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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行路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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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立即有人反唇相讥。

    “作诗又如何?”

    “他已经落下太多,根本不可能赢了。”

    “呵呵,我们扬州都要过线了。”

    “何况,此人还被诗僧,搬运了太行山堵在大江之上,根本飞越不过去、动弹不得啊。”

    “除非他修为,比诗僧更高,比五大才子更强数倍,才能后来者居上,反败为胜!”

    “机会,渺茫。”

    不是这些外地人看不上杜预,实在是杜预落后太远,追及太难。

    院君冷哼一声,尖酸道:“孩子死了奶来了!这时候作诗,太晚了!”

    田洪凤却怼了回去:“院君,话可不能说太早。只要那边龙舟,还没有过线,只要杜预肯作诗,一切胜负难料。”

    “哦?”

    院君仿佛听到天下最大笑话,皮笑肉不笑道:“你,对他这么有信心?”

    林如海也罕见,站队杜预:“何不走着瞧?”

    院君冷哼:“那咱们就··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杜预慢悠悠,一指眼前的玉盘佳肴,吟诵出第二句:“玉盘珍羞直万钱。”

    贯休哈哈大笑:“事到如今,你如此落魄,竟然还有心思炫耀?这些酒菜的珍贵?”

    远处,正在激斗的伍乔、王伦等人,听到了杜预的吟诵声,却突然脸色大变!

    伍乔断喝道:“不要打了,快走。”

    王伦点点头:“大家停战,停手,快向终点划!”

    两人都吃够了杜预诗词的苦头,畏之如虎,谈之色变。

    听到杜预吟诗,两人吓得一激灵

    ,应激性就要提桶跑路。

    一声令下,两人连锦标都不争了,向终点疯狂划去。

    高翰林、徐士林、芃芃几人,一脸茫然。

    “不过是···那姓杜的做个诗而已,至于吗?”

    芃芃心高气傲,皱眉道。

    “不至于,不至于!”

    高翰林也没吃过亏,一脸自信。

    徐士林却一脸担心:“可是,他们跑得很快,简直比看见老虎还心虚。真的不要紧?”

    “管他呢。你担心,你也跑啊。”

    芃芃一把抢过水中的锦标,呵呵笑道:“锦标是我的了!我赢了!”

    “拿来!”

    高翰林、徐士林又投入争夺。

    王伦和伍乔,两个被社会毒打过的青年,回头看着这些人还在争夺锦标,竟然有一种智商碾压的优越感。

    “哼,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你们就抢吧。”

    王伦心有余悸看着太行山那边:“我横竖要躲远一点。杜预这小子,没准儿!”

    杜预慢悠悠,站起来:“停杯投箸不能食,拔剑四顾心茫然。”

    他长剑出鞘!

    一道剑花,光寒大江!

    挽出几道剑花,啸聚一口锦绣,满腔抱负却不得脱口而出!

    杜预一脸惆怅,昂首立于龙船之首。

    几十万人都感同身受,感受到杜预的迷茫。

    金杯中的美酒一斗价十千,玉盘里的菜肴珍贵值万钱。心中郁闷,我放下杯筷不愿进餐;拔出宝剑环顾四周,心里一片茫然。

    “呵呵,看自己要输了,郁闷吧?”

    院君咯咯笑道。

    薛涛也笑了,笑得很妖

    。

    谁让你与我作对?

    人家有顶级朋友圈。

    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我不过写了几个薛涛笺,就能召唤来诗僧贯休来扎场子!

    教训你。

    让你郁闷吐血。

    你能奈我何?

    黄劭、卫琬、王文昭等耸然动容。

    一旁,武三思幸灾乐祸道:“父亲,杜预这是要输了。您押宝押错了。”

    武士彟闭目养神,品味着杜预诗词中深沉、沉郁感情,一挥手:“闭上你狗嘴!”

    武三思自讨没趣,悻悻然。

    杜预突然激昂起来,在船头一抖剑舞!

    剑若游龙,舞姿矫健,光寒数州,江山色变!

    “欲渡黄河冰塞川,将登太行雪满山!”

