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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生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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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丧父之后的第个生日,意义与所有的生日便不相同。

    公孙家将请柬发了出去,接到的人都得掂量掂量其中的意思。有些已经看得明白的,当时就来了。另些更明白的人,没等公孙家的帖子发出去,他先派了心腹人或者是子侄送了寿礼过来,再奉张自己的名帖,让心腹子侄送礼的时候打听下——到时候方便咱们过来贺个寿不?

    单良盘点了下,发现除了些已经北上布防的旧将,公孙昂的亲朋故旧们,多少都有所表示。即使不亲自来的,帖子也到了,绝大部分以当家人与当家主母两人的名义递了帖子来,并不全当她只是个闺阁女子的待遇。

    单良口中啧啧有声:“啧啧,我知道定会有人给几分面子,这面子给得也太齐了,看来呀……安国公是真的要北上,陛下对防务还会有调整的。咱们就想清清白白请个客吃个饭,总有些大事儿给搅和了,我算是怕了陛下了。”

    公孙佳道:“何必钻这个牛角尖儿?有大事的时候还有人能想到我这儿还配他们花点心思,我也算知道自己还配被人提起。何况这些人也不是全然无心的,好些人也时常想着咱们家。只不过我的路比别人难走,不得不多留几个心眼儿罢了。”

    单良道:“也是。哎,这容家十九郎过来他也不怕尴尬?”

    公孙佳将他手里的帖子接了过来,容逸是代他父亲容尚书来的,并且表示也想过来“拜寿”。公孙佳这里,上门的大多是武将,与他个世家公子十分不搭。公孙佳笑道:“八郎是定会来的,不会冷场的。”

    说得单良也失笑:“八郎哟……赤子之心。”

    公孙佳道:“到时候咱们就还照原样招待。对了,阿荣,我想让你陪大哥北上走遭。”

    荣校尉沉默了。

    单良道:“安国公不容有失,小荣跟着他北上也是保他,小荣,你跟着安国公,也有建功立业的机会。你有了出息,也好帮帮药王不是?”

    荣校尉道:“我没有想自己,我走了京中怎么办?”

    单良将单薄的胸膛挺:“这不还有我呢吗?”

    怕的就是你!你这货只有点歪心眼的聪明,我还怕你带坏了主人呢!

    荣校尉道:“北上必要带些老手,老手去,小林坐镇京城有些吃力。我掌的不止是京城,烈侯放在各处的探子虽不多,也是我联络的。而且……北上也未必能够建功。”

    说起军事上面,荣校尉比单良要更懂些:“安国公此行第要务是安全,他经验又不足,我的长项也不是冲锋陷阵。做探子的,没名没姓才最好。”

    公孙佳道:“我是要你做我的眼睛和耳朵,代我北上。咱们对北方的消息知道的还是不多,这样不行。”公孙佳在情报方面只信个荣校尉,荣校尉之前的情报从没有过重大失误,且又从小在公孙府,知根知底,不用他用谁?

    荣校尉想了下,道:“那我带半新人、半老人,权当练手。”公孙佳有了做定襄侯的打算之后,荣校尉心里认可了,就将她当作嗣侯来待,嗣侯以后也要考虑到建功立业,荣校尉就要为她在军中铺路。

    公孙佳道:“好。你随我来。”

    荣校尉看了单良眼,单良回了他个莫名其妙的眼神,摇了摇头。公孙佳已取了串钥匙,扶杖前行,两人徐徐跟在后面,调小了步伐,跟得比大步赶路还要累些。

    公孙佳将他们领到内库门前,对守门的人说:“开门。”

    这里单、荣二人都来过,堆积了许多好物,为了保存物品,里面很是干燥,由于墙壁很厚,在夏天显得特别阴凉,大不大觉得出干燥了。里面的光线不是很好,公孙佳说:“掌灯。”

    阿姜亲自掌了盏羊角灯,公孙佳将他们引到存放兵器的架子前,对荣校尉道:“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些都是阿爹的收藏,你挑两样顺手的。”

    荣校尉忙说:“不敢!烈侯的收藏,怎么能……”

    “他收藏这些,又不是要给我吃的,挑,定要拿顺手的。甭管什么上古遗存还是仙兵利器,只要你用得惯,它就是你的了。在我这儿,你比这些破铜烂铁金贵。”

    荣校尉心情激荡,大口呼吸了几下,有点迷茫的张望了下,公孙佳觉得新鲜极了,她从来没见过迷惘的荣校尉,笑道:“要是不知道什么好,就都试试,要趁手才行。再不行,就都带走。你是最金贵的,要安全的回来。”

    荣校尉道:“是!”

