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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7章 浮生篇·大禹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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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静了静,随后松开箍在我腰上的臂膀,抬起大手欲要将我从怀中推开……

    “阿旻。”我反应激动的身子一颤,惶然神乱的把他腰搂的更紧了:“阿旻,你别不要我……我错了,真的知错了……”

    心尖儿上酸溜溜的,鼻头也酸痛酸痛的,我委屈的赖在他怀中,差些伏在他肩上洒出了眼泪。

    他被我这一慌乱的举动给惊得身子僵住了,大手在半空顿了好一会儿,才重新小心翼翼的落回了我肩上……

    再次搂紧我的虚弱身骨,他叹了口气,颇为无奈的道:“笨丫头,没有不要你。你打算带我去始空山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了。

    我还晓得,你怕我蛇毒攻心耽搁久了会有性命之危,而你的身子又迟迟未能恢复如初,我会因为放心不下你,久久不愿去始空山寻找灵魂碎片,故而便打定了主意,若是过完年了我拒绝了你提出的同往始空山之事,你便会强行用古画将我封印回去,以这种法子,将我绑去始空山……”

    拇指在我的脸颊上抚了抚,他万分怜爱的温柔道:“我知道你心里有我,在意我,一直都知道。小白的心思,我又怎会猜不出来呢?

    前段时间看小白心事重重的样子,我就刻意留心了下小白的一举一动,后来得知小白是因为害怕我被蛇毒重创了心元,才坚定了绑也要把我绑去始空山的念头以后,我突然不知道该说小白傻好,还是该庆幸自己此生有福气,能娶到小白为妻好……好了,我答应你,看在小白为我默默付出这么多的份上,始空山这一趟,不去也得去了。”

    方才安静下来的庭院又被两小家伙放了烟花勾热闹了起来,白旻搂着我,若有所思的凝望着眼前那一簇簇喷涌而出的金色火花,喃喃低吟道:“这样,或许也好,待本帝修为恢复了,本帝就能查出来你眼尾这朵彼岸花的来历了……小白,等着本帝,本帝一定会让你变成正常神仙的……等你好起来,本帝就带你回冥界,回紫渊府……”

    我心下一暖,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阿旻不气我,就好。”

    他捂住了我的耳朵,为我遮一遮庭内的震耳声响:“笨丫头,本帝就那么不辨是非,耳目不清么?本帝怎会因着一点小事,就生你的气?”

    我抿抿唇,“那你方才,为何松开我了?”

    他轻叹道:“嗯……就是想换个姿势抱你。未料你反应竟然这么强烈。”

    我觉得自己被骗了……

    心底的委屈愈深,我撒娇的在他怀中乱蹭:“我以为你生气了,想把我推出去呢!”

    他忍俊不禁:“怎么可能。”

    我瘪嘴闷闷不乐,窝在他怀里安静了片刻,倏然想到了还有宝贝要给他,便赶紧手伸口袋里把东西掏出来——

    一串熠熠生辉的珠玉送进了他手里:“呐,这个你带着。钰哥哥说了,这珠玉特别养身子,那什么灵渊并蒂莲乃是上古至纯至温和之物,有温养元神、修复内伤、平心凝神的作用,还带着少许的解毒功效,放在你身上携带着,对你身体内的真气与灵元好!你乖一点,把这珠子系在我上次送你的那枚玉佩上,往后就一起贴身安置吧!”

    见我把那串紫色的珠子也给了他,他眸眼清澈的笑问我:“这可是沉钰给你的新婚贺礼,这么好看的珠子,你舍得给本帝?”

