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盛世苗疆:巫蛊天下 > 172、我想你,我害怕

172、我想你,我害怕

推荐阅读:夜的命名术我的帝国无双明天下唐枭乘龙佳婿长宁帝军医妃惊世盛唐风华逆鳞银狐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阿哥,我来看你了,你今天还好吗?”龙誉捧着烛渊的手,将脸颊在他冰冷的掌心里轻轻摩挲着,笑得温柔,“我来陪阿哥说话了,阿哥有没有怪我今天来晚了?”

    “因为我去兵器库了,发现大多数兵器都需要修整打磨了,而且看了曳苍和蝉小妹的背影看得出神了,不知不觉就过了挺久时间,蝉小妹如今七个月大的肚子圆滚滚的,曳苍搂着她的模样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她会摔了一般。”龙誉想起曳苍跨过门槛时小心提醒林蝉蝉的模样,不由笑得更深了,“其实蝉小妹哪有到连走路都会摔跤的蠢地步,曳苍是瞎担心。”

    “不过也好,这样证明蝉小妹没有嫁错人,蝉小妹如今是很幸福的。”龙誉将烛渊的手在自己的脸颊上贴得紧紧的,“苗疆变得很好,大伙也过得很好,真好。”

    良久,龙誉才放下烛渊的手,指尖轻轻抚摸着他缠着棉布条的五指,心疼道:“阿哥,今天你的手还有很疼吗?我这就给你换药,可能今天的药会有些刺痛,因为是曳苍炼了大半年才炼好的,我求他炼的,对伤口愈合很有效的,若是阿哥觉得疼了,就忍着点儿,或者跟我说一声,好不好?”

    龙誉一边说一边往床头的方向挪移,眼睛一瞬不瞬地盯着烛渊的脸,期待着他会睁开眼应她一声,就算不睁开眼,就是动动眉毛,她也满足了,可烛渊的双眼依旧阖着,依旧沉睡着,面庞没有因龙誉的话而发生任何变化,龙誉失望地撇撇嘴,像以前那样抱怨道:“阿哥你还是一如既往的别扭小气,就算不睁开眼应我一声,好歹也向我点点头,真是小气吧啦的。”

    龙誉抱怨完,才转身打开摆在床头矮凳上的木匣子,将木匣子里的干净棉布条与剪子取出来,再从怀中取出一只宽口小陶瓶,一齐放到烛渊枕边后,才替他慢慢解开那缠绕在他五指上的布条,待将布条全都解下之后,龙誉突然面露惊喜,抑制不住地激动道:“阿哥阿哥,你手指上的血似乎止住了,也不再流脓水了,你自己瞧瞧看是不是。”

    “曳苍的药终于有成效了!”龙誉捧着烛渊的手兀自激动着,以至于双手有些颤抖,轻轻将烛渊的手移到他面前,也不在乎他是否睁开眼,仿佛早已习惯了自说自话,而后才又将烛渊的手收回来,满怀欣喜地用食指在打开的宽口小陶瓶内挖了一小抹半透明的药泥,轻轻涂抹在烛渊的拇指上,一边开心地自言自语道,“那这次这个药一定能让阿哥指上的口子愈合的,我和阿哥一起慢慢等效果,好不好?”

    没有银指环遮掩的地方,皆是血肉模糊得可见指骨,如今不再有血脓是不是往外沁,可狰狞的血肉依旧像是挣着破口往外翻卷,好像新伤口一般,令人无法想象这二十几年将近三十年,那银指环之下皆是这样的画面,其中折磨,可想而知。

    龙誉给烛渊手指上药的动作小心且轻柔,生怕她稍一不小心就会把他疼着了一般,只是看着那狰狞的伤口,龙誉嘴角的笑容慢慢消失了。

    “阿哥,你说,曳苍是不是很恨我?他如今虽称我为教主,可我觉得他在我面前从来不肯抬头看我。”龙誉替烛渊的五指都涂抹上药泥后,开始用干净的棉布条往指上缠,一边低低道,带着自嘲,“也是,他该恨我的,他怎么能不恨我呢,若是可以,我想,他一定会杀了我,布诺也一样。”

    “因为我害了他们最敬最爱的人。”龙誉说着,替烛渊的手中缠上布条的手渐渐有些颤抖,“连我都恨我自己,恨得想杀了自己,又怎能不让别人恨我,因为我害了我最爱的人。”

    曳苍与布诺说得对,若是没有她,他就不需要承受不必要的苦痛,以至如今都沉睡不醒。

    可是,“可是,阿哥,我不能死,因为阿哥说过想要亲眼看着我和阿哥并肩而立,因为我还要叫醒阿哥,我若死了,阿哥就会就这么一直睡下去,我若死了,就没有人来叫醒阿哥了,而且,我不想阿哥死,所以我不能死。”

    “我不能死,那就必须有人要死。”龙誉替烛渊包扎好手指后,把他的手重新放回软被中,自己则跪坐在床头旁,看着烛渊沉睡的侧脸,凄然一笑,“阿哥,我杀了很多很多人,不只是中原人,还有我所爱的苗人,我的手沾了很多很多的血,很脏很脏了。”

