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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像在谈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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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沈弈在沙发上坐下,“要吃点什么吗?”

    傅予鹤:“晚上没吃饱?”

    “……你是在不高兴吗?”沈弈迟疑了一下问,他拿过一包薯片拆开,清脆的一声响。

    傅予鹤哂笑:“我有什么不高兴的。”

    他话音刚落,影片开头的音效响起,声音不小,傅予鹤调低了音量,把遥控器扔到一边,两人的话被打断,就没有再接上。

    傅予鹤看着影片面无表情的想,影片开头还挺正经。

    但随着上面的画面逐渐推进,他察觉到了不对劲。

    影片里一片漆黑的环境,伸手不见五指,先是粗沉的呼吸响起,接着镜头晃着,接连响起的是脚步声,似乎是一个人在慌乱的奔跑。

    几十秒过后,画面渐渐亮了起来,那是一个地下停车场,影片里的画面切到了地下停车场的监控器,监控里灰蒙蒙的画面中,一个人影一闪而过,下一刻,一张披头散发沾着血污的脸猛然出现在镜头前,伴随着恐怖音效。

    傅予鹤拿着烟盒的手陡然攥紧,把烟盒捏住,没有防备,呼吸都连带着一滞。

    ——“午夜惊魂停车场”几个字出现在屏幕上。

    “咔擦咔擦……”

    房间里响起了啃薯片的声音。

    傅予鹤侧过头,就见沈弈放松的陷在沙发里,手上拿着一袋薯片吃着,忽明忽暗的光线照亮了他的脸,没有什么表情的时候看着有点拽。

    察觉到他的视线,沈弈转过头,顿了顿,伸出手,“要吃薯片吗?”

    傅予鹤:“……”

    “你说的,看片。”他指了指投影,“是这个?”

    “嗯。”沈弈没觉着有什么不对,“很刺激啊,晚上看才更刺激。”

    傅予鹤一想先前的对话,听着有点不对劲,但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劲。

    刺激,看片,精神一晚。

    的确挺刺激。

    傅予鹤莫名笑了声。

    是他想岔了,沈弈再怎么荒唐,也不是那种人,他这个人,看起来随心所欲,想做什么都不掩饰,目的性也明明白白的让他知道,但似乎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恶劣到没有底线。

    他的恶劣,只是体现在一些无关痛痒的小事情上,最初是给他找不痛快,但从来也只是动动嘴。

    他很懂得那种分寸感。

    傅予鹤捏了捏眉间,连日来的忙碌让他很少能睡个好觉,每年这几天,他都很难睡得好——除了忙,也因为他父母的忌日快到了,他今天上午和傅澄去了一趟墓地。

    他窝在沙发上,听着耳边“咔咔”细微的声响,没有看投影,垂眸视线没有聚焦点。

    “哥,你喜欢看恐怖片吗?”沈弈问。

    傅予鹤:“……嗯。”

    他不太喜欢,也从来不看这种东西。

    “那下次我看到好看的,咱们再一起看。”沈弈说,“这些片子很有趣。”

    傅予鹤默了默,“嗯,我也喜欢。”

    寻找共同点是一个能够拉近彼此距离的好主意。

    “这部还好,不算很吓人。”沈弈说起感兴趣的,话就会变多,“就是气氛紧张,细节拍的很不错。”

    “唔。”傅予鹤应了声,沈弈的声音驱散了几分恐怖片来带的那种阴冷感。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傅予鹤话少,一开始他回应只是“嗯”、“哦”之类的感觉很敷衍的话,沈弈也没怀疑他看没看,直到傅予鹤的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没了回应。

