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安吉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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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这一章起，为了与姜媛B区别开，我们姑且管姜媛A叫明晓霜。
——
明晓霜在路边买了一杯热奶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管滑落，她总算有点缓过来。
打车之前，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账户，余额宝里有五千多块，一张工商银行卡里有两万，再加上零钱里还有三百来块，除去现金和不动产——如果有的话——这就是全部身家了。
所以专车是肯定不能叫了，连快车都不配拥有，她一咬牙，进了地铁站。
地铁晃晃悠悠，她贴在门上，第N遍梳理整件事：
她现在已经不是姜媛了，姜媛另有他人。
稳稳和定定没有妈妈了？
每次思路一到这里，她就想不下去，只觉得心如刀绞，五脏六腑无一不疼，连毛细血管都疼。
“冷静！快冷静下来。”她对自己说，甚至在无意识间使用了拉梅兹呼吸法，这种呼吸法是用来帮助产妇度过阵痛的，上周姜媛特意录了一期教学视频，没想到这就用上了。
想下去！她命令自己。
很快，她发现了一个Bug。
不是稳稳和定定失去了她，是她失去了稳稳和定定，她不再是小兄弟的妈妈了。
她想起有次小哥俩同时发烧，她就祈祷，让所有的痛苦都冲着她来。现在便是这样的情形，孩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发生变化。
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强迫自己去看地铁窗上自己的倒影，那不是姜媛，那是明晓霜，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孩；她需要顶着这具躯体生活下去，并尽量活的好一点，如果这是一个梦，她也必须好好的撑到梦醒，健康快乐的去和两个孩子相聚。
安吉拉约的地点是一家网红茶餐厅，才五点半就人满为患，外面还等了几十号人，她匆匆进去，转了三圈，终于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明晓霜”！继而看见一个皮肤黑黑的女孩，是安吉拉，明晓霜最好的闺蜜。
她早已把手机里的照片和聊天记录翻了个大概，安吉拉在明晓霜的微信里是置顶的，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长长的语音条，如果不是为了获取信息，她根本不会把这些语音条听完，若换作以前，安吉拉这种老发语音的人肯定会被她拉黑。
但没办法，她现在是明晓霜了，明晓霜身边的人，水平可能就是这样。
她望着安吉拉那张叭叭的小嘴——从她坐下来后，那张嘴就没停过。
安吉拉是个初级猎头，和明晓霜是在一家成人英语培训班认识的，俩人目前都没男朋友。安吉拉和一个叫珺珺的同事合租，每月收入税前七千五，去掉房租吃喝拉撒，基本存不下来一毛钱；但明晓霜更惨，她的上一份工作是在一家MCN机构当行政，因为给公司头号网红点错了外卖、被炒了鱿鱼，回家待业半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
“我那么惨啊！”她有点茫然，简直一觉回到解放前。
“你惨？”安吉拉不同意，“你怎么也惨不过我，你至少不用交房租，你爸妈每个月还给你寄钱，不上班也有饭吃，我们几个人，你最幸福了。”
她吃了一惊，绞尽脑汁的套安吉拉的话。
原来，明晓霜虽说一个人在上海漂着，却有一对生活在三线城市的靠谱爸妈，明晓霜的爸爸是个医生，二十年前在上海培训，可能是开了天眼，居然鬼使神差的买了一套小房子，就这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让独生女在上海的日子安稳下来，让吃尽了租房苦头的安吉拉羡慕到两眼冒星星。
虽然还是解放前，好歹是富农家庭。
明晓霜的心情好了点，为了搞好关系，主动提出买单。
店员跑来说，在朋友圈夸好吃，集满五十个赞就可以全单九折。
“好好好！”安吉拉赶紧发朋友圈。
明晓霜有点迟疑，她从未做过这种事，之前也在朋友圈里，见过为了饭店打折发圈求赞的，全都被她屏蔽了，渐渐地，她的圈子里，也不再有这种人。
安吉拉推她，“赶紧发啊，五十个赞还得等一会儿呢。”
