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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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静语回程时间一直都没定,要看大作业什么时候做完,什么时候才能走。

    一周前莫杨告诉他,在周莲家里遇到了占喜。骆静语想起骆晓梅告诉过他的那件事,有个女孩为了可以和喜欢的男生无障碍聊天,托骆晓梅介绍老师学习手语。

    当时骆静语还很羡慕那个男生,万万没想到,这个人居然就是他自己。

    他止不住得心潮起伏,大作业做完后拿给徐卿言看,徐老师一看纸牌上的作品名就笑了:

    ——《欢喜》

    X等级考试作品

    作者:骆静语

    教室:上海教室

    指导教师:徐卿言

    徐老师指导骆静语做过几次小修改后,他把作品精心地包装起来,往日本寄送国际快递,当晚就收拾行李退房,坐高铁回钱塘。

    他没有告诉欢欢,因为想给她一个惊喜。

    回到青雀佳苑时已过零点,他拖着行李箱才进门,一个小影子就溜到了他的脚边。

    骆静语打开灯,蹲下来抱起礼物,单手打手语问它:【我把你吵醒了吗?】

    掂了掂礼物的重量,他笑起来:【你重了,长大了,爸爸瘦了五斤呢。】

    礼物刚过发情期,被抱着时特别温顺,骆静语将它放到床上,准备洗澡睡觉,突然一愣——他的大鲸鱼玩偶不见了!

    ……

    离开周莲家,占喜和骆静语手牵着手往地铁站走。

    一个月没见了,他们不打算去约会,占喜说想吃骆静语做的饭,两人便商量一同去超市大采购,回家做饭吃。

    在超市里,骆静语推着购物车往前走,占喜不住地打量他,小鱼瘦了,脸颊都凹陷了些,眼睛底下有黑眼圈,似乎好久没有充足的睡眠。

    他们买了好多东西,整整三大袋,回到1504后,骆静语洗过手,穿上围裙准备做饭,占喜也溜进厨房帮忙。

    礼物蹲在门口,不声不响地看着这一幕,对小猫来说,爸爸妈妈在一起的场景也是好久未见。

    占喜做饭的手艺依旧一般,不过帮骆静语洗菜切菜还是可以的。这间厨房许久没开伙,抽油烟机轰响起来后,占喜回头看骆静语,心里幸福得冒泡泡,啊!小鱼真的回来了!

    多神奇啊,那些家里不开心的人和事,还有工作上的烦恼,在见到他后全部烟消云散。

    骆静语正从袋子里往外拿食材,就觉得背后一热,占喜抱住了他,整个人紧紧地贴在他的背脊上。

    他转过身来也抱住她,看着她被太阳晒得发红的脸颊,抬手刮刮她的鼻尖。占喜的眼睛像是亮着两丛小火苗,噼啪噼啪地就点燃了骆静语心中的火堆。他低下头去,先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鼻尖,嘴唇浅浅地触碰她的唇后,占喜嘴唇才动了一下,骆静语就含住了她的唇。

    一个小别重逢后的热吻,可惜,不是小别胜新婚。

    骆静语的唇舌在占喜嘴上流连忘返,手掌重重地抚着她的背脊,一点儿也不让她逃开。也不知吻了多久,直到礼物“喵喵喵”地叫出声来,占喜才推了推他,骆静语意犹未尽地松开了她。

    占喜仰头看他,说:“叫我。”

    骆静语:“?”

    “叫我名字,我想听。”占喜的脸颊还是红通通的。

    之前他们有过视频,占喜曾怂恿骆静语在视频里叫她,骆静语怎么都不答应。欢欢在面前时,他能鼓足勇气去喊她,隔着网线他实在张不开嘴。

    现在可以了,他先清了清嗓子,试着开口:“歪呃歪呃。”

    占喜拉起他的右手,将他的手指按在她的喉咙上,她清晰地开口:“欢欢,欢。”

    “歪呃,歪呃。”骆静语感受到她喉间的振动,说出口却还是“w”打头,嘴型的确有点像。

    占喜决定先教会他“h”的发音,说:“h,小鱼,跟我念,h。”

