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河小说网 > 手拿甜文女主剧本 > 第39章 玫瑰 “……省点水。”

第39章 玫瑰 “……省点水。”

推荐阅读:神印王座II皓月当空深空彼岸明克街13号弃宇宙最强战神全职艺术家第九特区龙王殿重生之都市仙尊财运天降

一秒记住【通河小说网 www.tonghe230.com】,精彩小说无弹窗免费阅读!

    沈少寒手里的礼盒差点坠落在地,他定了定心神,勉强站住,惊异地看着沈淮与。

    刚刚,他似乎听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耳侧有着涓涓细细的风,沈少寒只听那传来的声音熟悉,来不及仔细分辨,沈淮与侧身,手中仍拿着手机,目光淡然。

    都说沈淮与和沈从鹤如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其实并不是,他最像沈从鹤的,还是眼睛。

    深浓藏暗,不怒自威。

    沈少寒微微低头。

    他没出声,担心打扰了沈淮与。

    只是沈少寒心中也纳罕,为何沈淮与今日会出现在这里。

    新年之前,沈淮与一连拒绝了好几个邀约——自从沈从鹤过世之后,沈淮与就再也未和白静吟一同吃过年夜饭。毕竟往上数几代是一家人,沈父极力邀请沈淮与去他处过年,却仍未果。

    沈淮与微侧身看着沈少寒,目光从他手中拎着的礼盒上移过,没什么表情,仍旧低声对手机那端的人说:“……还疼吗?”

    这次沈淮与捂住了扬声器,沈少寒听不到那边人说什么,只看到沈淮与笑了一下,似是叮嘱:“照顾好自己。”

    或许是对方先结束这一场令沈少寒胆战心惊的通话。沈淮与没有说再见,只将手机放好,这才看沈少寒:“你来这儿做什么?”

    沈少寒给他看拎着的礼盒:“父亲让我给明茶送些东西。”

    每逢节日,各大酒店和餐厅都有定制的甜点礼盒,以方便人们购来赠送亲朋好友。

    “玫瑰呢?”沈淮与问,“你给明茶送玫瑰是什么意思?”

    沈少寒将玫瑰往背后放了放,有些不自然地笑笑:“没什么意思,就是瞧着好看,想送给她。”

    “以你现在的辈分,”沈淮与说,“给明茶送玫瑰不合适。”

    沈少寒一时没反应过来,讶然:“那我该送什么?”

    沈淮与淡声说:“康乃馨。”

    沈少寒:“……”

    康乃馨不是送长辈的吗???

    沈淮与没有再理他,手机铃声再度响起,他低头看了眼联系人,脸色稍变,接通:“刘姨,嗯,我现在没事……”

    他打开车门上车,左手仍旧戴着黑色皮质手套,黑色的衣服,衬着脸皎白俊逸。

    沈少寒站在原地,隐约感觉沈淮与今天看起来和以往完全不同。

    就像是……原本连花都不会开的老树一夜间不仅完美掌握开花技能、还结出了一堆甜甜甜的果子。

    沈少寒琢磨着沈淮与方才那句话,走了几步,恍然大悟,心底顿时一片清明。

    邓老先生身体不太好,邓言深隐约透露,老人家过年时也发了脾气,午夜饭没吃好,只在邓扶林年少时的卧室中默默垂泪到天明。

    邓老先生想给杜明茶找靠山,精挑细选才选中了沈淮与。杜明茶最近在为白静吟念书,以她的性格,说不定正好投白静吟的缘。

    沈家和其他人家不同,整个家族攀枝错节,当初沈从鹤强夺弟妻已经令人诟病。

    倘若杜明茶真认白静吟为干妈,那沈少寒想再追她就难了。

    就像沈淮与认杜明茶做干女儿的话,顾及名声,也不会再和她有什么暧昧。

    沈少寒衷心地希望,希望二爷能和他那个不知名的娇俏女友天长地久永结同心早生贵子。

    另一侧,沈淮与上了车,摘下手套,只听手机彼端,刘姨焦急地说了几句。

    他说:“我马上过去。”