她立马拐过弯来，她已经不是姜媛，明晓霜在乎什么呢？利利索索的发了朋友圈，又想起一件事，问那笑眯眯等着的服务员，“我朋友发一个朋友圈，我也发了一个，能不能再给点优惠？”
服务员摇头，“那怎么行，你们这是一单呀。”
“我们吃了两百多，你们店人均50，我们这一单可以拆两单了，可以打两次九折吧？你要是做不了决定，可以去问问你们店长，说不定他同意了呢？”
服务员一走，安吉拉就问她，“你认真的啊？两次九折？”
“试试嘛！试试又不要钱。”
不一会儿店长来了，陪着笑脸，说两次九折肯定不行，但可以给二位再送一张五十块的代金券，下次来吃饭直接抵扣。
回去的路上，安吉拉还在说这事，“你这理财课没有白听，还真搞到一张券，我本来就想再吃一顿。”
明晓霜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原来她还听理财课。
地铁上人挤人，她俩坐了一站路，就幸运的得到了座位，安吉拉刚坐下，就掏出手机拉明晓霜自拍，拍完P图，一边P一边夸明晓霜，“你这皮肤可太好了，一点毛孔都没有，再加柔光就成白板了。”
明晓霜看到安吉拉发的朋友圈：“居然坐到了座位，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
她感慨万千：“安吉拉，你的性格怎么那么好？”
虽然这姑娘有点傻兮兮，但真的是热情单纯，最难能可贵的是，几个小时的相处，明晓霜没有从她嘴里听到任何负面的东西。
“是吧？”安吉拉喜滋滋的说：“我一个客户今天也说我性格好，还请我吃了午饭。”
“男客户吧？”
“不但男，而且帅。”
她忍了下，没忍住，还是说出来，“安吉拉，我有个建议，说出来你别介意。”
“啊，你说？”
“你做猎头，你的朋友圈里，应该有很多客户和同事，你发这样的朋友圈，给客户的感觉不太好。”
安吉拉笑起来，“就这呀？哈哈哈，我分组了呀，我发自拍美食，客户同事都看不见。”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看得见你发自拍的人，也有可能是你的潜在客户呢？”
还有一点她没说，她不觉得安吉拉能妥善管理好朋友圈分组。
安吉拉有点懵，“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发朋友圈？”
这下明晓霜为难了，虽说她认为干猎头的人，除了业务相关，最好别发私人信息，但安吉拉这么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你叫她不发朋友圈，恐怕是要她的命。
她只好说，“要不你少发点儿。”
安吉拉瞪着手机愣神，明晓霜也不说话了，有点担心自己这几句话，是不是和之前的明晓霜差别太大。
她还在琢磨怎么把欢乐的气氛给绕回来，安吉拉忽然用膝盖碰碰她，低声道：“对面那男的，一直在看你。”
从这一章起，为了与姜媛B区别开，我们姑且管姜媛A叫明晓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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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晓霜在路边买了一杯热奶茶，温热的液体顺着喉管滑落，她总算有点缓过来。
打车之前，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账户，余额宝里有五千多块，一张工商银行卡里有两万，再加上零钱里还有三百来块，除去现金和不动产——如果有的话——这就是全部身家了。
所以专车是肯定不能叫了，连快车都不配拥有，她一咬牙，进了地铁站。
地铁晃晃悠悠，她贴在门上，第N遍梳理整件事：
她现在已经不是姜媛了，姜媛另有他人。
稳稳和定定没有妈妈了？
每次思路一到这里，她就想不下去，只觉得心如刀绞，五脏六腑无一不疼，连毛细血管都疼。
“冷静！快冷静下来。”她对自己说，甚至在无意识间使用了拉梅兹呼吸法，这种呼吸法是用来帮助产妇度过阵痛的，上周姜媛特意录了一期教学视频，没想到这就用上了。
想下去！她命令自己。
很快，她发现了一个Bug。
不是稳稳和定定失去了她，是她失去了稳稳和定定，她不再是小兄弟的妈妈了。
她想起有次小哥俩同时发烧，她就祈祷，让所有的痛苦都冲着她来。现在便是这样的情形，孩子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或者，对他们来说，这个世界根本没有发生变化。
这或许是不幸中的万幸。
