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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滴血的牙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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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一副诡异的画面。

    空荡荡的回廊,一个穿吸血鬼装长得和我一模一样的男人和我面对面站着,谁也不说话……一点杂音都没有……只有我粗重的呼吸和不停加快的心跳?

    等等……

    我一个人的心跳和呼吸……那么对面的这个……又是什么?

    “好吧!我承认我没有和人打交道的天赋……是我没有解释清楚。下面我再重新解释一遍。”怪人眨眨眼,叹了口气。

    “我叫魍,魑魅魍魉的魍,为什么说我们是同一个人呢?这个要从魍魉的来历说起。首先我需要声明一点,我这件衣服是英国中世纪流行款式,不是什么吸血鬼装那种三流道具服。对了?我想问一下……你知道魑魅魍魉吗?”

    “废话!”我被它的语气气得七窍生烟,完全忘记了恐惧。

    “魑魅魍魉泛指小鬼妖怪,也引申为种种见不得光的坏人坏事和鬼蜮伎俩,难道你还要告诉我这还有什么其他含义?”

    “叮咚!回答正确。”怪人拍拍手。“虽然不全面,但是也接近事实了。”

    “魑魅暂且不提,我们魍魉一族就是自古以来最古老的妖怪家族之一。”

    “去你妈的妖怪……你是妖怪……你们全家都是妖怪!少扯上我!我……看看我有手有脚……有血……有肉……会呼吸……有心跳……哪刻着妖怪俩字?”我立刻急了。

    “别急嘛?你知道魍魉怎么写嘛?”

    “废话!”

    “魍——鬼字旁一个罔字,意思就是专攻心计,在家族里,我们一直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骗子就说骗子,什么专攻心计,当我没文化呢?”我撇撇嘴。

    “也可以这么说,貌似这门学科人类也是十分纯熟的?”怪人古怪地笑笑,接着讲道:“我们没有实体,所有实现价值的凭借就是你们……也就是魉。”他伸手在我面前比划。

    “看到它的写法了……鬼加上两,只有你和我两个合作,才是真正完整的个体……明白了?”

    “可我……我不想……谁想和你合作!”我拼命表达这个意愿,但不知为什么?

    我不是那么理直气壮。

    在我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那个“白”……还有那个古里古怪的梦?

    脑海里又出现了当时的情景:“……你们都是属阴体质,尤其是你,可以说你的根骨最适合融合阴气入体……”

    言犹在耳,难道……那不是梦?是……真的?

    “你明白了?”魍好像一直都知道我在想什么。

    “只有你的觉醒才能引来我的出现,魍魉……永远……都只能是一个……”

    突然……他跳到了空中!脸上带着疯狂的笑容,他……他竟张开双臂直直向我扑了过来……

    “不!”

    我害怕极了……不由我嘶声大叫。

    ……

    不知过了多久,挂钟的指针终于摆脱了束缚,努力咔的走了一格……

    ……

    “杨碌……你醒醒……醒醒啊……碌哥?”

    睁开眼,面前是晴晴美丽的面庞。她两眼含着泪水,正不停地推我的胳膊。

    “我……怎么了?”

    “不……不知道?”晴晴满脸都是慌张。

    “你一出门就整个人都开始发呆,也不说话……也不动……我叫你都没反应……吓死我了!”她声音里还带着哭腔。

    “噢……对不起……我……我好像走神了?”

    我不想吓她,亲亲她的额头这样说道。但是在我脑海里,一个声音在悄悄说道:“你太懦弱了,这是她最需要关怀的时候,去吧……抱住她,给她一个深情的吻吧!”

    “谁?”

    我神经质的一回头,空旷深邃的回廊……一个人都没有。

    难道只是错觉?

    “你怎么了?你……别吓我。”晴晴主动依偎在我怀里,温柔的问。

    我突然发现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这时候……我不愿意想……什么都不愿意想……就这样……我们就一直这样好了……直到……

    “杨碌!”

    一声巨大的怒吼在远处响起。

    “糟了!你哥……他发现我们了……快跑!”

    我一激灵——是李默柳,这个家伙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拉着晴晴,我们像逃命一样飞快地跑向护理室房间,然后紧紧关住了门。

    嗵嗵嗵!

