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9——392 出征前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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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9
茶茶的登场，其实只是作者的一时兴起，就是突然想整蛊一下主角，然后临时写了这么一个人物出来。
真的，一开始，作者只是打算让茶茶走个过场，出来一下就算完了的，至于收入后·宫，还真没有这个想法。
因为受了山冈庄八的影响，作者对茶茶的印象并不是太好，总觉得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的刁蛮任性，胡作非为，丰臣家并不至于落到国破家亡，断子绝孙的境地。
（无论是《德川家康》还是《伊达政宗》，山冈庄八对茶茶的看法都很负面，《德川家康》倒还好说，对她多少有些正面描写，但到了《伊达政宗》里，茶茶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荡·妇，为了达成个人目的，可以勾·引任何男人和她上床。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惹到山冈大湿了。）
不过书评区里，有人建议我把茶茶也收了。
老实来说，真的这样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呢，因为茶茶一开始就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所以在整本书里面，我都没有安排过她的情节————整蛊主角不过是临时起意而已，而且这一部分跟本书的主线走向没有一点关系。
作者并不喜欢像别的网络小说那样，把女人写成无用的花瓶，如果可以的话，作者希望能尽可能的突出书中每一个出场女性的特点。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作者才感到有些为难————茶茶如果要收入后·宫的话，那至少要增加好几万字的新情节，有必要的话，十几万字要是可能的。
这样一来，之前已经想好的主线大纲，就有必要修改一下了。
不是作者在这里矫情！如果只是写一个花瓶的话，我至于费那么大得劲吗？找个理由让茶茶和主角关系拉近，然后XXOO，最后茶茶死心塌地的爱上主角，这不就完了吗？！种·马小说的情节不是这样吗？何必大费周章！
另外，再修正一下，伊达政宗得到的并不是整个仙道，仙道的范围太大了，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在佐竹义重和相马义胤手里呢。
。。。。。。
织田家臣们对于明智小五郎出征的看法比较一致————幕府的精兵良将和熟悉东北地形的上杉军通力合作，伊达军必败无疑。
但是，伊达家是东北的老牌豪门，在奥州立足已经有五百年的历史了，实力稳固深厚，明智小五郎或许可以在战场上战胜伊达政宗，但如果伊达政宗放弃野战，采取守城战的话，长途跋涉的明智小五郎就未必吃得消了。
至于把伊达家连根拔起，就更不现实了。
出于平衡东北势力的需要，还不能灭了伊达家，至少目前还不行，目前！
此时的织田幕府，不同于历史上小田原之战前的丰臣家，还远没有达到【天下归心】的地步，简而言之，历史上的丰臣秀吉，可以在没有西边后顾之忧的情形下，全力进攻小田原城，对东北大名肆意摆弄。
而现在的织田信长却不行，如果同时对东西两方大举开战的话，恐怕他自己的国力很快会吃不消。
之前与织田信长单独讨论的时候，后者已经已经有些暗示性的告诉他：只需要锉伤一下独眼龙的锐气就行了，至于讨灭伊达家，那是几年后，时机成熟的事情。
看到大家对自己的想法有些质疑，明智小五郎不自觉的就有些心慌。不过呢，他很快就强制性的将自己稳定了下来。
【其实呢，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就此将伊达家一举消灭，伊达家远在东北，除非是将军亲征，否则我等都没有完全的把握。。。。。。】
【够了！小五郎！你能不能长话短说？！这些无聊的废话，只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啊！见谅！。。。。。。我预计战争很快就会胜利，到时候，势必就要对伊达家进行惩罚了。。。。。。】
【切！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你就已经开始想了，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琢磨一下仗该怎么打。。。。。。不过呢，你继续说好了。】
【伊达家在战败之后，肯定要归还之前攻略下来的所有领地，愚以为，这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因为会津芦名氏已经灭亡，仙道的大小藩镇，都已经归顺了伊达家。也就是说，会津将会成为无主之地，而仙道，恐怕也会如此。】
【这么说的话，幕府势必要在这两个地方扶植一个新的势力了，好吧，你告诉我，谁比较合适来做会津和仙道的主人？】
【这个问题先撇开不谈，将军，请问这一次，您该如何处置上杉家？】
【你问这个干什么？上杉家这回表现的实在太差劲了，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就丢掉了半壁江山，这让幕府和朝廷大为失望。我把庄内三郡转给最上义光，就是对上杉景虎的无能的惩罚。】
这话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仔细一想————不对啊，把【罚金】转交给敌人，这不等于是在变相资敌吗？尽管最上家表示以后将会【效忠党国】，可它怎么看，都像是【共·匪】那边的。
【小五郎，我可不管你这个人到底跟上杉家的人有什么关系！一律公事公办，你休想给上杉家求情，我不会给你任何面子！】
织田信长一句话就把所有的出路都给堵死了，这让明智小五郎感到下不来台，毕竟这么多的人盯着自己呢。不过呢，幸好他早就有了一套方案了。
【将军大人，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为上杉家求情的想法。】
【真的吗？那就好！这件事上，你别想跟我耍滑头！。。。。。。不跟你打岔了，你赶快把你的话说完吧。】
【知道了。。。。。。无论怎么讲，上杉家这回的出战不利，都是辜负了朝廷和幕府的信任。几十年前，谦信公上京，朝廷赐予圣杯圣剑，而幕府则赐予关东管领职位，均是希望上杉家能够忠心为国，替朝廷和幕府守护好关东，可是如今，上杉家不仅没有守护好关东，甚至就连自己的领地也快要失去了。。。。。。身为认臣却未能恪守职责，这是不能容忍的。】
【呵呵，我本来以为，你还要替他们说什么好话的了，现在看来，纯粹是我多心了，你接着讲！】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今的上杉家，已经不再具备守护关东的资格了。。。。。。我斗胆建议，将上杉家移封！】
【移封？。。。。。。】
织田信长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当年用了那么多手段，都没有打下越后，想不到。。。。。。等一下，先不说这个，你打算把上杉家转移到那个地方去呢？】
【芦名家一既然已经灭亡，我们不如就把会津和仙道赐给上杉家吧，这两个地方加起来都已经超过一百万石了，相信上杉景虎大人会满意的。】
【让上杉家继承芦名家的旧领？】
【是的，上杉家战前的领地，包括越后七郡五十二万石、佐渡三郡二万石、庄内三郡十四万石、越中四郡三十万石，合计九十八万石。而如今转封会津和仙道的话，就可以得到百万石的领地，我想，上杉景虎大人已经知足了，而且，在会津，他将会更加直接的与伊达家敌对，这对于幕府而言，也不是件坏事。】
【明智大人，你的主意倒是不错，既给伊达政宗找了个对手，又让幕府得到了越后，可是。。。。。。你是不是把上杉家的人想的太简单了，领地增加固然是好事，但是却要离开世代生活的故乡，而且还要去和自己的敌人做邻居，他们恐怕不会这么痛快地答应。。。。。。】
【哈哈，柴田大人多虑了，现在局势的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只要幕府不肯出手，上杉家恐怕一寸土地都将守不住，那时候，故乡可就全完了。】
【嗯，小五郎说的没有错，让上杉家去帮我们看守东北，这是个可行的方案，不过呢，可别忘了，除了伊达政宗之外，出羽的最上义光也是个不能轻视的人物，光靠上杉景虎一个人，恐怕还对付不了他。。。。。。现在看来，我已经可以控制越后了，小五郎，你觉得谁比较适合镇守越后，监视最上家呢？】