    车子立刻调转方向,驰离C大,往紫玉山庄过去。

    沈淮与赶到的时候,医生已经到了,正仔细地往白静吟手背上扎注射器。

    白静吟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嘴唇苍白,还没有醒过来,额头上有一块青痕。

    刘姨自责不已:“静吟忽然说想吃虾子面,我去做,没想到她从楼梯上摔下来,跌了一脚……”

    从沈从鹤去世后,白静吟身体一直不好。

    先前他还在时,会强硬要求白静吟按照他制定的作息时间来,一切饮食起居、锻炼都一板一眼,丝毫不错。

    但沈从鹤过世后,无人管,白静吟就如无人照料的花草,日渐枯萎。

    如低血糖、营养不良这种症状都算是轻微,白静吟多次求死不得,令她饱受后遗症折磨。

    贫血,骨折……她就像讨厌自己生命太长,硬生生地挥霍着多余的活力。

    沈淮与说:“不怪您,您也辛苦了,先去休息吧,这里我来看着。”

    刘姨哎了一声,跟着医生和助理一同离开,将门关上。

    房间中顿时只剩沈淮与和白静吟,安安静静,能清晰地听到时钟行走的滴答声。

    沈淮与对病床上的白静吟说:“既然醒了,就别装睡了吧。”

    白静吟睫毛颤动两下,才睁开,苦笑:“和你父亲一样。”

    沈淮与心平气和地问:“您今天做这一出苦肉计,又是想和我说什么?”

    “什么苦肉计?”白静吟说,“你觉着我会做吗?”

    沈淮与顿了顿:“您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他站起来往外走,快走到门口时,终于听到白静吟叫他:“回来!”

    沈淮与停下脚步,侧身:“现在想说了?”

    白静吟勉强坐起来,腰部垫着一个软垫,皱眉:“你这孩子……”

    显然易见,白静怡完全拿沈淮与没辙。

    白静吟已经记不起小时候的沈淮与是什么模样,她那时候被迫产子,状态很差。从沈淮与刚出生,再到他四岁时,四年时间,白静吟都无法接受自己竟然生了个孩子。

    还是和她曾经最尊敬的沈老师生下的。

    幼年的沈淮与由沈从鹤亲自教导,毕竟这是他好不容易、强行得来的血缘纽带。

    当初为了能够成功怀孕,整整三个月,除却生理期外,几乎每天,白静吟体内都要含着沈从鹤的体|液。这段日日夜夜被做到崩溃的经历让白静吟不忍回想,连带着孕育生命也并不让她感到喜悦,只恍然认为肚子里生长的,是将她和沈从鹤永远绑在一起的枷锁。

    幼年的沈淮与却格外亲近她,白静吟自觉自己还年轻,不愿承认自己已做母亲这件事。外加他长相越来越肖似沈从鹤,令白静吟愈发难受。

    她已经忘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沈淮与与她渐渐疏远,越来越沉默。

    直到沈从鹤被送去火化那天,白静吟没有在场,她找到了沈从鹤藏起来的结婚证。

    悲哀地发觉这场将她束缚半生之久的婚姻自动无效后,心中没有畅快,只有空寂。

    沈淮与也是从那时候起,称呼她为“白女士”。

    沈从鹤临死前答应给予白静吟自由,赠与她足够丰厚的财产,赠与她后半生衣食无忧。

    白静吟坐拥千金,先前拼命追逐的自由如今唾手可得,她却只觉寂寥无人并肩。

    沈淮与走回来,他那酷似沈从鹤的脸让白静吟恍惚片刻,才哑声说:“我今天才听邓老说,今年年夜饭,你将明茶请到你家里。”

    沈淮与颔首:“没错。”

    白静吟心中发颤,握住被子的手一紧:“所以你就趁着过年糟蹋了人家?”

    沈淮与说:“没有。”

    “你骗谁呢?!”白静吟气急败坏,“好好找个镜子看看你脖子上的草莓印和抓痕,再看看你耳朵上的牙印!你这明显是开了荤——”

    她气一时没喘上来,咳了两声,难过极了:“明茶才多大?你就……她好歹叫你一声老师,还那么尊敬你,你竟然做这种事,你叫我脸面往哪里放?”