    巨大的砸门声响彻走廊。

    “该死的!你们两个……在干什么?给我出来!”李默柳在外面使劲撞门。

    ……

    “好吧!你们有本事就一直躲着……我……气死我了!”李默柳一跺脚,脚步声渐行渐远。

    ……

    我们在门里其实没有看到——老夏正在远处笑着给他打手势,而这个死妹控也是促狭的满脸带笑……使坏般地原地跺脚……然后越来越轻……最后干脆静悄悄地把耳朵贴在门上……眼睛左右打转,露出了老狐狸一样的诡异笑容……

    让他失望了,我们一直什么都没有做,就这样在沙发上你看着我……我靠着你,整整一夜……

    雪整整下了一夜,等我们醒了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了。

    奇怪的是,杨姐一直没有进护理室,也没有其他人来叫醒我们。

    难道所有人都休息了?

    活动活动发僵的手臂,我们相视而笑。也不知道李默柳气成什么样了?估计这次他肯定不会轻易放过我们。

    带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我们走下楼。才刚刚要推门,忽然发现屋里静得可怕。

    都不在家?

    正好,我们又逃了一劫。

    吱嘎!

    “吓!”

    “你们都在?干嘛……这都是怎么了?那个……好了!我承认……有罪……我交待?好了吧!”我嬉皮笑脸地给李默柳和老夏赔不是。

    “噢……回来了?”老夏勉强笑笑,抬头和我打招呼。

    “怎么了?有事?”我看李默柳脸色不好,只好去问老夏。

    “唉……一言难尽!那个……你去一趟中心医院……杨护士……唉!”老夏眼睛一红,话语里竟有些哽咽?

    “什么!”我立刻就急了。

    “叫什么叫?看你干的好事!谁让你管杨姐要钥匙?她一大早过来,估计就是怕你给捅娄子,结果……害得她……”李默柳一脸的怨气冲天,一把抓住我的胸口,冲我发火。

    杨姐一向对我们照顾有加,无论老夏还是李默柳还是我和晴晴,对她都是熟络的很。听到她出事,所有人心情立刻都阴沉起来。当然,最着急的还是我——要知道,我这大半年和她在一起,早就把这个大我几岁、温和可亲的大姐姐当成了亲姐一样看待。

    甩开李默柳,我扭头就走。

    “碌哥,等等我!”晴晴在后边喊着,一边追了过来。“我的车就在外面,开车去。”

    我点点头,一脸阴郁。

    中心医院路程不远,几公里转瞬即到。

    一进门就看到姐夫浩哥在门口抽烟,黑着脸欲哭无泪。

    “姐夫……我姐呢?”我立刻抓住他问道。

    “里面……你见她最后一面吧!”说着,浩哥使劲把烟揉灭,叹了口气。

    “怎么回事?昨天……不是还好好的?”

    “你看看就知道了。”浩哥打开门……

    中午的阳光洒满了明亮的房间,白色的被单是那么干净无暇,我想见的那个人静静躺在那里,一身白衣,脸被遮住了,看不见表情。

    吧嗒!

    身后的晴晴手里的车钥匙掉到了地上,眼泪夺眶而出。

    含着眼泪,我低声对浩哥请求道:“姐夫……我想见姐最后一面。”

    “还是……算了……你还是看看吧,最好有个准备……她走得并不安详?”浩哥有些为难,但在我哀求的目光下,还是让了步。

    带着忐忑,随着浩哥的手掀开单子……

    啊!

    ……

    我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牙齿咬在嘴唇上流下一条血线。我努力不让自己大叫出声,可是满腔怒火却在烧灼我的胸膛,就像干燥的沙粒在肺里摩擦,我几乎要窒息了!

    那……那是一张多么可怕的脸?

    原本丰腴的面颊,如画的眉目被干瘪代替,枯黄的头发散落在床上,整个身体都枯萎了,简直就是一具蒙着人皮的骷髅!

    依稀可见,她的脖子上被撕开了深深的一道伤口,翻开来的皮肉里深可见骨!血迹沁透了白色的领口,变成了血红一片……

    她的眼神呆滞,带着一种深刻的眷恋和不舍……直到此时,她的眼睛还在圆睁着!

    我踉踉跄跄走过去,轻轻抚上她的额头:“姐……你放心……我……我一定……一定为你报仇!”

    我一看就知道,她死得那么不甘心,不情愿……她在等我……等我为她查明这件事的真相!

