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正道圣皇的我娶了邪道魔尊?! > 132 谁曾经还不是个少年呢(5k)

132 谁曾经还不是个少年呢(5k)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她说,要有光,于是忘川乡就有了光。

    云雾弥漫的无数山崖渐渐展露真容,寂寥宁静的黑湖幽静如夜,哪怕偶有石子落进去,依旧掀不起一丁点响声。

    零星褐色的巨大暗影,在望不到边际的黑湖里游动,又蓦然被深处上浮的更大的暗影吞噬,水面却波澜不惊。

    湖岸旁那株缠绕着枯藤的老树上,一名黑色大氅的断手男子,正憋屈的仰躺望天,眼瞳深处隐有怒色。

    他在愤怒,黑湖内的那些暗影便罕有敢接近的。

    但总归还有能接近的人,是一名火红色的姑娘,裙袍如艳,身子丰腴的呼之欲出,尤其是脖颈向下的那抹白腻,仿佛随时会将只系了一个福扣的裙袍撑破。

    这名红发与双眸似燃烧玛瑙的妩媚女子,自然是女魃。

    “你在恼怒那个任务的失败?”

    女魃笑意盈盈的模样颇具魅惑感,绯红的眸子更添了两分神秘。

    她当然知道将臣与嬴勾的任务失败了,若非月姑娘及时出手,恐怕他们都回不来。

    哪怕他们拥有极强的实力,类比五域修者的八境强者,也能稳稳压制大半,但面对至高九境,就很无力。

    对至高境界的修者而言,除却同境界的对手,世间的诸多法门与手段,已经没有太大意义。

    “我只是在愤怒,被那个老匹夫骗了。”

    将臣所指的,自然是秦客公最后的疯狂。

    不仅背叛了东土,同时也背叛了与他们的约定,完全成了一个疯子。

    这其实并不是大问题,问题在于,将臣愤怒的是,他自己没有及时看穿这一点。

    听到此言,女魃笑的花枝乱颤。

    媚眼如丝的眸子中,透着些促狭的趣意,同时顺手将左手握着的断臂,抛给了将臣。

    这是他被惊鸿剑砍断的那条左臂。

    “有什么关系吗,反正公子本来就不对这次任务抱有期待,只有你一直在死较真。”

    哪怕这确实是帝胤吩咐的任务,但帝胤本人却不在乎。

    ——就像是很多时候那位公子吩咐他们做事,并不会讲什么缘由,只是一时兴起。

    对于这点,旁三人早已经习惯,唯独将臣稍有年轻,是四人中最后进入忘川乡的一位,所以还不太了解。

    “若你学一学嬴勾,何苦会断一只手。”

    反倒是那滑头的墨蓝色布裳的书生,全程都是出工不出力,唯一的损失,还是他本就打算放弃的从属诸比。

    听到此,将臣略有不解,为何这个计划不被重视。

    “这应该是个不错的计划,能够引起世间一场动荡。”

    “也许如此,但没必要。”

    女魃慵懒妩媚的身影虚幻一瞬,下一息又出现在了老树之上,似要轻轻倚在将臣的身上,将那柔腻的丰满倾在男子健硕的胸膛。

    “公子的确想重走当年那位太玄冥帝的老路,所以也深知一个道理。”

    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计谋与手段都不是能够左右最后一局胜败的重要因素,只能算作开胃前菜。

    若是能成,或许小赚一些,但终究还是会被天下的五大域主,暗中施展手段压下来。

    除了道涯仙君,天下三君中的另外两人从来都不那么讲究。

    何况五域还有无天妖主与明大仙子压阵,若仅凭计谋就可大乱,未免太小瞧那些人。

    鸿雁城的谋划,注定不可能走到最后,只能浑水小得。

    但因秦客公的反叛与那位明二仙子的提前临至,他们却连小得也无,着实略有些亏,但总归无关紧要。

    听着女魃的‘劝慰’,将臣愈感郁闷,眼瞳深处满是沉静的情绪。

    同时,他接过了自己的断臂,侧开了女魃的倾靠。

    “诸比又是怎么回事儿?”

