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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6 章(“误了我女儿今晚投胎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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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透明的落地窗倒映着犹如浓稠墨汁的夜色,室内更暗了些,随着古董钟摆时间一点一滴转过。

    蓦地,女人葱白纤细的手慢慢地沿着黑丝绒大床一侧滑出来,指尖下意识地蜷缩,很快又被傅青淮印着神秘佛纹的左手掌给笼罩住,骨线绷紧,带着浓烈的烫。

    烫得姜浓整个人一颤,意识也清醒些,想去找不知滚落到哪去的粉色钻戒。

    她叫着三哥,伴着低低泣音,都从红唇间溢出。

    过了很久,直到傅青淮看着身下的她,仰起脖颈蹭到黑色靠枕,沾着剔透汗珠的长发是散的,大口大口的呼吸,才渡给她点儿氧气:“这就累了?”

    姜浓循着本能抱住他,在暗色光线里,眼眸睁开的视线朦胧,就跟隔着一层水雾似的:“帮我找戒指。”

    不知掉被子哪里去了,无名指空落落的,她不习惯。

    傅青淮却覆在她耳朵说不急,又问今晚的性体验怎么样?

    姜浓眼神依然被浸得湿润迷离,就像是托在人掌心里颤颤巍巍的白山茶,从里到外都透着诱人的香,她抿了红润的唇,却不吭声了。

    这要怎么说,就很难想象傅青淮这种清傲不可一世的男人沾了这事,私下,会有那么多匪夷所思的花样。

    今晚显然是撩到他的,从活动现场回来路上,嫌傅家老宅人多,会误了他的大事,就中途就近改道来了山顶别墅这边,结果还没回楼上的主卧。

    就先在车上,客厅的沙发和旋转楼梯……各种地方都试过了。

    傅青淮见她躲着,却不打算放过,低沉柔哑的嗓音透过耳朵,勾缠了进来:“浓浓不说,是想让三哥自己来猜?”

    让他猜还得了,怕是又得折腾她一回。

    姜浓连带心脏都猛地跳,淡淡胭红在耳根未褪,抬起头,故意学着他的轻谑腔调似的,说:“那你怎么不说,回老宅会误了你什么大事。”

    傅青淮看她努力想扳回一城,眼底笑意倏起,低声问:“误了我女儿今晚投胎,不算大事?”

    姜浓自愿认输,默默地从一床黑丝绒被子里爬出来,雪白的脚尖沿着床边滑下,踩在地毯上。她一身黏糊糊的,分不清是谁的汗多些,想去浴室冲个热水澡。

    落地玻璃窗外的浓稠夜色越发浅淡,就像是褪了色,隐隐浮出一抹白霜色。

    姜浓刚洗澡完,就听到外面搁在床头柜的手机响了。

    她踩着棉拖走出来,仅裹着一层纯棉的浴巾在身,傅青淮姿态慵懒地靠在床头没接,两人同居以来,他都极尊重她的隐私,不会轻易去接手机里的任何来电。

    姜浓站定在床沿,伸手去拿,凌晨五点这个时间,起先还以为是新闻台打来的,心一紧,随着微微垂下眼睫,看到屏幕的来电是姜岑时,倏而更是紧缩了下。

    傅青淮侧目,见她莹润指尖僵住上方,被亮光照映的脸蛋表情也恍惚着,正要出声问,姜浓睫尖近距离的眨了一下,看过来同时,唇微抿说:“是我养父。”

    今晚慈善活动结束,热搜前十都是关于姜浓自曝已婚的话题。

    特别是她对着镜头说出的那句我们很般配,成功地引起了广大吃瓜网友的好奇,都在扒能把不染世事的人间仙子娶回家的野男人是何方神圣?

    有人站出来猜,是傅氏集团的那位神秘掌权人。因为他是倾听的独家赞助商,还为姜浓,公开要求过郭诗删博道歉。

    但是很快就被推翻了……毕竟这位大佬身价太高,又长相成谜,不是谁能攀得起的。

    也有人猜是新闻台的某位男主播,毕竟办公室恋情很容易发生,于是就用了排除法,第一个先将重度洁癖且爱精致打扮的梅时雨给踢出了局。

    理由很简单,他看上去,更像是能跟姜浓以姐妹相称的。

    随后大家就开始扒姜浓主持生涯采访过的男嘉宾。

    而即便扒不出哪位是她的隐婚老公,她的热搜还是高居不下挂着,自然也传到了新闻台里,一众同事被震惊到的同时,也逐渐回过味来了。

    敢情姜浓跟那位神颜男人,不是在热恋期,是在新婚期?