    她的右手打出拼音指语“h”。

    骆静语嘴唇动了一下,没敢开口。

    小时候应该是学过的,但他都忘了。

    占喜:“h,h。”

    骆静语终于出了声:“呃。”

    占喜笑着摇头,一点儿也没不高兴的样子,其实骆静语平时笑的时候会发出“嗬嗬”的音,只是他自己不知道。

    “h”和“e”的发音,对普通人来说没有任何困难,一个声母一个韵母,但对骆静语来说真的挺难区别,嘴型、舌头的位置都差不多。

    占喜将嘴张大了些,让骆静语看清她的舌头,他的手指继续按着她的喉咙,发音时舌根翘起,一遍遍地说:“h,h,h,h……”

    骆静语是不会不耐烦的,更加不会生气,欢欢都为他学手语了,她只是想让他更准确地叫出她的名字,他想自己一定得学会。

    可是真的好难啊,怎么说都不对,也不知道翻来覆去说了多久,骆静语发出了一个清晰的音:“h。”

    占喜眼睛一亮,又是说话又是激动地打手语:“说对了!说对了!”

    对了吗?

    骆静语也很惊喜,回忆刚才的发声方式,在一堆“呃呃呃”后,他手指按住自己的喉咙,调整了舌头的位置,用喉部发声:“h,h。”

    “对了对了对了!就是这样!”占喜开心极了,差点跳起来,骆静语眼里也闪着兴奋的光,一遍遍地说:“h,h,h……”

    “棒极了!你是聪明的鱼!”占喜右手五指撮合抵住前额,又向着骆静语转动后放开五指,竖起一个大拇指,“好啦,今天到此为止,咱们做饭吧,我好饿啊。”

    骆静语正学到兴头上,不过欢欢说饿了,他也只能停下来,想着有空的时候继续学,他一定要学会叫“欢欢”,再难都要学会。

    午餐做了四菜一汤,又是猪肉又是牛腱,还有一条葱油海鱼,堪比酒店大餐。占喜和骆静语都很久没吃这么丰盛的菜肴了,两个人大快朵颐,直吃得肚皮圆滚滚才放下筷子。

    午饭后,两人在1504一起搞大扫除,骆静语很爱干净,觉得久未住人的房子总归有点脏,他换掉床单被套,拿吸尘器把家里都吸了一遍,再扫地拖地擦家具。占喜帮他打扫厨房和卫生间,出来后看到小鱼跪在地上拿抹布擦地板,那感觉真是太震撼!

    这辈子就没见过这么勤快的男人……

    地板上的痕迹是礼物的尿渍,母猫发情时会到处尿尿,骆静语已经听占喜说过了,两人商量后,决定搞完卫生就带礼物去宠物店绝育。

    小猫还一无所知地在猫爬架上玩耍,骆静语愧疚地看着它,小礼物还没成年呢,都没处过猫对象,以后却再也不能做妈妈了。

    占喜劝他:“没办法呀,它发情时叫起来太吓人了,隔壁1503还来找过我,我答应人家等你回来了就带猫猫去绝育。”

    就这样,小猫礼物懵里懵懂地做完了绝育手术,在宠物医院观察了三小时后,被骆静语和占喜带回了家。

    之后的几天,占喜要上班,骆静语担负起照顾小猫的责任。礼物戴着伊丽莎白圈,骆静语给它喂术后专用的猫咪配方罐头,按时给它的伤口上药,每天围着它转,怕它扯动伤口而不让它发力跳跃,还带它去医院复查。

    在他的精心照顾下,礼物很快就康复了,不再舔舐伤口,性情也没怎么变,依旧是一只很黏骆静语的小母猫,都没对他记仇。

    占喜看着这一猫一人的相处,觉得骆静语将来绝对是一个一百分的好爸爸,他的耐心和细心无人能敌,可一想到他说过的耳聋遗传问题,占喜心里也会感到迷惘。

    有一次闲聊时骆静语说过,在没有百分百把握的前提下,他不打算要小孩,他不能接受他的小孩和他一样是个聋人,也不能接受他的妻子为此而被迫流产。

    骆静语对占喜打手语说:【很辛苦,听不见,真的很辛苦。】

    这种辛苦,占喜是没法感同身受的,但她有常识,知道像小鱼这样的弱势群体在社会中活得就像夹缝求生,学习、求职、择偶……哪怕是娱乐休闲,样样都比常人困难,样样的选择面都特别狭窄。

