个铁掌帮属于前者，莫愁也听闻过一些，先前名声是很好，连合武林中人和门下弟子抗金，可是后却投靠了金人，做为他们的鹰犬，后来没多久就人散帮空了，听黄药师这么一说，她猜现在也许现在正是铁掌帮好的时候。
其实是正是邪，对她来说没什么所谓，谁叫她自己就曾经是个女魔头呢。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的心态她是最了解的。
裘千仞问起李莫愁时，黄药师介绍道，这是他一个很看好的小辈。莫愁也依言上前见礼。说明姓名来例，这裘千仞本以为他是黄药师儿子或弟子，一听原来两人也是萍水相逢，遂收起慈爱客气那一套，只故与黄药师搭话。莫愁不以为意，武林已经成名的前辈，跟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黄药师却略皱了皱眉头。
黄药师武功已经登峰造及，这世上能做他对手的人少之又少，今日见到这个裘帮主，又想到他往日的盛名，不由得起了畅快较量之意，于是出声寻问。裘老头先前还好好的，一听这话，脸色却有些泛白，黄药师忙道：“怎么了？裘帮主不愿意，但说无防，我也只是一时兴起才提议。”
裘千仞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实不相瞒，我日前受伤未愈，一时之间不宜动手，能与黄岛主不期而遇，却不能一战，老夫也觉得真是可惜。”
黄药师奇道：“何人如此厉害，竟能伤得了铁帮主？
裘千仞摇摇头，“唉，不提也罢。”
黄药师观他面色红润，额间也并无病态，实在不解他伤在何处，又见他不欲多提，便也绕过此话，说道：“黄某略通歧黄之术，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自当尽力。”
裘千仞客气了几句拒绝了，黄药师虽然多有疑问，却也不好在人家避而不谈时深究。莫愁却觉得这人像是怕输了丢面子才推三阻四。
半晌后才微笑道：“虽然不能比武，老夫的掌上功夫还在，露一手到是无防。”说着他拿起身前的粗瓷杯，左手握住酒杯，右手两指捏着杯口，不住团团旋转。突然他的右手平伸击在杯口上，‘咔’的一声，一个高约半寸的磁圈飞跌落在桌面之上。他再将酒杯放回桌上，只见杯口平平整整的矮了一截。原来竟以内功将酒杯削去了一圈。
击碎酒杯不难，但举掌轻挥，竟将酒杯如此平整光滑的切为两截，功力实是深到了极处。黄药师连声夸赞，内力人人可习之，练得精深的人已经难得，这人竟把内力用在如此细微之处，可见其精湛。裘千仞哈哈大笑，神情甚是得意。
黄药师好胜心起，拿过瓷环，向着挂着铁弓的那面墙的方向一弹指，只听‘叮’地一声，瓷环撞在厚铁弓柄上，竟然砸出一个坑，那瓷环受了这么大撞击，却安然无恙地落地。他单凭手指之力，就能指弹得脆弱的瓷环如此劲急，谁要是中了一弹，岂不是脑破胸穿。裘千仞当下笑不出来了。
裘千仞和黄药师说起往日江湖诸事，再不提各自武功，说到黑风双煞的残忍暴行之时，黄药师才终于发现裘千仞努力掩饰的慌乱忌惮从何而来，原来当他是教出邪恶徒弟的大魔头了，苦笑道：“那两个孽徒不尊师命，早在十几年前就叛出师门，这几年没听过他们的任何消息，我以为他们早就死在外面了。”
裘千仞连捋胡子，眼珠一转：“原来世人都误会黄岛主了，老夫也险些信了那些江湖传言。”
这一天，天都是灰沉沉的，天色已经完全地黑沉下来，在野外也没有更漏计时，不知道到底是几更天，莫愁告罪一声，自去里间歇息。她其实想看这对高手过招，毕竟能为黄药师称道的高手没有几个人，今天又正好遇上，可是这裘老头都说有伤在身，黄老邪不是趁人之危的人，肯定不好意思提比武，今天是没有好戏看了。