上杉家一旦移封，那么越后势必就要成为新的前沿阵地，幕府的【巡视】们所镇守的，都是幕府【内地】的领地，而边陲重镇，都是分封大名前来守护。
【这个嘛。。。。。。我推荐北田伊势守信意大人！】
【纳尼？。。。。。。】
这个人名的主人今天不在这里，而他的名字刚被我说出口，就引来了满堂的议论————北田信意（织田信雄）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没有人不知道。
【我的意见是，将春日山城封给北田信意大人，因为他是将军大人的儿子，所以不存在反叛的可能性，但是呢，光凭他一个人还不够，我认为，可以把东边的重镇新发田城封给海津馆主森武藏守长可大人，森大人被称为[鬼武藏]，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有他辅佐北田大人，越后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长可我倒是不担心，可是，我家那个老三，根本就是个什么成大事儿的主，就算有小五郎你的推荐，我也很难相信他真有这个本事镇守越后。。。。。。】
织田信长突然长出了一口气，对我和一众幕府官员说道：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且容我再考虑一下，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
。。。。。。
明智小五郎回到家，觉得浑身疲惫，就拒绝了弟弟和儿子请他出去游玩的邀请，一个人睡下了。
半夜醒来之后，他喝了几口水，便又睡下了。
一觉醒来，正是清晨，他参与筹划了的春日祭，就这么在睡梦中过去了。
因为今天不需要奉公，所以他打算在家里好好看书，之前上杉景虎送给他的那本上杉谦信写的兵法，他还没有好好研读呢。一想到可以拜读曾经的【军神】的名作，甚至可以通过学习他的兵法奥义，成为新的【军神】，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新军神？真不要脸！）
不过他的想法并没有得以实现，就在他吃完早饭，翻开兵法的卷轴还没多久，北田家的人就发来了请帖，请他务必要到北田府上去一趟。
一听到【北田】这个姓氏，他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呢，他和北田信意并没有什么大的交情，同时，又因为织田信忠的关系，他也不想在和织田信长其他的儿子扯上什么关系。
之前之所以会推荐北田信意担任越后国主，其实也是跟织田信忠商量过的。
在最初的计划之中，他原本是想让织田信忠作为织田家的【二代目】，亲自来镇守越后的。但织田信忠摇摇头，表示自己最大的任务就是坐镇美浓与尾张，保证织田家的根基不至于丢失。
至于越后的前沿阵地，虽然他也很想帮一把忙，但实在是鞭长莫及，精力不够，反不如推荐别人来镇守。
因为越后是大国，所以其国主一定要是织田家的上层人物。
这样人物明显不是太好找，所以两人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下，聊起来别的话题。
随机，二人聊到了周边的战事，继而就聊到了四国艰苦缓慢的战争，明智小五郎想起来了，作为织田信忠兄弟的神户信孝在四国已经有用了大片领地，成为了新的实力者。
因此，明智小五郎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可以让将军别的儿子来充当国主啊！
于是向来和神户信孝不怎么和睦的北田信意，就这样被人想起了。
不过话说回来，织田信长的所有儿子之中，已经成年并且具有从政经验和政治素养的，除了【二代目】织田信忠和【三七公子】神户信孝之外，也就只剩下北田信意了。
虽然这个家伙在统治北田领地的时候，赶出了不少令人无语甚至荒唐的蠢事，但现在，他毕竟也是执政时间超过八年的一方大名，基本的政治能力还是有的。镇守边疆的时候，只要身边再有一个善于打仗的武将就可以了————差不多就是这样，【北田信意+森长可】的组合，被明智小五郎和织田信忠两个人筹划了出来。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
【来！来！来！明智大人，我说什么也要好好敬你几杯。。。。。。真没想到，平日里与大人的关系并不亲密，而现在，为我前途考虑最多的人，竟然反倒是大人，哈哈哈哈，你如此急公好义，古道热肠，真是叫人不得不佩服。。。。。。来！喝了这杯酒，你就是我信意这辈子最认同的朋友了！】
且不说【急公好义】和【古道热肠】这两个成语用在这个地方是否合适，北田信意如今已经完全得意忘形的样子，就已经足够让明智小五郎不止一次的产生逃离这里的想法了。
群臣会议的时候，北田信意本人并不在现场，大概就连他的父亲，也看不上他那点微不足道的本事吧。
不过看他现在喜形于色，恨不得跪下来管自己叫爹的样子，明智小五郎已经明白了————织田信长虽有些顾虑，但最后还是认同了自己的意见。
自己真的是在为北田信意的前程考虑吗？
当然不是了，自己和他根本就说不上有什么交情。而且，因为读过历史书的关系，他对于眼前这个【蠢材大将】实在是难说有什么好感。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让北田信意升官，而北田信意回头又请自己喝酒，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先前有预谋的推荐啊————说不定几百年后的历史书，会认为两人有什么一样的政治目标。
所以明智小五郎决定，要尽可能早的离开这里，然后去向织田信长父子解释，自己没有别的想法，纯粹是公事公办而已。
【虽然呢，承蒙父亲和明智大人的厚爱（这个，我对你绝对没有这种[厚爱]！），得以拥有越后一国，但是呢，我之前虽然是大名，领的确不多，只是在伊势做一个小国主，而且还做了许多令父亲感到失望的错事，像越后这样的大国，我心里也没有底，是否能把它治理好，所以呢，明智大人可以给我一点建议吗？】
我有些吃惊，身为织田信长的儿子，北田信意竟然向我请教政治问题了！
要知道，就在我还没有元服的时候，北田信意就已经是雾山城十万石的领主了，从资历而言，他才是是我的前辈，现在怎么反倒由他来向我请教政治问题了？
看来这个家伙的确是才具不足，连我都在他之上了。
当时的我便是这么想的，直到大半年之后，我才明白，自己其实小看了他。
。。。。。。
织田信长和上杉景虎，关于这次移封的想法，要等到三月二十九日才通知。
同样的，北田信意虽然已经听到了风声，知道自己将要成为继织田信忠和神户信孝之后，第三个被封为国主的【织田世子】，但实际上，这一切都还只是【风声】，织田信长慎重的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先试探一下上杉景虎的意见为好。
上杉景虎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期，并不是十几岁二十几岁那样的【小鲜肉】，而是到了中年之后，整个人被岁月狠狠的雕刻之后，所长成的新面貌。
而且，上杉景虎在官场的声望极高————说来讽刺，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近十年来，唯一一个曾经在大规模战役中，重创织田信长的武将。在俱利迦罗谷会战中，柴田、丹羽、明智三大名将都被上杉军打败了，一度引得天下震动，惊呼【上杉谦信又回来了】。
当然了，一场战役说明不了什么，那个战斗的结果，如今更多的被人认为，不过是上杉家的一次回光返照而已。
【下官上杉景胜，拜见将军大人。】
很多武士在面见上司的时候，都喜欢直接使用【我】，当然，这是没文化没规矩的表现，日本虽然不像大明那样讲究繁文缛节，但森严的等级制度之下，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一般而言，想德川家康这样饱读圣贤书，在日本有很有名望的人，说话都特别讲究，不过呢，历史上的德川家康，在面见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时，都喜欢使用【小官】，这也算是比较与众不同的特例了，当然了，《三河物语》里面，故弄玄虚的说，这也是他的祖先新田义贞面见天皇时的自称。
【嗯，平身吧，上杉大人是朝廷册封的越后守，身份尊崇，不需要如此纾尊降贵。】
对于织田信长召见自己的意图，上杉景虎心知肚明————这没办法，连北田信意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难道还指望上杉景虎傻傻的被蒙在鼓里吗？那太不现实了！
【上杉大人，这京都的人物风俗，和越后大不一样，你住的还习惯吗？】