    杨姐的眼睛终于合上了,我的承诺化作了一股神奇的力量,安抚了她的不甘。

    我就这样站在那里,许久没有说话……

    “碌哥?”

    晴晴轻声唤了我一句。

    “你说?”

    “姐该走了?”

    门外,几个护工推着移动担架在等着。

    “保重!”我不知道该和浩哥说什么,嘴里呢喃了半晌只吐出了这两个字。

    浩哥点点头,轻轻拉上单子。他低低地向护工们请求:“请小心一点,她身上有伤……别……弄疼她?”

    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好不容易架起的心防立刻崩塌了,泪水立刻模糊了双眼。

    晴晴早就泣不成声,扑进我怀里大哭。

    看着那个熟悉的人就这样远去,我们三个久久不能释怀……

    在回去的路上,我对晴晴说道:“我要看到所有有关于昨晚的资料!”

    口气有些生硬,带着怨气——不是对她,是对我。

    不怨李默柳对我发作,我真是太任性了!就像他所说,如果……我没有问杨姐索要钥匙,也许……

    “不要想了……好吗?”红着眼睛的晴晴一边开车,一边还在为我担心。

    “我没事!”我淡淡说道。

    ……

    回到驻地,进门就看到李默柳和老夏领着几名干警正在往家里搬设备。

    “这是什么?”我揉揉眼,不愿意让他看出来我哭过。

    李默柳瞟了我一眼,闷声回答:“监控!”

    老夏急忙来打圆场:“这是上面调来的监控摄像头和整套数码分析设备,我们计划彻底勘察一下现场,你放心……这都是国内眼下最先进的仪器了!”

    我走过李默柳身旁,轻声道歉道:“对不起。”

    李默柳的嘴咧了咧,没有说话,但是他的脸色好看了不少……

    ……

    几天过去了,我们依旧一无所获。

    杨姐是在经过问询处吧台时遇害的,被人发现时,她已经就成了那副样子。

    当时,她出门到院里正好是凌晨五点多,是浩哥开车把她送来的,距离上班还有整整两个多小时,她如果不是为了早早来叫醒我的话,恐怕她就……

    我不断懊悔我的荒唐举动,晴晴和老夏一直劝我,甚至最后李默柳也走过来给了我一根烟:“人总是要犯错的,只不过……你这次代价太大了!”说着他叹了口气。

    就这样,沉闷和忧伤一直环绕了我好几天,直到一天晚上……

    例行公事的,我依次检查了每个楼层的设备——这个疗养院连连出事,好多员工请假的请假,辞职的辞职,连病人也没剩下几个。至于这里的院长,打从我第一天入住就没见过,只听说常年在国外,很少过问这里的事。

    这个疗养院已经是名存实亡,每到深夜,这里就看不到一个人了。

    一路走过二楼回廊,看着那间护理室,我禁不住又再次暗自懊悔那晚,站在这里,我的心里隐隐作痛。

    手电光晃过面前,不远处出现了个白色人影飞快地走过来。我眯着眼想要看清楚,那个人径直往我的方向在行进,我索性耐着性子等,看看到底是那路神仙?那个人低着头匆匆从我身旁经过,一闪间,我瞥见她的脸……

    “小……刘若馨……刘大夫?”我霎那间以为看到了小梅?

    “杨先生啊……晚上好?”她抬头看了我一眼,双手插进衣兜里挺直了腰。

    “你好!这么晚还没回家?”

    “没有,还有些事……耽搁了,我这就走……再见!”说完就立刻拔脚离开,像是冰山一样面无表情。

    虽说见过几次,我还是接受不了她这种性格:“怪人?”低低嘀咕了一句,我继续我的工作。

    突然,我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

    我立刻追了过去,可是那个刘若馨已经不见了踪影?

    我马上给李默柳和老夏他们打电话:“喂!老李、老夏……晴晴……赶紧帮我看看,那个刘若馨……就是小梅的姐姐……看她在哪里?”

    很快就有了结果,晴晴在电话里惊叫:“她在一楼大厅……对……看!她走过来了……她……手里拿着什么?”

    我对着电话大叫:“怎么了?到底怎么了!”

    晴晴足有半分钟没有搭腔,然后我就听她啊了一声,带着一种惊恐的声音嚷道:“我看到了,她好像……她好像在嚼一只手……噢我的天!她在看我……她……她的牙还在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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