她走了一天，已是很累，可不想把那张唯一的床分出去，以黄药师的品性，必然会让着她，她可不想去晚了让给那个什么前辈高人的，在周公面前应该人人平等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人是个白须老头，身穿黄葛短衫，手里还握着一把大蒲扇，本来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被风吹得东倒西歪，肩上衣服上挂满了白雪，那人自顾自地推门进来，也把屋子里好不容易攒起的热气都得差不多了，他一边用蒲扇拍打着身上的雪，一边抱怨道：“什么鬼天气，竟然忽然就下大雪，冻死我了。”
直到弄干净自己，他才看向屋中两人，许是看出黄药师才是说了算的那个，对站在窗边的莫愁视若无睹，向黄药师客气道：“老夫路经此地，前来借个宿，不知能否行个方便？”虽是寻问语气，神色间却透着倨傲，也许在他看来，这种荒山野屋里住的人跟他不是一个层次的，所以不需要多加尊重，只不过有求于人，例行问一声而已。
黄药师在棋桌前，不痛不痒地说了声：“请便。”又看了眼莫愁，威胁道：“你再不落子我可当你投降了。”莫愁想到自己棋盘上的危险局面，马上扑回去，两人心无旁骛地下起棋起来，到是当那多出来的人不存在一般。
那老头许是没想到会被谅着，对于这样的忽视不由恼怒，但是他这人向来小心，发作之前到是冷静地开始观察起来他们，这一看就看出些端倪，这一大一小不论容貌气度还是衣着，都不像是山村野夫，但到底是何方神圣他还真看不出来。抱拳道：“冒昧问一句，既然今晚要住在这儿，不知老夫的食宿两位可有安排。”
黄药师似没有回答的兴致，莫愁指了下厨房的位置，道：“那里面还有有现成的饭菜，可以随便取用，只要给主人留些等价的碎银子即可。我们先前就是如此做的，虽都是过路人，不过，凡事讲究先来后到，此处简陋没有多余的床铺，里间我们已经占了，只能烦请老先生在外室讲就一宿。”
那人看来是饿得狠了，掀帘子自去厨房找吃的，当然那里面除了些生米生肉外，只剩下莫愁烧焦的食物。还有如莫愁所说，放碗筷的橱板里还放了一些散碎银子，想到这是外面那两人所说的饭资，他不屑地‘呲’了一声，嫌这两人可真够麻烦的。
没一会儿，那老者又走出来，问道：“你们会不会做饭？”这年代还是时兴君子远疱厨的，这世间恐怕也没有几个像黄药师这样，对世俗礼教不屑一顾，偏要反着来的，用功钻研过厨艺的。
黄药师摇头莞尔，莫愁道：“那不是有熟的嘛，就是我们做的，想吃不用客气。”那老头一脸绝望，犹豫了一会儿又折进去了，想来他是在饿肚子还是被毒死之间选择了后者。莫愁觉得自己做的东西虽然买相差了点，绝对算不上毒药，吃下去还管饱，真是也挺不错的。
黄药师道：“你可真敢说，是‘我们’做的，老夫一世英明想不到被你连累。”
莫愁不在意地笑道：“除非前辈你想给那老头当一次厨子。”黄药师表面上不与她记较，棋盘上下手却越发狠了，直把莫愁杀得落花流水。
那老头用过饭后出来，自己呆着也无趣，再与两人搭话：“原来都是过路人，那可真是巧了，老夫姓裘名千仞，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黄药师听到他自报的家门不由得抬起头来，眼中掠过一丝惊异，“原来阁下是铁掌帮的帮主？人称‘铁掌水上飘’的裘老先生，铁掌帮号称弟子过万，与丐帮同是当然抗金义军的主力，裘帮主此义举为国分忧，实在令黄某佩服。在下姓黄名药师。有礼了。”
“铁掌水上飘”的名头早二十年在江湖上确是非同小可，此人是湖南铁掌帮的帮主，本来雄霸湖广，但不知为何事二十多年不出江湖。黄药师也独自在岛上隐居了快二十年，并不知道他的事。
裘千仞闻言也惊了，甚至有些慌乱，谁想到在这荒山小屋之中会遇到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忙正色道：“原来是黄岛主，失敬失敬。当年华山绝顶论剑之时，老夫适逢要事，没能到场，竟然错过了一睹黄岛主风采。”他心下惊疑不定，按说这黄药师成名之时甚早，理应跟他差不多年纪，怎么会如此年轻，难道也是冒名顶替的？