聪明人说话都喜欢绕圈子，织田信长当然不会上来就是一句【因为你作战不利，所以我要把你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而是采用迂回的叙述手段。
【多谢将军大人关心，京都富庶繁华，下官很开心。】
【那就好，昨日，我进宫面圣，与天皇陛下还有众公卿们议论国事的时候，谈到了上杉大人，大家都对你赞不绝口。】
【下官惶恐，一介刀笔小吏而已，入不得众位大人的法眼。】
【哈哈哈，上杉大人就不要再谦虚了，你不但才华横溢，相貌更是出众，[关东第一美男子]，几乎可以于当年的源九郎判官义经公相提并论了。】
【九郎判官乃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景虎不过是。。。。。。是一个败军之将，怎么能和他比肩呢？这都是各位大人错爱啊。】
上杉景虎觉得自己还是把话挑明了为好，因为他已经渐渐从织田信长的赞美声中，闻到了一丝丝【捧杀】的味道。
见他自己主动承认是【败军之将】，织田信长自然也就不用再这么虚伪的夸赞下去了，转换了一副看上去比较严肃的表情，问道：
【俗话说的话，不以成败论英雄，东北的战事失利，并不能完全怪罪于上杉大人，而是您的家臣新发田的背叛，导致了大局的崩溃。】
【惭愧，新发田重家原本也算是忠心耿耿，但因为过度贪婪，所以。。。。。。总之，都是我没有处理好关系的缘故，请将军大人恕罪。】
【家臣犯了错，也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吗？上杉大人果然是品行忠纯的君子啊，难怪你能以外姓人的身份，驾驭好不识庵（上杉谦信）留下来的[千人家臣团]，真是令人钦佩。】
这倒是织田信长的心里话，在上杉景虎刚刚即位的时候，织田信长大喜过望，觉得上杉家内乱的时候终于到了————上杉家臣全都是桀骜不驯的刺头，在加上上杉景虎是北条家的子孙，谁会真心诚意的服从于他呢？
但是很快，事情的发展就超出了织田信长的预期，上杉家在风平浪静中度过了每一日，完全没有内乱的迹象。
在今天和上杉景虎一番交流之后，他才注意到，对方的谈吐修养都相当不错，完全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也许这就是上杉谦信愿意置自己的外甥上杉景胜于不顾，立这个北条家的人为继承人的愿意吧？这个可恶的家伙，不光是打仗有一手，挑人的眼光也很毒辣嘛。
【真是了不起，我和各位大人商量过了，想上杉大人这样的武将，应当好好重赏一番。】
上杉景虎眉头一紧，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如果不算上这场战争的话，上杉家的领地包括越后七郡五十二万石、佐渡三郡二万石、庄内三郡十四万石、越中四郡三十万石，合计九十八万石，没有错吧？】
上杉景虎点了点头，实际上，因为大半个越后都已经沦陷的关系，他所能控制的地方，已经不到五十万石了。
【因为伊达政宗太过凶险的关系，所以朝中的大人们都认为，应当派一名文武双全的武将去镇守边疆，就是上杉大人你了，我们决定把会津以及仙道地区，共计一百万石，全封给你。】
【纳尼？我未能镇守好越后，辜负了朝廷的期望，朝廷却反倒给我会津和仙道的土地，真是皇恩浩荡啊。。。。。。算上原来的领地，我不就等于是拥有了整个东北吗？】
织田信长撇撇嘴，他当然知道上杉景虎是在装糊涂。
原有的北陆领地，再加上会津和仙道，那就足有两百万石了，这是何等美事！
上杉景虎却故意避重就轻，无视了他要交出旧领的暗示，还有就是，会津和仙道至今仍然掌握在伊达政宗手里的事实。
【呵呵，大人说笑了，有失就有得，在得到新领地的同时，还需要交出现有的领地。这样，大人才会心无旁骛的坐镇边疆啊。】
【。。。。。。】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亲耳听到这话的时候，上杉景虎仍然冷汗直流。
会津和仙道是东北的要地，对与织田信长而言极为重要。迄今为止，身为征夷大将军的织田信长，必须控制住至今拼命抵抗自己的米泽城的伊达政宗，并牵制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的东北大名。
但是受困于种种原因，织田家的势力，还没有延伸到东北，为此，就要扶持一位外藩大名来承担这个任务，而被织田信长选中担此重任者，正是自己。
这其实可能是减封，自己实际接受了少于原先的石高，会津和仙道名义上有一百万石，但实际上正真被开发出来的，还不到六十万石，自己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升】了。
明升暗降，织田信长在这方面堪称高手。而且，即便石高增加，对上杉家而言也是晴天霹雳。离开先祖代代生活的土地，无论如何难言喜悦。
【对了，上杉大人手下，有一位直江山城守兼续大人吧，他也是个人才，我见过几次，感觉还不错，大人这百万石领地中，就分出十万石给他吧。】
上杉景虎连忙叩头答应，心里却恨的咬牙切齿————提拔直江兼续？织田信长还想把手伸到上杉家内部来吗？
直江兼续这些年，已经慢慢成长为上杉家的首席文官了，地位尊崇，织田现场表面是在褒奖直江兼续，实际上却是在离间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更可恨的是，自己明明已经看破了这种种阴谋，却还得点头哈腰的装孙子，真是教人不甘心！
织田信长不仅想借这个机会打击伊达家，更想好好挫伤一下上杉家的势力。
等上杉景虎回到城下的上杉屋敷，正好赶上明智小五郎前来拜见，因为这个时候刚好又是吃午饭的饭点，他便让下人取来酒菜，招待明智。
而河田长亲(历史上的河田长亲在1581年便英年早逝)和直江兼续负责陪客。
【明智先生，跟你说一件事情啊，将军大人决定将我转封到会津了。】
许多人称呼明智小五郎，都不是【明智大人】，而是【明智先生】，这据说是自他的父亲明智光秀那时起，就被明智家当主使用的名号。
【哦，这个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会津矿产丰富，土地肥沃，是个好去处。】
说这话的时候，明智小五郎的脸上带着一种类似于【做贼心虚】的笑容，事实上，这个主意就是他提出来的，上杉家等于是被他给【流放】了。
【可以请你去向将军大人说说情，我不稀罕什么百万石领地，更不想要什么会津！只要能让我永远守着越后的土地，就心满意足了。。。。。。】
【主公！你怎么可以说这么没出息的话？！】
说话的人，并不是直江兼续，竟然是河田长亲。他之前也大概知道了一些上杉家领地转移的消息。之后在酒席间得到确认之后，便一个人埋头喝闷酒。
其实，比起作为外来人的上杉景虎，自小便生长在越后的河田长亲，对自己的家乡更有感情。但是，当他听到上杉景虎的话的时候，还是感到有些恼火。
这其中既有将要失去家乡的愤恨，也有对上杉家不断走向败落的命运的失望。
当年的上杉家，把统一日本当做是最高的目标，而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这种目标就渐渐降低了标准，现在已经降到了求生存的地平线上。
【哦？难道和天大人觉得我刚才的话很没志气？】
【小的失礼，请主公恕罪。】
说这话的时候，河田长亲恶狠狠的瞪了明智小五郎一样，和直江兼续还有上杉景虎不一样，他对于此君实在是难说有什么好感。
原因无他，只因此君偏偏就是织田家的人，虽说他也帮了上杉家好多次，但说到底，依旧不算是值得信赖的自己人。
在他看来，上杉家之所以会被织田将军流放，全市处于幕府对于上杉家的不信任和趁火打劫。
【小的绝对没有质疑主公的意思。只是在为主公的话作补充。。。。。。我们主公不知什么时候被伊达政宗吓破了胆，已经没了骨气，舍弃了自己的尊严，明明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夺回失去的土地，却还要去依靠幕府。因此，本家以后遇到什么麻烦，都不需要困扰，请将军大人出手就可以了，我就说这么多。】
【河田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啊？！而且。。。。。。明智先生还在这里，你想让大家都尴尬吗？】
【哼！都国破家亡了，我还在乎什么尴尬不尴尬！总之。。。。。。越后是小的世代居住的土地，主公如果真的想离开的话，那小的也只好辞官。。。。。。】
直江兼续不得不再次出言喝止河田长亲的【胡言乱语】，他一面声色俱厉，一面用手擦了擦汗，而上杉景虎却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问明智小五郎道：
【明智先生，这件事情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失去越后，恐怕我们家的人都不大会乐意。】