    骆静语从来没在普通学校待过,他说他有初中同学中考后去普高随班就读,跟得特别吃力,还因为说话口齿不清而被人欺负嘲笑,最后迫不得已又回到盲聋学校念高中。

    在外面待过一年,那个男生性格大变,以前很外向开朗的一个人回来后变得死气沉沉,高考也没考好,后来也不知怎么样了。

    骆静语打字的时候神情坚决:【我的小孩这样不可以,我的小孩后来生病,出事了,变不健康我可以,我爱他,照顾他,没关系,天生的是就不可以!】

    ——

    六月底,皮皮虾要过二十五岁生日,赵晴晴即将结束研一的课程回老家过暑假,骆静语也回来了,所以,三个女生在群里讨论起来,之前说好的带男票聚会必须抓紧走起。

    【罗欣然】:寿星最大了,寿星说他想吃自助烤肉,大家有意见吗?

    【鸡蛋布丁】:没有!烤肉我也喜欢!

    【赵晴晴】:木有意见~

    【姚颖】:一脸冷漠地看着你们.jpg

    罗欣然私聊占喜。

    【罗欣然】:皮皮虾说吃完烤肉得有下半场,说一起去唱歌,本来没什么,就是你男票会不会不高兴?如果不行我们就改别的,去酒吧坐坐或是吃完饭就散了,你看呢?喜儿,你有想法就直说,我们不用拐来拐去。

    【鸡蛋布丁】:我去问问他吧,你稍等啊,我男朋友脾气特别好,我觉得他不会介意。

    占喜把这事儿告诉骆静语,没有说得太委婉,告诉他,皮皮虾是个酒吧歌手,热衷在朋友面前一展歌喉,骆静语如果介意,他俩不参加下半场就行了,没什么的,占喜不想让他不开心。

    骆静语回答——

    【好大一头鱼】:没关系,是你的朋友们,我可以去了,不是要我唱歌就好[捂脸]

    【鸡蛋布丁】:好哒,那我就答应喽,放心啦,我唱歌也不行,每次都不唱的,我俩就坐坐喝点东西吧[害羞]

    【好大一头鱼】:[OK]我没有去过唱歌,是很好奇了[呲牙]

    占喜看着屏幕笑起来,从来没去过KTV的小鱼呢!怪可爱的,室友们都是好相处的人,又有她陪着,没什么可担心,刚好让小鱼去见见世面。

    这几天,骆静语一点儿没闲着,先和董承约好去池江先生家里安装樱花树的时间,又约钟鹏、莫杨和小李的时间,几方统一后,约到端午节后上门安装。

    接着,骆静语去方旭的工作室找他,提出想参加七月的钱塘造物节,六月底截止报名,他让方旭帮他报名。

    去之前骆静语就有预感,方旭不会同意。果然,方旭说他最近很忙,没时间搞这个,并且认为一个最小的摊位,费用都要两万块/三天,他觉得一点意义都没有,也不会出这三分之一的钱。骆静语想搞就自己去搞,他不会干涉,同时也不会帮忙。

    “你到底想不想做汉服节了?”方旭问骆静语,“别人家七月都开仓了,你倒好,还想去参加什么造物节。烫花在造物节上怎么可能卖得出去?随便一个都是四五百,六七百,人家以为你抢劫呢!”

    骆静语压根儿没打算在造物节上卖东西赚钱,造物节手作艺术那一块本来就是手作人的展示机会,他只想展示自己,宣传一下烫花工艺。

    徐卿言和一起学烫花的姐姐们都参加过展览或手作节,有些规模大,有些规模小,只有他一次都没参加过。他都二十七岁了,入行这么多年,想展示一下自己都不行吗?