    大家互相一问,谁都是懵圈的状态,唯有梅时雨用那副讲散装粤语的腔调轻描淡写说:“好像是内部论坛造谣她被大佬包养的时候吧……”

    已婚消息在台里迅速传播开,也瞒不过姜岑的耳目。

    姜浓决定官宣起,就有了心理准备要过这关的,以至于被一通电话召回姜家别墅,她全程都很平静,先是包裹着浴巾去衣帽间换了身古色古香的长裙,未施脂粉,只是吹干了长发。

    傅青淮亲自陪她去,抵达园林富人区的时候,外面天色已经亮了。

    姜浓端坐着还未下车,思忖良久,轻启红唇:“三哥,我先进去。”

    她是有私心的,不愿和姜岑之间的养育恩情牵扯到傅家,白皙的手轻轻揪着傅青淮的西装衣角,怕他不答应,未了,又细声细气道:

    “岑叔只是召我回来,问擅自结婚的事——我想跟他单独说清楚。”

    傅青淮是没应,姜浓想了想,又商量说:“给我半小时。”

    这次回到园林,她总算没有弯弯绕绕迷路个半天,很快就找对了门。

    客厅灯火通明,一进去,入目的便是姜岑坐在沙发里,瘦削苍白的双手交叠在拐杖上,他在家随意着了身深蓝睡衣,肩头还披着外套。

    显然是被她结婚的消息给半夜惊醒后,就没有歇下了。

    姜浓步声略迟疑一秒,才走过去:“岑叔。”

    姜岑退位下来,身上那股气势犹在,特别眼神藏锋落到她这里时,威慑人心。

    过了快一分钟,就在姜浓觉得心头堵闷,才一字一落地带响的,出言问:“如果不是台里有人祝贺我喜得贵婿,姜浓,你是准备几时跟家里说?”

    姜浓垂下了卷翘的眼尾,沉默视线落在了大理石地板上。

    姜岑和汪婉芙都是书香门第的体面人,就算罚她,都是慢刀子割肉那套,从未有过暴怒的行为,又许是知道没有血缘关系的父女,终究是隔着一层的。

    哪怕她多年都不喊父亲,都是尊称他为岑叔。

    姜岑也丝毫不在意,与重新抬起眼的姜浓对视时,说:“我让你自幼随姜姓,赐你名字,请名师教导你,十多年的精心养育,不是让你离经叛道去随便找个普通男人结婚。”

    姜浓清丽的脸微僵,同样也问他:“在岑叔眼里,只有跟温礼则结婚,才不是随便吗?”

    这轻轻的一句话,让姜岑双手握紧拐杖几分,瘦削手背上连青筋都显了出来。

    要不是姜浓性子倔犟,不肯听从父母之命,这会连和温家的婚礼都办完了,他也不至于退休在家还要被老战友看笑话。

    而是能继续有名无权的当任温氏集团的副总职位,稳稳地熬到姜湛羽翼丰满时。

    姜岑气到头发都要灰白几根,将怒火压在胸膛底下,几乎用命令的口吻说:“你这么多年的书白读了,被外面随便一个普通男人骗了都不知道,我不与你计较,去把婚离了,若是旁人要问,你就说是跟温礼则结的婚……”

    比起女婿是个普通人,姜岑位高权重多年,面子早就拉不下,情愿被人误会是温礼则。

    姜浓听了觉得荒唐,抿着唇不应下。

    客厅气氛逐渐地僵持了起来,谁都不让半步,最后还是躲在厨房偷听的汪婉芙出来打了圆场,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她,倒是泡了两碗降火气的糖水出来。

    “浓浓多久才回一次家,你又拿领导那套唬人呢。”

    这话明着说给姜岑听,实则是冲着姜浓去的,温柔可亲的挽住了她手:“你岑叔也是为了你终身大事愁着,先前温礼则连婚礼酒席都订好了,你说不要,家里也没逼迫你不是?”

    是没逼迫,不过是轻飘飘的将她从联播组给除了名,打发到了垃圾直播时间去而已。

    姜浓心思通透,唇边的笑意异常淡,不愿说出来。

    汪婉芙显然也想到了这点,略顿片刻,继而轻轻一叹气:“你性子倔,也有本事了……离了姜家,靠自己就能在台里立足,成为家喻户晓的当红主持人,我和你岑叔,到底是连你的私事都不能过问了。”

    姜岑的态度摆在这,是要她把婚离了。

    汪婉芙也帮衬着劝说,先拿恩情要挟,又想给姜浓个台阶下:“浓浓,知根知底的婚姻方能长久,你跟外面那个男人才认识多久?听我们做父母的,把婚离了。”

    姜浓微微侧过脸,在水晶吊灯的照映下肤色是白的,表情很淡:“纵使他家财万贯,也离吗?”