    我大度仁义道:“我当然舍得啊!这珠子虽然的确颜值高了点,但这世间的所有奇珍异宝,都比不了我的相公宝贝!你比这珠子,重要无数亿倍!给你,与在我自个儿手里,没什么区别的。若有可能的话,我真想把这世上最好的东西,全都拿过来,送给你……再说,这是钰哥哥送我们两个人的新婚礼物,本来就是属于我们两人共有的,我如今用不上这东西,献出来给夫君你佩戴,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他被我满嘴的好话哄得心情甚好,没再让我浪费口舌,坦然收了那珠子,“罢了,看在夫人这么有诚心的份上,这片好意,本帝就收了。不过,夫人得记得,本帝的,就是夫人的。你我夫妇,已是一体,你是我的骨血,你想同我要什么,我都会给……哪怕,是这条命。”

    我乖乖点头,脸颊发热:“我知道。”

    他覆手将珠子的光泽敛入了掌心,那串紫色珠玉顷刻便在他手里消散无影了。他握住我的肩,幽深的眸眼灿若星辰,唇角噙笑的问我:“夫人今晚,为何说的话,格外甜,格外好听。”

    与他柔情明媚的视线相撞,我的脸顿时更热了,娇羞的垂眼,不好意思看他:“这就算甜,这就算好听么?我还会说更甜,更好听的呢。”

    “那便,回去慢慢说给本帝听。”

    蓦然一个动作,他轻而易举便将我拦腰打横抱了起来。

    我猝不及防的,便完完全全落进了他的温暖怀抱里——

    心跳渐快,呼吸渐急,我下意识的环住了他的脖子,傻傻痴望他:“你、干嘛呢?”

    他弯唇,好看的星眸里暴露出了一丝狡黠,不怀好意的与我亲近道:“夫人方才,不是许愿想给本帝生很多很多个孩子么?本帝现在,就带夫人去实现愿望。”

    “……实现、愿望、”

    呸,你明明就是为了满足自己!

    我苦凄凄的窝在他怀里企图与他商量:“今晚……别太、晚了,我累了。”

    他傲娇一挑眉:“嗯,看心情。”

    看、看心情?

    我……

    我看你大爷!

    ——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若非是白旻的身子不宜再多耽搁了,谁愿意开年头一日就出远门呢。

    不过索性我与乔芊芊在阳界都没有多少亲朋好友,我父母七年前就双亡了,父母又皆是家中的独生子女,祖父那一辈,亦是连半个自家亲戚都没有留下来,外祖父那一辈倒是有一两个有牵连的,只奈何我与他们本就不熟,又加之我并非母亲亲生女儿,严谨说,可是和他们八竿子都打不着一丝关系,好多个年头都没来往了,自然也就不必依着阳界的习俗,在新年头几天去给他们拜年了。

    而他们,更是不可能主动来折幺镇看我,所以我即便大年初一就出远门,也不会有任何值得挂心的事。

    至于乔芊芊么……她倒是在本村还有自家亲戚在,只不过,乔芊芊和他们的关系也很一般。

    就算不去拜年,也无碍大雅。

    慕莲神君是个了无牵挂的散仙,游走人间这么多年了,早就对过年这件事没什么兴趣了,神仙素来都是来往自由,是以我们四个人凑在一起,说走就走,着实方便!

    彼时我抱着对白旻有封印之力的那幅古画,被白旻扶着腰御风飞行,受了寒风侵袭一个多时辰,才与白旻他们顺利降落在了谛听上君口中那座仙家宝地,云顶神府的始空山……

    甫一进入始空山地界,抬眼望去,棠梨花开遍,云霭袅袅,薄烟如纱,淡淡笼罩在青翠欲滴的连绵山脉上。

    山高耸入云,五彩烟色盘踞在高山的半山腰处,氤氲了半截山体的风景。

    竹叶随风卷入我的脚下,偶有桐花擦袖过,携来清清百花香。

    山络一重连着一重,像是在这地方围了个大圈,而我们此刻,就处在圈内的山谷里……

    不知打哪儿传来的清脆风铃声,悦耳悠扬……略为耳熟。

    一声鹤唳,打破了山间的寂静,闯进了漫漫生机中——

    风扬棠梨,白花簌簌落下枝头,恍若在这宁静清幽的天地间,下了一场无止境的绵绵大雪。

    一时的怔愣,却是被乔芊芊接连五六个喷嚏给扰了大好兴致。

    慕莲神君心疼的掏出帕子给乔芊芊递过去,温和责怪:“刚刚让你裹紧些,偏不听,现在可好,打喷嚏了吧!你若是在此处发了热,我可寻不着给你治病的草药。”

    乔芊芊抽过帕子抹了把鼻涕,冲他吐了吐舌头,调皮道:“略!我才没有那么脆弱呢,风一吹就倒,那是纸美人!”