    话不投机,骆静语起身就走。

    方旭见他生气了,从办公室里追出来,挡在他面前,问:“骆静语,你老实跟我说,你是不是想散伙了?”

    骆静语下巴绷得紧紧地看着他。

    他是想散伙了,在上海时和徐卿言也聊过,他想单干,又怕自己应付不来。

    骆静语有个初步的设想,雇一个懂汉服文化的健听人帮他打理客户业务,从七月开始,全程跟进汉服节的事。

    如果两个人合作得还不错,汉服节后,他就和方旭散伙,以后由他给这个人开工资,但是一切事务都以他为主。

    徐卿言觉得可行,让他先不要告诉方旭,把这个人物色起来再说。

    方旭这一次从头到尾没针对骆静语的耳聋进行过攻击,自认已经很尊重他。可事实摆在眼前,他俩的经营理念差异太大了,他知道骆静语已经起了异心,就算这次汉服节的生意做下来了,他俩很快又会产生新的矛盾。

    骆静语不会再听他的话了,方旭心里再清楚不过。

    他说:“我是个生意人,小鱼,大家好聚好散,你想散伙就早点说,不要把我当傻子。汉服节你不做,我可以找别人做,现在还来得及,你要是到了八月九月和我撂挑子不干,我怎么办?”

    骆静语思考了好一会儿,拿出手机给他打字:【我做。】

    方旭冷笑一声,拍拍他的肩:“那么,合作愉快。”

    骆静语回到家,打开电脑搜索出钱塘造物节的网址。

    网上有报名通道,他点进去,按照要求一项一项地填写,最后卡在“项目介绍”上。

    他选择的是手作艺术板块,申请的是最小的摊位,大概3个平方。因为报名人数多过摊位数,所以要进行筛选,主办方就要求申请人填写自己欲报名项目的行业介绍(500字)、展示内容(1000字)和申请人从业履历(500字),并且还要上传作品图片。

    骆静语关掉页面,打开空白文档,开始慢慢地敲键盘。

    半小时写了两百多字,他自己看了一遍,乱七八糟,叹口气,默默地关掉了文档。

    唉……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2000字难倒一头鱼。

    和占喜朋友们的聚会就在这一天,下午5点半,占喜下班后和骆静语一起打车去聚餐地点。

    自助烤肉店在一家商场,占喜给皮皮虾准备了生日礼物,骆静语还给占喜的两个室友各准备了一件烫花胸针,是比较简单小巧的款式,穿常服都可以佩戴。

    其余四人都不是上班族,已经吃起来了,占喜牵着骆静语走进店里时,骆静语开始紧张,脚步不由得停了一下。

    占喜回头看他,骆静语穿着黑色T恤和牛仔裤,抿着嘴唇脸色严肃,看起来酷得要命,说好的温柔暖男在哪里?

    占喜失笑:“小鱼,别紧张,我室友们都很好的,是我最好的朋友。”

    骆静语迟疑地打起手语:【她们的男朋友也在,会不会笑你?】

    占喜也打手语回答他:【不会,他们都知道的,你不要在意这些,我希望你能认识我最好的朋友,我也希望她们能认识你。】

    骆静语点点头,又牵住了占喜的手。

    交往四个月,他还没认识过欢欢的朋友。以前,他只和聋人同学出来玩,就没认识过同龄的健听朋友,其实都不知道他们平时是怎么交往的,出来吃饭玩耍是怎样的场景。

    占喜和骆静语走到罗欣然所在的卡座边,四个年轻人正两人一个炉子烤得热火朝天,骆静语刚一站定,就见四双眼睛都齐刷刷地落到了他身上,令他又是一阵紧张。

    接着这几人就纷纷叫起来:

    “哎呀,帅哥美女总算来了,快点去拿肉!”

    “五花肉好吃,牛肉也可以!要抢的,一会儿就没了!”

    “先别走!介绍一下呀!”