    姜浓又问:“比温礼则的公司还有钱,离吗?”

    极轻的声音一字字问,能把汪婉芙给问住,却问不住姜岑。

    他手下的拐杖敲了敲冰冷地板,反问道:“有钱何用?”

    姜浓心底明了,就如她来前猜想的,姜家到了这个位置,钱是不缺的,自从姜岑退休养老后,他最缺的是人人都想得到的至高无上权势。

    所以他眼中的贵婿,除了像温礼则这种在权贵圈投机钻营多年,又愿意扶持小舅子的。就是站在京圈金字塔尖的那些当家掌权人们了。

    而姜岑心知肚明,京圈最深势力那一批贵公子,是高攀不起的。

    姜浓始终不愿说跟谁结了婚,姜岑和汪婉芙都自动默认是个出身普通的,搞不好就是新闻台哪个同事,于是劝服不成,就来强势的了:

    “康岩朔也算我半个师弟,你是要我惊动全台,去挖地三尺把你结婚的那位,找出来么?”

    姜浓知道,找出来无非就是两个结果。要真是普通的,逼着,也要把这婚给拆散了。

    要是能有利可图的,姜岑就该坐下来,心平气和开出他嫁女的条件。

    无论是哪个,姜浓都不想看到,这也是为何她宣布已婚,却不愿意透露傅青淮身份,也不愿意让他陪自己踏入姜家这个门。

    只是她顾着和养父母僵持立场,却忘记时间一分一秒的已经过了半小时。

    别墅的门外有铃声响起。

    蓦地响在了姜浓心上般,她垂着身侧的指尖下意识揪紧裙子,还未反应,就看到保姆跑去开门,不到半分钟就回来说:“有位姓傅的年轻先生,来访。”

    早间不到六点钟,正常的客人哪里会选这时候来访?

    姜岑和汪婉芙对望了下,眼中都有疑惑。

    说是姓傅,据保姆的描述脸长得好看,一身笔挺的墨黑西装,比常来家里的温礼则都要气场惊人。

    姜岑旁的不问:“他身边有跟人吗?”

    但凡登门拜访的,身份越是贵重,就越少会独身前来。

    保姆去开门前,摇摇头,没听出弦外之音。

    姜浓唇边最后一丝笑容也无了,她说要走,踩着高跟鞋就往别墅门口去,连汪婉芙下意识想挽留人都没来及,直到眼见着姜浓快消失在玄关处时,却见她被人留了下来。

    是门外,那位姓傅的年轻先生。

    -

    傅青淮精致如玉的指骨亲昵地握住她发凉手腕,沉静目光顺势落在她的身上:“出门还是穿少了,身体这么凉。”

    他旁若无人的低语,淡而清冽的音色落在姜浓耳侧,却透着股丝丝暖意。

    还在愣神间,整个人都被手臂有力地搂了过去,以强势的姿态护着。

    客厅静得落针可闻,直到汪婉芙手中的茶杯倾斜落地,是被这幕给震惊住的。

    傅青淮的脸转过去,明晃晃的灯光衬得他眉骨神情冷淡,忽而,遥遥地对视上了姜岑打探的目光,无论是从惊鸿一现的俊美面容,还是周身的贵气。

    姜岑平生与不少位高权重的人打过交道,只要一眼,就能看出这位身份显赫,不容小视。

    他手中的拐杖也掉了,在地板上砸出了清脆响声。

    反观是客的傅青淮气定神闲搂着姜浓微僵的肩膀,寻了就近的沙发落座,一副他才是主人架势般,语调淡淡吩咐看呆眼的保姆:“泡一杯热茶来。”

    保姆还真听了,路过沙发旁边,不小心撞到了茶几上的花瓶。

    这动静,让姜岑率先回过神,脸色极为复杂:“你、你姓傅?”

    他虽没见过傅青淮,却知道沥城位高权重姓傅的只有一家。

    又看姜浓的微妙反应,姜岑才焕然大悟般,连声说了几句:“怪不得啊。”

    怪不得温礼则会轻言放弃了跟姜家这门亲事,几次试探口分,都不敢跟他透露一二,也怪不得姜浓有底气敢忤逆他的联姻安排,擅自就在外结了婚。

    汪婉芙还蒙在鼓里,茫然地问:“姓傅有问题吗?”