【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永远守着一样东西不放，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果越后守和你的家臣这辈子都只着眼于越后这一块弹丸之地，迟早是要受到天下人的轻视的。】
明智小五郎主动给上杉景虎斟了一杯酒，双手递给他。他的年龄明明比后者还要小上几岁，说话口气却像个长辈一般。
【当年将军大人没收了我在京都的领地，坂本与丹波，还有丹后，合计六十四万石，这些都是我跟随着父亲，一刀一枪拼下来的土地，最后全都被被送给将军了。。。。。。】
【呵呵，送给将军与留给你自己有什么区别吗？你和将军大人不仅是主仆，还是翁婿，从不分彼此。。。。。。有传言说，你其实不是光秀大人的儿子，而是将军。。。。。。】
【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和将军大人绝对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
一提这个，明智小五郎就不禁感到一阵郁闷，虽然从理论上讲，【岳父】并不是不可以与【父亲】这个词混为一谈，但是每次听到织田信长管他叫做【儿子】，仍会让他感到不适应。
【但是，我知道将军将要收回我的领地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傻掉了。。。。。。我记得当时是将军身边的近卫统领，也就是目前已经成了我的女婿的森兰丸长定来通知我这个消息的，将军可能是担心我勃然大怒继而拒不接受命令，所以就把和我关系还不错的森大人派了过来。】
【那你是怎么想的，会因为来人是你未来的女婿，就平息怒火吗？】
【当然不会了，将军大人的命令，几乎可以算是在夺取我的身家性命了。。。。。。我又气又急，本想马上去求见将军大人，请他看在我们父子多年效命，我还是他的女婿的份上，收回成命。。。。。。当然了，以将军大人的脾气，我没有成功。】
【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在收回你的领地的同时，又把出云、石见还有长门封给了你，是吗？】
【是的，将军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我心无旁骛的与毛利辉元作战。】
【呵呵，明智先生，恐怕不光如此吧，将军大人只怕另有深意。不光是让你专心和敌人作战那么简单。】
【河田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我洗耳恭听。】
【那我就直说了，将军大人吧明智先生的领地收回，又给了你远在本州岛最西部的土地，而这些土地还在敌人手里。将军大人可说是一石二鸟。
第一，为了和毛利家作战，明智先生少不了要耗损军力，要被削弱。第二，明智先生的父亲，光秀公当年在近畿弹压各路诸侯，威望极高，甚至被称为[近畿管领]，而到了明智先生这一代，领地被转移出了京都，与近畿的各路诸侯，几乎都没有什么关系，[近畿管领]这个称呼，怕是再也不合适了。】
【河田大人，请不要这么说！明智先生和将军大人乃是情同父子的翁婿，你这样胡言乱语，简直是在挑拨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嘛。】
在河田长亲说完之后，明智小五郎双眼炯炯的盯着他，却不说一句话。而直江兼续在一边看得胆战心惊，他很害怕河田长亲的话会把明智小五郎给激怒了。
事实上，河田长亲所言，明智小五郎并非没有想过，他手下也有善于谋断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局】呢？唯一揣摩不清楚的，就是河田长亲说这话，到底饱含着什么意思呢？
所以他才没有马上回话。
上杉景虎突然慢悠悠的说道：
【突然觉得，比起明智先生当初所遭受的待遇，还是我比起幸运一些。。。。。。明智大人交出领地之后，还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多去新的领地，而我，只要在这场战役中打败伊达政宗，就可以得到会津了，在此之前，我还可以继续掌握越后，军备无忧，呵呵，我还真是收到了优待啊。】
明智小五郎和直江兼续对视了一眼，均觉得万分尴尬。
其是明智小五郎之所以会挑这个时候点，来拜访上杉景虎，完全是因为直江兼续的邀请，后者除了请他前来陈述一下移封的利害之外，更希望他能为接下来的战事提供一些建议。
因为上杉景虎已经得到了指示，在对抗伊达家的战事中，明智小五郎不仅是织田军的统领，还是整个联军的军师。如果他能在这里谋划出什么高明的军略，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看样子，上杉景虎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感到忧心————之前，他为了不被移封而向明智小五郎【求情】，现在有自顾自的进行着莫名其妙的自我安慰，还对织田信长和明智小五郎隐隐透露出讽刺。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明智本人还在这里呢，如果把人家气的当场拂袖而去，那可就再没人帮上杉家说话了。
想到这里，直江兼续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不能在纠结于领地的问题了，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怕主公和明智先生就会不欢而散，这可不符合本家的计划。
在得到了上杉景虎的允许之后，他吩咐下人取来一份越后和会津的地图，摊在了榻榻米上面。
【明智先生，关于这次的战斗，你有什么高见吗？】
。。。。。。
四月初二，在明智小五郎即将离开京都，去往北陆的前一天，织田信长在京都的二条城，召见了他。
被召见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人，还有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倒了大霉的羽柴秀吉。另外，即将担任北田信意的代官的森长可，也在其中。
织田信长先是吩咐森长可：
【等这场战争结束，我就把新发田城封给你，在海津馆二十九万石的基础上，再增加六万石的俸禄。唉我那个笨蛋儿子，实在难说是什么合格的武将，以后越后的军事，就由你来负责。】
【感谢将军的信任，小的受宠若惊，但是。。。。。。】
森长可露除了很为难的表情，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森兰丸，又看了看明智小五郎，略带犹豫的对织田信长说道：
【御本所脾气怪异，小的恐怕很难和他相处，而且，将军让我负责越后的军事，恐怕他也不会答应吧？】
【御本所】是北田家家主的称号，起源于南北朝的【花将军】北田显家，日后北田家追随足利幕府，这个名号被延续了下来，一直到现在，包括诛灭了北田一族的北田信意。
【这个你不用担心，三郎那边我会去说的，这个小子小时候就不肯好好读书，长大了也是一事无成，不仅没有给我帮上什么忙，反而惹了许多事出来！】
织田信长大概是认为在场的那几个家臣都不是什么外人，就当着他们四个人的面，狠狠地数落起了自己的第三个儿子。
【真是的，都是我儿子，也么就这么没出息呢，他就不能学学他两个哥哥，一个替我镇守美浓和尾张，一个替我攻略南海。。。。。。哦对了，还有一个可以四处替我打仗，能帮我修大坂城，小五郎，差点就把你给忘了。】
别介！你忘了才好！
明智小五郎一头黑线，怎么好端端的，又扯到自己了！织田信长你三分钟不提我就浑身难受是吧？！而且为什么每次都是用父亲教训儿子的口气啊！
这要是搁到后世，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一个人管另一个人叫做【儿子】，还不被打个半死啊？这明显是在占便宜。
当然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这里的讲究就不是太大，相反，被认【儿子】，有时候还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呢。
而且，织田信长这么有身份的人，能把你看做是儿子，你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自己的祖宗，是不是他们的保佑，让祖坟的坟头都冒了青烟，使你有了这么一个高大上的【爹】。
所以呢，思想还没有完全脱离二十一世纪的明智小五郎，固然是感到一阵纠结，可一边的森长可和羽柴秀吉却万分羡慕，尤其是出身不怎么好的羽柴秀吉。
织田信长又对森长可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告诉他，以后越后的军事大权就都交给他来掌握。