    沈淮与为母亲倒了杯水,垂眼看着她喝下,才说:“我没欺负她,发乎情止于礼。”

    “你个狗崽子还懂什么止于礼?”白静吟说,“恨不得拐人小姑娘住家里八百遍,我只看到发|情没看到止礼。”

    沈淮与从容不迫坐在床旁侧,双手交握,放在腿上:“随您怎么想。”

    白静吟要被他这种软硬不吃的性格给气到了。深深呼吸好几口,白静吟闭上眼睛,又说:“你叫我怎么向邓老交代?他还打算让我认明茶做干女儿,转眼间我的亲儿子把人孙女给欺负了……”

    说到这里,白静吟面色一凌:“你们有没有做防护措施?”

    沈淮与说:“我没动她。”

    只动了不到三厘米,沈淮与被吸的腰眼发麻,差点失控。

    小雨衣当然有,只拆了一个,就顶部沾了她的东西,连顶都没顶,就被扯下来。

    白静吟手指关节发白,她说:“你不能学习你父亲,不能将她永远当金丝雀困在身边。她这样年轻,不能因为你或者孩子而浪费青春。”

    她用了浪费这个词。

    沈淮与看着面色苍白的母亲,问:“对您来说,我是耻辱吗?”

    白静吟尚陷在自我世界中,茫然问:“什么?”

    “您认为我只是浪费您青春、束缚您人生的一个物品吗?”沈淮与安静地问,“您是不是很后悔生下我?”

    白静吟没有说话。

    “您好好休息,下次再想见我,不需要这样伤害自己,差刘姨打电话就好,”沈淮与站起来,“我向您保证,不会强留明茶在我身边。”

    白静吟侧脸,问:“要是她想走呢?”

    沈淮与轻描淡写:“我给她充分的自由。”

    “哦,既然这样,我就放心了,”白静吟轻叹,她慢慢地说,“你猜我今天和邓老先生打电话听到了什么?明茶准备申请前往巴黎高翻学院的交换生资格,等六月就会动身往法国——沈淮与你要往哪儿去!你不是说不强留的吗?”

    白静吟差点挣开输液线,看着瞬间变脸的沈淮与:“你刚说过要给明茶充分自由,你现在要干什么?”

    沈淮与沉着脸,拉开卧室门,朝母亲礼貌一笑:“我现在就充分给她。”

    充分两个字咬重音节,令白静吟打了个哆嗦。

    沈淮与头也不回地出了卧室,他面色沉沉,犹如阴霾天空。

    他打电话给邓老先生,问清楚杜明茶的具体住址。

    邓老先生如今正在锻炼身体,接到他的电话后,大为意外:“呀,明茶回J市了吗?”

    “嗯,”沈淮与声线听不出异样,“我母亲准备让人给她送些东西过去,我刚好出差,顺路带给她。”

    邓老先生在心中极力赞扬。

    不愧是他看上的靠山,虽然身为义兄,但这一份出差也不忘探望明茶的心意,着实要比邓言深强许多。

    邓老先生坐在器材旁,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把汗,由衷开口:“淮与啊,明茶有你这么个哥哥,真是她的福气哇。”

    “嗯嗯福气福气,”沈淮与又问一遍,“您能给我地址么?”

    邓老先生忙报了一遍,不忘提醒沈淮与:“你要是能多带点吃的,就麻烦多带些过去……明茶这孩子不肯用我的钱,我给她转过去的她都存起来,不花,说是以后再还回来……”

    邓老先生越说越心酸。

    杜明茶不肯改姓。

    或许是起初邓老先生表现的过于强硬,以至于杜明茶不接受他的丝毫钱财。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杜明茶这是怕被他改了姓,才不肯花他的钱。

    “也亏得有你陪明茶过春节,”邓老先生打起精神,“明茶今年的春节过的开心吗?”

    “很开心,”沈淮与说,“都开心哭了。”

    杜明茶坐了两个半小时的高铁,成功到了j市。

    一开始接沈淮与电话时,她刚刚出了高铁站,在广场上站了会,环顾着熟悉的建筑,熟悉的蓝天白云,熟悉的李先生牛肉面、肯德基、银座佳驿酒店、超意兴快餐……

    熟悉的老先生戴着黑色帽子,拄着拐杖走过来,对杜明茶说着熟悉的话:“老师,我钱包掉了,差两块钱路费……”

    杜明茶笑着问:“我见您快20多回了,您怎么次次都差两块钱路费啊?”