    将臣虽然理解嬴勾的性子,但想不通对方为何会放弃那名箭法极好的从属。

    并非是他觉得嬴勾念情,体恤从属,只是单纯的知道,培养出那等层次的从属尸邪,着实不是一件容易事。

    能够修炼到诸比那等程度,依旧保持理智的尸修,已经算是万里挑一。

    即便对方的灵识隐有不稳,嬴勾也应该有办法暂时助其缓稳,在境界上更进一步,暂时另任大用。

    放在鸿雁城,当做消耗品,未免浪费的过分。

    “啧。”

    女魃见着跃下枯树的将臣,眼眸中透着些嗔怪的无趣,托着腮的模样风情万种,有种魅烟凝波的妩意。

    “你怎么总对那些无关紧要的事儿在意,却对我视而不见。”

    恰在此时,嬴勾也走了过来,应着月姑娘的吩咐,来唤这两人去吃炙肉,炭火已经燃的差不多了。

    听到将臣的疑惑,嬴勾随意答了一句。

    “自然是他本就想死,我干脆成全他。”

    一个心已经死的从属,哪怕作为尸修拥有强大的生命与力量,也无法给他带来多少价值。

    既然如此,与其费力助其稳住心智,延迟堕化,不如让他发挥最后的余热。

    “为何?”

    “你可听说过东土之西,附庸于雁荡宗,一处名为‘燕国’的凡人聚集之地,那里曾有个很出名的故事。”

    将军有泪。

    燕国曾经有一名守国大将,唤作诸比,天生拥有神力,堪比锻体境修者,自幼修习箭法,更是万步穿杨,万军中夺敌首性命,如同游戏。

    只是凡间国运,往往随着依附的主宗态度与局势而变。

    那时恰逢东土七曜大宗中的雁荡宗与九重楼争夺一道天灵矿脉,两方势力明争暗斗,虽只是中低层在接壤疆域较劲,但于凡人已是一场灾劫。

    燕国首当其冲,在风雨飘摇之中急速破败,短短时间就将诸多朝堂龌龊,民间阴私尽数暴露出来,几乎在动荡中亡国。

    那时,攻打燕国的另外两国,是附庸于九重楼的两处小国。

    连年与燕国的仇恨,让他们对诸比痛恨无比,欲杀之而后快。

    “那两国的使节不费一兵一卒,只用了五年的停战文书,便让燕国的国君点头,抄斩了诸比满门,派遣刺客以箭将他暗杀。”

    说来讽刺的是,暗杀诸比的刺客,是他曾拼了无数战功,在朝堂风云里保下的李尚书之女,李飞儿。

    燕国政党林立,李尚书便是某次派系争斗的牺牲品,一家人在入都述职前被屠戮殆尽,恰逢诸比路过,施以援手,因钦佩李尚书生前为人,方才有了之后因果。

    谁料国君只是一个翻案的承诺,一个许诺侧妃的密诏,便让李飞儿枉顾恩情,选择了背叛,对救命恩人痛下杀手。

    黑湖旁,将臣听着嬴勾缓缓讲述这个故事,大致了解。

    就像是在人族的历史中,无数次重复的那些荒唐事儿,让人难以理解,却又觉得理所当然。

    “所以他的性子才那般古怪?”

    嬴勾点了点头,说来也巧,他那时也恰逢路过燕国,看了这样一出好戏。

    等到李飞儿用箭刺穿诸比的后背,那不可一世的威武将军轰然倒下,临死前眼瞳中满是不可置信与懊悔,嬴勾才难得有了些兴趣。

    若是救下这个人,或许会很有意思。

    ——你要与我签订文书,成为尸道修者吗?