森长可得到了织田信长的支持，顿时信心百倍，踌躇满志。
【下面再说说东北的事情，小五郎，就按你之前那的想法，伊达家的会津和仙道，我将会没收并将之转让给上杉景虎，至于他的故居米泽，就留给他好了。】
【呵呵，就算这样也是极好的，那小鬼忙活了这么多年，死了那么多将士，才夺取了这些土地，现在又要全吐出来。。。。。。哈哈哈，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头一看却是一场空，那个小鬼说不定会活活气死呢。】
【不要高兴得太早，伊达家的武士也是一支劲旅，没那么容易就会落败，你如果太过大意的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到了前线之后，你要和长可好好配合，千万不要因为争夺军功之类的事情而起纠纷，当然了，你们两个人是亲家，有什么不愉快，应该也能自行解决的吧。】
其实早在手取川之战的时候，他就曾经和森长可并肩作战，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被称为【鬼武藏】，自己更是个小鬼，谁也没有注意。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们都成了大将。
明智小五郎和森长可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彼此应该可以毫无间隙的合作。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次合作，对于他们二人而言，都是最后一次了。
然后就是羽柴秀吉了。
【猴子，如果现在就让你起兵攻打九州，你能动用手底下多少人马？】
【如果是正规的武士，最少应该有三万，如果把农民也算上，达到五万也不为过。】
【太少了！岛津家现在已经统一了九州，可动员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八万人，你那点人马根本就不会被他们放在眼底。。。。。。真是的！本来要是没有上杉家这档子事儿，我就可以让你和小五郎去进攻九州了，上杉谦信这家伙，人都死了，还要拖累我的大业，真是气人！】
【呵呵，将军大人不必气恼，现在日本已经有一半的土地都在您的手里了，统一日本不过是一个时间上的小问题而已，早几天和晚几天并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耽搁得太久，对我的计划就是一种干扰！除了日本之外，我还要征服大海另一边的朝鲜和大。。。。。。对了！】
明智小五郎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异样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问，织田信长就转移了话题。
【九州攻略，意义重大，猴子，小五郎，为了让迷们像个人打起精神来，认真作战，我决定向天皇陛下奏请，谁能够先打垮岛津家，就会获得[镇守府将军]的役职！怎么样？丰厚吧？】
389
茶茶的登场，其实只是作者的一时兴起，就是突然想整蛊一下主角，然后临时写了这么一个人物出来。
真的，一开始，作者只是打算让茶茶走个过场，出来一下就算完了的，至于收入后·宫，还真没有这个想法。
因为受了山冈庄八的影响，作者对茶茶的印象并不是太好，总觉得如果没有这个女人的刁蛮任性，胡作非为，丰臣家并不至于落到国破家亡，断子绝孙的境地。
（无论是《德川家康》还是《伊达政宗》，山冈庄八对茶茶的看法都很负面，《德川家康》倒还好说，对她多少有些正面描写，但到了《伊达政宗》里，茶茶就变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荡·妇，为了达成个人目的，可以勾·引任何男人和她上床。真不知道这个女人到底是哪里惹到山冈大湿了。）
不过书评区里，有人建议我把茶茶也收了。
老实来说，真的这样写也不是不可以，但是呢，因为茶茶一开始就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所以在整本书里面，我都没有安排过她的情节————整蛊主角不过是临时起意而已，而且这一部分跟本书的主线走向没有一点关系。
作者并不喜欢像别的网络小说那样，把女人写成无用的花瓶，如果可以的话，作者希望能尽可能的突出书中每一个出场女性的特点。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作者才感到有些为难————茶茶如果要收入后·宫的话，那至少要增加好几万字的新情节，有必要的话，十几万字要是可能的。
这样一来，之前已经想好的主线大纲，就有必要修改一下了。
不是作者在这里矫情！如果只是写一个花瓶的话，我至于费那么大得劲吗？找个理由让茶茶和主角关系拉近，然后XXOO，最后茶茶死心塌地的爱上主角，这不就完了吗？！种·马小说的情节不是这样吗？何必大费周章！
另外，再修正一下，伊达政宗得到的并不是整个仙道，仙道的范围太大了，还有相当一部分是在佐竹义重和相马义胤手里呢。
。。。。。。
织田家臣们对于明智小五郎出征的看法比较一致————幕府的精兵良将和熟悉东北地形的上杉军通力合作，伊达军必败无疑。
但是，伊达家是东北的老牌豪门，在奥州立足已经有五百年的历史了，实力稳固深厚，明智小五郎或许可以在战场上战胜伊达政宗，但如果伊达政宗放弃野战，采取守城战的话，长途跋涉的明智小五郎就未必吃得消了。
至于把伊达家连根拔起，就更不现实了。
出于平衡东北势力的需要，还不能灭了伊达家，至少目前还不行，目前！
此时的织田幕府，不同于历史上小田原之战前的丰臣家，还远没有达到【天下归心】的地步，简而言之，历史上的丰臣秀吉，可以在没有西边后顾之忧的情形下，全力进攻小田原城，对东北大名肆意摆弄。
而现在的织田信长却不行，如果同时对东西两方大举开战的话，恐怕他自己的国力很快会吃不消。
之前与织田信长单独讨论的时候，后者已经已经有些暗示性的告诉他：只需要锉伤一下独眼龙的锐气就行了，至于讨灭伊达家，那是几年后，时机成熟的事情。
看到大家对自己的想法有些质疑，明智小五郎不自觉的就有些心慌。不过呢，他很快就强制性的将自己稳定了下来。
【其实呢，我的意思并不是说，就此将伊达家一举消灭，伊达家远在东北，除非是将军亲征，否则我等都没有完全的把握。。。。。。】
【够了！小五郎！你能不能长话短说？！这些无聊的废话，只会浪费大家的时间！】
【啊！见谅！。。。。。。我预计战争很快就会胜利，到时候，势必就要对伊达家进行惩罚了。。。。。。】
【切！八字还没一撇的事儿呢，你就已经开始想了，与其这样，你还不如琢磨一下仗该怎么打。。。。。。不过呢，你继续说好了。】
【伊达家在战败之后，肯定要归还之前攻略下来的所有领地，愚以为，这是一个很麻烦的问题，因为会津芦名氏已经灭亡，仙道的大小藩镇，都已经归顺了伊达家。也就是说，会津将会成为无主之地，而仙道，恐怕也会如此。】
【这么说的话，幕府势必要在这两个地方扶植一个新的势力了，好吧，你告诉我，谁比较合适来做会津和仙道的主人？】
【这个问题先撇开不谈，将军，请问这一次，您该如何处置上杉家？】
【你问这个干什么？上杉家这回表现的实在太差劲了，在这么短时间之内就丢掉了半壁江山，这让幕府和朝廷大为失望。我把庄内三郡转给最上义光，就是对上杉景虎的无能的惩罚。】
这话听上去似乎很有道理，但仔细一想————不对啊，把【罚金】转交给敌人，这不等于是在变相资敌吗？尽管最上家表示以后将会【效忠党国】，可它怎么看，都像是【共·匪】那边的。
【小五郎，我可不管你这个人到底跟上杉家的人有什么关系！一律公事公办，你休想给上杉家求情，我不会给你任何面子！】
织田信长一句话就把所有的出路都给堵死了，这让明智小五郎感到下不来台，毕竟这么多的人盯着自己呢。不过呢，幸好他早就有了一套方案了。
【将军大人，您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并没有为上杉家求情的想法。】
【真的吗？那就好！这件事上，你别想跟我耍滑头！。。。。。。不跟你打岔了，你赶快把你的话说完吧。】
【知道了。。。。。。无论怎么讲，上杉家这回的出战不利，都是辜负了朝廷和幕府的信任。几十年前，谦信公上京，朝廷赐予圣杯圣剑，而幕府则赐予关东管领职位，均是希望上杉家能够忠心为国，替朝廷和幕府守护好关东，可是如今，上杉家不仅没有守护好关东，甚至就连自己的领地也快要失去了。。。。。。身为认臣却未能恪守职责，这是不能容忍的。】
【呵呵，我本来以为，你还要替他们说什么好话的了，现在看来，纯粹是我多心了，你接着讲！】
【我的意思很简单，如今的上杉家，已经不再具备守护关东的资格了。。。。。。我斗胆建议，将上杉家移封！】
【移封？。。。。。。】
织田信长沉思了一会儿，点了点头，说道：
