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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正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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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间过的极快,不知不觉年关己过,皇城内外从年三十开始,每日酉时便大量施放烟花。七色烟花在夜空中盛放,照亮了皇城里每个角落。喜瑶宫里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而侧殿里的陆银雪却高兴不起来,她怀抱雪团坐在窗前,看着窗外夜空中炫丽的烟花,心中却有种说不上的滋味。

    烟花腾空绽放,发出巨大声响,怀里的雪团惊慌不己,一个劲的往银雪怀里钻。银雪轻抚其柔软的毛发,悄声安慰着受惊的雪团,眼看着雪团在银雪的安慰下安静了少许,却不料又是一朵烟花腾空再次发出巨大声响,稍安的雪团咪呜一声惊叫,挣脱银雪的怀抱,从窗口跳了出去,一头钻进侧殿外的杏林里。

    陆银雪大急,快步奔出厢房借着空中烟花闪烁之光,在杏林里四处找寻着雪团。挣脱银雪怀抱的雪团并不好受,窗外烟花的动静更大了,雪团避无可避发出惊慌的呜叫声。银雪好一阵摸索总找到惊慌失措的雪团,将其抱在怀中又是好一阵安慰。雪团这才稍稍安静下来,躲在银雪怀里再也不敢有所动作。

    陆银雪终于松了口气,抬头观望,这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中,己经来到了正殿边缘。遥望着正殿里灯火辉煌人影晃动,宫婢奴才们好似很忙碌一般,银雪下意识的躲在杏树后探头观望着,竟然惊喜的看见景丹手持空托盘,从正殿里走了出来。想来定是刚刚上呈茶品退出。

    “景丹,景丹!”银雪压低声调轻唤着,奈何夜空中时而烟花爆响,景丹并未听见,依旧径直向着西偏角走去。

    银雪急了,拾起地上一粒小石子向景丹脚边扔去。总算成功引起了景丹的注意,只见景丹驻脚四望,终于看见了隐于杏林中,正向着自己频频招手的银雪。

    “银雪,这大冷的天,你不在屋里呆着,在外面来做什么?”景丹欣喜的快步上前,借着闪闪烟花看见银雪双颊冻的红扑扑的,又是心痛又是兴奋的埋怨道。

    还不等银雪回话,景丹便看见了银雪怀里抱着的雪团,满眸毕是惊艳的言道:“这便是雪团吗?好漂亮的御猫,难怪娘娘如此喜爱,还特意指你来伺候它。”说话间,景丹伸了伸手想要轻抚却又终归不敢,将手缩了回去。想来是此猫太过尊贵,景丹心中有所敬畏之故。

    “嗯,这就是雪团。就是这小祖宗被烟花所惊,窜了出来,害我好一阵找。”银雪伸了顺抚着雪团的长毛,见景丹艳羡的神情,轻笑着言道:“没事,它不挠人。”

    “我,我可以摸它。它可是娘娘的心爱之物。”景丹眸子满是喜色,小心的问道。

    陆银雪闻言,不以为然的压低声音言道:“什么娘娘的心爱之物。若非皇上所赐,娘娘才没有耐心养着它呢。我伺候雪团也有好些日子了,除了皇上驾临,娘娘会让顾嬷嬷抱雪团前去做做样子。平日里娘娘才懒得理它呢。”

    “你这丫头,可仔细些说话。”景丹小心的抚了抚雪团的绒毛,微嗔的对银雪言道:“如今在娘娘身边伺候,说话可得注意了。”

    银雪见景丹一脸谨慎的模样,轻笑着言道:“好啦,我明白了。这话我也只与你说道说道,平日里我很少与旁人接触的。哦,对了,适才我见正殿里人来人往的,可是有什么大事?”

    “也无什么大事,只是听说今个是娘娘与皇上当年初识的日子。皇上特意来宫里陪娘娘说话。”景丹随口淡声言道。

    “皇上驾临?”银雪微惊,随即看了看怀里毛发上沾染着少许杂草的雪团,急言道:“那我得快些回去。稍后顾嬷嬷定会来侧殿抱雪团陪娘娘‘做戏’,我得先替雪团梳理一下才是。”

    言毕,便欲转身返回,却闻得景丹轻声言道:“我看娘娘不会让人来抱雪团了。此时皇上己经和娘娘在共饮桂花酿,适才我便是专为皇上送下酒小点的。皇上今日醉的厉害,娘娘心情很好的样子,怕是早把雪团扔在脑后了。”

    银雪闻言脚下步伐一滞,转过身来,神情紧张的问道:“你说什么,皇上与娘娘饮的是桂花酿?”