    答案是毋庸置疑的。

    濒死的诸比根本没有选择的余地,何况从他那时的眼瞳深处无边的恨意来看,他也不会做第二个选择。

    于是诸比活了下来,旁的人都死了,李飞儿也成了他操控的一具傀儡。

    “自那年之后,诸比的兴趣就很奇怪,喜欢利用那具名叫李飞儿的傀儡演戏,去看那些人族修者们遭到背叛后,临死前不可置信的眼神。”

    “他似乎是觉得这样有种报复的爽快,但其实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对他而言还是一种折磨。”

    “近些年来他的神识濒临崩溃,已经没什么求生欲了,我也看够了戏,便由着他走吧。”

    听着嬴勾的话语,将臣无甚表情,并不会与人族有任何共情。

    他与嬴勾、女魃、后卿都有些不同,他们三个原本是人族,而他不是。

    将臣甚至不是南岭妖族,亦与明族、夜族这类上古灵族相差甚远,仿佛与浮生五域的所有生灵并非同源。

    他是罕见的天生尸族,不知世间是否还有同类。

    “若是这样死了,确实谈不上是坏事。”将臣点了点头。

    虽然没有多少与人的共情,但他的理智足以让他理解这些事情,判断出那个叫做诸比的尸修,当年是多么绝望。

    “对了,那些燕国人呢?”

    既然嬴勾救了诸比,诸比的家人也被尽数屠戮,是诸比报仇了?还是……

    嬴勾笑了笑,从墨蓝色的袖口中,取出了一颗幽暗色的玉髓,尸源玉髓。

    “这就是。”

    燕国十六万八千五百四十五人,尽数命源都被他凝成了这颗尸源玉髓。

    那时燕国的灭亡,被他佯装寻常邪修作案,顺手遮掩了尸邪的痕迹。

    “可惜凡人的命源太过孱弱,倾举国之力,也不过如此。”

    这些生灵命源化作的煞力,对于嬴勾的修行助益不大。

    将臣见此,倒不觉得奇怪。

    以嬴勾的性子雁过拔毛,恐怕不少雁荡宗与九重楼的弟子都暗中殒在了他的手中,何况一个小国的凡人。

    望着那颗煞力不算强大的尸源玉髓,一旁的女魃也不禁笑了笑。

    “你们读书人的兴趣,还是那么让人难以理解。”

    嬴勾与他们炼化尸源玉髓,略有些不同,并不急着用于修炼,反倒是为了纯粹的收集。

    “只是太久没有乐趣,总想多看些人间故事。”

    嬴勾轻轻打开了手中的墨蓝折扇,将尸道神髓重新收起,类似的他还有许多。

    ……

    ……

    黑湖另一侧的茅草屋附近,已经是熏烟氤氲。

    炙肉的炭火是质量极好的银丝碳与荔枝木,恰好燃了两刻钟,正是明火烧尽,暗火正合适的时候。

    那位明黄色龙袍的男子,俊朗如玉,眉宇间满是宽和的气度,却极不相称的坐在了小板凳上,正在用竹签串腌制好的牛肉块儿。

    原来在他们聊天的这功夫,帝胤已经串好了山菇与竹笋,还饶了几块豆腐干,正在处理肉食。

    “干活。”

    帝胤笑了笑,觉得收留的这些小家伙们真不够意思。

    每次干活的时候一个个跑的没影,一轮到吃的时候,就又都回来了。

    三人各自坐下,也没什么好说,唯有将臣把胳膊放在了一旁,仅存的右手拿着竹签,戳着秘制的鸡翅膀有些烦躁。

    “你不喜欢甜辣口?”帝胤有些不解,他不记得有这回事儿啊。

    将臣当然不是因为不喜欢甜辣口郁闷,也不是因为缺了一条胳膊而烦躁,只是单纯的想不通,公子要做些什么。

    “血煞炼狱就算了,现在咱们连鸿雁城都没了,中州的行舟宫与北疆紫千红的那条线,估计也够呛……但咱们至今没有太多斩获。”

    “但我们收获了快乐?”

    帝胤不确定的回答,沉静的笑容就像是在糊弄小孩子,偏生他是真的觉得有趣,手中的活计也没停下。

    ——那和尚说的确实有道理,炙肉就得自己动手,方才会更有韵味,假手他人或者利用术法,则无趣多了。

    将臣当然不会认同帝胤的话,眼瞳中满是不忿。

    帝胤这才止住了手中的活计,认真的到黑湖旁净了净手,眼瞳深处则是几许幽静。

    “其实现阶段怎样都好,没必要着急。”

    “若我伤势痊愈后,能重走义父的旧路乃至超越他,而今的一切麻烦都会迎刃而解,否则多想也没多少意义。”

    这其实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就像是很多年前,他们四个人一起打麻将的时候,牌打的在好,赢的在多,修为最高的那个,都能掀桌子给他们抢了。

    最后的结果决定一切,过程里赢在多次,总归不是真赢。

    “何况我们做的是好事,得有耐心。”帝胤又补充了一句。

    谁料此话说完,将臣三人沉默了很久,神情复杂的看着他。

    ——公子讲的这个笑话是不是别有深意?