    慕莲神君扶额叹息,拿她没有办法:“你可是在天上吹了两个小时的冷风,就算是钢铁美人也会有几分受不住!你如今只是打了几个喷嚏而已,算是体质好的了,体质不好的估摸一下来就晕了。”

    乔芊芊任性的把擦了鼻涕的帕子又塞回了慕莲神君怀里:“老娘身体好着呢!老娘坚强勇敢,没你想的那么不堪一击。好了好了,你别责怪我了,啰里叭嗦的!”看了看四下的环境,她问白旻:“白大人,咱们现在该往哪里走啊?”

    白旻搂住了我的肩膀,边给我裹好衣服外的遮风斗篷,边携着我往前头的一座大山走去:“清安陵,应该就在前面的山洞里。很快就能找到了,路上小心。”

    乔芊芊搂住慕莲神君的袖子:“哦——”

    踏着嫩青色的草地缓缓往前赶路,白旻的指尖从我领口滑下,攥住了我的右手,浅浅问我:“你冷不冷?方才可有冻着你?”

    我摇了摇头,扭头欣然回应他:“不冷,一点都不冷,我现在感觉良好,阿旻不用担心我。”

    他温润如玉的勾唇,放下了心:“好。”

    走着走着,身后的慕莲神君便开始忍不住的感慨道:“这神山可真大,真壮观……听闻这里曾是八荒大会的举办地,四海九州的神仙都曾以踏足此处为荣,这么高大上的神域,怎会容凡人轻易涉足呢,况且还是葬进来……师尊,清安帝女又是哪个大人物?她的陵寝怎么都葬进始空山了……师尊您认识她吗?”

    白旻扶着我步伐稳重的往前走,沉声答道:“不认识。本帝当年在位的时候,并没有什么清安帝女……在本帝之前也未有过称号为清安的帝女,或许,是后来的皇族之女吧。

    此处虽是始空山地界,可却属于始空山前山,你所知道的,曾举办过八荒大会的八荒圣地始空山,还在一百里开外的地方,属内山。

    只不过是从此处开始划分,便已沾上了始空山的仙气,始空山并非一座山,乃是一片山的名称,前山仙泽淡,凡人也是可以进入的,会允一些有慧根的妖物进来修炼,对来者的身份没有多少限制。

    一百里开外的山脉,方是神界重地,非上仙神君不得轻入,召开八荒大会时,更是只允有天界请柬的神仙进入。里面的风景比外面的要更好一些,里面的花泽子比较多,仙家气息也更重点,普通凡人与妖物即便侥幸踏足,也承不住那里面的浩瀚仙力。”

    这一听就是以前去过里面……不过倒也不奇怪,毕竟以白旻的这个身份,便是九重天凌霄宝殿都去得,更何况是一座小小的人间仙山。

    “这样啊,怪不得呢。不知道小神什么时候才能有机会进去参加八荒大会……哎……”

    “八荒大会,是什么东西?很厉害吗?”

    “八荒大会,那可是天家盛典!每隔七万年举办一次,天地人三界同庆!是场极致热闹的大会……只可惜,参加始空山的八荒大会,最低的门槛,也得是天仙……我一个小地仙,还是芝麻大小,比土地公还小的巡夜神,是做梦都甭想进去的……也就只能在大会伊始的时候去九重天观几场歌舞,可重点的热闹大场面,都是在人间举行的……官小,真悲催!”

    “哎算了算了,看什么八荒大会,你看我吧,我永远都不会给你设门槛,你想什么时候看,就什么时候看!”