    “是啊,这有何奇怪。听书沁说,那桂花酿可是娘娘去年在桂花开时,特意命人采摘酿酒,再深埋于后殿地底的。今日可是特地为皇上开坛,皇上最喜桂花的香甜之味,此时正好一阵醉呢。”景丹不解陆银雪为何如此紧张,奇怪的向她看去:“银雪你怎么了?”

    陆银雪并不回答景丹的询问,继续急声问道:“皇上如此大醉,娘娘可有让你送醒酒汤?”

    “这倒是没有。”景丹摇了摇头,此时她也有些奇怪了,暗道:若是换在平时,皇上稍有醉意,娘娘定会让茶点房里熬制好醒酒汤呈上,今日娘娘怎会只叫茶点房上下酒的小点,却只字不提醒酒汤呢?

    ‘桂花酿!桂花酿!’陆银雪心里咚咚直跳,暗道:若未记错,自己前世便是皇上醉饮桂花酿后初次承宠。事后却因为是皇上醉酒宠幸,自己并未得到任何册封,仅作为伺寝宫婢住进了侧殿......

    想到此处,陆银雪背心冒起一丝寒意,用力抓住景丹的手臂急唤道:“景丹你要帮我,你一定要帮我!”

    “银雪,你怎么了,你抓痛我了。”景丹吃痛,低声唤道:“你我姐妹谈什么帮不帮的,有话就快说吧?”

    陆银雪顾不得客套,急忙附耳在景丹耳边一阵轻语。景丹很是奇怪的看着银雪,低声问道:“这是为何?皇上醉酒,娘娘都不着急,你着急什么?”

    “哎呀,你就别问了,快去吧。我在侧殿里等你,可不要误了时辰。”银雪顾不得多说,再者此事也说不清楚,索性也就不再解释了,只着急的将景丹向茶点房方向推去,嘴里碎碎念道:“可要快些,我等着你。”

    景丹虽然不解银雪为何如此奇怪,但见她惊慌的神色也不敢耽误,立即加快步伐向茶点房奔去。

    陆银雪惴惴不安的回到侧殿厢房,此时夜空中烟花声渐渐稀疏,侧殿里静了许多。安顿好雪团,内心慌乱的银雪无心点灯,失神的轻倚在床榻边,愣愣的看着窗外,任暗夜包裹着自己。思绪穿越今生,飘向了前世......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窗外隐隐传来脚步声,听声音并非景丹细碎的步伐,银雪心中一惊,十指紧张的互握,心跳的更为厉害了。

    “陆银雪!”顾嬷嬷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如同魔吟声一般刺耳:“怎得黑灯瞎火的不点灯?”

    陆银雪压抑着狂乱的心跳,稳住声线应道:“顾嬷嬷,银雪正准备歇下。有事吗?”

    “本嬷嬷亲自前来,自然有事。”顾嬷嬷应声推门而入。陆银雪急忙取出火折子点亮蜡烛,烛光中银雪脸色苍白,双唇有些轻颤。

    “你这丫头怎么了,脸色这般难看?”顾嬷嬷奇怪问道。

    “哦!适才雪团受烟花惊吓,银雪追出去找寻跑的急了,才会有些气喘。”银雪抬手轻拭着额头并不存在的微汗,掩饰着自己的失态。

    “嗯。”顾嬷嬷点头信了,随即环视着房里,满意的自言自语道:“还算收拾的不错,该有的都有。”言毕,扭头对银雪言道:“皇上留宿喜瑶宫,可是娘娘今日身子不方便,不能伺候皇上。为免扫了皇上的兴致,娘娘特意吩咐给你一个出头的机会,稍后皇上移驾侧殿,你可得将皇上伺候好了。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日后你好歹也算是喜瑶宫里的小主,正可谓是一步登天,几世修来的福份啊!”

    顾嬷嬷说的眉飞色舞,却见陆银雪呆呆的并不接过话题,也不施礼谢恩,不由得有些不满起来:“你这丫头是乐傻了还是怎得?娘娘给你机会伺驾是看得起你,你可要记住娘娘的大恩大德,明儿一早去正殿向娘娘谢恩!”