    占喜都不知该听谁的,干脆站定,指着骆静语说:“我男朋友,大名儿骆静语,你们可以叫他小鱼,小鱼……”

    占喜转身面对骆静语慢慢地打起手语,嘴里依旧说着话:【他们是我的朋友,这位是罗欣然,就是罗然吃瓜,这位是赵晴晴,都是我大学里的室友。那位头发很乱的猛男是罗欣然的男朋友皮皮虾,还有一位……】

    这段手语占喜认真练习过,她看着赵晴晴的男朋友,是个戴眼镜的娃娃脸男生,面皮白净,笑起来憨厚可爱。

    赵晴晴一脸惊异地看着占喜打手语,心想喜儿同学真厉害啊!这都解锁一门新技能了!正想着,她男朋友拍了她一下,干脆自我介绍:“我叫谢林书,喊我小谢就行。”

    占喜继续对骆静语打手语:【还有一位是赵晴晴的男朋友,小谢。】

    全部介绍完毕,骆静语对大家点头致意,微笑着打了一串长长的手语。

    占喜仔细地看他打完,帮他翻译:“小鱼说,很高兴认识大家,他耳朵听不见,也不会说话,希望大家不要介意,大家可以对他说话,说得慢一点他能看懂唇语。还有罗然吃瓜老师,小鱼说他是你的粉丝,你写的每篇文章他都有看。”

    罗欣然哈哈大笑:“谢谢支持!”

    占喜说话时,骆静语的视线也盯着她的嘴唇,占喜说完后,他微微地笑起来,突然就感到很安心,这一晚,他可能都不需要用手机打字给别人看了。

    骆静语和占喜去拿肉了,剩下的四个人忍不住就聊起天来。

    赵晴晴说:“喜儿的男朋友真的很帅啊!真人比照片一点都不差,个儿还这么高!”

    只有1米7出头的小谢瘪着嘴看她,往她碗里夹了一块烤好的肉。

    罗欣然笑着说:“我觉得小鱼同学挺好的,喜儿说他做饭特别好吃,还爱干家务,做艺术工作,人脾气超级好,和某人比真的是……啧啧啧。”

    皮皮虾不满了:“谁是某人啊?某人又是谁啊?”

    “谁代号入座就是谁。”罗欣然大笑,又叫起来,“皮皮虾你个憨批!肉糊啦!”

    骆静语没吃过自助烤肉,认识占喜后,他才发现自己没吃过的东西好多啊!以前和陈亮他们出来聚餐,都是去的学校边普通小饭馆。后来毕业了,他穷嘛,哪里有钱出来吃这些美味,能吃碗有里脊肉的麻辣烫就算是犒赏自己了。

    他端着盘子,好奇地跟着占喜在取肉的柜台转一圈,拿了各种肉和蔬菜后,两人回到座位边。

    骆静语看罗欣然他们是怎么烤的,看了一下就会了,用夹子夹着肉片往炉子上摆,过会儿就翻个面,还得意地对占喜打手语:【我做,你吃。】

    占喜乐死了,五花肉烤好后,骆静语夹到她碗里,占喜教他蘸过酱后裹上生菜叶,啊呜一口整个儿吃进嘴里。

    骆静语学着她的样子裹生菜叶吃,唔!咸香爽口,真的很好吃!他想着待会儿再去拿点五花肉,烤肉好好玩,又好玩又好吃,以后可以和欢欢再来。

    六个人一边吃着,一边把生日礼物送给皮皮虾,罗欣然和赵晴晴拿到骆静语亲手做的胸针,都赞不绝口,总算知道烫花是什么样的。

    罗欣然刚好穿着一条黑色无袖连衣裙,全身没戴饰品,就直接把胸针别上了,整身打扮瞬间有了亮点。

    骆静语和占喜面对面坐,能看到占喜的唇语,她在和朋友们聊天,正说着自己找工作的事儿。骆静语只能看到对面另外两个女生的唇语,不熟悉的人,他读唇果然很吃力,看着看着,还是把视线又集中到欢欢脸上,只看她说话。