    “芊芊乖……”

    这两个人呐,腻歪起来可一点也不输于我和白旻。

    默默也握紧了白旻的手,白旻感受到了指尖的力度,垂眼看我,俊容温雅,眸色和煦,清风霁月。

    在白旻的带领下,我们四个成功摸到了山下的一个山洞,山洞无光,甚是漆黑,洞口的机关因年代久远而锈坏了不少,仅剩的几处能用的,也被白旻一袖子给无情销毁掉了……

    入了山洞刚走十步,白旻就又在脚下的地面上寻到了一处暗门。

    暗门被灵力驱动,自行推开,却没想到,下面竟然灯火通明,是片地宫……这个暗门就是地宫的入口,连接地宫与上头地面的,正是一段陡峭的石梯……

    抱着古画小心翼翼的走下了地宫,壁灯的明辉将整个石宫都给映照的一览无余,地下的世界阴冷潮湿,脚底踩着的石地板都在往外渗着气味怪异的黑水,扑面的森寒勾的人牙关打颤,令人不由自主的脊背发麻,头皮发硬。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这石宫虽阴暗森冷,不见日月,可墙缝里……却是生满了一簇又一簇的血色彼岸花……

    在这个地方瞧见彼岸花,只能让人更觉浑身不对劲。

    “鬼花……这地下宫殿里密不透风,一点天光也见不着的,怎么会有地府鬼花?”乔芊芊喃喃着问。

    慕莲神君轻描淡写道:“此处乃是半个仙域了,灵泽深厚,即便是在地下密不透风的宫殿里,彼岸花也是可以存活的。有了供养其生长的灵泽,就无需再见日月天光了。”

    抬脚踢开了一枚碎石子,慕莲神君接着道:“况且,我一下来就感觉到了这地宫内灵泽异常浓重,总感觉,这里面封着的,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倒像是什么大妖大神……师尊,你觉得呢?”

    白旻握着我的手与我并肩齐行,温润脸色沉重了下来,尊贵清冷道:“这里面封着的力量,清浊不分,似仙也似妖,彼岸花生在她的长眠之地,乃是为了陪伴……这些花在陪着她,等待我们的到来。”

    “等待?莫不是她猜准了,多年以后咱们要来始空山?”

    白旻亦是不确定的叹道:“也许吧。先进去看看情况。”

    “好!”

    下了地宫,往深处走了五百米左右,又逢上了第二个石宫入口大门。

    石门两侧悬挂着被尘埃洗去了光华的两盏琉璃灯,左右各有神情严肃的石狮子看把守护,石门上浮雕着龙凤流云图案,门下端还雕刻有几只我从未见过的小兽图样……

    进门本是有机关阻挡的,只是那些暗箭在射出来的那一瞬,就被白旻拂手一袖子震成灰烬了——

    灵力再次驱开了第二重高门,石门轰轰隆隆的半晌才将两扇门页给彻底抽开。

    里面宫殿的布置却是比外面的空落落庄重多了,一进门便是金童玉女的雕像并列两排,弯腰揖手恭立在大殿内。

    布满灰尘的纱帐后掩着许多个金银小人像,翡翠壁灯下,悬着一串又一串的铜色风铃。

    地宫的规模,像是比着凡人的宫殿打造布置的,玉石桌案,金色的小瑞兽香炉,还有许多支早已褪色干涸的笔墨,许多张早已泛黄的宣纸……

    宫殿内布置了许多盏落地的灯桩,灯桩乃是石头打造,灯蕊燃的正是长明灯,橘光之下,那簇簇彼岸花开的妖娆多姿,平添阴冷。

    宫殿内没什么特别稀奇的物件,除了金器玉器,便是石头制成的桌椅板凳还有男女小像。

    不过……有一点倒是勾起了我的一整颗好奇心……

    那便是、桌上搁置的泛黄宣纸,好像与我怀中抱着的这卷古画,画纸材料有些许相仿……

    我趁着白旻与慕莲还在打量地宫其他犄角旮旯里的隐藏线索时,悄然松开了白旻的手,与乔芊芊偷偷摸摸了赶去了搁置宣纸的那张桌子前。

    展开手里的画卷,将画纸与桌上残留的纸片一对比——

    答案,却是让人心尖一颤。

    “这、这是一样的纸质!这纹理、这手感,连着泛黄的深浅痕迹都一模一样!你这画,该不会是……”乔芊芊张大了嘴巴惊讶万分。

    我拿着半截残旧的画纸拧眉思纣,奈何心中那个大胆的猜测还没吐出口,就听见慕莲神君高呼了一声:“师尊师娘,芊芊快来!这里有墓主人的雕像与介绍!”