    杜预不得不感谢诗僧贯休。

    若非贯休耗费绝大才气,竟然将太行山凭空搬运数千里,横断在大江上阻断杜预去路,杜预还无法作出李白这首千古名诗。

    最妙的是,贯休将太行阻挡大江之上,龙船要过去,必须登顶太行,越过山岳,让这首诗的意境贴切无比。

    黄河、太行山,这两个本来与长江风马牛不相及、相隔千里万里,却被诗僧贯休给搬运而来。

    而杜预的惆怅,便恰到好处、应景而出。

    他要行路,要过江,要抵达终点,便要过翻山越岭、千难万险、翻越太行。

    无奈,太行太高,大雪满山。

    过不去,根本过不去。

    杜预一甩钓竿,悠然独坐,吟道:“闲来垂钓碧溪上,忽复乘舟梦日边。”

    这句,直接化用了两个典故。

    杜预

    垂钓,犹如姜尚垂钓溪,闲待东山再起;又像伊尹做梦,乘船经过日边。

    姜尚、伊尹都是东周春秋人,圣元大陆历史上确有其人。都是列圣。

    众人自然能听懂这两个著名的典故。

    可惜,杜预这首诗才气再高,也是迟了。

    在众人听来,他作诗也只是发牢骚,于事无补。

    院君和一帮文官,纷纷摇头。

    诗妖、诗僧,对视而笑。

    “呵呵,再多牢骚也是无用。”

    “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

    “临渊慕鱼,再多说也无用。”

    诗僧贯休哈哈大笑道:“小子,莫要垂头丧气。只要龙舟赛一结束,我马上收回太行山,将它搬运回北地去。到时候,你就可以过去了。不难,一点都不难。”

    他戏谑道:“又或者,你马上给薛道友磕三个头。我就既往不咎,放你过去,如何?”

    连疯狂撤退的王伦、伍乔都纷纷停下脚步。

    他们回头看去,面面相觑。

    难道,杜预真的不灵了?

    要知道,这诗词做到如今,根本一个字都没提龙舟、风浪,更对提升速度、冲/刺终点没有半分帮助啊。

    难不成,真的是他们被杜预打怕了,反应过度?

    “这小子,难道江郎才尽?”

    王伦一脸疑惑。

    伍乔渐渐得意起来,冷笑道:“他要过来,首先得过诗僧那一关。光是这太行山,就够他愁的。”

    “哼,我就说,不能轻易放弃。”

    王伦翻身又杀回去,夺锦标。

    伍乔也不甘人后

    ,飞速而去。

    看台上,滁州人已经失望了。

    “杜案首,在做什么?”

    “这诗词,从头到尾都在抒发惆怅之情,根本没有龙舟啊?”

    “是啊,我们搞龙舟诗会,不提龙舟、也要提风浪、龙这些字眼,他作这首诗又有何用?”

    “唉,完了。一切都完了。”

    院君撇撇嘴,一副不屑一顾。

    谁知,异变陡生。

    杜预醉眼朦胧,在龙舟上跌跌撞撞,双眼迷茫,仰天举杯。

    “行路难!行路难!”

    才气,冲天!

    这天,这地,这山,这江,这船,这人···

    仿佛一瞬间,杜预与天地便融为一体。

    整个天地之间,一切声音都不见了。

    锣鼓声、怒吼声、加油声、奋楫声···

    一切事物都不见了。

    雪山、大江、龙舟、游人、堤坝、石桥···

    一切空明洞不见,唯有杜预留其名!

    这变化太过陡然,连院君、薛涛、贯休等人都猝不及防,更不要提文位不如他们的伍乔、王伦等人···

    他们瞬间身处茫茫黑暗,顿时慌了神。

    “发生了什么事?”

    “杜预貌似说了两句诗?”

    “他在感慨行路难!”

    “我们为什么会什么也看不见?”

    天地间,只剩下杜预的慷慨激昂声音,还有他一剑光寒十四州的剑舞,飘荡、回荡、激荡!

    “多歧路,今安在?”

    杜预身上的才气,与天上的文曲星,已然天人合一,交相辉映。

    杜预就是江山,江山就是杜预。

    他之口,便是天口,他之心,便是天心。

    他之意,

    就是天意,他之言,便是天言!

    “不好!”

    贯休目瞪口呆。

    他突然觉得,自己脚下的雪山,十分危险!

    这是诗僧对才气本能的感应。

    他不明白为何杜预区区秀才,能作出如此惊人的诗句?

    但他知道,如果他呆立不动,与太行山一起横断在杜预面前,那一会横断的不是大江,不是杜预龙船,而是他!

    还有太行山!

    一起粉身碎骨!

    贯休浑身上下的寒毛,根根倒竖而起。

    他不知道这种危险至极的感觉,从何而来。

    但他只能相信自己的直觉。

    这种野兽般的直觉,已经无数次拯救贯休。

    他足不点地,飞射而退!

    他只能退,也唯有退。

    看到大名鼎鼎、名躁天下的诗僧贯休,竟然在杜预的诗词面前退了,无数人战栗。

    “这是?”

    “贯休,怂了?”

    “他为何要退?这诗词至今什么也不是。”

    “不懂,但必有缘故!”

    薛涛也愣住了!

    作为诗妖,堂堂的蜀国侍读学士,她自然懂得,杜预这状态根本是天人合一。

    这才是诗词最强状态。

    她只是不明白,为何杜预能做到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