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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到达雍州,遇苏家主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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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兔子不算大。

    估摸是冬日里没找着什么吃的,所以兔子瘦得几乎皮包骨。

    但是再瘦,这也是肉,也是野味。

    苏家人吃得满嘴留香。

    重新启程走在坑洼难行的白雪古道,面对一座座看起来阴森的大山,竟也没那么怕了。

    苏大苏二这时候对紫衣更为亲近,要不是碍于身份,恨不得把对方当亲兄弟看。

    紫衣戴着面具,话不多,只在苏家人主动搭话时才会开口,嗓音听着淡淡的,却非冷漠高傲。

    是以接下来一路,两方相处颇为和谐。

    古道三十三峰,苏家人花了近三天时间才走出来。

    等站在古道出口,抬头能望见前方山脚下村落,苏家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气。

    他们安全了。

    诚如紫衣所言,后面一路,他们再没遇上土匪。

    过了古道后,再行经一座小镇,往前走十里他们就能到达雍州。

    也意味着该分别了。

    “侠士,这一路多谢您护送,不知能否告知您的名讳,我们日后向菩萨祈福,也好有个感恩的主儿。”苏老妇抱着甜宝,诚心道。

    紫衣看了眼她怀中小娃儿,娃儿也偏头朝他看来,乌溜溜的眼睛漆黑透彻,如古井无波。

    紫衣沉默须臾,道,“我家主子姓魏。”

    顿了顿,他又开口,“到了流放之地,望你们依旧秉持谨小慎微,遇事莫要多言。雍州流放地秩序混乱,连朝廷都无力监管,尤其流放之地旁的风云城,乃恶人乡,切记。告辞。”

    他话音落后,苏家人只觉眼前一花,紫衣便没了踪影。

    古道出口处寒风萧瑟,只有他们一家子还杵在原地。

    半晌,苏老妇轻吐一口浊气,“走吧,咱们该继续赶路了。”

    “那位夫人是个顶顶好的善心人,好心定有好报。走吧走吧,赶路了。”苏老汉也开口,脸上带着微微笑意,细察眼底却并不轻松。

    禹都古道如果是狼巢,流放之地便是虎穴。

    这一次,苏家能不能在虎穴里安然一隅,便纯看天命了。

    为了避免节外生枝,苏家人没有再留下来歇息,一鼓作气穿过小镇直往雍州。

    二月末的雍州边城,天空阴沉沉的不见阳光,沿途处处是未化的积雪。

    经城门进入内城后,一股荒凉萧索扑面而来。

    主干道两边店铺外观陈旧破败,悬在半空的店铺招牌于寒风中摇摇欲坠。

    近半店铺门户紧闭,路上零丁来往行人行色匆匆。

    在这里,感觉不到一点州城该有的热闹繁华。

    死气沉沉。

    苏家人进城后不敢多看,直奔衙门,先去递交流籍签到,之后听从安排。

    衙门大门前两座镇门石狮污渍斑斑,狮身布满大大小小划痕及坑洼。

    守门的衙差懒洋洋的,眼睛像是没睡醒一样睁不开,领着苏家人去办手续。

    苏家人分到的任务是前往边城外西郊三十里的徒北山,负责开荒。

    拿到这个结果,苏家人眼底一松。

    等走出了衙门,没了衙差在旁,苏大苏二皆忍不住漾开笑意,“爹,娘,这个结果算是好的了,咱泥腿子出身,打小就在地头打滚,别的可能不行,但是开荒种地可难不倒咱!”

    “可不是?听说被流放的人好多被分配去当奴役做苦力,开山挖矿,这么一对比,开荒算是好的了,起码不用挨打受气。”苏二乐呵呵的。

    苏老汉抬手在两人脑门一人一下,不觉乐观,“但凡流放,能有个好?说是开荒,不过放咱自生自灭罢了。再说徒北山是个什么情形还不知道,咱当更谨慎才是。”

    老汉没忘了紫衣临走前的提醒。

    那个恶人乡风云城始终是悬在他心口的一块大石头。

    苏老妇叹道,“事已至此,只能见一步走一步,往好处想,起码咱一家子还齐齐整整在一块。走吧,莫要耽搁了,三十里地,到了地方天也该黑了。”

    三个年轻妇人在这方面没什么主见,爹娘说什么就是什么。

    倒是三个小崽子,被土匪吓着恹恹了几日后,此刻听着大人们的话,恢复了点精神。

    苏安蹲坐木车上,小手扒着木车后辕,小脸微微发亮,眼带期盼,“阿爷,阿奶,到了地方我们是不是就不用再一直赶路了?是不是可以住下来了?”

    苏文苏武也眼巴巴的,等着答案。

    苏老妇提起嘴角勉力笑了下,“对,到了地方咱就能住下来了,以后再不用这样赶路了。以后啊,咱的家就在徒北山。”

    紧赶慢赶,一家子总算在天黑前赶到地方。

    打眼一看,心瞬间凉得透透的。

    徒北山,山脉绵延十数里,放眼望去一片荒芜。

    整片山头跟山坳、山脚缓坡……除了堆积的白雪,就是奇异凸起的石头,间中夹杂被冻得腐败枯死的杂草荆棘。

    除此之外看不到一点多余的东西。

    连稍微高大点的灌木都不长。

    苏二一屁股坐在雪地,望着满眼荒凉脸皮抽搐,“这他娘……咱就算把地开出来了,能种活粮食?”

    苏家人沉默。

    呜咽山风从上往下打来,刮得人透心凉。

    “走快点!磨磨蹭蹭找打呢?一群贱皮子!不见棺材不掉泪!”

    “别打、别打了!官爷饶命啊!啊!”

    “闭嘴!嚎什么嚎!要不是你们这些贱皮,老子这会已经在福越楼喝酒吃肉了!真他娘晦气,今天偏偏轮到老子轮值!”

    此时,一阵骂咧声伴着鞭子抽打声从后传来,伴着男人女人哭喊求饶,打断了苏家人愁绪。

    一家子打眼往后瞧,皆面色一紧。

    只见他们刚才来路另一头,一群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流犯被衙差鞭子抽打着,正往这边走过来。

    人人披头散发脚步踉跄,手上脚上锁着沉重镣铐,拖在地上发出刺耳声响。

    下傍晚昏暗天光下,仍能从犯人们露出的脚踝看见被镣铐磨出的斑斑血迹,好些伤口已经露出白骨、血水化了脓。

    泱泱几十人,老弱妇孺皆有,年纪大的满头银发,年纪小的尚在垂髫。

    苏老汉紧紧盯着那些人,良久后从牙关挤出一丝声音,“是高门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