    “墓主人……”

    是不是墓主人的身份要被揭开了!

    我管不了太多,收好古画抱进怀中,拉着乔芊芊就往慕莲神君声音传来的方向跑去——

    进了一方小门,里面是处空荡荡的内殿,烛影摇曳里,一广袖长裙,鸦发高挽的公主雕像便耸立在空殿的正中央。

    因着殿内烛光比较暗,雕像又足有两米半高,是以那公主的容颜,我们看的并不是很清楚,只能根据身形隐约确定那公主生前也算是窈窕之姿,卿卿佳人……

    慕莲神君抬手举起一团火光,往雕像身畔的石碑上一扫,顿时碑上的文字便发出了金黄色的耀眼光泽。

    碑文被点亮了,我们在暗处看着也不费劲了。

    乔芊芊小声将碑上放大的那一行古文字给读了出来:“大禹国端肃仁善皇后……”顿了顿,“皇后?!这不是个公主陵么,怎么变成皇后了!”

    皇后、端肃仁善皇后……

    脑海里忽然闪现出了那日在乔芊芊小师弟家看见的那一册古籍记载的模糊影子……端肃仁善皇后,大禹国肃皇唯一的皇后!

    书上道:

    “肃皇一生唯有一后,皇后早逝,年仅二十……肃皇追封,端肃仁善皇后……庚子年春,国遭天灾,洪水泛滥,稻谷不生……肃皇替民祈福,自焚献祭,崩于、春帝宫……”

    崩于春帝宫……

    自焚献祭……

    端肃仁善皇后……

    这里面根本不是什么公主陵,而是白旻前世妻子的皇后陵!

    我倏然方寸大乱的提了心,抱着古画踉跄后退了一步,却不小心又撞进了他的怀抱里……

    “小心。”他抬起手臂搂住了我的肩膀,发现我脸色不好,便担忧问道:“小白,你怎么了?”

    恰好,慕莲神君也将碑上的文字给看完了,不知是有心,还是无意的忽然吐槽了一句:“大禹帝女,肃皇之妻,崩逝于时年春末,荼蘼始开,仙归九重,特立衣冠冢为纪。还真是大禹国的公主陵!只不过这位大禹国公主的身份也太……纠结了些,又是公主,又是肃皇后……这个肃皇难不成是娶了自己的妹妹?怪不得、怪不得说这是公主陵呢,兄妹成婚,还给了皇后的名分,实在是无法见光……这里竟然还是衣冠冢,为何是衣冠冢呢?”

    听见肃皇二字,白旻的身子也明显一僵……

    良久,他才压沉了声,不可思议的问慕莲:“哪个肃皇?”

    握在我肩上的那只手骨节用力,攥的我肩头有点点酸痛……我晓得,他的心,也乱了。

    慕莲神君哦了声,道:“碑上说,是大禹国的穆肃皇,皇帝的称号应该不会有重名吧,肃皇,大禹国应该也只有一位。”

    “肃皇、”他哽住了,指尖钳着我的肩膀,无意的一紧,却差些将我的肩胛骨给捏碎了。

    “疼……”我忍不住的低吟出声。

    他听见了我喊疼,这才恍然醒了神,大抵也是明白了我方才那一踉跄失魂的原因,他立时松了手上力度,手掌往下滑,轻轻握住了我的胳膊,另一条手臂将我拦腰抱的很紧很紧,“别怕小白,没事的……都是过去事了,我不会走,我在,一直都在。”

    他总是能这么轻易的就猜中了我心中所想……我得他此话,汹涌的心涟终于平静了几分。

    手指搭在他的胳膊上,我也低声安慰他:“我都知道,我不多想,阿旻,我信你。”

    他眼底柔光和煦,安抚性的拍了拍我肩头,“嗯,乖。”

    压根不给我们接受事实的时间,乔芊芊不晓得什么时候又自个儿单独行动了,竟破天荒的在内殿里寻到了另一处神秘洞天——

    “白大人你们快过来看啊,这里面有棺椁!还有好多莲花,好大的水池子!”