    老先生哦了一声,面不改色:“本地人啊。”

    拄着拐着去找其他人“骗”钱了。

    杜明茶这次回家没打算常住,只拎了个小巧的行李箱。以往出火车站,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排队等出租车,哪怕花上100多块的打车费也要舒舒服服回家。

    但这次没有,她拉着行李箱步行近五百米到公交站牌下,和一群皆喜气洋洋着新衣的人挤上公交,站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到了小区附近。

    杜明茶的腿都快站麻了。

    j市的地铁开通线路实在太少,杜明茶家住在大学城里,父母的水果店原本就开在商业街上,现如今大学生放着寒假,连带着商业街也冷冷清清的,只有少数本地人带着孩子出来玩。

    杜明茶家的房子在商业街边缘的小区,还是回迁房,总共6层,她们住在第6层。

    没有电梯,杜明茶吃力地拖着行李箱上楼,行李箱很重,她拖一回就得休息。

    楼道内很安静,她能听到自己呼吸声,还有行李箱与楼梯碰撞的沉闷声。

    第四层的住户出来将装满垃圾的袋子放在门旁,还在回头叫:“妈,给我留点栗子……”

    温暖的灯光和香味从半开的门中飘出来,站在三楼楼梯转角处的杜明茶累的额头全是汗水,她用纸巾擦拭了一下,深深吸气,努力提起行李箱,往上拎。

    “以前怎么没有发现这么重啊……”杜明茶甩着手,自言自语,“原来爸爸力气这么大的吗?”

    以前杜明茶高中住校,父母溺爱,她每周都会扛着和这个尺寸差不多的行李箱回来。

    回家时行李箱装满要爸爸洗的衣服,需要刷的鞋子;返校时再装满妈妈买的零食、由爸爸洗干净后带着太阳味道的新衣服。

    每次都是爸爸将行李箱抗在肩膀上,骄傲地和杜明茶讲:“以前你妈妈腿疼,我把她一口气背上六楼,腰不带疼一下。”

    后来他腰因为长时间搬水果而疼,身上总带着浓浓的膏药味。

    晚上,爸爸会趴在沙发上,抱怨以后再也不搬重东西了,可次日仍旧早起和店员一起搬运水果、喜滋滋地帮杜明茶拎行李。

    炒菜的气味充斥着楼道,辣椒有些辣,杜明茶被呛的咳了两下,掉出几滴眼泪。

    她费力地将行李箱搬到六楼,拿钥匙开门,光线不太好,她眯着眼睛找了阵。

    以前杜明茶放假归来,妈妈都会围着围裙,笑着迎上来:“大闺女回来啦?晚上想吃点啥?让你爸爸去准备。”

    爸爸会先放下行李箱,再去趴沙发:“等我缓缓啊,明茶,给我倒杯水……遥控器放哪儿了?”

    杜明茶推开门。

    她看到父母的遗照,挂在白色的墙上。

    拉着行李箱进来,杜明茶深吸一口气,忍着被楼道烟火熏酸的眼睛,笑着说:“爸爸妈妈,我回来啦!”