    姜岑没理会爱妻,沉着眼神盯向傅青淮:“你不请自来,是有什么话,直说吧。”

    这场面,要落旁人眼里,恐怕是丝毫看不出是岳父与女婿的初次见面。

    反倒像极了在谈判桌上,要交易一桩生意。

    傅青淮不急说,摸着姜浓的手觉得还是很凉,等保姆慌慌忙忙的泡了茶过来,他不是拿来喝的,是将青花瓷茶杯放在她指间暖着,溢出薄唇的嗓音低下:“这里有你的卧室么?”

    姜浓如玉雕像般端坐着,凉意是从腕间骨髓深处浸透出来的,捂不暖。

    半响,缓慢地点了头,说有的。

    傅青淮闻言,随即让她去卧室拿一件旧衣服穿,显然是为了支走她。

    姜浓淡色的唇轻轻抿住,腰肢挺的很直,没有起身的意思。

    她不走,执意地要亲耳听到姜岑会开出什么条件,眼神很凉:“三哥,你就当一桩生意谈吧,不用顾及我心情。”

    傅青淮静默片刻,沉静视线落在她倔强的表情上,也心知劝不走了。

    ……

    在场唯独保姆被赶回房间,僵冷的气氛丝毫没有变化。

    在某种程度上,傅青淮和姜岑都达成了共识,前者是来给聘礼的,不愿姜浓独自面临两难……后者是坐等聘礼的,继而狮子大张口开了天价。

    姜岑愿为姜浓备下丰厚的嫁妆,拿出一半身家给她都可以。

    但是前提,他要傅青淮签下不平等的条约,用整个傅家的权势,为姜湛未来前程的二十年铺路。

    汪婉芙在旁听了半天,心脏都快跳停。

    姜岑提出天价条件那刻,她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姓傅的,是比姓温、以及整个沥城豪门内的百家姓都要贵不可言。

    汪婉芙扶着沙发起身,腿都快麻了,正准备去书房拿笔墨纸砚,却听到姜浓清冷冷的一声:“我不同意。”

    姜岑养她多年,自是有办法治她:“浓浓,这世间讲究因果……倘若不是你芙姨动了收养小孩的念头,将你从那江南水乡带回了家,你如今怕就是镇上一个空有美貌的普通女孩罢了,怎么能被名师教导,能擅长写一手人人称赞的好书法?”

    “你自幼所学的,早已经被暗中标好了价格。”姜岑话顿片刻,深邃的双眼盛着精锐的光,视线从姜浓微微泛白的脸,移到了旁边傅青淮身上。

    数秒后,意味很深地说:“我想傅家之主,比我和浓浓,更能明白这个道理。”

    姜浓呼吸乱了,不等她出言,垂在膝盖冰凉的手感觉到温热。

    是傅青淮不紧不慢地按住她,指腹摩擦着那纤细无名指上的钻戒,一个简单动作,却出奇能定姜浓的心,她抿住了唇,将话咽了回去。

    姜岑用养育之恩来压人,是笃定了傅家不可能翻脸。

    傅青淮倒是随便他怎么提聘礼的附加条件,待谁都没了话,薄唇透着不深不浅的弧度说:“姜先生,还有旁的想法么?”

    姜岑懂得见好就收,也自知姜浓一向跟家里离心,不敢傅青淮面前摆岳父架子。

    傅青淮笑了笑:“这些条件我是可以允。”

    姜浓猛地看向他,清透眼底的情绪是激动的,只是隐忍着不发。

    姜岑早料到了般,换他气定神闲地喝茶。

    傅青淮神色间不见喜怒,语调极淡:“你们不问问姜湛么?”

    提到宝贝儿子,汪婉芙就来了精神,在旁边说:“我家湛湛。”

    话声还没落地,保姆的一阵惊呼声盖过了她的吴侬软语:

    “少爷从军校回来啦。”

    “少爷,你手上怎么拿着铁棍啊,我的天——”

    循着声源朝玄关处望去,只见姜湛一身黑色衣服出现,带着鸭舌帽,边缘露出的脸部轮廓很年轻,哪怕是个侧面角度,也能看出他骨相凌厉立体,透着这个年纪不好惹的狂妄。

    还是他右手拖着的铁棍,在灯光下反射着淡薄的冷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