    沈弈侧过头,就见傅予鹤窝在沙发里,脑袋往左边搭着,身体还在往下慢慢的滑落,在他倒下去前,沈弈凑过去坐在他身旁,用肩膀接住了他的脑袋。

    电影还在放着,剧情正进展到高潮阶段,傅予鹤呼吸绵长的靠在他的肩膀上,眼底下有遮盖不住的乌青,疲惫从中泄露。

    沈弈抽出两张湿巾纸擦了擦手,把电影的音量开小了。

    “看恐怖片还能睡着……”他拿了个抱枕放在自己肩膀和傅予鹤的头之间,靠在沙发上把这部昨晚看过的片又看了一遍。

    临近影片结束时,远方传来了“嘭嘭”的烟花声响,五彩缤纷的烟花在天空中绽放,照亮了天空,一场灿烂盛大的辞旧迎新。

    新的一年到来了。

    傅予鹤睡眠浅,在他清醒过来的前一秒,听到了耳边的清越的少年音,“新年快乐啊,哥。”

    与此同时,沈弈放在桌上的手机“嗡嗡”的震动着,不断的有新消息发送进来,震动了半分钟停歇。

    他伸手去拿手机时,感觉肩头一轻。

    “零点了?”傅予鹤睡眼惺忪,嗓音带着倦意,他扶着脖子动了动,没有太难受。

    沈弈:“嗯。”

    他低头看了眼消息,发现其中还夹杂着傅澄的消息,他回了一个“新年快乐”,那边没回,大抵是醒来发了消息又睡了。

    “睡吧,不早了。”傅予鹤说。

    沈弈:“明天有安排吗?”

    傅予鹤:“……有。”

    什么安排他没深聊,让沈弈赶紧上床睡,“手机记得静音——”

    沈弈:“哦。”

    他把振动也关了,随后把手机扔一边,上了傅予鹤的床,拉过一节被子盖在自己身上,他侧躺着,面对着的是傅予鹤的那一边。

    傅予鹤也是侧躺着,不过是背朝着他,他看着零碎发尾下的白皙后颈,道了声晚安。

    没过几分钟,被窝里的人翻了个身。

    傅予鹤一转回来,就毫无预兆的对上了沈弈点缀着光一般亮亮的眸子,里面毫无困意——毕竟他白天睡得已经够多了。

    傅予鹤:“……”

    “闭眼,睡觉。”他说。

    “哦。”沈弈乖乖闭上眼,睫毛还在颤动着。

    傅予鹤的手从被窝里伸出来,盖在了他眼睛上,感觉到掌心颤抖的睫毛慢慢归于平静。

    “新年快乐。”他说,“晚安。”

    他掌心往下,沈弈上扬着的唇角勾了勾,“我听到了。”

    你也听到了,我对你说的新年快乐。

    他伸手抱住了傅予鹤的腰,又说了一遍,“晚安。”

    两人纯睡觉什么事都不做的时候很少,不过今晚谁也没动手动脚,就单纯的盖棉被睡觉,第二天一早。沈弈是被床头的手机振动吵醒的。

    他的手机已经静了音,振动的是傅予鹤的手机。

    傅予鹤睡眠质量差,很容易被吵醒,在沈弈动作之前,他已经皱着眉伸手拿过了手机,看了眼来电提醒,他面上不耐的接了电话。

    沈弈掀了被子起床,换上了衣服,进傅予鹤的洗手间洗漱,他捧着温水洗了把脸,清醒了一下,听着外头傅予鹤不耐的声音。

    “……不用了,今天我没时间,不在家……之后再说……”

    镜子里的人眉眼清隽,脸上沾着水,汇聚在下巴往下滴,沈弈抬手抹了把脸,他从卫生间出去时傅予鹤已经打完了电话,正坐在床上回神。

    沈弈走过去时,趁其不备,在他柔软的发间摸了两把,说:“我先出去了。”

    沈弈已然摸清,他刚醒来这会儿是最没有防备的时候。

    “嗯。”傅予鹤也没在意沈弈的小动作。

    外面天气冷,墙壁上的爬山虎嫩叶上都覆盖了一层冰层,院子里的雪还没融化,一栋栋别墅的屋顶都是白色的,看起来格外的干净,这是独属于冬天的景色。

    沈弈去了一楼,没多久,傅澄也下来了,他在厨房倒水喝,看到沈弈脚步停了停。

    “你昨晚没回去吧?”傅澄端着水杯。

    沈弈坐在客厅的沙发,拿手机回着消息,昨晚收到的新年祝福不少,他一一都回着,听到傅澄的问话,他头也没抬,说:“没啊。”

    “那你睡哪了?”傅澄问,“我去客房找你都没找着,床上被子也没铺,我还以为你昨晚回去了呢。”

    沈弈指尖在屏幕上顿住,眸中微闪,他抬头,笑道:“昨晚找你哥看电影去了。”

    “啊?”傅澄反应了一下,“你怎么不叫上我!”