    没有人回应。

    满室昏暗。

    房间中空荡荡的,窗帘紧闭,窗户关的严严实实,一股陈旧的味道在房间中蔓延。

    杜明茶挽起袖子,她回忆着以往邓扶林做大扫除时的顺序,去卫生间找了清洁用品,开始打扫。

    电费和水费都还有,但今年没有交取暖费,外加旧小区用的是暖气管道,房间内很冷,杜明茶手指被水冻的发红,她又不抗冻,很快红肿起来。

    杜明茶做了一会家务,先将父母的遗照仔细擦干净,又扫了一遍地,用湿拖把拖一遍。

    阳台上的花大多都枯萎了,得不到主人照料,全靠老天爷赏水赏阳光,哪里能支撑太久,只剩下几盆不死鸟郁郁葱葱生长,还有几盆枯瘦的月季。

    杜明茶给几盆花浇了水。

    她不忍看父母精心打理的小花园衰败,只能尽力挽救。

    依靠着早晨吃的两个包子,杜明茶做卫生清洁一直做到近下午四点,她腰很酸,快直不起来了。手指也难受,又痒又红,大概是被水冻到了。

    杜明茶用洗干净的热水壶和杯子烧了热水,洗干净碗,给自己泡了一包泡面。

    吃完泡面,杜明茶看了眼时间,才想起来忘记买面粉和肉馅——

    毕竟大过年的,她要给爸爸妈妈包饺子吃。

    冬日里白昼短,过了四点太阳就往下落,杜明茶一个人住在这里,怕被坏人打主意,最好还是早去早回。

    来不及收拾饭碗,杜明茶先去找钱包,打开行李箱,一眼看到沈淮与送她的那条纪梵希的绿色裙子。

    安静地、整整齐齐躺在行李箱中。

    这条裙子有着流水般质感,与这狭小房间、与她被冷水冻红的手指完全不相匹配。

    杜明茶摸了摸绿裙子,重新合上行李箱。

    去超市购买了面粉和绞好的肉馅,还有一些水果蔬菜,杜明茶拎着一大堆沉甸甸的东西往回走。

    天色已经昏暗,小区路灯坏了一个,阴沉沉的,尚好的路灯也只亮着并不怎么耀眼的光芒。

    刚到了单元楼下,还没上去,就被人叫住:“哎,老邓家的女儿?你等等。”

    杜明茶停下来,转身:“怎么了?”

    两个中年男人过来,其中一个手里还拿着笔和纸张:“今年咱们小区物业管理升级,多装了好几组摄像头,这个钱得家家户户平摊啊,对了,你们家今年物业费还没交的吧?”

    杜明茶松了松塑料袋,只用脚背抵着,问:“多少钱?”

    那人刷地在纸本本上算:“物业费现在涨到一平米一块五每月,摄像头和电费加起来平摊的话,你们家是每个月一百块……诺,你们家一共欠了2300。”

    杜明茶问:“以前物业费不是一块吗?”

    “涨价了涨价了,”那人有些不耐烦,“听不懂?”

    杜明茶心平气和地问:“我们家差不多已经有有半年没人住了,安装摄像头的事不需要经过业主同意吗?还有这物业费涨价,怎么没有人通知我?有公告吗?”

    “没人住你也得交钱,这是规矩。照我看来,你这没人住更应该交钱了,”另一中年男人开腔,“要不是我们物业,你们家的东西还能好好保存着?指不定被哪里的贼给撬门偷走了。”

    车灯明晃晃地刺过来,一辆黑色的车进了小区,稳稳当当停在旁侧的车位上。

    杜明茶避开,往旁边挪了挪。

    手里的塑料袋勒的手心疼。

    拿纸笔的人明显脾气不好,用笔顶端敲着本子,提高声音:“你看,别人家不住,也都交了,没一个嫌涨价的,总不能因为你死了爹妈就搞特殊吧?”

    话说到这里,黑车的车门打开,一身阴郁的沈淮与下车,刚好听到这么一句。

    因杜明茶隐瞒而起的那些气,被彻底压在下面。

    大手关上车门,沈淮与看着那两人,方才那句刺耳的话还在他耳边。

    平时,他和明茶说一句重话都舍不得,没想到这小崽子在外面竟被人这样欺负。

    沈淮与眉头紧皱,大步而来。

    杜明茶背对着他,并未察觉。

    她声音清脆,正是和那拿纸笔的人怼上去:“嘴巴这么毒,你得了尿毒症吗?还是中午喝敌敌畏了?把你那三毛钱十二斤的脑子都喝傻了?我半年没来,你一来就找我要钱,还侮辱我,你脑子里装的啥玩意?装的全是屎壳郎滚粪球?”

    周围有其他居民来往,被杜明茶这话引过来,大家都喜欢凑热闹,嗑着瓜子牵着狗过来。

    众目睽睽,杜明茶又还是个小姑娘。

    那人不好发作,只拿笔狠狠点她鼻头:“不管怎么说,你都得给我交钱!”