【不错，这是个不错的主意，我当年用了那么多手段，都没有打下越后，想不到。。。。。。等一下，先不说这个，你打算把上杉家转移到那个地方去呢？】
【芦名家一既然已经灭亡，我们不如就把会津和仙道赐给上杉家吧，这两个地方加起来都已经超过一百万石了，相信上杉景虎大人会满意的。】
【让上杉家继承芦名家的旧领？】
【是的，上杉家战前的领地，包括越后七郡五十二万石、佐渡三郡二万石、庄内三郡十四万石、越中四郡三十万石，合计九十八万石。而如今转封会津和仙道的话，就可以得到百万石的领地，我想，上杉景虎大人已经知足了，而且，在会津，他将会更加直接的与伊达家敌对，这对于幕府而言，也不是件坏事。】
【明智大人，你的主意倒是不错，既给伊达政宗找了个对手，又让幕府得到了越后，可是。。。。。。你是不是把上杉家的人想的太简单了，领地增加固然是好事，但是却要离开世代生活的故乡，而且还要去和自己的敌人做邻居，他们恐怕不会这么痛快地答应。。。。。。】
【哈哈，柴田大人多虑了，现在局势的主动权在我们手里，只要幕府不肯出手，上杉家恐怕一寸土地都将守不住，那时候，故乡可就全完了。】
【嗯，小五郎说的没有错，让上杉家去帮我们看守东北，这是个可行的方案，不过呢，可别忘了，除了伊达政宗之外，出羽的最上义光也是个不能轻视的人物，光靠上杉景虎一个人，恐怕还对付不了他。。。。。。现在看来，我已经可以控制越后了，小五郎，你觉得谁比较适合镇守越后，监视最上家呢？】
上杉家一旦移封，那么越后势必就要成为新的前沿阵地，幕府的【巡视】们所镇守的，都是幕府【内地】的领地，而边陲重镇，都是分封大名前来守护。
【这个嘛。。。。。。我推荐北田伊势守信意大人！】
【纳尼？。。。。。。】
这个人名的主人今天不在这里，而他的名字刚被我说出口，就引来了满堂的议论————北田信意（织田信雄）是个什么样的货色，没有人不知道。
【我的意见是，将春日山城封给北田信意大人，因为他是将军大人的儿子，所以不存在反叛的可能性，但是呢，光凭他一个人还不够，我认为，可以把东边的重镇新发田城封给海津馆主森武藏守长可大人，森大人被称为[鬼武藏]，有勇有谋，文武双全，有他辅佐北田大人，越后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长可我倒是不担心，可是，我家那个老三，根本就是个什么成大事儿的主，就算有小五郎你的推荐，我也很难相信他真有这个本事镇守越后。。。。。。】
织田信长突然长出了一口气，对我和一众幕府官员说道：
【这个问题有些复杂，且容我再考虑一下，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大家都散了吧。】
。。。。。。
明智小五郎回到家，觉得浑身疲惫，就拒绝了弟弟和儿子请他出去游玩的邀请，一个人睡下了。
半夜醒来之后，他喝了几口水，便又睡下了。
一觉醒来，正是清晨，他参与筹划了的春日祭，就这么在睡梦中过去了。
因为今天不需要奉公，所以他打算在家里好好看书，之前上杉景虎送给他的那本上杉谦信写的兵法，他还没有好好研读呢。一想到可以拜读曾经的【军神】的名作，甚至可以通过学习他的兵法奥义，成为新的【军神】，他就觉得浑身充满了干劲。（新军神？真不要脸！）
不过他的想法并没有得以实现，就在他吃完早饭，翻开兵法的卷轴还没多久，北田家的人就发来了请帖，请他务必要到北田府上去一趟。
一听到【北田】这个姓氏，他马上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不过呢，他和北田信意并没有什么大的交情，同时，又因为织田信忠的关系，他也不想在和织田信长其他的儿子扯上什么关系。
之前之所以会推荐北田信意担任越后国主，其实也是跟织田信忠商量过的。
在最初的计划之中，他原本是想让织田信忠作为织田家的【二代目】，亲自来镇守越后的。但织田信忠摇摇头，表示自己最大的任务就是坐镇美浓与尾张，保证织田家的根基不至于丢失。
至于越后的前沿阵地，虽然他也很想帮一把忙，但实在是鞭长莫及，精力不够，反不如推荐别人来镇守。
因为越后是大国，所以其国主一定要是织田家的上层人物。
这样人物明显不是太好找，所以两人暂时把这个问题放下，聊起来别的话题。
随机，二人聊到了周边的战事，继而就聊到了四国艰苦缓慢的战争，明智小五郎想起来了，作为织田信忠兄弟的神户信孝在四国已经有用了大片领地，成为了新的实力者。
因此，明智小五郎突然灵光一闪————对了！可以让将军别的儿子来充当国主啊！
于是向来和神户信孝不怎么和睦的北田信意，就这样被人想起了。
不过话说回来，织田信长的所有儿子之中，已经成年并且具有从政经验和政治素养的，除了【二代目】织田信忠和【三七公子】神户信孝之外，也就只剩下北田信意了。
虽然这个家伙在统治北田领地的时候，赶出了不少令人无语甚至荒唐的蠢事，但现在，他毕竟也是执政时间超过八年的一方大名，基本的政治能力还是有的。镇守边疆的时候，只要身边再有一个善于打仗的武将就可以了————差不多就是这样，【北田信意+森长可】的组合，被明智小五郎和织田信忠两个人筹划了出来。
事情的来龙去脉就是这样。
。。。。。。
【来！来！来！明智大人，我说什么也要好好敬你几杯。。。。。。真没想到，平日里与大人的关系并不亲密，而现在，为我前途考虑最多的人，竟然反倒是大人，哈哈哈哈，你如此急公好义，古道热肠，真是叫人不得不佩服。。。。。。来！喝了这杯酒，你就是我信意这辈子最认同的朋友了！】
且不说【急公好义】和【古道热肠】这两个成语用在这个地方是否合适，北田信意如今已经完全得意忘形的样子，就已经足够让明智小五郎不止一次的产生逃离这里的想法了。
群臣会议的时候，北田信意本人并不在现场，大概就连他的父亲，也看不上他那点微不足道的本事吧。
不过看他现在喜形于色，恨不得跪下来管自己叫爹的样子，明智小五郎已经明白了————织田信长虽有些顾虑，但最后还是认同了自己的意见。
自己真的是在为北田信意的前程考虑吗？
当然不是了，自己和他根本就说不上有什么交情。而且，因为读过历史书的关系，他对于眼前这个【蠢材大将】实在是难说有什么好感。
不过话说回来，自己让北田信意升官，而北田信意回头又请自己喝酒，这怎么看，都像是一场先前有预谋的推荐啊————说不定几百年后的历史书，会认为两人有什么一样的政治目标。
所以明智小五郎决定，要尽可能早的离开这里，然后去向织田信长父子解释，自己没有别的想法，纯粹是公事公办而已。
【虽然呢，承蒙父亲和明智大人的厚爱（这个，我对你绝对没有这种[厚爱]！），得以拥有越后一国，但是呢，我之前虽然是大名，领的确不多，只是在伊势做一个小国主，而且还做了许多令父亲感到失望的错事，像越后这样的大国，我心里也没有底，是否能把它治理好，所以呢，明智大人可以给我一点建议吗？】
我有些吃惊，身为织田信长的儿子，北田信意竟然向我请教政治问题了！
要知道，就在我还没有元服的时候，北田信意就已经是雾山城十万石的领主了，从资历而言，他才是是我的前辈，现在怎么反倒由他来向我请教政治问题了？
看来这个家伙的确是才具不足，连我都在他之上了。
当时的我便是这么想的，直到大半年之后，我才明白，自己其实小看了他。
。。。。。。
织田信长和上杉景虎，关于这次移封的想法，要等到三月二十九日才通知。
同样的，北田信意虽然已经听到了风声，知道自己将要成为继织田信忠和神户信孝之后，第三个被封为国主的【织田世子】，但实际上，这一切都还只是【风声】，织田信长慎重的考虑了一下，觉得还是先试探一下上杉景虎的意见为好。
上杉景虎今年已经三十岁了，一个男人最有魅力的时期，并不是十几岁二十几岁那样的【小鲜肉】，而是到了中年之后，整个人被岁月狠狠的雕刻之后，所长成的新面貌。
而且，上杉景虎在官场的声望极高————说来讽刺，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近十年来，唯一一个曾经在大规模战役中，重创织田信长的武将。在俱利迦罗谷会战中，柴田、丹羽、明智三大名将都被上杉军打败了，一度引得天下震动，惊呼【上杉谦信又回来了】。
当然了，一场战役说明不了什么，那个战斗的结果，如今更多的被人认为，不过是上杉家的一次回光返照而已。
【下官上杉景胜，拜见将军大人。】
很多武士在面见上司的时候，都喜欢直接使用【我】，当然，这是没文化没规矩的表现，日本虽然不像大明那样讲究繁文缛节，但森严的等级制度之下，该有的礼貌还是要有的。
一般而言，想德川家康这样饱读圣贤书，在日本有很有名望的人，说话都特别讲究，不过呢，历史上的德川家康，在面见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时，都喜欢使用【小官】，这也算是比较与众不同的特例了，当然了，《三河物语》里面，故弄玄虚的说，这也是他的祖先新田义贞面见天皇时的自称。
【嗯，平身吧，上杉大人是朝廷册封的越后守，身份尊崇，不需要如此纾尊降贵。】
对于织田信长召见自己的意图，上杉景虎心知肚明————这没办法，连北田信意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你难道还指望上杉景虎傻傻的被蒙在鼓里吗？那太不现实了！