    “你不是说你不看吗?”沈弈说。

    傅澄:“我什么时候说的!?”

    “前天晚上啊。”沈弈挥了挥手上的手机,“我问你要不要一起看片,你说你没兴趣。”

    “嗯?你说的看……片,是电影?”傅澄脸上短暂的茫然。

    ……

    傅予鹤下楼的时候,听到的就是傅澄说要一起看的声音,他朝客厅看过去,就见傅澄摇晃着沈弈的肩膀,拉长了声音,委屈的说他不带他玩,不够意思。

    沈弈说:“下次带你,我保证,别晃了,我早饭还没吃呢,再晃要吐了。”

    傅予鹤轻咳一声,傅澄意识到他哥下来了,立马收了那小孩耍赖的姿态,乖乖的叫了声“哥”。

    今天傅予鹤要带着傅澄去他舅舅那边走一趟,沈弈回去了,他在家里看书打发时间,看的困了就在沙发上盖着毯子睡了,中午,傅予鹤打了个电话过来,问他在哪。

    “在约会啊。”沈弈闭着眼睛,手拿着手机放耳朵边上。

    傅予鹤:“……约会?”

    沈弈听着傅予鹤那边有聊天声作为背景音传来,还有人叫了傅予鹤一声,傅予鹤说了句“等会”。

    “小鹤,吃点水果吧——打电话呢?”年近中年的妇女端着果盘放在桌上,她看着温婉,说话语气也温温柔柔的,这是傅予鹤的舅妈。

    “嗯。”傅予鹤说,“我先出去会儿。”

    他每年过年都会和傅澄来他舅舅这儿,当初低谷时期,要不是他舅舅,他只怕也没那么快能缓过来。

    他去了一边安静点的地方,“沈弈。”

    “嗯,在呢。”沈弈说话时带着鼻音,嗓音低哑。

    “和谁约会?”傅予鹤追问上一个问题。

    沈弈:“你猜。”

    “……别闹。”傅予鹤低声说。

    “周公啊……一个人好无聊,只有睡觉了。”沈弈说。

    傅予鹤:“还没吃饭?”

    沈弈:“没呢,等会吃。”

    傅予鹤:“给你定了餐,等会留意电话,别睡太沉。”

    沈弈:“哥……”

    傅予鹤:“嗯。”

    “我们这样——”

    “好像在谈恋爱啊。”

    其实沈弈不知道怎样才算是正式的在谈恋爱,但是亲吻、拥抱和上床,这些都不是随意能和别人做的事。

    他一开始不明白,现在也明白了。

    他脑海里浮现了这么一个想法,他想要和傅予鹤谈恋爱,但他不知道傅予鹤想不想和他谈。

    但他感觉得到,第一次上床的时候,傅予鹤说的,他这样的小男生,的确是能让他感兴趣,让他别想太多——这些话,像是气话。

    电话那头静了静,傅予鹤站在窗口,打开了窗户,冷风吹来,他额角的碎发被吹乱,耳边有一瞬间的安静,又变得嘈杂了起来。

    他垂下眼帘,“那你,想不想试一试?”

    “试什么?”沈弈问。

    傅予鹤:“自己想,挂了。”

    电话下一秒被毫不留情的切断。

    傅予鹤轻轻吐出一口气,空气中起了一层白雾,又很快消散。

    另一头的沈弈看着被挂断的电话,盘腿坐了起来,回想着刚才意识不太清晰时说的话。

    ——我们这样,好像在谈恋爱啊。

    ——那你,想不想试一试。

    想不想试试,谈恋爱吗?