    公孙昂的兵器收藏,有部分在下葬的时候作为陪葬起埋了,留下的也都是好东西。荣校尉算半个武人,东摸摸、西碰碰,渐渐入神。公孙佳与单良谁也不去摧他,看他挑选时间的长短。

    荣校尉似乎更擅长用稍短些的兵器,又喜欢用些小巧的弩,他挑出几样来,犹豫不决。公孙佳道:“走,去演武场。”

    到了演武场又试了回,荣校尉最终放弃了□□,又在柄不足尺的短刀与柄匕首之间犹豫。公孙佳道:“都带上,甭那么小家子气。”

    单良惊讶地看了她眼,公孙佳也莫名其妙了:“干嘛?”

    单良笑笑,心道,上回烈侯让人挑东西,也是这么个口气。

    荣校尉道:“弩就不用了,我还是去寻军中常手的小□□更趁手,这个比寻常用的好,射程远又易瞄准,但是它配的箭要特制,不方便寻。”

    公孙佳道:“顺手就带上,库里有多少支配的箭都带上,用完了回来再配。要是不方便,就扔了。物件还能比人金贵?”

    荣校尉将几样兵器在身上藏上,不时小幅度地调整适应,脸上不显,眼睛里直透出笑意,说:“这就够用了。”

    公孙佳道:“还不够。铠甲还没有选,还有马。都配齐了。”

    荣校尉个劲地说不用,公孙佳干脆手指:“去挑。”

    单良笑着劝:“快去快去,要听话~~~”口气贱得要命,荣校尉真想拿这缺德鬼来再试回刀。

    荣校尉配齐了行头,公孙佳还怕自己有什么疏漏,她从来只是看别人准备,没有亲自给远行的人准备过东西,又念叨了回,单良也说:“都全了。”

    公孙佳这才停手,说:“行了,上册登记,把这几件儿记下来,别到时候报了丢失就烦人了。”

    阿姜道:“是。”

    荣校尉就身新行头,站在了公孙佳的身后,陪同她出席生日宴。

    ~~~~~~~~~~~~~~~~~

    正日子的时候,钟佑霖、钟源都提前到了。丁晞也记得妹妹的生日,早早也到了来帮忙,带着个余盛在门口迎宾,甥舅俩都有点呆乎乎的。

    余盛天天读书,老实得跟个鹌鹑似的,站在门口又像半截石狮子,只恨自己蠢:亲娘啊,这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呐?傻白甜,她能有这样的排场吗?这不是靠长辈宠爱才能有的,对吧?对吧?

    丁晞眉头微皱,他早来见公孙佳,发现妹妹身男装,头发用银冠束起,俨然个白面小郎君,除了柔弱了些,卖相比起诗礼大族家的公子也毫不逊色。

    但这是个姑娘!她过生日,还穿男装!

    丁晞就说:“你这身,不合适。”

    公孙佳道:“我就不能装男装了?”

    丁晞很讲理:“你要踏青、骑马、游玩,穿男装也无所谓。正经做生日,哪有穿男装的?就算是阿姨,她做生日也要好好着裙钗。”京城里有名的几位玩得野的女人里,姨妈钟英娥也能算得上号,公孙佳接触的也就这位,丁晞就拿她举例。

    公孙佳道:“我就穿。”

    这个妹妹强迫不得,丁晞没能改变妹妹的主意,站门岗站得很糟心。自己亲爹那点子遥遥无期,亲妹妹又到了闹别扭的年纪,就愁。他看了眼钟源,本想请这位表哥教育下妹妹,想到表哥要出征,又怕耽误他的正事,颗心打了许多个结。

    站在门口迎宾,没多会儿,钟祥又到了。丁晞与钟佑霖等人都迎了上去,丁晞直白,问道:“外公,您不是不来的吗?”