    棺椁?

    是端肃仁善皇后的棺椁!

    我们三人随即也动身,朝乔芊芊所处的那个方向快步赶了过去……

    一扇敞开的高门后,恍若是进了一处石洞……墓穴的上空山石堆积,尖石锋利,石壁潮湿沾水,最为特殊的是,墓穴的顶部竟然透光!

    一道道尖锐的石体凑集在上空,天光便从乱石相接的缝隙里洒了下来,看这情况,这墓穴的建造者也是分外的聪明,分明的墓穴就暴露在青天白日之下,可千百年来却愣是没有一个后人成功寻觅到……

    恍若是浑然天成,根本未曾雕砌过的仙家洞府,洞穴内不但可见日月,还水泽清透,莲花幽香。

    放眼望去,接地的是一片偌大的水域,水域上空还萦着一层薄薄的白雾,雾色氤氲里,一盏盏皎白莲花耸立在笔直的莲杆子上,于似有似无的微风里自由摇曳。

    而乔芊芊所说的棺椁,就停在水域正中央的那块高地上。

    那是座白玉棺,棺身雕刻着龙飞凤舞,并蒂花开,祥云缭绕的图样,棺盖上,还镶嵌了一大圈的白玉铃铛。那铃铛娇小可爱,状若卷瓣百合花,也似枝头倒挂的白玉兰,无风自响,叮叮当当的声音,让人听着格外的心安神静……

    方才我在山外面听见的铃铛声,应该就是这白玉棺上坠着的风铃发出来的吧……

    棺材本是件令凡人忌讳的东西,尽管我打小就常与棺材打碰面,久而久之便已经不似寻常人那么膈应这东西了,可每每看见我爸将漆好的棺材抬进店铺门,我都还是不自觉的会脊背发麻,心底犯怵。棺材阴气重,看着阴森森的,普通人有点反应也是很正常,棺木吓人,更是正常……可为何我见到了这副棺材,却没有了往常的压抑畏惧感,反而,还觉得,这东西里,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着我凑过去……

    薄雾缭绕在棺材四周,更衬得那棺椁高贵无暇,纯净无比。棺底生彼岸花,一红一白的相和,形成了一种强烈的对比……斑驳阳光从山顶裂口倾撒下来,落于白玉棺上,仿若为其镶了点点金色花片。慕莲说的对,这根本不像是凡人的墓穴,更像是仙人的长眠洞府……

    看来阿旻前世,也是个挺细心体贴的帝王,把自己妻子的陵寝造成这样,应也是想让她在长眠时,睡得安稳舒服点。

    这般用心思,倒不像,是没有感情的政治联姻了。

    奈何看白旻现在的反应,他大抵也不记得这些事了,一切问题的答案,还得撞上那个机缘,等白旻寻到自己遗落在此处的元神碎片,修为恢复了,方能有个说法。

    我扭头看了眼脸色凝重的白旻,见他魂不守舍,心里不觉中,也暗暗打起了鼓。

    再怎么说,这棺椁里躺着的也是他前世的妻子……他本就是个重情重义的人,眼下见了这么一幕,心里必然会涌上来无数个感想,一时的沉默无言,亦是人之常情。

    “这玉棺,还真是与众不同啊!上面为什么嵌了这么多铃铛?在棺材上嵌铃铛,我还真是头一次见!莲莲咱们过去看看这棺材里,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吧!衣冠冢的话,肯定是那位皇后生前的衣着服饰了,说不准还有凤冠与金银珠宝呢!啧啧啧,这些可是古物,可是好东西,带出去一串都够咱们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嗳,芊芊切不可轻举妄动!这棺木中的东西,可不是那么好碰的。更何况……这位墓主人肯定是个巫族人!棺木上垂铃铛,此乃古老巫族的习俗,只有巫族的第一贵女,也便是巫族圣女时候才能享受到此等丧葬制度!有铃铛,也是巫族圣女身份的象征。巫族虽是凡族,可他们也修习灵力法术,她们的墓穴很邪门的!碰了这棺材,指不定要受什么诅咒呢,你现在只是个普通人类,万一被巫术诅咒可是会变老变丑,浑身生虫,一辈子都玩完了的!”