【上杉大人，这京都的人物风俗，和越后大不一样，你住的还习惯吗？】
聪明人说话都喜欢绕圈子，织田信长当然不会上来就是一句【因为你作战不利，所以我要把你转移到别的地方去】，而是采用迂回的叙述手段。
【多谢将军大人关心，京都富庶繁华，下官很开心。】
【那就好，昨日，我进宫面圣，与天皇陛下还有众公卿们议论国事的时候，谈到了上杉大人，大家都对你赞不绝口。】
【下官惶恐，一介刀笔小吏而已，入不得众位大人的法眼。】
【哈哈哈，上杉大人就不要再谦虚了，你不但才华横溢，相貌更是出众，[关东第一美男子]，几乎可以于当年的源九郎判官义经公相提并论了。】
【九郎判官乃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景虎不过是。。。。。。是一个败军之将，怎么能和他比肩呢？这都是各位大人错爱啊。】
上杉景虎觉得自己还是把话挑明了为好，因为他已经渐渐从织田信长的赞美声中，闻到了一丝丝【捧杀】的味道。
见他自己主动承认是【败军之将】，织田信长自然也就不用再这么虚伪的夸赞下去了，转换了一副看上去比较严肃的表情，问道：
【俗话说的话，不以成败论英雄，东北的战事失利，并不能完全怪罪于上杉大人，而是您的家臣新发田的背叛，导致了大局的崩溃。】
【惭愧，新发田重家原本也算是忠心耿耿，但因为过度贪婪，所以。。。。。。总之，都是我没有处理好关系的缘故，请将军大人恕罪。】
【家臣犯了错，也要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吗？上杉大人果然是品行忠纯的君子啊，难怪你能以外姓人的身份，驾驭好不识庵（上杉谦信）留下来的[千人家臣团]，真是令人钦佩。】
这倒是织田信长的心里话，在上杉景虎刚刚即位的时候，织田信长大喜过望，觉得上杉家内乱的时候终于到了————上杉家臣全都是桀骜不驯的刺头，在加上上杉景虎是北条家的子孙，谁会真心诚意的服从于他呢？
但是很快，事情的发展就超出了织田信长的预期，上杉家在风平浪静中度过了每一日，完全没有内乱的迹象。
在今天和上杉景虎一番交流之后，他才注意到，对方的谈吐修养都相当不错，完全是一个明事理的人。也许这就是上杉谦信愿意置自己的外甥上杉景胜于不顾，立这个北条家的人为继承人的愿意吧？这个可恶的家伙，不光是打仗有一手，挑人的眼光也很毒辣嘛。
【真是了不起，我和各位大人商量过了，想上杉大人这样的武将，应当好好重赏一番。】
上杉景虎眉头一紧，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如果不算上这场战争的话，上杉家的领地包括越后七郡五十二万石、佐渡三郡二万石、庄内三郡十四万石、越中四郡三十万石，合计九十八万石，没有错吧？】
上杉景虎点了点头，实际上，因为大半个越后都已经沦陷的关系，他所能控制的地方，已经不到五十万石了。
【因为伊达政宗太过凶险的关系，所以朝中的大人们都认为，应当派一名文武双全的武将去镇守边疆，就是上杉大人你了，我们决定把会津以及仙道地区，共计一百万石，全封给你。】
【纳尼？我未能镇守好越后，辜负了朝廷的期望，朝廷却反倒给我会津和仙道的土地，真是皇恩浩荡啊。。。。。。算上原来的领地，我不就等于是拥有了整个东北吗？】
织田信长撇撇嘴，他当然知道上杉景虎是在装糊涂。
原有的北陆领地，再加上会津和仙道，那就足有两百万石了，这是何等美事！
上杉景虎却故意避重就轻，无视了他要交出旧领的暗示，还有就是，会津和仙道至今仍然掌握在伊达政宗手里的事实。
【呵呵，大人说笑了，有失就有得，在得到新领地的同时，还需要交出现有的领地。这样，大人才会心无旁骛的坐镇边疆啊。】
【。。。。。。】
尽管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当亲耳听到这话的时候，上杉景虎仍然冷汗直流。
会津和仙道是东北的要地，对与织田信长而言极为重要。迄今为止，身为征夷大将军的织田信长，必须控制住至今拼命抵抗自己的米泽城的伊达政宗，并牵制对自己的命令阳奉阴违的东北大名。
但是受困于种种原因，织田家的势力，还没有延伸到东北，为此，就要扶持一位外藩大名来承担这个任务，而被织田信长选中担此重任者，正是自己。
这其实可能是减封，自己实际接受了少于原先的石高，会津和仙道名义上有一百万石，但实际上正真被开发出来的，还不到六十万石，自己怎么看，都不像是【高升】了。
明升暗降，织田信长在这方面堪称高手。而且，即便石高增加，对上杉家而言也是晴天霹雳。离开先祖代代生活的土地，无论如何难言喜悦。
【对了，上杉大人手下，有一位直江山城守兼续大人吧，他也是个人才，我见过几次，感觉还不错，大人这百万石领地中，就分出十万石给他吧。】
上杉景虎连忙叩头答应，心里却恨的咬牙切齿————提拔直江兼续？织田信长还想把手伸到上杉家内部来吗？
直江兼续这些年，已经慢慢成长为上杉家的首席文官了，地位尊崇，织田现场表面是在褒奖直江兼续，实际上却是在离间他和自己之间的关系。。。。。。更可恨的是，自己明明已经看破了这种种阴谋，却还得点头哈腰的装孙子，真是教人不甘心！
织田信长不仅想借这个机会打击伊达家，更想好好挫伤一下上杉家的势力。
等上杉景虎回到城下的上杉屋敷，正好赶上明智小五郎前来拜见，因为这个时候刚好又是吃午饭的饭点，他便让下人取来酒菜，招待明智。
而河田长亲(历史上的河田长亲在1581年便英年早逝)和直江兼续负责陪客。
【明智先生，跟你说一件事情啊，将军大人决定将我转封到会津了。】
许多人称呼明智小五郎，都不是【明智大人】，而是【明智先生】，这据说是自他的父亲明智光秀那时起，就被明智家当主使用的名号。
【哦，这个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会津矿产丰富，土地肥沃，是个好去处。】
说这话的时候，明智小五郎的脸上带着一种类似于【做贼心虚】的笑容，事实上，这个主意就是他提出来的，上杉家等于是被他给【流放】了。
【可以请你去向将军大人说说情，我不稀罕什么百万石领地，更不想要什么会津！只要能让我永远守着越后的土地，就心满意足了。。。。。。】
【主公！你怎么可以说这么没出息的话？！】
说话的人，并不是直江兼续，竟然是河田长亲。他之前也大概知道了一些上杉家领地转移的消息。之后在酒席间得到确认之后，便一个人埋头喝闷酒。
其实，比起作为外来人的上杉景虎，自小便生长在越后的河田长亲，对自己的家乡更有感情。但是，当他听到上杉景虎的话的时候，还是感到有些恼火。
这其中既有将要失去家乡的愤恨，也有对上杉家不断走向败落的命运的失望。
当年的上杉家，把统一日本当做是最高的目标，而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这种目标就渐渐降低了标准，现在已经降到了求生存的地平线上。
【哦？难道和天大人觉得我刚才的话很没志气？】
【小的失礼，请主公恕罪。】
说这话的时候，河田长亲恶狠狠的瞪了明智小五郎一样，和直江兼续还有上杉景虎不一样，他对于此君实在是难说有什么好感。
原因无他，只因此君偏偏就是织田家的人，虽说他也帮了上杉家好多次，但说到底，依旧不算是值得信赖的自己人。
在他看来，上杉家之所以会被织田将军流放，全市处于幕府对于上杉家的不信任和趁火打劫。
【小的绝对没有质疑主公的意思。只是在为主公的话作补充。。。。。。我们主公不知什么时候被伊达政宗吓破了胆，已经没了骨气，舍弃了自己的尊严，明明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就可以夺回失去的土地，却还要去依靠幕府。因此，本家以后遇到什么麻烦，都不需要困扰，请将军大人出手就可以了，我就说这么多。】
【河田大人！请注意你的言辞！你以为你是在和谁说话啊？！而且。。。。。。明智先生还在这里，你想让大家都尴尬吗？】
【哼！都国破家亡了，我还在乎什么尴尬不尴尬！总之。。。。。。越后是小的世代居住的土地，主公如果真的想离开的话，那小的也只好辞官。。。。。。】
直江兼续不得不再次出言喝止河田长亲的【胡言乱语】，他一面声色俱厉，一面用手擦了擦汗，而上杉景虎却完全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只是问明智小五郎道：
【明智先生，这件事情真的没有挽回的余地了吗？失去越后，恐怕我们家的人都不大会乐意。】
【人这一辈子，不可能永远守着一样东西不放，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如果越后守和你的家臣这辈子都只着眼于越后这一块弹丸之地，迟早是要受到天下人的轻视的。】
明智小五郎主动给上杉景虎斟了一杯酒，双手递给他。他的年龄明明比后者还要小上几岁，说话口气却像个长辈一般。
【当年将军大人没收了我在京都的领地，坂本与丹波，还有丹后，合计六十四万石，这些都是我跟随着父亲，一刀一枪拼下来的土地，最后全都被被送给将军了。。。。。。】