    言毕,也不再多耽误,起身言道:“快些准备准备接驾吧。”随即便大步离去。

    顾嬷嬷离去,银雪更是惊慌,站在厢房门前对西偏角茶点房的方向默念道:“景丹啊,你怎得还不过来,可真急死我了!”

    正在此时,杏林里黑影恍动,惊的银雪几乎喊了出来,定睛一看黑影正是景丹。

    “景丹,你可吓死我了。你躲在林子里做什么?我要的东西呢?”银雪又惊又吓上前一把拉着景丹的手问道。

    “我早到了,见顾嬷嬷进了房里,便躲在林子暂避一刻。”景丹神情复杂,怔怔的看了银雪好一阵子,才轻声问道:“银雪,你事前是怎么知道会发生此事?”

    银雪苦涩一笑,对景丹言道:“刚才顾嬷嬷的话你全听见了?”

    “嗯。”景丹点了点头,轻声对银雪言道:“银雪,这是天大的喜事啊,怎么你不乐意?”

    “哎!”银雪重重的叹了口气,颇为自嘲的言道:“就连景丹你也说这是喜事。或许是我陆银雪命贱,无福承受圣恩吧。”

    “银雪......”景丹见她神情有异,欲再说什么,却被银雪出言打断了。

    “景丹,快别说了,我要的东西呢?”时间点滴逼近,银雪不敢再与景丹耽误。

    “在这里。”景丹从怀里掏出一包用油纸裹着的物件,递给银雪,轻声叮咛道:“量不可过大,一颗即可。”

    “我明白,你快回吧。”银雪接过物件,纳入怀里对景丹言道。

    不多时,正殿方向一阵嘈杂的脚步声向着侧殿走来......

    酩酊大醉的皇上在宫人的搀扶下进入侧殿,不多时顾嬷嬷眼神暗示,宫人会意悄然退下。顾嬷嬷眸子里盛满狡黠的笑意,对银雪点了点头,转身而出顺手拉上了房门。

    房门外响起李忠庆有些担心的言语:“顾嬷嬷,娘娘这样做恐怕不合规矩吧?”

    “李公公,今日娘娘身子的确不宜伺候皇上。你也是知道的,皇上今日兴致极高,若因此扫了皇上的兴致,触怒龙颜。莫说你我,就是喜妃娘娘也是担当不起的。”顾嬷嬷讨好的声音继续言道:“再者说了,这丫头可是娘娘的贴身婢女,由她伺候皇上甚为妥当。李公公尽管放心吧。”

    李忠庆闷了一阵子,好似在思索着什么,片刻之后嗡声应了下来。后宫之中,宫婢伺寝也并非罕事,故而李忠庆也就不再多说什么。

    稍后,房外终于安静了下来,整个卧房里也陷入一片寂静,唯有皇上轻微的呼吸声,以及时而轻声的醉呓声。

    陆银雪愣了片刻,轻步上前,侧坐在床榻边细细观察着眼前的男人,好看浓郁的眉毛微微轻拧着,好似有何烦心事一般。双眸虽然紧闭呈酣睡之姿,但是银雪仍然能够在记忆中搜寻到,这对龙眸曾经满含炽热,凝望自己的场景。挺立的鼻翼傲立在面庞正中,而那对棱角分明的双唇,则因醉意盎然而红泽殷殷。

    此情此景,银雪深埋心中的柔情被悄然触动。禁不住伸手温柔轻抚着酣梦中的俊颜。这是多么熟悉的感觉,曾几何时,自己也曾娇欢的躺在他怀中,轻抚这张熟睡中的龙颜。陆银雪如同着了魔一般,俯身浅吻在这对红唇之上。浓郁的酒香,夹杂着梦中几度魂牵的气息扑面而来。

    银雪深深沉浸追忆中,昔日的恩爱缠绵齐上心头,终归忍不住轻偎在眼前的男人的身畔侧躺而下,如水的秋眸痴望着沉睡中的容颜,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暖热气息,静享恬情幸福的时光。

    正当银雪沉浸在昔日情怀中不能自拔时。眼前的男人轻哼一声,手臂轻轻一搭将银雪揽入怀中,俯首在银雪的玉颈上轻吻起来。银雪只感一阵眩晕,虽己隔世,但眼前的男人,早己被她根深蒂固的锁进了心扉。此时浓烈的温存又岂是她所能抵挡的。

    银雪一声轻叹,融化在皇上的深吻中,房内气氛迅速升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