    还是他们没听懂?

    “我们不是坏人吗?”嬴勾也瞪大了眼睛,满头疑问。

    虽然他的性格不怎么样,但理智与认知的常识还是有的,也从来不觉得‘好坏’有多重要。

    但作为一个曾经的中州书生,嬴勾觉得有必要纠正一下自家公子的语意错误。

    见到三人齐齐的疑惑,反倒是帝胤哑然片刻。

    “你们怎么能这么想呢?”

    就连女魃都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不这么想,我们还能怎么想?

    他们并不介意当坏人,左右他们本就不是人。

    “您该不会觉着,咱们虽然修炼尸道,屠戮生灵,还祸乱天下,但依旧个好的吧?”

    “我是这么觉着的。”

    谁料公子帝胤认真的回答了一句,似笑非笑的眉宇间,却又不像是玩笑。

    将臣与女魃没敢接话,一旁的嬴勾皱了皱眉,勉强接话。

    “您的意思是,我们要在心理上藐视他们,认为我们所行之事为绝对的正确,籍此便可拥有更为坚定的信念,于以后行事更有助益?”

    帝胤挑了挑眉,觉得嬴勾的回答真是很棒。

    可惜他没点头,幽幽低笑了一声:“没那么复杂,不要多想,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随之,帝胤静静的走开,眼瞳之中的笑意才渐渐散去,透着些对万事万物的冷漠与凝重。

    “谁告诉过你们,他们三个就代表着正确?”

    正在持火炙肉的后卿,也才将将抬头,大概是四人中,唯一了解帝胤此言真意的人。

    帝胤亦是回首,眼瞳像是天渊般深邃冷漠。

    “你们知道当年义父妄入尸邪,意图祸乱众生之前,最先想要阻止他的人是谁吗?”

    在太玄冥帝意图炼化天下半数生灵前,在他斩老仙君,诛古佛祖,灭先圣皇之前,曾有一个年轻人试图阻止过一切。

    ——最先出手的那个人,既不是浮生妖主,亦不是而今的天下三君。

    “是我呀,是我呀。”

    不知为何,帝胤的笑容透着些讽刺与可笑。

    这是罕有人知的往事。

    很多年前,帝胤尚且年轻,得知了自幼敬佩仰慕的义父太玄,竟要堕化成邪道,自然于心难忍,拼死劝谏。

    哪怕付出性命的代价,他也希望能够拦下义父,唤醒义父当年的热忱。

    但奈何境界差距太大,不过三招,他就被打成了重伤,坠入了天渊,若非有大气运护身,必死无疑。

    只是沉沦天渊的无数岁月里,他的魂与魄却未曾消散,依稀让他保有着模糊的意识。

    在无尽的罡风与煞气的绞杀痛苦中,帝胤的心思未曾动摇分毫,直到他的魂魄与意识,随着天渊深处,数次开启的魂引道外,窥见了世界一角的真实。

    那时,帝胤方才明白,义父的真正目的为何。

    “后来我才发现,原来当年义父才是正确的,试图阻止他的我是何其的愚蠢。”

    随着帝胤的话语,将臣三人沉默不语,感觉后背有些发冷,后卿又给铁架上的炙肉多加了一把孜然。

    帝胤难得伸了个懒腰,眼瞳深处的笑意早已经消失不见,徒留冷漠与可笑。

    “浮生妖主姑且不论,现在的他们三人,只是在重复我当年的错误罢了。”

    啪

    小椅子倒在了地上,惊醒了正在打瞌睡的月姑娘。

    那名月白襦裙的空灵女子,眼眸中满是才睡醒的茫然与倦怠,随之看向了将将烤熟的炙肉,眼眸中才聚焦起了神彩。

    她要吃饭,于是忘川乡就该开饭了。

    (卷二,人生若只如初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