    所以,傅予鹤也想和他谈恋爱吗?

    沈弈毫无目的性的盯着眼前的一个地方,手机再度响了起来,是一串陌生的号码,他接通。

    “请问是沈先生吗?您的订餐到了。”

    傅予鹤刚才好像说给他定了餐,沈弈对电话那头说了句“稍等”,起身去开门,傅予鹤给他订的是一家饭馆的饭菜,里面有沈弈很喜欢的麻辣小龙虾。

    他拿手机拍照发给了傅予鹤。

    【沈弈:[图片]】

    【沈弈:谢谢哥。】

    【傅予鹤:嗯。】

    两人谁也没有提及刚才的那两句对话,就像是随意的谈话中,再寻常不过的两句话,被轻飘飘的带过,似乎只要不提,就没有发生过这件事。

    之后的几天里,沈弈闲着没事就自己待着,他爸妈给他发过消息,没问过他要不要回去过年,倒是给他发了过年红包,离婚的夫妻都已各自组了家庭,沈弈也无意去打扰。

    初五下午,沈弈去超市买了点东西,在楼下公园像个游魂一样的晃悠透风,雪地已经开始融化,他留下一串串的脚印,傅澄过来找他的时候,他正蹲在花坛上,嘴里叼着根棒棒糖。

    “你怎么出来了?”他递给傅澄一根棒棒糖。

    傅澄拆了包装,也叼着棒棒糖蹲在他旁边,双手揣在兜里舍不得拿出来冻着,“我二婶来了,不想在家待着。”

    “嗯?”沈弈看向他。

    傅澄:“我二婶他儿子,比我大两岁,上了个……不太好的大学,就是混日子,在外头沾上赌博,欠了一堆钱,我二婶想找我哥帮忙。”

    他叹了口气,“我哥不答应,她等会就得来找我去说服我哥了,我得出来待着。”

    沈弈笑道:“跑的挺快啊。”

    傅家的家庭关系沈弈有个大概的印象,傅予鹤他爸那边的人,都不怎么样,被扒上就会像水蛭一样的吸他的血。

    傅澄无奈,“不跑快点,又要给我哥添麻烦了。”

    两人在楼下待了会,冷风吹得有点受不了,一块进了公寓楼的电梯,傅澄说起去玩的事,“就定在了初八出发,我看见那边有一个古街景区,晚上应该会很热闹,还有游乐园,可以去坐海盗船过山车,你有没有想要去的地方?”

    “我?我都行。”

    傅澄在沈弈这儿待到了晚八点,傅予鹤打电话过来时,他下午在外面吹了会冷风,嗓子有些哑了。

    “哥,我在沈弈这儿呢。”

    “要不我今晚不回去了吧。”

    “你没家吗?”傅予鹤在电话那头说。

    傅澄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啊?”

    傅予鹤:“别给人添麻烦。”

    傅澄云里雾里,“不麻烦啊。”

    傅予鹤:“要我过去接你?”

    “不用了不用了,哥,我等会回。”傅澄说。

    傅予鹤“嗯”了声挂了。

    傅澄挠头:“我哥这是怎么了,更年期到了?”

    那边拿着游戏手柄打游戏的沈弈笑了声,“念家吧,你不回去你哥睡不着。”

    “那我先走了啊。”傅澄起了身,拿过外套往身上穿。

    “嗯。”沈弈摆了下手,“不送你了。”

    傅澄走后,沈弈也没再玩游戏了,他倒了杯温热水,拿杯子暖了一下手,靠在沙发上看了下手机里的消息,发现有一条来自一串电话号码的短信。

    【186xxxxxxxx:上次的事,算我得罪你,和你道歉,行了吧。】

    沈弈记得这个号码,是徐凡超的。

    这条莫名其妙带着火气道歉的消息,让他挑了挑眉。

    【沈弈:?】

    那边回得很快。

    【徐凡超:别装,我知道是你。】

    【沈弈:我怎么了?】

    【徐凡超:敢做不敢当,你可以[大拇指]】

    沈弈回敬了一个大拇指。

    【沈弈:哪里哪里,你是在说你自己吗?】

    那头被气着了,没再发消息过来。

    沈弈乐了,把上次徐凡超和他说的那句话阴阳怪气的发给了他。

    【沈弈:谁知道你先谁惹谁了,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

    徐家。

    徐凡超顶着脸上的巴掌印,黑着一张脸把手机扔桌上,“他不认,我有什么办法?”