    占喜不会忽视他,时不时地会对他说句话,或是打几句手语,骆静语就笑着用手语回答她。

    他觉得晚餐气氛挺好的,他专心地烤肉吃肉,偶尔抬头看欢欢聊天,虽然不知道另外几个人在说什么,也不会有格格不入的感觉。

    吃完烤肉,六个人转战楼上KTV,骆静语已经彻底放松下来,牵着占喜的手在KTV金碧辉煌的走廊里穿行时,一脸好奇地打量四周。

    他们要了一个大包厢,这一晚皮皮虾和罗欣然请客,点了好多啤酒和洋酒,还有果盘小吃。

    骆静语对什么都好奇,占喜也很逗,皮皮虾开嗓唱第一首歌后,她和骆静语跪在沙发上,对着墙上的操作面板玩灯光效果。骆静语一开始还拘谨,怕乱玩会不会让别人不高兴,占喜说:“没事儿,随便按!来,让我们先来一个闪耀的灯球!”

    皮皮虾唱的是抒情歌,一脸无语地看着灯球一闪一灭地亮起来。

    骆静语抬头看灯球,像个孩子一样开心。

    其他人都笑疯了。

    玩过一阵子后,占喜拿来两瓶啤酒,挨着骆静语坐下,递给他一瓶。

    很久以前,骆静语曾经在晚餐时拿出过一瓶红酒,但占喜没喝,后来他就再也没提过喝酒的事。所以这一次,他们是第一次一起喝酒。

    占喜和骆静语拿小啤酒瓶碰碰,同时喝了一口。啤酒很冰爽,骆静语放松地揽着占喜的肩,目光投向大屏幕,上面正播着一支MV。对骆静语来说,所有的MV都是第一次看,他惊讶地发现,原来唱歌配的画面居然是有剧情的!

    其余人都点了歌,轮流开唱,有人深情款款,有人随着节奏不停摇摆,还有人梗着脖子像在嘶吼,骆静语看着唱得脸红脖子粗的小谢,心想这能好听吗?

    喝着酒,安静地坐了一会儿后,骆静语对占喜打手语:【你也去唱。】

    占喜连连摇头:【我不行!我唱歌不好听。】

    骆静语眨巴着眼睛看她,占喜也看着他,他比划道:【我想听你唱歌,我能听见。】

    他指指自己的左心房,又指向耳朵,重复道:【我能听见你唱歌,好听。】

    占喜:“……”

    她突然就蹦起来:“好吧!今天就让你见识一下!”

    罗欣然和赵晴晴都欢呼起来:“呦ho!占喜儿居然要唱歌啦!”

    占喜哈哈大笑:“反正我家小鱼不知道我唱得多难听,范儿摆出来就行了!”

    她点了一首男歌手阿冗的歌,这歌是几个月前她和小鱼还没在一起时,她特地搜出来听的,曾经单曲循环过,听着听着就会流眼泪。

    歌曲的调儿很低,也无所谓跑不跑调,她只是想给小鱼看看歌词。

    占喜坐在骆静语身边,闭了闭眼睛。

    前奏是一声悠长的鲸鸣,她拿起话筒,开始歌唱。

    骆静语看着屏幕上出现的一行行歌词,又扭头看向占喜,看着她在幻彩灯光下忽明忽暗的脸庞,还有她偶尔看向他时清亮的眼神,温柔的笑容。

    “我会在某一个夜晚偷偷地幻想

    会不会有一只鲸鱼掠过窗

    是不是他也都和我一样看不到希望

    挣脱枷锁,越过了海洋

    时光总会留下痛苦

    迷茫我的渴望

    我的回忆里也只能剩下伤

    有没有那么一个我能到达的地方

    只有快乐,无关痛痒

    都是你赐我的伤

    朝着我心脏的方向

    你给的爱到底是什么形状

    请别让我去自己想象

    ……”

    后半首歌,皮皮虾接着唱,原唱就是低沉沙哑的男声,和皮皮虾的嗓音非常契合。

    在他婉转动人的歌声里,骆静语和占喜的手指紧紧交缠,她用拇指挠着他的掌心,一会儿痛,一会儿痒,他则专注地看着屏幕,被那几句歌词深深打动。

    “我会在某一个夜晚偷偷地幻想

    会不会有一只鲸鱼掠过窗

    是不是他也都和我一样看不到希望

    挣脱枷锁,越过了海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