莫愁早就觉得这老头眼熟之极，他们寒暄了一会儿，莫愁终于想来这人是谁了，不就是那个跟着一灯老和尚的黑衣疯僧嘛。能被黄药师如此礼遇，想来他也是闻名一时，怎么好好的帮主后来却出家了，这其中必然大有缘故。
江湖上各个帮派林立，也许今天多一个，明天就少两个，盛极一时过的也许还能给后人留个名，大多数都是默默无闻就被淹没掉。这个铁掌帮属于前者，莫愁也听闻过一些，先前名声是很好，连合武林中人和门下弟子抗金，可是后却投靠了金人，做为他们的鹰犬，后来没多久就人散帮空了，听黄药师这么一说，她猜现在也许现在正是铁掌帮好的时候。
其实是正是邪，对她来说没什么所谓，谁叫她自己就曾经是个女魔头呢。自己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的心态她是最了解的。
裘千仞问起李莫愁时，黄药师介绍道，这是他一个很看好的小辈。莫愁也依言上前见礼。说明姓名来例，这裘千仞本以为他是黄药师儿子或弟子，一听原来两人也是萍水相逢，遂收起慈爱客气那一套，只故与黄药师搭话。莫愁不以为意，武林已经成名的前辈，跟他一个籍籍无名的小子，确实没什么好说的。黄药师却略皱了皱眉头。
黄药师武功已经登峰造及，这世上能做他对手的人少之又少，今日见到这个裘帮主，又想到他往日的盛名，不由得起了畅快较量之意，于是出声寻问。裘老头先前还好好的，一听这话，脸色却有些泛白，黄药师忙道：“怎么了？裘帮主不愿意，但说无防，我也只是一时兴起才提议。”
裘千仞犹豫了好一会儿，才说：“实不相瞒，我日前受伤未愈，一时之间不宜动手，能与黄岛主不期而遇，却不能一战，老夫也觉得真是可惜。”
黄药师奇道：“何人如此厉害，竟能伤得了铁帮主？
裘千仞摇摇头，“唉，不提也罢。”
黄药师观他面色红润，额间也并无病态，实在不解他伤在何处，又见他不欲多提，便也绕过此话，说道：“黄某略通歧黄之术，若是有用得着的地方，自当尽力。”
裘千仞客气了几句拒绝了，黄药师虽然多有疑问，却也不好在人家避而不谈时深究。莫愁却觉得这人像是怕输了丢面子才推三阻四。
半晌后才微笑道：“虽然不能比武，老夫的掌上功夫还在，露一手到是无防。”说着他拿起身前的粗瓷杯，左手握住酒杯，右手两指捏着杯口，不住团团旋转。突然他的右手平伸击在杯口上，‘咔’的一声，一个高约半寸的磁圈飞跌落在桌面之上。他再将酒杯放回桌上，只见杯口平平整整的矮了一截。原来竟以内功将酒杯削去了一圈。
击碎酒杯不难，但举掌轻挥，竟将酒杯如此平整光滑的切为两截，功力实是深到了极处。黄药师连声夸赞，内力人人可习之，练得精深的人已经难得，这人竟把内力用在如此细微之处，可见其精湛。裘千仞哈哈大笑，神情甚是得意。
黄药师好胜心起，拿过瓷环，向着挂着铁弓的那面墙的方向一弹指，只听‘叮’地一声，瓷环撞在厚铁弓柄上，竟然砸出一个坑，那瓷环受了这么大撞击，却安然无恙地落地。他单凭手指之力，就能指弹得脆弱的瓷环如此劲急，谁要是中了一弹，岂不是脑破胸穿。裘千仞当下笑不出来了。
裘千仞和黄药师说起往日江湖诸事，再不提各自武功，说到黑风双煞的残忍暴行之时，黄药师才终于发现裘千仞努力掩饰的慌乱忌惮从何而来，原来当他是教出邪恶徒弟的大魔头了，苦笑道：“那两个孽徒不尊师命，早在十几年前就叛出师门，这几年没听过他们的任何消息，我以为他们早就死在外面了。”
裘千仞连捋胡子，眼珠一转：“原来世人都误会黄岛主了，老夫也险些信了那些江湖传言。”
这一天，天都是灰沉沉的，天色已经完全地黑沉下来，在野外也没有更漏计时，不知道到底是几更天，莫愁告罪一声，自去里间歇息。她其实想看这对高手过招，毕竟能为黄药师称道的高手没有几个人，今天又正好遇上，可是这裘老头都说有伤在身，黄老邪不是趁人之危的人，肯定不好意思提比武，今天是没有好戏看了。
她走了一天，已是很累，可不想把那张唯一的床分出去，以黄药师的品性，必然会让着她，她可不想去晚了让给那个什么前辈高人的，在周公面前应该人人平等才是。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