    钟祥将眼睛瞪:“谁说我不来的?不会说话!”

    丁晞被堵得说不出话来,钟祥大步走了进去。丁晞跟在身后,小声说:“药王今天穿的是男装。”

    钟祥道:“挺好。”转过头来看了他眼,叹了口气,“你呀,就是太较真了。”他从这外孙身上看不出什么天赋,平庸就是他的特色,看着就让人心口发堵。钟祥道:“你们忙去吧,不用管我。”

    丁晞比乔灵蕙还要透明,被忽视惯了,又提着外甥去门口站着。

    好容易人到得差不多了,里面开宴,丁晞的位子也靠前。他已打了“哪怕这餐饭不吃,也要看顾好宾客”的主意,到了自己的位子上,又坐不住了——这附近的宾客,他怕招待不周。

    公孙佳亲自调整的座席,对自己的亲哥哥总有几分香火情,亲哥哥应该是与舅舅、表兄、表姐夫等人坐堆的。但是公孙佳让他不止与自家亲戚近,还安排在了钟佑霖附近,两个人陪容逸。

    她哥哥天份并不高,人还古板,公孙佳就取他“古板守礼”这条,放在容逸身边,好歹混个脸熟。啥时候这个傻哥哥万有个失误,让容逸见着了,能搭把手。容逸近来又官升了级,正经的青年才俊,钟佑霖越发崇拜他,热情得丁晞都不大搭得上话。

    原本贺寿的人,是看亡者面上,二是知道几个月前有不少人通过公孙佳得到了机会,三是有些人曾在公孙昂面前见过公孙佳,也要给这个遗孤撑场面。本是做好事兼结善缘,不想钟祥直接到了,他是太尉,岂不就是个近在眼前的善缘么?

    也都奉承。

    钟祥的气质十分适合与武将交流,有人上前祝寿,他也端着酒杯,问上两句:“你是张参赞吧?前年巡防,你干得不错。”

    公孙佳道:“外公,你说的是那个小张参赞,这是大张参赞,是去年春天南下剿水寇的。”

    钟祥对这些武将大致有数,他管的事太多了,如果官阶不够高,细节上难免有些出入。这部分就是公孙佳的长项了,她手里的牌并不算太多,格外的珍惜,每个人的来历她都知道,甚至还能知道某校尉是个孝子,他的母亲才过了七十大寿。

    钟祥十分满意!各路将领也都心中有数,再想想当初丧礼上,她几乎能认出所有的人,觉得自己是来对了。容逸面应付着钟佑霖,面将这副景象尽收眼底。对投过来的好奇目光报以温和的微笑,又转过头去问钟佑霖还写没写新的杂记。

    钟佑霖道:“妹妹近来在调养,哪有精力读许多的书?我本是为她写这些的,等她好了,再拿与她看。”

    容逸心道,你真是傻人有傻福,她没精力读你的闲书,就有精力记下这许多的将领?没精力读闲书,就有精力给你精选美文编撰成册,给你糊个才子的名声?

    钟佑霖脸上的担心又不是假的,容逸只能说句:“八郎自己修身积德,是有福之人。”

    “咦?怎么突然说这个啦,我是公主的儿子,当然是有福气的,要是有再多些,我倒想均给妹妹,让她身体好些。”

    旁丁晞在肚里打着草稿,琢磨着哪句自己能插话,冷不丁听了这声,插话的心思都没有了,直沉默到了最后。

    宴散后,有留下的借宿的,也有离开的,丁晞帮着将人送走,才发现表哥钟源等几人又住下了。他没有在意,外公家对公孙佳总是格外的照顾,这是人之常情。第二天早,他早早起去衙门,这天还有天的宴请,请的是女眷,他就没有再来。

    钟源直住在公孙府研究公孙昂留下的那些战例,将这切都收入眼底,心道:难怪阿翁要栽培药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了。

    第二天的生日宴,公孙佳又换回了女装,还是原先的打扮,只是随手多挂了两件佩饰而已。钟源在外面忙碌,与妻子打了个照面,互相使了个眼色。延福郡主会意,拖过了钟英娥的女儿章晴,道:“切有我们呢。”

    钟源道:“不要吵架。”