    杜明茶与他说:“要钱没有,要——”

    一只温暖的手搭在她肩膀上。

    被珍重带回有着温暖的胸膛,头顶上响起沈淮与的声音,不急不缓:“名尚物业?编号3619,3907。”

    那两人愣住,下意识去遮挡胸前名牌。

    “物业应该为业主服务吧?什么时候开始干敲诈业主的事了?”沈淮与搂着杜明茶肩膀,垂眼看着这两人,“谁允许的?”

    年纪稍长的人警惕看他,刚想问身份,又被另一个扯了扯袖子,示意他小心。

    俩人什么都没说,一打量沈淮与的衣着,再瞧了瞧他开来的那辆车,一言不发,迅速溜之大吉。

    周围的人也惊异地瞧着沈淮与——

    他身高过于优渥,外加身材挺拔,在人群中颇为惹眼。

    没有在意周围人目光,沈淮与俯身,接过杜明茶手里的塑料袋:“手怎么这么冷?”

    杜明茶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握住手。

    将她的手掌心摊开,沈淮与看到她手心中被塑料袋勒出的红痕。

    他将她冰凉的手握在掌中,轻叹:“这么漂亮的手,不该做这种事。”

    杜明茶别过脸:“我又不是多娇贵。”

    沈淮与说:“我眼里你就娇贵。”

    杜明茶哼了一声,小声:“娇贵还按着我的头要我吃。”

    喉咙现在还有些不舒服呢。

    沈淮与被她的小小吐槽逗笑了,他拎着她袋子里的东西,垂眼瞧着里面满满当当的蔬菜水果,自然地跟着她回家。

    楼道灯昏暗,杜明茶由他牵着自己的手,用力跳了几下,终于把灯跳亮了。

    她脚也跺麻了。

    如果穿着沈淮与送她的鞋,她一定舍不得跺脚。

    幸好她穿着的是一双旧运动鞋,就算跺坏了也不会心疼。

    “你怎么来了啊?”杜明茶问,“不是休假吗?”

    “临时出差,”沈淮与说,“顺便看看你。”

    杜明茶没有怀疑,她知道各行各业都有难处,完全没有去想沈淮与为何会知道她的地址。

    毕竟在暗恋的人眼中,暗恋对象永远无所不能、光芒万丈。

    杜明茶找钥匙开门时,听见身后,沈淮与问:“中午吃了什么?”

    “杏仁饼、海鲜锅仔饭,”杜明茶哗哗啦啦地开着锁,头也不回,“还有名吃把子肉,可好吃了,明天带你去吃。”

    门开了。

    杜明茶招待沈淮与进了房间,把东西放在餐桌上后,才去给他泡茶。

    就在这时,沈淮与眉头微皱,忽凑到她身上嗅了嗅:“你身上什么味道?”

    杜明茶面不改色:“体香。”

    沈淮与拉着她的手,捏煮她的脸,转过去,让她看桌上摆放的泡面碗:“什么时候你体香变老坛酸菜味儿的了?”

    杜明茶心虚,说话理不直气更不壮:“……要你管。”

    “总是吃这些东西不好,”沈淮与说,“你还在长身体,不能就这么对付。”

    一句话戳中她的自尊,杜明茶强调:“我已经成年了,早就不长个了。”

    “那也还小。”

    杜明茶直戳戳:“你掰我腿要我别动非要往里怼的时候可也没嫌我小。”

    沈淮与笑了,举手投降,诚心诚意地:“对不起,是我的错。”

    杜明茶认真看他:“你不能这样,不能总是把我当需要照顾的对象,我和你一样,都是成年人了。你和我连成年人该干的事情都干了,干嘛还一副保护未成年的姿态?”

    她努力证明着自己和他的相匹配度,但瞧对方似乎并没有在意这点。

    只是看着她笑。

    杜明茶放弃说服,转身去泡茶:“你没吃晚饭吧?正好我要做晚饭,再尝尝我手艺?”

