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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随夜色而起的流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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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和客栈里的吃食比较起来,宁北更喜欢自己做饭,因为在做饭的时候会有烟火气,而他喜欢烟火气。

    坐在地上,将劈好的柴禾放入炉火,天色渐暗,火光映着他的脸。

    秦长鱼不耐烦的坐在后面的小板凳上,他不明白为何明明有更好的大宅院不住,非要租下这么个破烂的地方。

    没错,真的很破,在应天府四周能够找到这样破旧的院子甚至比找到一位大儒还要困难。

    院内的陈设比徐公子那里还要简单,就只有一个水缸和摆在院子中央用黄泥堆砌而成的炉子,听东家说是上任租客用来做饭的地方。

    烟火气很重。

    秦长鱼听着炉火内木柴燃烧所带来的霹雳响声,就像是火花在盛开绽放。

    “学院的事情还不知结果,朝歌城内不知多少人想要你的命,而你现在却在这里生火煮饭。”

    他看着宁北,言语间十分的不满,这里很破,很破就意味着很危险。

    而这种危险是可以避免的,所以他才如此生气。

    宁北随意坐着,浑不在意自己的衣衫被地上的泥土沾染,他抬手将锅盖掀开,看了看里面蒸着的肉食,轻声说道:“你的人会守在四周,绣衣使的人也会跟在暗处,如果就连这样都挡不住要杀我的人接近,那么住在这里又或是住在大宅院里又有什么差别呢?”

    秦长鱼眉头微微皱了起来,沉默了会儿然后说道:“客栈也就罢了,反正这处地方我是绝对不会与你住在一起的。”

    他自小到大华贵惯了,无论是衣食住行都要最好的。

    这里实在太差了些。

    “挑剔是种选择,可也是毛病,难道以后你和人打架的时候还指望对方不会弄脏你的衣服?”宁北添了一把柴,用带着锅底灰的手随意的抹了抹脸,面上顿时精彩极了。

    他回头看着不耐烦的秦长鱼,说道。

    秦长鱼眉头皱的更深了些,但却没有说话。

    宁北也不理他,自顾自的忙左忙右,以前在青坪镇的时候,自己做饭的次数也是不少。

    “吃不吃?”

    黄泥堆砌的旧炉子,宁北甚至都没洗手就去将饭菜盛了出来。

    秦家大少爷从来没在这么差的环境吃过东西。

    可味道的确不错,他的鼻子微不可察的动了动,想着自己早已经是二境的武者,何况坊间不是也有句话叫做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要一碗。”

    宁北笑着给他盛了一碗,眼中带着满意的神色:“这就对了,总在云端上是过不好自己的日子的。”

    秦长鱼反驳道:“云端有云端的活法,难道非要和你一样活在泥潭里才算是生活?”

    宁北吃了一口饭,想着这些年在青坪镇上那些人的生活,然后说道:“泥潭的人想上去很困难,云端的人要下来也不容易,你能有些改变,这很好。”

    秦长鱼闻言怔了怔,旋即不屑道:“你还教训起我来了。”

    二人吃完饭后外面的最后一点阳光也已经消失,好在星辰明亮,为这破院子带来了一些美好。

    外面还偶尔会有兴奋地叫喊声响起,那是同样通过了大考的学子们在附近租下住所。

    虽说距离放榜的日子还有两天,可每个人都在书山学海上看到了属于自己的评级,综合下来的成绩如何大家起码能够做到心中有数。

    白日里发生的事情会用一夜的时间传遍整个朝歌城,进而向外扩散,在不久的将来流动大半个神朝,应天府的大选,甚至还会惊动神主教会以及七录斋那些大修行宗派。

    宁北的名字不知道被多少人写了又写,看了又看。

    只是对于如今的他来说,任何的明争暗斗都提不起什么兴趣,最重要的永远是找到活下去的方法,在没有确定是否能够活命之前就去想着争夺皇位的事情,那未免也太早了些。

    繁星明亮,浸湿窗台,熄灭了炉火,宁北拍了拍秦长鱼的肩膀,然后将碗筷刷洗干净后便走进了那间破屋子。

    秦长鱼看了一眼自己肩膀上的锅灰指印,在院子当中站了许久,最终还是走到了另一间屋子里面。

    ......

    “宁北不能修行,是个天生道树枯萎之人。”

    “不会吧?我昨日可是看得真切,这位小侯爷可是头一个走过了书山学海的人,而且还是两科甲上,力压神朝与妖国天骄。”

    “怎么不可能?这消息可是关家的一位供奉亲口说出来的,做不得假,而且我还听说今日应天府那些教习为了宁北的去留正在争吵不休呢!”

    “可惜,如此出色之人竟道树枯萎不能修行,即便是两科甲上,日后也不会有丝毫寸进,应天府大抵是不会留的。”

    巷口的粥铺里,宁北与秦长鱼相对而坐,静静听着食客们议论的这些话。

    一夜的时间里,传遍整座朝歌城的不单单只是大考过程,还有宁北无法修行的事情。

    “应该是关海的手笔,无论是他还是他身后那位都不希望我进入到应天府当中修行。”宁北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就像那些人议论的对象并非是他一样。

    秦长鱼冷笑道:“我还以为会有多么了不得的手段,到头来还是这些上不得台面的龌龊。”

    “师兄说过,手段不在乎能否上得台面,最关键的管用即可,不过也没什么,我本就没想着隐瞒自身病症的消息。”

    秦长鱼目光微闪,思忖片刻说道:“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你,我,徐公子,还有高怜生。”

    那日在青藤园里,宁北并没有避讳绣衣使。

    高怜生知晓就意味着陛下知晓,可公主殿下又是如何知道的呢?

    宁北没有深思,摆在眼前的东西太少,纵使想的再深也想不出什么头绪。

    “纸包不住火,世上也没有不透风的墙,我的病症早晚都是要暴露的,早些晚些并没有什么关系。”

    秦长鱼问道:“那就这么算了?”

    宁北摇了摇头,平静道:“流言蜚语再多也无妨,最关键的永远都是应天府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