    “老子让你道歉,你就好好道歉,认不认无所谓,你这态度要让人看到!”徐父沉着一张脸,“看看你自己做的好事——”

    “我哪知道傅澄他哥还管沈弈的事。”徐凡超抿着嘴。

    徐父沉默了半响,咬牙:“傅予鹤也是欺人太甚,逮着我徐氏咬……”

    要不是现在不能干那些勾当,处处受牵制,他哪能让傅予鹤这个小辈给压下去,真该好好给他点教训瞧瞧。

    他脸色阴沉,一脸戾气横生。

    “爸。”徐凡超是有点怕他爸的,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怵他爸沉下脸,“没事我先出去了。”

    他摸了摸脸,这脸没个天消不下去。

    ——真是操了!

    ……

    傅予鹤提前定了飞机票,初八一大早,沈弈就被手机吵醒了,是傅澄打来的,对于这一行最期待的人当属傅澄,他问沈弈醒了没,沈弈看了眼时间,“才六点。”

    傅澄在那头催了几句,沈弈拖着声音说“知道了”。

    他被电话吵醒也不想睡回笼觉了,起身洗漱换好衣服,去楼下的面馆吃早餐,行李都是昨天晚上整理好的,他们这一行大概去个三四天,短程旅游,要带的东西不多。

    吃完早餐,沈弈慢吞吞的上了楼,拿行李时,看到旁边架子上放着的手表盒——那天晚上之后,他就没有戴过了。

    回想起那晚,记忆都是带着灼热的温度。

    他走过去把手表盒打开,拿出手表,戴在手腕上,因为做过之后,傅予鹤发了烧,之后几天沈弈都没怎么再招惹他——好像有一段时间没有亲热过了。

    他指尖抚摸着下唇。

    都快忘记味道了啊……

    沈弈轻轻抿了一下嘴唇,扬起了唇角。

    他到傅家时,时间还早,沈弈就简单的背了一个双肩包,衣服顺带装傅澄箱子里了,傅澄就不一样了,带了一个行李箱,一个旅行包,还带了相机,装备齐全,看起来像个摄影师,还是很专业的那种。

    傅予鹤让司机把他们送到了机场,三人坐在候机厅等待,沈弈左手边是傅澄,右手边是傅予鹤,傅澄在倒腾他的相机,沈弈扒拉了一下鸭舌帽,遮住了上半张脸,往右边侧了侧头。

    “好困啊……”他语气轻轻的,带着点亲昵。

    傅予鹤瞥了他一眼,肩头往他那边倾了倾,“不客气。”

    沈弈笑了声,没有客气,身体往下滑了一段,脑袋靠在了他肩膀上,傅予鹤侧过头,视野被鸭舌帽挡了半截,看不见沈弈的脸。

    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有点碍眼。

    “沈——”那边傅澄端着相机转过头,就见沈弈靠在他大哥肩膀上,闭眼似乎睡得正香,他对上他哥平淡无波的目光,声音一下卡在了喉咙里。

    那种好怪的感觉,又来了。

    他哥看沈弈的眼神,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傅澄不是无知无觉,只是很多时候不会去深想一些事,但次数多了,他想不注意也难。