    “啊?还有这操作!唔算了算了,打死我我也不去了!”

    “只是,本神君有点想不明白,这大禹国肃皇的皇后怎么又是帝女,又是皇后,现在又同巫族扯上关系了!她到底是什么人?”

    我抱着古画长叹了口气,幽幽替他解惑:“那是因为大禹国崇尚仙道,任用了祭司阁。祭司阁虽有祭司长统领,可祭司长的顶头上司,却是皇家帝女,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帝女也算是祭司阁的圣女。帝女乃是皇后长女,还是新皇妻子,更是主理祭司阁的一把手,薨逝后用这种方式厚葬,乃是合乎规矩,合乎情理。”

    我这样解释,慕莲神君与乔芊芊算是恍然大悟了,而白旻,却眸带诧异色的沉沉问我:“你怎么知道、大禹国的这些习俗?”

    我抱紧了怀中的画卷,耸耸肩道:“看书啊,看书能让人长见识!”

    他一愣,目光微黯,脸色也有点不大好。

    发现他们三个现在都没有想要过去一睹那玉棺真面目的意思,我壮着胆子,先抬步往那水上石桥踏过去……石桥连通着水中央那块安放棺椁的空地,顺着这条长桥一路向前,便能抵达棺椁所在之处……

    脚下飞烟穿梭,凉意透骨。

    清水中隐隐泛出了我的倒影,似有游鱼来往于水中,模糊了我的影廓。

    白旻陡然醒神,见我已踏足上窄石桥,路途走了一半了,便惶然惊呼阻止道:“小白,停下来!”

    “啊?”我抱着画卷正转身,却谁知一道凭空而生的特殊力量突然将我兜头罩住,猛地把我向后方棺椁停放处扯了去——

    “啊——”我失声惊叫,双脚被那股力量控制的离了地,身子悬在了半空,随即迅速往后坠落……

    那股强劲的吸力扯得我措手不及,我瞬间心乱如麻,全身血液都被吓得沸腾了,搂住古画的那双胳膊发酸发软,害怕的感觉在灵台里铺天盖地的迸发,真有那么一瞬间,我以为我这辈子要玩完了!

    “小白!”

    颤颤巍巍的再睁开眼时,我看见白旻朝我飞身追了过来,寒风撕扯着他一袭墨色广袖长衣,拂乱了他肩头的如墨青丝,他目露惊慌的朝我伸过来一只手:“小白,抓住我!”

    我咬唇下唇,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指尖抓住了他的手指,害怕颤抖道:“阿旻,我怕……”

    他亦攥紧了我的手指,倾身向前,手臂顺势一环,成功搂住了我的腰,将我收进了怀抱里——

    那股子力量委实太强悍,甚至连他都打不散那道银光,靠在他怀中恐惧的闭紧眼不敢乱动时,我听见他捂住了我的后脑勺,哑着声附在我耳畔柔柔道了句:“本帝与你,怕是逃不掉一劫了……小白,别害怕,本帝陪你……”

    “阿旻。”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好似顷刻间地动山摇,碎石乱飞,慕莲神君与乔芊芊的高呼声在耳边萦绕不散:

    “师尊!师娘!”

    “露露、白大人!”