【呵呵，送给将军与留给你自己有什么区别吗？你和将军大人不仅是主仆，还是翁婿，从不分彼此。。。。。。有传言说，你其实不是光秀大人的儿子，而是将军。。。。。。】
【这个我可以向你保证，我和将军大人绝对没有任何血缘上的关系。】
一提这个，明智小五郎就不禁感到一阵郁闷，虽然从理论上讲，【岳父】并不是不可以与【父亲】这个词混为一谈，但是每次听到织田信长管他叫做【儿子】，仍会让他感到不适应。
【但是，我知道将军将要收回我的领地的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傻掉了。。。。。。我记得当时是将军身边的近卫统领，也就是目前已经成了我的女婿的森兰丸长定来通知我这个消息的，将军可能是担心我勃然大怒继而拒不接受命令，所以就把和我关系还不错的森大人派了过来。】
【那你是怎么想的，会因为来人是你未来的女婿，就平息怒火吗？】
【当然不会了，将军大人的命令，几乎可以算是在夺取我的身家性命了。。。。。。我又气又急，本想马上去求见将军大人，请他看在我们父子多年效命，我还是他的女婿的份上，收回成命。。。。。。当然了，以将军大人的脾气，我没有成功。】
【这件事我也有所耳闻，在收回你的领地的同时，又把出云、石见还有长门封给了你，是吗？】
【是的，将军的意思很简单，就是让我心无旁骛的与毛利辉元作战。】
【呵呵，明智先生，恐怕不光如此吧，将军大人只怕另有深意。不光是让你专心和敌人作战那么简单。】
【河田大人有什么话就直说好了，我洗耳恭听。】
【那我就直说了，将军大人吧明智先生的领地收回，又给了你远在本州岛最西部的土地，而这些土地还在敌人手里。将军大人可说是一石二鸟。
第一，为了和毛利家作战，明智先生少不了要耗损军力，要被削弱。第二，明智先生的父亲，光秀公当年在近畿弹压各路诸侯，威望极高，甚至被称为[近畿管领]，而到了明智先生这一代，领地被转移出了京都，与近畿的各路诸侯，几乎都没有什么关系，[近畿管领]这个称呼，怕是再也不合适了。】
【河田大人，请不要这么说！明智先生和将军大人乃是情同父子的翁婿，你这样胡言乱语，简直是在挑拨他们二人之间的关系嘛。】
在河田长亲说完之后，明智小五郎双眼炯炯的盯着他，却不说一句话。而直江兼续在一边看得胆战心惊，他很害怕河田长亲的话会把明智小五郎给激怒了。
事实上，河田长亲所言，明智小五郎并非没有想过，他手下也有善于谋断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这【局】呢？唯一揣摩不清楚的，就是河田长亲说这话，到底饱含着什么意思呢？
所以他才没有马上回话。
上杉景虎突然慢悠悠的说道：
【突然觉得，比起明智先生当初所遭受的待遇，还是我比起幸运一些。。。。。。明智大人交出领地之后，还要花上很长的时间，才能多去新的领地，而我，只要在这场战役中打败伊达政宗，就可以得到会津了，在此之前，我还可以继续掌握越后，军备无忧，呵呵，我还真是收到了优待啊。】
明智小五郎和直江兼续对视了一眼，均觉得万分尴尬。
其是明智小五郎之所以会挑这个时候点，来拜访上杉景虎，完全是因为直江兼续的邀请，后者除了请他前来陈述一下移封的利害之外，更希望他能为接下来的战事提供一些建议。
因为上杉景虎已经得到了指示，在对抗伊达家的战事中，明智小五郎不仅是织田军的统领，还是整个联军的军师。如果他能在这里谋划出什么高明的军略，就再好不过了。
只是看样子，上杉景虎的表现，实在是让人感到忧心————之前，他为了不被移封而向明智小五郎【求情】，现在有自顾自的进行着莫名其妙的自我安慰，还对织田信长和明智小五郎隐隐透露出讽刺。他到底有没有搞清楚状况，明智本人还在这里呢，如果把人家气的当场拂袖而去，那可就再没人帮上杉家说话了。
想到这里，直江兼续只感到一阵头皮发麻。不能在纠结于领地的问题了，再顺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只怕主公和明智先生就会不欢而散，这可不符合本家的计划。
在得到了上杉景虎的允许之后，他吩咐下人取来一份越后和会津的地图，摊在了榻榻米上面。
【明智先生，关于这次的战斗，你有什么高见吗？】
。。。。。。
四月初二，在明智小五郎即将离开京都，去往北陆的前一天，织田信长在京都的二条城，召见了他。
被召见的，不仅仅只有他一人，还有最近不知道什么原因，倒了大霉的羽柴秀吉。另外，即将担任北田信意的代官的森长可，也在其中。
织田信长先是吩咐森长可：
【等这场战争结束，我就把新发田城封给你，在海津馆二十九万石的基础上，再增加六万石的俸禄。唉我那个笨蛋儿子，实在难说是什么合格的武将，以后越后的军事，就由你来负责。】
【感谢将军的信任，小的受宠若惊，但是。。。。。。】
森长可露除了很为难的表情，他看了一眼自己的弟弟森兰丸，又看了看明智小五郎，略带犹豫的对织田信长说道：
【御本所脾气怪异，小的恐怕很难和他相处，而且，将军让我负责越后的军事，恐怕他也不会答应吧？】
【御本所】是北田家家主的称号，起源于南北朝的【花将军】北田显家，日后北田家追随足利幕府，这个名号被延续了下来，一直到现在，包括诛灭了北田一族的北田信意。
【这个你不用担心，三郎那边我会去说的，这个小子小时候就不肯好好读书，长大了也是一事无成，不仅没有给我帮上什么忙，反而惹了许多事出来！】
织田信长大概是认为在场的那几个家臣都不是什么外人，就当着他们四个人的面，狠狠地数落起了自己的第三个儿子。
【真是的，都是我儿子，也么就这么没出息呢，他就不能学学他两个哥哥，一个替我镇守美浓和尾张，一个替我攻略南海。。。。。。哦对了，还有一个可以四处替我打仗，能帮我修大坂城，小五郎，差点就把你给忘了。】
别介！你忘了才好！
明智小五郎一头黑线，怎么好端端的，又扯到自己了！织田信长你三分钟不提我就浑身难受是吧？！而且为什么每次都是用父亲教训儿子的口气啊！
这要是搁到后世，没有血缘关系的两个人，一个人管另一个人叫做【儿子】，还不被打个半死啊？这明显是在占便宜。
当然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这里的讲究就不是太大，相反，被认【儿子】，有时候还是一种莫大的荣耀呢。
而且，织田信长这么有身份的人，能把你看做是儿子，你应该好好感谢一下自己的祖宗，是不是他们的保佑，让祖坟的坟头都冒了青烟，使你有了这么一个高大上的【爹】。
所以呢，思想还没有完全脱离二十一世纪的明智小五郎，固然是感到一阵纠结，可一边的森长可和羽柴秀吉却万分羡慕，尤其是出身不怎么好的羽柴秀吉。
织田信长又对森长可说了几句勉励的话，告诉他，以后越后的军事大权就都交给他来掌握。
森长可得到了织田信长的支持，顿时信心百倍，踌躇满志。
【下面再说说东北的事情，小五郎，就按你之前那的想法，伊达家的会津和仙道，我将会没收并将之转让给上杉景虎，至于他的故居米泽，就留给他好了。】
【呵呵，就算这样也是极好的，那小鬼忙活了这么多年，死了那么多将士，才夺取了这些土地，现在又要全吐出来。。。。。。哈哈哈，竹篮打水一场空，回头一看却是一场空，那个小鬼说不定会活活气死呢。】
【不要高兴得太早，伊达家的武士也是一支劲旅，没那么容易就会落败，你如果太过大意的话，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到了前线之后，你要和长可好好配合，千万不要因为争夺军功之类的事情而起纠纷，当然了，你们两个人是亲家，有什么不愉快，应该也能自行解决的吧。】
其实早在手取川之战的时候，他就曾经和森长可并肩作战，只是那个时候，他还没有被称为【鬼武藏】，自己更是个小鬼，谁也没有注意。时间过去这么久了，他们都成了大将。
明智小五郎和森长可对视了一眼，都觉得彼此应该可以毫无间隙的合作。
但是谁都没有想到，这次合作，对于他们二人而言，都是最后一次了。
然后就是羽柴秀吉了。
【猴子，如果现在就让你起兵攻打九州，你能动用手底下多少人马？】
【如果是正规的武士，最少应该有三万，如果把农民也算上，达到五万也不为过。】
【太少了！岛津家现在已经统一了九州，可动员的兵力已经达到了八万人，你那点人马根本就不会被他们放在眼底。。。。。。真是的！本来要是没有上杉家这档子事儿，我就可以让你和小五郎去进攻九州了，上杉谦信这家伙，人都死了，还要拖累我的大业，真是气人！】
【呵呵，将军大人不必气恼，现在日本已经有一半的土地都在您的手里了，统一日本不过是一个时间上的小问题而已，早几天和晚几天并没有什么区别。】
【怎么会没有区别，耽搁得太久，对我的计划就是一种干扰！除了日本之外，我还要征服大海另一边的朝鲜和大。。。。。。对了！】
明智小五郎感觉自己似乎听到了什么异样的东西，他还没来得及问，织田信长就转移了话题。
【九州攻略，意义重大，猴子，小五郎，为了让迷们像个人打起精神来，认真作战，我决定向天皇陛下奏请，谁能够先打垮岛津家，就会获得[镇守府将军]的役职！怎么样？丰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