她强迫自己去看地铁窗上自己的倒影，那不是姜媛，那是明晓霜，一个穿着超短裙的女孩；她需要顶着这具躯体生活下去，并尽量活的好一点，如果这是一个梦，她也必须好好的撑到梦醒，健康快乐的去和两个孩子相聚。
安吉拉约的地点是一家网红茶餐厅，才五点半就人满为患，外面还等了几十号人，她匆匆进去，转了三圈，终于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明晓霜”！继而看见一个皮肤黑黑的女孩，是安吉拉，明晓霜最好的闺蜜。
她早已把手机里的照片和聊天记录翻了个大概，安吉拉在明晓霜的微信里是置顶的，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长长的语音条，如果不是为了获取信息，她根本不会把这些语音条听完，若换作以前，安吉拉这种老发语音的人肯定会被她拉黑。
但没办法，她现在是明晓霜了，明晓霜身边的人，水平可能就是这样。
她望着安吉拉那张叭叭的小嘴——从她坐下来后，那张嘴就没停过。
安吉拉是个初级猎头，和明晓霜是在一家成人英语培训班认识的，俩人目前都没男朋友。安吉拉和一个叫珺珺的同事合租，每月收入税前七千五，去掉房租吃喝拉撒，基本存不下来一毛钱；但明晓霜更惨，她的上一份工作是在一家MCN机构当行政，因为给公司头号网红点错了外卖、被炒了鱿鱼，回家待业半个月了，到现在还没找到工作。
“我那么惨啊！”她有点茫然，简直一觉回到解放前。
“你惨？”安吉拉不同意，“你怎么也惨不过我，你至少不用交房租，你爸妈每个月还给你寄钱，不上班也有饭吃，我们几个人，你最幸福了。”
她吃了一惊，绞尽脑汁的套安吉拉的话。
原来，明晓霜虽说一个人在上海漂着，却有一对生活在三线城市的靠谱爸妈，明晓霜的爸爸是个医生，二十年前在上海培训，可能是开了天眼，居然鬼使神差的买了一套小房子，就这一个不经意的举动，让独生女在上海的日子安稳下来，让吃尽了租房苦头的安吉拉羡慕到两眼冒星星。
虽然还是解放前，好歹是富农家庭。
明晓霜的心情好了点，为了搞好关系，主动提出买单。
店员跑来说，在朋友圈夸好吃，集满五十个赞就可以全单九折。
“好好好！”安吉拉赶紧发朋友圈。
明晓霜有点迟疑，她从未做过这种事，之前也在朋友圈里，见过为了饭店打折发圈求赞的，全都被她屏蔽了，渐渐地，她的圈子里，也不再有这种人。
安吉拉推她，“赶紧发啊，五十个赞还得等一会儿呢。”
她立马拐过弯来，她已经不是姜媛，明晓霜在乎什么呢？利利索索的发了朋友圈，又想起一件事，问那笑眯眯等着的服务员，“我朋友发一个朋友圈，我也发了一个，能不能再给点优惠？”
服务员摇头，“那怎么行，你们这是一单呀。”
“我们吃了两百多，你们店人均50，我们这一单可以拆两单了，可以打两次九折吧？你要是做不了决定，可以去问问你们店长，说不定他同意了呢？”
服务员一走，安吉拉就问她，“你认真的啊？两次九折？”
“试试嘛！试试又不要钱。”
不一会儿店长来了，陪着笑脸，说两次九折肯定不行，但可以给二位再送一张五十块的代金券，下次来吃饭直接抵扣。
回去的路上，安吉拉还在说这事，“你这理财课没有白听，还真搞到一张券，我本来就想再吃一顿。”
明晓霜在心里默默记下了，原来她还听理财课。
地铁上人挤人，她俩坐了一站路，就幸运的得到了座位，安吉拉刚坐下，就掏出手机拉明晓霜自拍，拍完P图，一边P一边夸明晓霜，“你这皮肤可太好了，一点毛孔都没有，再加柔光就成白板了。”
明晓霜看到安吉拉发的朋友圈：“居然坐到了座位，今天真是幸运的一天！”
她感慨万千：“安吉拉，你的性格怎么那么好？”
虽然这姑娘有点傻兮兮，但真的是热情单纯，最难能可贵的是，几个小时的相处，明晓霜没有从她嘴里听到任何负面的东西。
“是吧？”安吉拉喜滋滋的说：“我一个客户今天也说我性格好，还请我吃了午饭。”
“男客户吧？”
“不但男，而且帅。”
她忍了下，没忍住，还是说出来，“安吉拉，我有个建议，说出来你别介意。”
“啊，你说？”
“你做猎头，你的朋友圈里，应该有很多客户和同事，你发这样的朋友圈，给客户的感觉不太好。”
安吉拉笑起来，“就这呀？哈哈哈，我分组了呀，我发自拍美食，客户同事都看不见。”
“你有没有想过，那些看得见你发自拍的人，也有可能是你的潜在客户呢？”
还有一点她没说，她不觉得安吉拉能妥善管理好朋友圈分组。
安吉拉有点懵，“那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发朋友圈？”
这下明晓霜为难了，虽说她认为干猎头的人，除了业务相关，最好别发私人信息，但安吉拉这么活泼开朗的女孩子，你叫她不发朋友圈，恐怕是要她的命。
她只好说，“要不你少发点儿。”
安吉拉瞪着手机愣神，明晓霜也不说话了，有点担心自己这几句话，是不是和之前的明晓霜差别太大。
她还在琢磨怎么把欢乐的气氛给绕回来，安吉拉忽然用膝盖碰碰她，低声道：“对面那男的，一直在看你。”