    “露露……”

    “白大人——”

    “侯、爷……”

    像是坠入了一个无底深渊,那光,白的可怕。

    如同在岁月的洪流中,我终究还是还是与白旻走散了……

    昏沉之际,我好像晕过去了一回,再迷迷糊糊的睁眼,世间,突然换了副天地——

    视线模糊的看人都有重影了,我摇摇晃晃的从一片白茫茫中爬起身,勉强扶额站稳脚跟。

    “你是谁?”我扶着脑袋,问眼前那抹浑身冒白光的影子……

    影子闻言,抬起广袖,优雅转身,从容高贵的一步一步、从白光中走了出来……

    霎时间,天地好像重新被披上了色彩,从光中走出来的女子,身着繁重的紫衣青凤华服,脚上穿着青莲翘头小绣鞋,臂弯处披上了暗黄嵌珍珠的披帛,脖上挂着琉璃红玉双凤同心锁项圈。

    细腰紧束,腰上鸾鸟和鸣,肩头鸦色长发盘成高髻,紫桐花娇艳绽放于青丝高叠处,金凤对钗簪在左右两边,红玉步摇齐肩而落……

    赤凤发冠簪在发上,尊贵无匹,此般打扮,既有皇家公主之威仪,又有待嫁少女之灵动……

    视线定格于那女子的如画容颜上——

    细长的柳叶黛眉,清澈明媚的桃花眸眼,高挺的鼻骨,桃花色的两瓣薄唇,面如美玉,眉宇藏星匿月,额间一朵绽放的青紫花钿,徒增两分女儿家的娇媚。

    眼前的女子,生得极好看。

    只不过……

    她的这副容颜,却是与我的这张脸,生得一模一样,一分不差……

    不对。

    也并非是一分不差。

    譬如她的眼尾,就没有我脸上的这朵红色彼岸花。

    我愣愣的呆望着她,不知道哪来的勇气,如今竟还有多余心思感慨自己的脸上没有那朵彼岸花时,原来也会这么好看——

    神仙女子莲步轻移,走到了我的跟前。

    我闭了闭眼睛,再昂头与她对视,感觉视线清晰了许多。

    凝望着她那张和我长得一样的脸,我按捺不住的问她:“你是谁,为什么和我长得一样?”

    随她而来的浅浅百花香闯进了鼻息,这香味儿,好熟悉,我很喜欢……

    神仙女子垂眸,淡淡一笑,胜却世间万种芳华:“我,就是你啊……”

    我不解,“就是我?”

    神仙女子眉目温柔的颔首,主动伸过纤纤玉指来,抓住了我的一双手,朱唇轻启,声若黄莺:“是啊。我就是你,是你残缺的那半生记忆,是你遗落的那半缕元神……只有你我再度相见,你才能是完整的媂萦,才能是真正的你。”

    “媂萦,又是谁?”我听的云里雾里,本能的对这件事产生了难以接受的心理:“不、我不是任何人,我是沈白露,我只是沈白露!”

    她依旧温柔的笑,面若桃花的凑近我,抬袖拥住我,用她身上的温度,温暖我。

    “你是沈白露,也是媂萦,还是,上羽凉娍。”

    “上羽凉娍?”

    她嗯了声:“我是你的前世,上羽凉娍,大禹国最尊贵的帝女,集万千宠爱于一生的、帝公主。也是、白哥哥的端肃仁善皇后……”

    “端肃皇后……”每一个字眼,都恍若晴天霹雳一般,狠狠击在了我的心头。我不敢相信的摇头,抖了声,颤颤道:“怎么会、我怎么会是阿旻前世的皇后,我怎么会,与他前世便是夫妻……大禹国、帝公主,上羽凉娍,我是谁,我到底是谁——”

    她轻笑出声,深情的拥紧我,纤长的手指抚过我的后脑勺,抚过我的脊背:“你,就是你,只是你。不管时光变迁,斗转星移,转了多少世,换了多少个名字,你都是你,从未变过。”

    我闭着眼睛,绷着情绪,心情分外沉重、难受……

    良久,我才低吟出声:“怎么会是这样……前世,我的前世,究竟是怎样的,告诉我,你告诉我。”

    她发间步摇轻轻晃动,碰撞起来,叮当作响。

    “一切,都要从那年春日,上元节的京城大朝会开始说起——”

    怀中的神仙女子倏然全身泛了紫光,渐渐有许多道五彩灵光从她的身体内飞出,道道钻进了我的躯壳,融入了我的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