    没多久,他们离开了候机厅,检票过了安检上飞机,三人的位置是相连的,依旧是沈弈坐在最中间。

    傅澄心里那古怪的感觉还没散,坐在里边靠窗的位置看着窗外,有些心不在焉的。

    飞机的行程不远,只有两个小时不到,傅予鹤安排得周到,酒店都是提前定好的,三人下了飞机,先坐车去了酒店放东西。

    酒店定了三个房间,在同一楼层,他们各自放好行李,打算下午去滑雪场玩,他们直接叫了外卖到酒店,三人聚集在傅予鹤的房间里,这间房带一个客厅。

    “你怎么了?”午饭间沈弈问傅澄,“怎么觉着你状态有点不对啊。”

    “没啊。”傅澄否认道,“就是……坐飞机有点晕。”

    撒谎。

    沈弈没追问,随手拿过一罐饮料,单手食指扣了易拉环几下都没打开,又懒得把另一只手腾出来,一旁的傅予鹤看不过眼,拿过易拉罐帮他打开放在了他手边。

    “谢谢哥。”沈弈接过喝了口。

    傅澄看看沈弈,又看看傅予鹤,有些试探的,怯怯的推出易拉罐,“哥,我也打不开。”

    他吃小龙虾双手都是油。

    傅予鹤掀了掀眼帘,接过易拉罐打开放在了桌上。

    “谢谢哥。”傅澄喝了口饮料,抬眼对上他哥视线,仿佛对方一直在看他,他脸色僵了一下,下一秒傅予鹤又若无其事的收回了目光。

    沈弈若有所思了几秒,唇角扯着上扬的弧度说起了下午去滑雪场的事,傅澄注意力成功被转移。

    下午三人一块去了滑雪场,他们换上了同色系的滑雪服,换衣服时,傅澄先进了换衣间,怀着兴奋,换的最快,他出去等着沈弈和傅予鹤。

    沈弈把手腕上的手表摘下,放进了柜子里。

    在他旁边的傅予鹤瞥见,顿了一下,“手表……”

    看到手表的刹那,那晚的回忆在脑海里闪现。

    精致的腕表戴在他的手腕上,抵着腕骨,带着银质的冷淡禁欲感,他拽着他的手,十指紧扣陷入了被子当中,牢牢的禁锢无法逃脱。

    傅予鹤不自觉的动了动手腕。

    “这个?”沈弈又拿了出来,在他眼前晃了晃。

    傅予鹤回神:“之前没看你戴过,以为你不喜欢。”

    “喜欢的。”沈弈轻轻抚摸了一下手表,动作温柔的似抚摸珍宝,他说,“虽然是你顺便给我带的,但我就自作主张的认为这是你的心意了,哥,你送我的,我都会好好保管的。”

    他把手表放进柜子里,“就不带上去了,弄坏了刮花了我会心疼的。”

    傅予鹤看了他一眼。

    沈弈笑眼弯弯,很温暖,整个人都像是散发着温度,带着一层柔软的光辉,傅予鹤的心脏撞击着胸膛,一下比一下快。

    “嗯。”他喉结滚了滚,突然很想亲他。

    他说:“过来一下。”

    “怎么了?”沈弈往他那边走了一步。

    接着,被他拽着手腕,压在了柜子上,清浅的呼吸扑在他脸上,他抬眸,对上傅予鹤暗色的眸子,他了然的勾唇,扬了扬下巴,一个迎合的动作,足以瓦解傅予鹤的那道绷着的理智神经。

    “哥,你们好了没啊?”门口傅澄扯着嗓子问。

    傅予鹤:“……”

    沈弈低笑了一声,傅予鹤莫名脸热了起来,他别开脸,松开了沈弈。

    “不亲吗哥?”沈弈轻声问。

    傅予鹤瞥了他一眼,再度转过头。

    傅澄:“哥,沈弈!你们好了没啊!?”