    沈淮与颔首:“好。”

    他环顾四周。

    房子大约100平出头,周围陈设谈不上多么美观,但能看出主人很爱惜,每一处摆放都井井有条,满满当当。

    杜明茶泡好的茶水味道只有廉价的香味,一口散了,涩多于苦。

    沈淮与默不作声放下杯子,冷不丁想起方才摸到的杜明茶的手。

    冰凉冰凉,像从冰窖里捞出来。

    沈淮与去了厨房,看到杜明茶正站在料理台前,认真煮东西。

    一瞧见他进来,杜明茶还拿了勺子,对准他:“不行,你出去,这次我一个人做。”

    沈淮与又回到狭窄的客厅,坐到陈旧的沙发上。

    他只凝视着白墙上的邓扶林遗照。

    当初意气风发的公子哥,为爱和发廊女私奔,不惜与父亲断绝关系,发誓不用家里一分钱。

    带着为家族不容的妻子,在这里自在生活,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

    最后只留下了这张照片。

    邓扶林将杜明茶养的很好。

    沈淮与仔细想着杜明茶方才的表现,决定等会多给杜明茶一点奖励。

    无论她做的好吃难吃,都要认真地全部吃完,再大大赞赏她。

    她年纪还小,或许还未出青春期,正是需要鼓励的时候。

    这样想着,他闻到粥米和饭菜的香味。

    沈淮与稍稍放心。

    是了,明茶做的饭菜怎么可能会不好吃?

    老旧的钟敲响七下时,杜明茶也端着菜喜滋滋地出来,亲手摆在沈淮与面前,笑眯眯:“第一道,姜丝炒土豆丝!”

    沈淮与手拿筷子,沉默地看着盘子中分不清敌我的土豆姜丝。

    一模一样。

    他吃了一块丝,被姜辣的红了脸,仍旧镇定夸赞:“你这道菜十分具有想象力,充分利用土豆和姜丝的相容性,非常有艺术感。毕加索应该庆幸他没有和你生在同一时代,不然哪儿有他什么事。”

    “第二道,笋块炒姜块!”

    再次扫雷失败。

    沈淮与精准踩雷,硬生生咽下去一块姜,不得不喝水压了压。

    他冷静地忍着辣度:“这道菜色泽统一柔和,看似单调却暗藏玄机。明茶,希尔顿不雇你做主厨,完全是他们的一大损失。”

    “第三道,鸡腿烧整姜!”

    沈淮与拿起筷子。

    沈淮与放下筷子。

    算了。

    他抬眼,平静地看杜明茶:“还有什么?一起拿上来吧。”

    杜明茶开开心心地端着白色瓷盘过来,献宝似的摆在沈淮与面前,如西餐厅侍者揭开盖盅那般,揭开倒扣在上面的不锈钢小瓷盆:“当当当当~”

    是一份鸡胸肉。

    沈淮与尝了一口。

    很淡,淡到像是没有放盐。

    或许是她忘记放了。

    沈淮与仍旧给予鼓励:“这道菜味道清淡,淡而有味,很不错,有着佛家倡导‘四大皆空’的空旷意境。”

    “是吗?”杜明茶问,“不会觉着盐放少了吗?”

    “不会,”沈淮与说,“盐量适中,不多不少,咸淡正好。”

    “啊呀,我拿错了,”杜明茶忽然贴近,笑眯眯看沈淮与,“这是要拿去喂小流浪猫的猫食哎,我压根就没放盐。”

    沈淮与:“……”

    她凑过来,在沈淮与耳侧小声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彩虹屁翻车了吧哈哈哈哈,叫你之前在书房用唱片机逗我,你也有今天……”

    话音未落,沈淮与摘下手表,放在桌子上,开始松领带。

    还在不停叭叭叭的杜明茶被他拉到怀里。

    “继续,”沈淮与拽过她手腕,系上领带,“留给你嘴巴说话的时间不多了。”

    杜明茶双手被缚,被沈淮与抱在怀中。

    沈淮与故意逗她,去挠她痒痒:“让你笑个够,还笑不笑?”

    杜明茶逗弄的发痒,抑制不住地笑好几声,眼泪都出来了:“不行不行,松手,我都笑哭了……”

    “少流些眼泪,”沈淮与亲吻她笑出来的眼泪,低声,“省点水,留着润润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