    “知道。我与她们打的交道,比你多呢。”延福郡主嗔了声。她说的是纪氏姐妹俩,公孙佳办宴,都是提前通知,纪氏姐妹也接到了她的请柬,互相打听,在容瑜生日宴上见过的人,公孙佳都送了帖子,她们也就趁势来了。

    姐妹俩也私下商议:“有些奇怪,为何阿婆总是我们亲近公孙氏?”又不说原因,两人带着模糊的命令也无法把握个分寸,只好走步算步。

    到了公孙府,发现她们的亲表妹没有来,旁的容家的姑娘都没有到,容瑜与江仙仙姑嫂俩倒是到了,江仙仙还带着自己的个娘家的表妹——赵琦,是赵司徒的侄孙女,也是参加容瑜生日会的姑娘之。赵琦与容瑜也有亲戚,大家族交叉通婚,她还是容瑜的表姑辈。

    就算不清。

    江仙仙与公孙佳很亲近,公孙佳“休养”的时候两人也没断了往来,江仙仙给了公孙佳不少私房养生办法,传承数代的大家族在这方面实是暴发户们比不了的。公孙佳手上散漫,除了没再干拆了人家铺子的油锅请客的事,搜罗来的珍本孤本也没少与江仙仙分享。

    江仙仙与公孙佳几乎要靠在起说话,看得纪莹姐妹俩啧啧称奇,延福郡主走了过来道:“头回来吧?走,我带你们入席。”她和章晴今天的任务就是看着这两个人,陪客身份足够。

    除了她们,公孙佳的舅母们也到了。公主们的过来,让“新朋友”们对公孙佳究竟有多么的豪奢有了新的认识。而“新朋友”也让前来道贺的旧部女眷大开眼界。

    江仙仙低声说:“你这事,有点办岔了。”

    公孙佳抬眼望她:“怎么了?”

    江仙仙道:“我们,连阿瑜,阿琦,都是朋友晚辈,你做这样场面的生日,公主、郡主与夫人们请次,我们这样的再请日,才好。”

    公孙佳笑道:“都说是我朋友了,那就当得与人平起平坐。”

    “你……”

    “嗯?”

    江仙仙笑抚她的头顶:“还是这副脾气。”容府总有些担心,今日见,她还是那个她,江仙仙放心了。说:“这边我们也会照应的。”

    “好,多谢。”

    招待女眷们其实不比招待她们的丈夫、父兄复杂,许多人总以为女人都是小心眼儿,件裙子撞色了就要往对家身上泼碗茶逼人换了。其实……这会儿有许多流行款,至少有七个命妇穿了同款的竖条裙子,泼茶是泼不过来的。

    最重要的是位次,次序排完了,最基本的任务就完成了。上面几位公主王妃镇着,什么毛病也没有。只有纪莹姐妹俩,心里点数也没有,别人或是来交际,或是来给亲戚撑腰,或是真朋友联系感情,她们俩都算不上。

    有心当成也是来交际的,可姐妹俩又不傻,明明感觉到了自家长辈背后在做文篇,真将场生日酒吃得如坐针毡,还要佯装无事。公孙佳又额外的照顾她们,因为上次她们给公孙佳讲解了不少东西,这回公孙佳原样照搬过来,还问她们是否地道。

    纪莹觉得,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捱到了宴散,姐妹俩坐上车,纪英先开口了:“阿姐,我总觉得不对劲儿,阿婆让我们来看什么呀?他们在打什么主意?总这么看着,能看出什么来?”

    纪莹摇头道:“我也不知。无论是让我们学她——也没什么好学的,还是让我们防她——又不讲防什么,都不该是这样的。我怕家里的主意,不太好。”

    纪英道:“能有什么不好的主意呢?咱们家总不至于做出谋算孤儿寡妇的下作事。”

    “别瞎猜。”

    “还说我,你不是也猜了吗?不如回去问个明白吧,纵然挨罚我也认了。次说得不清不楚还罢了,两次还是不清不楚,我的心扑扑的直跳。你看今天这个排场,公孙小娘子温柔可爱如往昔,她身后那些人,哪个好相与?常安公主都来了。下次要再遇到比这更惊人的事,我未必能撑住,你也不定能吧?”

    纪莹沉默了阵,快下车的时候,点了点头:“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