    “我不想杀自己人,可我想要管住苗疆的军队和圣山教徒,混乱的苗疆不能没有引领之人,我自认不才,可我相信阿哥的话,所以我不得不这么做,不杀他们,苗疆永远不会再有平和,我宁可自己双手沾满鲜血,我也不想苗疆走向覆灭,然后我发现,其实我的心一点也不善良,遇到鲜血便会疯狂。”

    “阿哥你没有见到,我杀人的那一天,幽潭草泽红了大半,险些让我以为我又回到了七八年前那一场屠杀,可如今的屠夫却是我。”

    “我忘了我和大伙说了什么,本来大伙不服我恨我,甚至人人想要杀了我,可在听了我的话后全都扔下刀枪哭了,那哭声我想我一辈子都会记得,七尺男儿有泪不轻弹,阿哥应该能想象得到几千男儿的哭声是有多揪心。”龙誉说着,将手放到了自己心口处,“也正是因为那哭声,我决定,我一定要当教主,只有当了教主才能服众,即便我知道圣山已经不喜我。”

    “没有教主没有大祭司的圣山急切地渴望新的教主,即便五位圣使不全,可圣山不能等,苗疆不能等,都护府残军覆灭,即便长安朝廷不震怒追究,都护府也绝不会放过苗疆,而苗疆如一盘恐惧的散沙,不能没有领头人,更再也抵挡不了任何一场战事,我想做这一个领头人,因为我爱这个生我养我的地方,我不能让它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所以我不惜让自己的双手沾满鲜血。”

    “阿哥,你从来没和我说过成为教主的代价是那么大,我这一双手,沾满了三位圣使阿姐的血,我不想的,可是我又必须那么做,不杀她们,我就必须死在她们手中,而我绝不能死,我身上还牵着阿哥的命,我还要把阿哥叫醒,所以我活了下来,我踩着三位圣使阿姐的尸骨活了下来,我成了圣教缺了二十多年的教主。”

    “那一段时日,我几乎一闭眼就会梦到三位圣使阿姐来向我索命,浑身是血很是骇人,我害怕,我四处逃,然后阿哥总会及时出现救了我,可是我一睁开眼,阿哥还是在沉睡,所以那一段时日,我几乎不敢睡,我想让阿哥抱抱我,可是阿哥你总是没有搭理我。”

    “我翻遍阿哥这个后殿的书,知道了拯救苗疆之法,甚至不顾曳苍与布诺的仇视与他们商讨了三天三夜,才勉强有今秋的丰收和大伙脸上的笑容,阿哥你知道吗,看到苗疆如今这样,我很开心很开心。”

    “只有一件事,我不知道我做得对不对,我受整个苗疆百姓之请以苗王的身份接受了长安开出的条件,要么选择继续开战,要么选择让唐军驻进苗疆,日后若是唐军向西南出兵之时以苗疆为道不得抵抗,否则立刻踏平苗疆,我选择了后者,因为苗疆再也打不起了,而中原却可以再打十次乃至几十次都不在话下,阿哥,你说我除了能选这条路还能选择其他路吗?”

    “我恨中原人,我也知道苗疆的所有人都恨中原人,可所有的人也都知道苗疆和中原打不起了,所以对于我选择的条件没有喧闹,全都默默地忍受了,只要中原人不犯苗疆,苗疆便可当他们不存在,我能做的只是尽力和长安来的使臣斛旋,少驻兵不扰民,若是有唐军伤及一个苗民,纵是苗疆倾覆,苗疆也会不惜一切代价与中原开战,使臣应了,我也心安了些。”

    “可总有一天我定会将中原人全数赶出苗疆,如今苗疆势弱,便先忍气吞声,纵是粉身碎骨,我也要守住苗疆,我要向阿哥证明,我不弱小,我有资格与阿哥站在一起。”

    “可是阿哥,我的心总是安宁不下来,只要苗疆有中原人存在,我就安不下心来,空着的王都不知道怎么处理,军兵不知道怎么征召,赋税不知道怎么收,这些我都不知道,这些,我想阿哥都会知道,可阿哥你为何都不舍得给我一个意见,为何都不舍得和我说一句话呢?”

    “阿哥,这一年我觉得我变了很多很多,想事情会深思熟虑了,也知道了很多从前不知道不在乎不注意的东西,我护住了苗疆,让大伙脸上重新扬起了笑容,所以阿哥,你觉得我配站在你身边了吗?我觉得自己配了,可为什么你还不睁开眼呢?”

    “阿哥,这些话我和你说了不知道多少遍了,说得我自己都觉得烦了,阿哥若是醒着,定要嫌弃我了,可我就是怕阿哥听不到我说的话,所以一遍遍重复给阿哥听,我不怕阿哥嫌我唠叨嫌我烦,我想听阿哥开口嫌弃我的声音。”

    龙誉伸出手,指腹轻轻抚过烛渊的嘴唇,鼻子,眼睛,最后停顿在他的眉毛上,只见那本该墨黑的剑眉,如今与他头发一样的月华白,从他沉睡的那一天起,他的双眉便也变作霜色。

    “阿哥,阿哥,我想你,我想你了啊……很想很想,你为什么还没有睡够,你为什么还不舍得醒来?”龙誉最后将头抵着烛渊的耳朵,将脸埋进了自己搭在床上的臂弯中,声音颤抖,“不要再留我自己,只有我自己,我怕我应对不来,我害怕……”

    ------题外话------

    我是一个总是欠字的苦逼老脸大叔,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