    傅予鹤舌尖顶了顶腮帮子,眯了眯眼,蓦地凑上前,亲了一下沈弈,唇贴着唇,谁也没有动。

    沈弈睁着眼睛,傅予鹤对上他视线。耳根泛红,他抬手捂住了这双清澈的眸子,轻轻的,慢条斯理的在他嘴上咬了一口。

    沈弈又笑了。

    “别笑。”傅予鹤低声用恐吓的语气说。

    沈弈被他捂着的眼睛眨了眨,说:“哥,我现在比刚才更喜欢你一点了。”

    傅予鹤:“……”

    沈弈:“我有点,想和你做。”

    傅予鹤呼吸一顿,“沈弈,你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

    “现在,这一秒,都是你。”沈弈说,“没有别的。”

    傅予鹤:“……”

    他不是听花言巧语就会心动的年纪了,也从没有过那个时候,再多好听的话都听过,但当他看到沈弈这张嘴,说出这些话时,就觉得格外的动听,想要听到更多的,动听的话。

    ——

    他们是坐缆车上滑雪场的,上来时的风景很漂亮,一片雪白的颜色,电线杆在雪地里很显眼,树成为了白色画面里的点缀,俯瞰时,很渺小,存在感却又很强。

    “哥,你会滑吗?”沈弈问。

    傅予鹤嘴唇动了动。

    傅澄在一旁接话道:“我滑雪就是我哥教的。”

    “很厉害啊,哥,我都不知道你会滑雪。”沈弈说。

    傅予鹤嘴唇微张。

    傅澄:“我记忆里我哥就会滑。”

    “我没滑过。”沈弈说,“等会要摔跤了。”

    傅澄:“我可以教你啊!”

    沈弈:“好啊。”

    傅予鹤在一旁插不进嘴,眸色逐渐幽深,傅澄打了个冷颤,他搓手道:“好冷啊!”

    缆车到了山顶。

    “先进滑雪场吧。”沈弈背对着傅予鹤,伸出手,准确无误的摸到了他的手,隔着手套捏了捏。

    傅予鹤垂眸看着这只手,无声笑了笑,他想起几天前沈弈说的那句话。

    他们,的确很像在谈恋爱。

    三人陆续下了缆车,一进去,就看到有许多和他们穿着同色系滑雪服的人,混入其中,离得远了的话,大概会彼此认不出来。

    傅澄教了沈弈一些站姿要领,带沈弈往下滑了一段距离,沈弈学的很快,肢体很协调,傅澄一下滑出了很远。

    沈弈吐出一口气,看着他的背影,也准备出发,只是脚还没出去,刚才不见人影的傅予鹤又出现在了他身后。

    “会了?”

    沈弈及时刹车,他转过头,道:“啊,差不多会了。”

    “比比。”傅予鹤说。

    沈弈:“哥,你这是欺负新手。”

    傅予鹤:“让你十秒。”

    “奖品呢?”他问,“比赛总要有奖品吧。”

    “奖品——”傅予鹤顿了顿,“你想要什么?”

    沈弈别有所指的点了点嘴唇,“这个。”

    这个奖品对傅予鹤来说没有什么难度。

    “你呢?你想要什么?”他又问傅予鹤。

    傅予鹤眸光似点缀着星光,深邃又带着光亮,“你。”

    “什么?”

    风有点大,傅予鹤的声音又轻,沈弈听得模糊,傅予鹤却没再重复,勾了勾唇,“赢了再告诉你。”

    很多事情,其实没有纠结的必要。

    想太多的后果,也未必能够完全的按照自己的步调走到最后。

    他想,想要的话,那就去拿过来。

    这才是他,是很久以前,还年少的傅予鹤,骨子里的狂傲藏不住。

    大抵是和沈弈这类过于活跃的少年时期的人接触久了,他沉寂的心脏,似乎也变得活跃了起来。

    近期这种感觉越发的明晰了,从他说出那句“想不想试一试”,他心里已然明亮。

    不管沈弈想不想试一试,他想。

    难得的,想要冲动一回,不计后果的,去争取一个人,包括他那颗心在内。

    他要完完整整,全部的沈弈。

    起初他只是看见了这束亮眼的光,从而被吸引了注意力。

    后来,这缕温暖的光,照进了他腐朽的心口,让他感受到了温度,所以他想要永久的,留下他,让他属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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